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微張嘴，凝視著牆上浮起的字。

「妳的模樣像極了巧克力冰淇淋甜筒掉落地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孩子。」調皮地聲音將我從腦袋空白間拉回神。

一轉身便對上她笑盈盈的眼，今天的穿著倒是挺悠閒的，純白T恤加上黑色長版背心，搭配緊身深藍色牛仔褲。

「我比較喜歡香草口味的。」認真地反駁了她剛剛的言論。

「欸～？可是巧克力很好吃呀！」她嘟起嘴抗議。

「那麼我請妳吃巧克力甜筒當作妳載我一程的回報吧？」莞爾。

「好主意！」她揚起招牌笑眼。

語畢她便帶領我走向她駛來的車，幫我開了車門。

發動引擎後，她的好奇心驅使，問了我剛剛怎麼站在公司門口發愣。

「因為我湊巧得知我的同事竟然是公司董事長的愛人。」這消息帶來的震驚還未消去。

「妳們公司的董事長？妳是說有名的大企業祁氏集團嗎？我記得剛剛那棟大廈原本營運不順，老闆掏空了資金正面臨倒閉，是祁氏集團兩年前購併，然後祁氏千金憑自己的能力將它在商界鞏固了地位，當時新聞報得沸沸揚揚。」專注於路況，她口氣仍不失驚訝。

