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paro，私设如山。
副标题是论tag欺诈与中二病。
“要来支烟吗？”
似乎是注意到梨子投过来的目光，鞠莉晃了晃手里的烟盒，唇间夹着的细长香烟的一点红光在黑暗中似乎格外显眼。
梨子拒绝了，她从不抽烟，暂时也没有尝试的想法。
不过这倒是让她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事，面前的人还躺在病床上，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要一支烟。
那时鞠莉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即使醒了过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头上还扎着绷带——虽然及时被善子从青铜城里带了出来没有因为缺氧而死，她的头还是因为对方过于疏忽在即将关闭的那扇活灵把守的炼金门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梨子觉得可能就是因为缺氧加上这次撞击导致面前这个人脱线的表现，虽然后来详细地了解她的过去后发觉这人就这性格撞不撞没什么区别。
“我不抽烟，而且这里是医院。”
梨子试图让面前这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不合理，然而对方只是可惜的耸了耸肩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还得寸进尺的问既然没有烟能不能给杯热咖啡。
说真的梨子很想把手上本来用来看望对方的花束砸到她头上。
“我喜欢你的眼睛。”
在梨子把花插到床头的花瓶里时，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的鞠莉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眼睛？
下意识的摸了摸，梨子露出苦笑看了过去。
“你喜欢我的眼睛？”
这双让她吃尽了苦头的眼睛？这双除非带上隐形眼镜否则根本不敢直接出门的……永远不会熄灭的黄金瞳？
为了让新成员更好了解自己她才没有带上隐形眼镜，不过会被说喜欢倒是出乎意料，毕竟就连那个善子第一次见到梨子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习惯了一个月才能够和她正常对视。
鞠莉之前只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喜欢，而那个人……梨子连名字都不知道，她们不过是在街上偶然撞了一下，那时的梨子血统还刚刚觉醒没有带上隐形眼镜，她想要伸手拉起那个人的时候，对方突然的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让她不知所措，然后梨子就看着对方突然意识到时间拉着她伸过来的手从地上弹起来，说了句抱歉然后飞奔离开，留下梨子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拉过的手。
其实那人的眼睛也很好看啊。
梨子的眼睛在常人看来颜色特殊让人心悸，而对于混血种来说则有着特殊的压力，几乎没有人能够直视她的眼睛。
鞠莉却毫不犹豫的和她对视着。
“是啊，很喜欢——看上去很孤独的样子，你没什么朋友吧？”
“……对。”
除了善子以外她没有朋友。其实梨子在刚上高中的时候是很受欢迎的，长得漂亮性格好还会弹钢琴，她身边永远有很多人——但就是觉得很寂寞，明明她不是一个人，但被围在中心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只有自己被隔离在世界之外。
直到高二那一年她的血统意外觉醒了她才明白为什么，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不同，她永远也无法真正站在她们中间，她甚至没办法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正常的眼睛，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黄金瞳。
“但是你为什么会喜欢孤独的眼睛？你明明有朋友。”
和血统觉醒不久就被带走加入这支队伍的梨子不同，鞠莉走的是绝大多数混血种都会走的道路，她在适当的年龄进入了卡塞尔，和年龄相仿的同学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甚至加入了学生会——这样的她也会孤独吗？
“我的朋友也很少，大多数人接近我是因为我的意大利名字，但我讨厌它，比起这个该死的姓我更喜欢我妈妈的日本姓氏。”
“但还是有人真心接近你的不是吗？”
梨子在过来之前稍微看过一点善子给她的资料，她记得对方有相处得不错的人，她觉得那应该是真正喜欢鞠莉这个存在而不是看中姓氏的人。
“的确，我不是愿意真正接近我的人——但是我主动避开了她们，我连我会抽烟这点都没告诉她们，因为我在害怕。”
“害怕？”
梨子以为面前这个人不会害怕。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该死的意大利姓，但我没办法否认我是那个家族的一员，他们管我的生活费，不然以我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程度估计已经无力还债被劝退了——说笑的，他们觉得我不该和那些血统低下的人在一起，即使她们都是A级，但她们在那群人的眼里就是低下的血统，甚至没有资格和他们相提并论，他们里面甚至还有D级血统！”
梨子看着鞠莉浅色的眼睛染上了暴虐的金色，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无法亲身体会，但她能够理解自己仅有的朋友被人用那种口气从自己讨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心情。
