第1章 【Aqours】【りこよう/梨曜】你 (短文完結)

作者:遠峯りりす
更新时间:2016-10-22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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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ippile 于 2016-10-22 23:41 编辑


第二次寫梨子和小曜了,依然是短篇。不會起標題,雖然標題是考慮得最久的。希望大家也能喜歡這樣的她們。

正篇梨子第一視角。部分設定和原作不同。

文中有關千歌的部分受到了批評,重看了下確實很有道理,無法辯解。對這部分有意見的讀者可以給我提供修改的建議……謝謝各位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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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提著笨重的行李箱氣喘吁吁地爬到三樓。樓道裡一絲風也沒有,在這裡多休息一會兒也不會使人覺得更涼快些。

我租住的公寓在走廊盡頭。屋內飄著淡淡的浸過水的木材氣息,但這是無人居住的緣故,幾天後就會消失。除此之外如那瘦小精悍的房東太太描述的一般,從鍋碗瓢盆到家用電器無一不備——這一切都要拜不久前匆匆離開的前任房客所賜。不得不說此時能在學校附近找到一處拎包入住的居所實在讓人心安。第一學期要花錢的地方太多,為此我甚至提前找好了兼職。我打開燈,略興奮地拿起炒菜用的鍋子端詳了一番,檢查了一下各個遙控器的電池倉,給尚未送到的鋼琴規劃出一片區域,正欲開窗透氣時才想起行李箱尚在門外。

關門的瞬間我留意到掛在墻上的郵箱。確認鑰匙的可用性還是有必要的——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打開了它,接著我忍不住低呼一聲。

——當然,裡面出來的不是蟲子。




「信?」開學那天的中午我在餐廳把這樁際遇講給同班的高海千歌。嚴格來說信封裡只有一張照片,不過我真希望千歌能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再開口。她對信的內容表現出極大的興趣,這讓我有些為難。信封上沒有註明收信人,唯一能提供線索的郵戳標註著悉尼,日期是9月15日,說明寄出方十天前在悉尼,但是更具體的地址就無從得知了。

「沒準是寄給之前住在那裡的人呢。」她滿不在乎地從我手中接過照片,「真美……我都要以為這是在日本了。」淡粉色的海棠花開遍枝頭,乍看確實和櫻花有幾分相似,但這個季節的日本是見不到櫻花的。拿回照片后我心裡愈加愧疚。畢竟它不屬於我,如果再收到類似的來信,我可不能再打開它了。

午餐後我去打工的書店幫忙。掌管店鋪的是位年輕端莊的黑髮女性,她幫我係上標誌著我店員身份的黑色圍裙,教我操作檢索書目和收銀的計算機。我在書架間仔細巡視,挑揀出那些被讀者放錯位置的書再將其歸位,工作繁瑣而簡單。比起一動不動地監視攝像頭我更喜歡這類活兒。觸摸嶄新的書脊使我產生一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但若要說個更膚淺的理由,那就是來回走動可以燃燒體內的卡路裡吧。

當我踱到工具書區域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本世界地圖冊并詢問在休息區沏茶的店主是否我可以買下它,雖然我沒有去世界上任何地方旅行的計劃。我自小在東京長大,考上大學后從千代田來到新宿,僅有的出遠門的經歷是修學旅行和家族出遊。我翻到澳大利亞的那一頁,在東南部沿海的那座城市做了個標記。我知道那兒有一棵盛開的海棠樹,而不再僅是由幾個假名拼湊成的虛幻的符號。



(2)

嘀聲在半路被截斷,接著傳來一陣雜音,我知道這代表電話接通了。我結結巴巴地介紹自己是這間房屋的新住客,解釋自己如何不明就裡地錯拆了一封可能屬於對方的信件,又如何在負罪感的驅使下磨破了嘴皮才從房東處求得了電話號碼。耳邊自始至終沒間斷過的雜音提醒著我對方的信號不是很好,也不知口不擇言下有多少意思真的傳達了過去,但對方聽到一半就輕笑起來。

略有少年腔的,女孩子的聲音。在這讓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的嗓音中我了解到那封信件竟是由她本人寄出。追隨著長久以來的夢想,中學畢業后她報名當了船員。她的故鄉並非東京,然而此次出行是在瞞著家人的情況下進行,不得已她只得填寫了曾經的住址,想要以這種方式紀念自己的旅途。此時她已離開悉尼,正航行在去往新西蘭的航道上。

或許是同齡的關係,我本能地與她親近起來,但一想到長途電話的費用我就不敢把通話拖得太久了。

「請不要介懷。」掛斷前她再次寬慰我,「這個號碼我可能快要廢棄了,上岸后我會寫信給您的。」


在我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第二封信如約而至,這次是五天前於新西蘭的惠靈頓寄出的InternationalExpress,信件外側清晰而工整地寫著我和她提過的,我的名字,桜內梨子。