「沒錯，當時差點就要失業了，多虧了祁樂董事長。早上我竟還調侃我同事，說她婉拒了許多嫁入豪門的機會很可惜。」我說。

但如果是配上祁氏千金的話，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吧？

卓芷言這天然的蠢貨竟然有如此福份。

「嫁入豪門？啊～我有聽說，祁氏千金的愛人是位女性，雖然她們很低調，但也有不少支持者呢。」她眼睛一亮，知道的訊息竟然比我這個本公司員工還多。

「支持者是什麼意思？」我疑惑地偏過頭問，她正好俐落地轉了方向盤。

「網路上有一個討論平台，會有一些拉子的資訊，她們的故事曾轟動一時，極度糾結的內心世界，以及高潮迭起的劇情，已經成為神話了吧？哈哈！」她自豪的像是在說自己的事。

「拉子？就是蕾絲邊的意思吧？」我又問。

她點點頭，面前這個充滿謎的女子，讓我腦中又浮現另一個疑問。

但首先我得先確認一件事。

「那個…妳叫做藍野嗎？」我小心地問。

她噗哧笑出聲，說：「不是～當時因為在馬來貘先生面前，不想提起本名而已。」

「難怪。」我恍然大悟。

「嗯？」換她疑惑。

「因為妳的氣息一點都不像是酒吧經營者嘛！說是常流連酒吧的玩咖還差不多。」我訕笑。

紅燈，和她對上了視線。

她張嘴一愣。

接著邊笑邊說：「哈哈哈！妳好沒禮貌哦，什麼叫做玩咖啦！」

「所以妳也是俗稱的拉子囉？」這才是我真正想問的問題。

「沒錯！」不羈的微笑。

所以昨晚她和長捲髮女子，並不是我失魂神態的一場夢。

想起昨晚的遭遇，我又明白了一件事的感嘆出聲：「哦～所以妳昨晚是在搭訕我囉？」

她瞇起眼意義深遠的瞅著我看，然後揚起嘴角說：「算是吧？不過我對妳沒有任何意圖～昨晚我只是順手拯救了一隻差點被凌虐的小動物罷了。」

綠燈。

「哈？小動物是什麼意思？」我蹙起眉，意思是我看起來很柔弱好欺負嗎？

「誰叫當時妳的眼神就像在向我求救一樣。」她眼看前方，嘴角微微彎起。

眼神？是指我失去意識前的對視嗎？當時空洞的狀態下，我竟然對一個陌生人發出了求救信號。

車子駕駛到了市區一條熱鬧的街道，停在一間掛上淺藍色清涼招牌的冰品店，走進店內，適速轉動的吊扇將冰塊蒸發的水氣吹散，讓整間店充滿清新涼意。

「妳好～麻煩給我一個巧克力脆片霜淇淋。」她向店員說，然後轉過頭詢問我要點什麼。

看著琳瑯滿目的菜單，又偏過頭對上她清爽的笑容。

偶爾嚐嚐不一樣的也沒甚麼損失。

「一樣的，謝謝。」我從口袋拿出現金付帳。

天色漸漸暗下，我們提著甜筒在店內尋了個位置就坐。

看著眼前深灰色的霜淇淋，有些躊躇，輕輕抿一口，香甜倏地從口中擴散，還有一股攀上腦門的淡淡清涼。

驚豔的往坐在對面的人望去。

「喜歡嗎？這間店的特色就是在冰霜的製作過程中參進少許的薄荷。」她伸出粉舌，將冰霜勾起含入口中。

「還不錯。」我也依樣畫葫蘆舔了一口。

口袋中傳來微微震動，拿出來一看，是芷言傳來ＬＩＮＥ的訊息。

她傳了一張照片過來：是她和祁樂一同端著蛋糕看向鏡頭的畫面，兩人的笑容甜蜜。

原本坐在對面的她也好奇的把椅子移動到我身旁，肩並肩和我一起看著芷言接續傳來的照片。

下一張是芷言鼻頭上沾有鮮奶油的照片，俏麗的臉龐透出無奈。看見這張照片，我和她一起輕笑出聲。

再下一張是祁樂捧起芷言哀怨的臉，嬌媚的注視著她。

又傳來一張…在圖片顯現的瞬間，我和身旁的她一起倒抽了一口氣。

祁樂嫩唇微張，伸出舌舔去了芷言鼻頭上的奶油，那神情十分魅惑，芷言則是表情瞬間傻愣。

回過神我馬上輸入：＂還沒過十二點就給我看這麼刺激的好嗎？＂傳送。

已讀，傳來：＂哈哈！怎麼樣，卓芷言口味的蛋糕看起來很好吃吧！（害羞的表情）＂

我手指迅速的在螢幕飛舞：＂祁小姐的神情實在太誘人了，妳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少德？＂傳送。

已讀。

這次回應緩了些：＂可能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都積德了哦～Ｂｙ樂＂接收。

我瞪大眼驚嘆：「哇，我竟然能跟公司的傳奇董事長用ＬＩＮＥ對話呢…」

然後又迅速地觸控：＂如果芷言欺負妳的話，請必定通知我，我會好好教訓她的！＂傳送。

已讀。對方回應了一個表情笑臉。

我也回覆了一個表示＂包在我身上＂的貼圖。

已讀。接著又傳來＂對了，今天在公司門口本來要問妳的話。＂

看來傳訊的人又變回芷言。

下一行：＂今天早上在電梯裡就發現了，妳和總經理手指上都少了東西？＂

我的笑顏瞬間僵硬，感到身旁的人也注視著我。

微微顫抖的手指緩慢的輸入＂我＂一個字後，就按不下任何符號。

對方沒收到我的回應，仍然繼續回覆著：＂其實一個月前，當總經理在大廳向妳求婚時，我有發現妳的眼神不太對勁。＂

下一行：＂雖然妳看起來欣喜接受了，當大家歡送各自散去後，妳憂鬱的表情便出賣了妳。＂

第三行：＂對不起，當時我看在眼裡其實有點心疼，因為妳讓我想起了自己。＂

我依舊沒有回應，愣愣地看著第四行出現的文字：＂記得我剛進公司沒多久，我們同樣是新人，除了公事，我不怎麼和人交流。＂

想起兩年前和我同時期進入原本的公司，芷言的能力一向不錯，但一直無法順利升遷，我一直認為是公司制度問題，可芷言沒有放棄，仍是夙興夜寐的專注於工作，甚至最後還住在公司徹夜未歸。

不過那時她常常愁容滿面，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在聽聞她將要閃婚的資訊後，對象還是個大企業的年輕老闆。

第四行：＂後期有段時間我成天鬱鬱寡歡，失去判斷能力的我還因此差點鑄下大錯。差點葬送一個善良男人以及我自己的幸福，甚至差點讓樂樂獨自承受傷悲。＂

和我聚神看著手機許久的旁人突然開口：「這就是卓芷言和祁樂的故事。」

訊息又閃現：＂當時多虧身邊有許多支持我的朋友、家人，更重要的是祁樂。她雖然是我陷入迷惘的根源，也是讓我豁然開朗的關鍵。＂

最後傳來了一張合照，點開大圖仔細揣祥。

身旁的人和我一起瞠目結舌。

「這根本是美女大本營啊…」她讚嘆。

背景是一個簡易的小酒吧，有著溫暖的燈光。芷言和祁樂站在中心，左側站了一位和芷言身高平行，有著健康膚色神色開朗的短髮女孩，她的手搭著一位帶著眼鏡，有著知性氣息的沉著女孩。

另一邊則是看起來年紀稍長的兩位成熟美人，從眼神中清晰透露出兩位歷經的滄桑，感覺每個人背後都有著讓人驚豔的故事，最重要的是，大家的臉上都滿溢著幸福。

這幅看似全家福的照片，濃厚的溫馨讓心中充斥著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