“我和她们往来越是密切她们就越可能遭到危险——虽然在学校里可能没事，但一旦出去实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次就是个例子，我会加入是因为我极力推荐我自己，因为我的深潜成绩不错血统纯度高被校长批准了，不然她可能已经被封在那座该死的青铜城里了！”
鞠莉伸手按住自己的头，刚刚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善子带着她的时候几乎是全速前进，那一下撞的很厉害，以她的血统和体质也撞出了脑震荡。
“不说这些了，聊些别的吧，比如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鞠莉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想的问题，在她彻底昏迷前见到的津岛善子也好，现在来看望她的樱内梨子也好，她并没有和她们两个见过面的印象，完全的日本人长相也几乎断绝了因为她讨厌的那个意大利名字的可能性，毕竟在大多数欧洲混血种那里日本混血种并不受待见，哪怕都是A级血统也一样。
“因为你的言灵很有用，没别的原因。”梨子摊了摊手，其实她觉得这么说可能有些伤人，但是这是事实，她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
出乎她意料的鞠莉并没有因为这个表现出不满，因为对她来说只要不是因为她的姓氏什么都一样，比起那个她更在意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言灵的，因为她的言灵并没有记录在学校档案中，或者说学校里除了个别人之外没有人可以查到她的言灵能力。曾经有人推测她没有言灵所以才没有记录，然而她确实有言灵，只是这么认为的人没有那么高的权限。
“善子用了点黑客的小手段，借了你们的副校长的权限用了一下，虽然很快就被发现但是还是足够我们记下你的资料了。”
梨子没有忘记她看到对方的言灵能力的时候的惊讶，因为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她原本还在好奇为什么鞠莉的言灵会被藏得那么深，看到资料的时候她完全明白过来了，那种能力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欧洲的混血种身上，那是应该只属于日本混血种、或者说，只属于白王血裔的言灵。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猜到我的言灵被藏起来的原因了？”
鞠莉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对于鞠莉来说只要能让家族难堪，哪怕只有一点也无所谓。
“是的，黑王血裔的欧洲混血种唯一的家主继承人是个白王血裔，这份耻辱足够他们做出这种事了。”
“其实他们可以再生一个，但是血统纯度太高也有个坏处就是怀孕太难，我都长这么大了我老爸还没能让第二个女人怀孕，所以他们只能让我当继承人，并限制我和其他白王血裔的交往，这样我的后代还可能是个欧洲混血种——虽然我这次出发之前听说我要有个弟弟了。”
“看起来你还挺开心的。”
“是啊，那样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爱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你看他们甚至默许了我改名字，在我下水之前我的档案已经通过改成了小原鞠莉，本来想在这次任务结束就公开的，现在没机会啦。”鞠莉看起来是真心觉得遗憾。
“你很讨厌你父亲吗？”
梨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事实上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把自己绝大部分的龙类基因给了她，这让母亲是个普通人的她也能有不错的血统。那个人留给了她这双眼睛和刻在基因里的孤独，但是她并不讨厌他。
“以前会很讨厌，现在不了。我还小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一直就是一个人，后来可怜我的管家叔叔偷偷带我去一次日本认识了果南和黛雅之后才好了一些，但我在那里也只呆了一个月就被找到带回去了，第二天我就换了个管家。那时候我很恨他，因为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是我国中的时候闯到他住的地方和他谈了很久，那之后我就不再恨他了，因为他虽然是家主但是他几乎没什么权力，他能坐上家主这个位置靠的是他那比血统更加优秀的经商头脑对于那些掌权者来说很有用，他这辈子做的最有勇气的事大概就是娶了我妈这个日本人，虽然他没能保护好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恨了，大概是觉得他很可怜。我不把他当成父亲而是一个朋友，有一点共同语言的朋友，没有人会恨自己的朋友不是吗？”
“我不知道。”梨子回答，“我没什么朋友，但我不会讨厌善子。”
不知道为什么梨子想起了那个曾经夸过自己眼睛漂亮的人，如果是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人类的话会有什么想法？会讨厌她害怕她吗？
可是……她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总而言之现在你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梨子把话题拉回到了自己原本想和对方谈论的道路上，她也不明白刚刚为什么会聊起那种话题，“你只能加入我们。”
“我完全可以回学校啊，档案都改过了。”
“没办法的，我们查了一下，你的状态已经更新成了死亡，教堂放过了鸽子，甚至连你的照片都已经挂到英灵殿的墙上了，唯一的好消息是铭牌写的是你那个意大利名字而不是小原鞠莉，估计你家想给自己留一块遮羞布。顺带一提善子之前曾经溜到你的宿舍拿来了你的信用卡，学校给的和你家里给的两张都拿了，都被销户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你把氧气全都给了你女朋友没有氧气血统再强也没有用，而且你还被关在青铜城里，尸体找不到也很正常。”