『我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有人住在那裡。』她這樣寫道,『很高興您因此聯繫我。如您所見,房間內還有不少我的個人物品,其實是我無法將它們帶上船,現在它們已不歸我所有,您可以自由處置。』她向我描述航行中遇到的景色,海中的游魚如何追逐船尾翻起的泡沫,雲朵和星辰如何向人們預告海上的天氣,以及她從前輩那裡聽來的、在日本尚未流傳的怪談。『若不是幾乎不會在某個岸邊逗留,真想收到您的來信呢。我記得您是位大學生,您的生活中一定也有不少趣事吧。』

『也許您已經看到了,這次的照片是我本人。明早我們將出發去南美,或許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和您聊天了,希望您一切順利。』信的最後,她有些難為情地拜託我照料臥室窗台上的那盆花。她從一個遙遠的市集上把它抱來這裡,卻沒能看到它最絢麗的那一刻便踏上了旅途。

可惜直到最後,她也未提及自己的姓名。這是一封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的來信。我由衷希望是她在匆忙之間忘記了這一點。我的目光落在那張相片上——非常年輕而有朝氣的面孔,右手舉至眉梢,對著鏡頭不卑不亢地敬禮,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個頭興許和我差不多,穿著合體的白色制服。在她的背後,惠靈頓港口的火燒雲如怒放的紅蓮一直蔓延到海天交匯的地方。



(3)

我並不經常能收到她的來信,但查看郵箱漸漸成了我每天早晚必做的事。每當靠岸她必定和我聯絡——以這種古老的方式,有時只是寫著寥寥幾句話的字條,有時會附送一個異國風情的紀念物。我從書店店長那裡討來一個木盒用以收納這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兒,把她的每一封信僅看一遍便裝回信封,壓在她留在書櫃裡的水晶球底下。

是的,我保存著她沒能帶走的一切并時常擦拭它們,仿佛在等待她的歸來。我曾帶千歌參觀我的住處,也容忍了她不留情面的吐槽——她難以想象我會鑽進那個臃腫的海象布偶裝裡,也對我收集各行各業制服的趣味理解不能。僅當她看到鋼琴邊上的縫紉機時她眼前一亮,我也不好澄清那其實並非我所有。

我未曾向身邊任何人透露她的存在,連千歌也渾然不知。而且我越來越無法否認她在我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當我的手觸碰裝飾在走廊裡的木製舵輪和船錨,我似乎回溯到她抿著嘴唇一臉認真地將它們掛起來的那天;當我展開來自大洋彼岸的信紙,我似乎能看到她坐在船舷寫下這些字時的樣子,紙張的一角向上翻卷,她的帽子靜靜躺在她身體左側。我把鍋裡的漢堡肉翻面,猜測她是否也曾如我這般把打印的菜譜貼在冰箱門上。我在地圖上標記她路過的海岸,想象她伫立在陌生的港口,風掀動她柔軟的灰色髮絲,拂去她眼底沉澱的迷茫,將她的制服吹得獵獵作響。

我也悉心照顧她所說的花——現在還只是光禿禿的一盆泥土。天氣在轉寒,我怕它已進入休眠期,這樣一來我可能要等到來年春天才能見識它的本來面目。

然而入冬后的某天晚上,我夢見自己登上她工作的貨輪,四下裡卻尋不著她的身影。那個魂牽夢縈的聲音喚著我的名字。我來到船尾,才發現她是在海裡向我招手,又調皮地鑽到水下去了。我一頭扎下去,朝她的方向游近,直到非常近足夠近的距離……然後,我親吻了她。她溫順地配合我的動作。我們像兩尾魚在水裡盡情地呼吸、嬉鬧。我猛然驚醒。

好半天我都緩不過神,直到我的心跳逐漸平穩下來,我也不敢去回味方才的夢境。



聖誕前夕,我跟著千歌參加了系裡的小型聚會。她很驚訝也很高興看到我終於同意參加這類活動,幾乎把我介紹給酒吧裡的每一個人——這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但很遺憾大部分人我只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轉完一圈後我回到來時的座位上,很快就有個同年級的男孩子和我搭話,問我是否願意和他喝一杯聊聊天。

老實說我對此談不上反感。我正要和他碰杯,突然被人從身後拽住。「桜內同學,請允許我佔用你的一點時間。」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那個男孩也就識趣地走開了。我困惑地回頭,隱約想起曾在選修課上見過這位英語說得比日語還溜的學姐。

「就算是這種場合,只要離開過座位,沒喝完的飲料回來後也絕對不能接著喝。」她重新給我點了一杯相同口味的,詢問我對今晚聚會的感受。但我心裡想的是別的事情。

「……您覺得,人有可能愛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嗎?」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這就是你來參加聚會的理由?」「是的,我認為我經歷得還不夠多。」也許當我多經歷一些人,我就不至於如此輕易地被她吸引。

「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不過我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所以我不會去想可不可能。」她喝了一口飲料,見我沉默不語,又伸手捏我的臉,「也別太糾結了。或許真的是你閱歷不足呢?」



(4)

我又有好一陣子沒收到她的消息了。和之前一樣,除了等待我別無他法。好在加入了學生會,現在也有了學弟學妹,日子倒不像之前那樣難打發。

她的鈴蘭已經迎來了第二次綻放。沒錯,是鈴蘭花。去年四月看到那一串白玉雕琢似的花朵時我只恨自己不能立刻飛到她所在的地方通報這則喜訊,但倘若她知道這花的品種,恐怕也無需我多此一舉。

雖然手頭還算寬裕,我依然打兩份工。書店店主的妹妹如今成了我的學妹,我聽到她向姐姐哭訴自己借用學校的計算機運行了半個月的數據傳輸結果因為一次意外的停電而功虧一簣。這倒真的挺讓人悲傷的,就像是掛了一星期的反應被保潔人員隨手倒掉一樣的有苦難言吧。店裡沒什麼客人,我百無聊賴地從櫃檯上抽出一張紙畫她的臉。這種事我之前也干過幾次,有一次還被千歌發現了,好在她不以為意,只當我在臨摹某壁咚本的女主角。

我想不管多少次回過頭重看這一天,我都會驚異於我們的相遇竟然是在如此平凡的時間點來臨。但這絲毫沒有中和我看到她時的震撼。我察覺有人站在櫃檯前而抬起頭,還以為這個人是從手中的畫紙裡跑了出來。如果我知道她的名字我一定會當場叫出聲。

我的畫掉到地上。她沒有注意,只顧埋頭翻找錢包,過了一會兒,一張五千円的紙幣遞到我面前。「抱歉…我沒有零錢。」她的目光誠懇而語調溫柔。老天,她竟然會為了這點麻煩向我表示歉意。這時我才意識到這於我是久別重逢,於她卻是初次見面。時隔一年半她必然早已淡忘我的聲音。我接過錢才想起自己還未掃描她的書,找零的時候又把幾枚硬幣打落在地,把第一次收銀時都沒有犯過的錯統統犯了一遍。為了挽回一點顏面我只得懇求親自為她包裹書皮。

興許是在國外呆了太久,她微微一愣。「免費的…很快就好!」我忙不迭地補充,她終於微笑著頷首。我深呼吸,力圖讓每個動作顯得老練,即使如此手心還是不停冒汗,在布圍裙上擦了又擦。臨了接過紙袋,她由衷說道,「您的手指真好看,剛才我一直忍不住偷瞄——或許您掌握了某種樂器?」

您的眼睛一定見過這世上最深邃的海洋,所以它才能如此夢幻——但願我能這樣回應她。然而我只是眼看著她和我揮手道別,踏出店門。我的失態引起了店主的注意。她慢條斯理地走到我身旁,彎腰拾起那張畫紙看了看。

「我想在這裡坐一會兒。」她給了我一杯茶,「也許你可以趁這段時間去趟便利店,問問他們是否出售一種叫厚臉皮的東西。」



我在這條街的拐角處追上她——那時她正要隨著人群穿過路口。她頭上多了一頂遮陽帽。看到我她露出一個非常女孩子氣的笑容,「是您啊。翹班可是不對的哦。」

或許她對所有人都給予最大程度的善意——我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但我決定不去理睬它。鬼知道錯過了這次,下一次機會要等到何年何月。

「…您知道嗎,您的花兒開啦。」我慢吞吞地說道,「您願意隨我去看看它嗎?」





尾聲

社會人的悲哀大概就在於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自由。要說閒的時候確實很閒,但沒準下一秒就被上司派去見客戶。梨子上班後不久,我不顧她的反對辭去了船上的職務。我盡可能給她身為戀人所能做到的最完美的照顧,雖然她屬於我的時間經常被工作壓榨得所剩無幾。不過幾年的努力也使她兌現承諾,送給了我一處有著小小庭院的新居。

這天她到家的時候我還沒有準備晚餐。我沒料到她會提早回來,正坐在書桌前握著剪刀為她剪去新襯衣的標籤。

她從身後抱住我。「梨子?」我停下手中的活,頭微微後仰,蹭了蹭她的前額。我以為她累了,起身想扶她去床上睡,卻又被她按著肩膀坐回來。像這樣在我身上賴了好一會兒,她才把一枚小盒子塞到我手裡。

「明天收拾收拾,後天度蜜月。」她沒頭沒腦地在我耳邊嘟囔。我起初還以為是在說笑。「不工作嗎?」「請了長假。」「我的花怎麼辦?」「我找好人了。」「…那麼去哪?」

「這個問題問得好。」她突然來了精神,拿出本皺皺巴巴的地圖冊,沿著我曾經走過的路線一處一處指給我,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計劃。我看著一個個有些褪色的記號,鼻子一陣發酸。戒指內側刻著我名字的縮寫。我們的院子裡種滿了我喜歡的花。多年前我給眼前這個人寫過的信,如今仍整整齊齊地摞在我珍愛的水晶球下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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