“这么无情？可我现在还活着啊这算什么，还有为什么果南就变成我女朋友了？”
“善子一直用言灵偷偷跟着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的所有对话包括最后那句表白甚至是你最后脱下头盔强吻她都被用摄像机记录下来了，善子在这方面一直很让人放心。说起来你居然对深潜搭档动了感情，如果回卡塞尔估计要被处分的吧。”
“我都要死了和喜欢的人表白有问题嘛？倒是你们没事拍那个干什么？你们是狗仔队还是还是跟踪狂？”
“当时让善子带摄像机下去是为了拍下整个青铜城，那毕竟是龙王的宫殿，是非常好的研究资料，拍下你们两个完全是个意外。另外表白会说自己是对方的跟踪狂的我觉得你是独一号了。”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们在用录像威胁我？”
“错觉。”梨子笑着说，虽然那笑容让鞠莉觉得浑身有点冷。
“另外还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据善子说，她去你宿舍本来是趁着松浦小姐课表有课的时候去的，但是差点没能进去，因为她没去上课，而是反锁着门在宿舍喝闷酒，地上堆满了啤酒罐，最后是黑泽小姐破门而入强行把她拖出门善子才成功进去拿了你的卡。”
鞠莉愣了愣。
她印象里的松浦果南是个固执认真到极致的人，不抽烟也几乎不沾酒，从不旷课还会强行拉着想要旷课的她去课堂，在鞠莉忍不住睡着的时候会掐她的大腿把她弄醒，哪怕鞠莉考试时再怎么求她也不会帮忙作弊，结果是鞠莉第一学期挂了《龙族家族谱系I》一整个假期都只能把自己埋在图书馆复习。
那样认真的一个人……居然旷课酗酒？
“那她后来呢？有没有去上课？”
“她被黑泽小姐拉出门之后去了一趟英灵殿，在你的照片前面大哭了一场，那之后看起来恢复了正常并且这学期大多数科目都得了满分。只是她后来几乎没有笑过了，我听说她以前很喜欢笑。”
“是啊，她不管发生什么都在笑，我和她相处这么久唯一一次见到她脸上失去笑容就是在青铜城。”鞠莉看着窗外，声音轻到仿佛自言自语，如果不是混血种的听力优于常人梨子几乎要听漏她的话。
“往好里想，这说明你在她心里很重要，说不定你们两个就是相爱的。”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
梨子突然觉得鞠莉一瞬间离自己很遥远——甚至比她刚刚觉醒血统感受到的与普通人类的距离更远。
如果她死了的话会有人伤心吗？
她的母亲毫无疑问，毕竟那是给予她生命的人，即使再忙她也会抽空回去看自己的母亲和她聊一会天，那样她会开心很多。
善子应该是会伤心的，但是那个孩子很坚强，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会背着自己的死继续前进的吧。
那么她们之外呢？
她初中的、高中的同班同学会感到悲伤吗？梨子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因为她永远是游离在整个群体之外，看起来她是所有人围着的中心，但从来没有线从这个中心穿过，她不是圆心，她是个平面之外的空间内的点，看起来是圆心，然而永远不会有交集。
梨子原本以为自己有了朋友之后就不会孤独，但是这一刻她又感受到了那刻在基因里永远抹不掉的孤独感，那被称为“血之哀”的东西。
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会怎么样呢？会为自己感到难过吗？
梨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孩子，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就是忘不掉啊。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唯一一个对自己表达喜爱的人吧，那个孩子在梨子的心里也是有着分量的，但是究竟有多重梨子自己也不清楚。她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这对她来说不是坏事，这说明那孩子应该还在某个地方活着。
如果她死了的话，自己肯定会很伤心的。梨子想。毕竟是唯一一个赞美过自己眼睛的人。
鞠莉说喜欢这双眼睛是因为和她有着相似之处，而那个孩子是真正的赞美。
“我加入你们。”
在一片沉默中鞠莉突然开口，带着一开始向梨子要烟时候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容。
“反正我也没事可做，信用卡注销了也只能赖在你们这里了，不嫌弃吧？”
“反正只是多个吃白食的而已。”
“一开始明明是你们想要我加入的吧？”
“是的，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梨子不是老大，这种事情她做不了主，她只是想要逗逗对方看着对方的反应笑一下，来让自己不至于那么难过。
那之后鞠莉就加入了这支本来只有两个人的队伍，她让这支队伍的气氛从不正经变得更加不正经，在吐槽与被吐槽中完成任务变成了常态。
但是安静的时候梨子还是会觉得难过，她有些羡慕鞠莉，虽然无法可能没有办法再见面了，可她至少有个能够思念的对象，而梨子呢？
那种一旦想起来就会觉得有些苦涩，但是又会感到开心的对象。
“即使是我也想要啊……”
梨子连自己也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被夜风吹散了，甚至没能飘进她旁边端着枪的鞠莉的耳朵了。
“你说什么？”鞠莉问。
梨子沉默几秒，向那边伸出手。
“给我一支烟吧。”
梨子不知道数秒前还拒绝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她低头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一支烟，鞠莉还很贴心的帮她点燃了。烟头的红光因为风的缘故明灭不定，梨子将烟嘴放到唇间学着鞠莉的样子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让她开始剧烈的咳嗽。
“为什么你会喜欢这种东西？”
梨子擦了擦因为咳嗽流出的眼泪。
鞠莉没有回答，而梨子也没有期待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