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444444443 于 2016-12-23 11:47 编辑
矢澤妮可睜開雙眼,清晨的寒意讓她不自覺的往棉被裡縮了縮,卻在擦到放在她面頰旁的纖細指尖時停下了動作,順著指尖往上一看,只見西木野真姬正慵懶的支著上身,俯身跪坐在她身旁由上而下的看著她,嘴角甚至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她、是在笑嗎?矢澤妮可眼瞳猛的一縮,突然想起昨晚的景況。
她滑入對方的棉被裡,解開身上的浴衣,將年下少女的手放到她的坦露在外的胸鋪上,緩慢滑動,同時不斷輕吻對方的鎖骨,卻突然聽到隱約的啜泣聲。抬頭一看,只見紅髮少女早已淚流滿面,就像怕犯錯的孩子一樣,臉上寫滿羞恥與驚恐。
『妮可醬,拜託妳…停下來…我們不應該這樣做…』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的身體卻不自覺的迎合矢澤妮可的動作,將頭微微揚起,讓黑髮少女在她的脖頸上落下一個個親吻,同時溢出輕吟。
見狀矢澤妮可不禁冷笑,呵,應不應該?現在還在意這種事啊。
『這沒甚麼不好的,放鬆一點…』矢澤妮可將唇貼到對方耳邊,囁聲安慰她,接著撐起上身,將對方臉上的淚珠盡數舐去,同時拉著紅髮少女的手緩緩往下,無視對方突然倒抽一口氣的抽氣聲,眉頭一皺,將少女的指尖送了進去──
「昨晚睡的好嗎?」
矢澤妮可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西木野真姬,對方若無其事的笑與白皙胸腹上的吻痕形成強烈的反差,為她增添了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撫媚。
從最初羞恥的抗拒,到自暴自棄的投入、狂野,然後是現在的風雲淡輕。
──她親眼、也親手見證了對方在一夜之間從少女、蛻變為貨真價實的女人。
「…還不錯,妳呢?」矢澤妮可低頭避開對方過於直接的視線,從床上坐起身,她猜不清紅髮少女的想法,這樣捉摸不定的西木野真姬讓她有些陌生。
「很好,妳也知道我體力很差。」西木野真姬瞇起眼睛,撇了眼自己胸上的痕跡,接著楚楚可憐地看向矢澤妮可,那表情看似哀怨,可那眼裡閃著的狡黠好像又在戲謔的說:『昨天真是不得了啊,妳看,這些都是妳弄得喔。真是意想不到呢。』矢澤妮可臉上一熱。天啊,這還是那個會因為一句喜歡滿面羞紅的西木野真姬嗎?
「妳不會是要我負責吧?」矢澤妮可搖頭苦笑,已曉人事的現在,恐怕就連希的龍爪手都無法使西木野真姬動搖分毫了。
西木野真姬卻只是沉默地看著矢澤妮可,眼神專注到幾乎讓黑髮少女有些發毛,最後她逐漸斂去輕挑的笑容,趴下身體,對上矢澤妮可低頭閃避的視線。
「…不,我只想知道──妳,其實打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我吧?我在你眼中,就算稱不上礙眼,但也和順眼應該也有段差距。可妳昨天為什麼要那樣做?」
西木野真姬的臉上依然波瀾不驚,可那雙紫瞳彷彿增添了如利劍出鞘般的鋒芒,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決絕,過去的慌張與不知所措已不復存。昨晚的瘋狂已然將她的膽卻洗刷殆盡,現在她、不再樣過去一樣對於自己的慾望面紅耳赤、吱嗚其詞,而是正逼視著矢澤妮可,向對方索求為何要一直耍弄她的理由,而這,也是她應得的答案。
矢澤妮可心頭一震,此刻的西木野真姬已不容她再隨意唬弄,她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對,她說的沒錯,矢澤妮可從第一眼看到西木野真姬開始就不怎麼喜歡她。甚至可以說、覺得十分礙眼。
那天在音樂教室,西木野真姬優雅坐在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奔越、跳動演奏出無數優美的旋律,凜然高傲的姿態令矢澤妮可為之屏息。直到現在都無法忘懷那天因自身的卑微渺小所感到的震撼,與這名閃耀如水晶般的少女相比,她不過是一枚路邊的小石子罷了。
無數從指間流洩出的音符在她背後奔流、竄動,緩緩展開一雙巨大的純白羽翼。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帶著這雙羽翼,展翅高飛吧。這翅膀正是名為才能之物,是上天一出生就給她的恩賜。
而矢澤妮可沒有這雙翅膀。
當天回家後,她立刻將偶像甄試的資料全部撕成碎片,嚎啕大哭。這等挫折感一直徘徊在她心底,每當見到西木野真姬時,她心中總是會泛起一陣委屈的苦澀,即使是現在,這苦澀也像一把利刃慢慢刺入她身體似的,隨著她盯著西木野真姬的每一秒、越擴越大,從胸口、緩緩滲透到四肢百骸,使她全身刺痛不已,幾乎就要大吼出聲。
可她昨天,在昏暗的房間中看到對方白淨的身體時竟忍不住眼光發酸。曲線柔和的頸項、鎖骨,平坦的小腹,修長的腿與手臂,西木野真姬的一切都美得像一件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令她心中難以自制,幾乎就要落淚。
『…好美。』最終她輕聲低喃,像是朝聖者虔誠地親吻聖像一樣,閉上眼,吻上了西木野真姬的小腹,並、逐漸往下。
西木野真姬的美麗不只令她痛苦,她同時也瞻仰著、渴望著她,就像地上的凡人仰望在天上展翅高飛的天使一樣,既欽羨,又不甘、但又無法自控的想更加靠近,與對方並肩翱翔。啊,所以這就是答案。
可她將答覆說出口之後,西木野真姬卻不甚滿意的皺起了眉。
「這和妳不喜歡我的理由一樣。」
「…是呢。」矢澤妮可無法反駁,只能承認。看來對方還記得那次在天台上的對話。『妳很美』、『妳彈琴的姿態很美』矢澤妮可給出的回應和那次在天台上的對話並無二致。
她對西木野真姬的傾慕就是把雙面刃,每見到對方出色的一面,她都無法自拔的逐漸靠近,可夢想徹底破碎的心痛就像一個梗在心底的刺,越靠近對方、只會越發生疼,令她又情不自禁想把對方推開。
說穿了就是自慚形穢。
西木野真姬實在太過美好,好得映襯出了她一切的不足,光是站在她身旁矢澤妮可都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可悲,痛苦到無以復加,而這,就是她無法真心喜歡西木野真姬的原因,也是一切矛盾的癥結。
之後她們沒再開口,兩人都緊揪著手上的棉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任由沉默蔓延,填滿整個空間。過了一會,西木野真姬突然開口:
「我啊,在這之後不會再繼續偶像活動、也不會再彈鋼琴了。」矢澤妮可打了個激靈,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妳說甚麼?」
「這是和家裡說好的條件,這一年想怎麼瘋都行,但之後就要專心讀書,準備接手家裡的事業了,所以我才能加入μ's,也就是說,由全部都花在這一年了,之後就要回去任人擺布了。」西木野真姬說的風雲淡青,彷彿只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好壞,而不是討論一件左右她命運的大事。
矢澤妮可哽住半响,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那天她在音樂室見到的少女根本就不是甚麼天使。她的那雙翅膀早已被人狠狠扯下來,纖弱、潔白的背被撕的一片血肉模糊,在她面前扭動、掙扎。仔細想想,就像籠中的金絲雀會對著窗外藍天拼命啼叫一樣,當時她彈奏的絕美琴音,不也是她痛徹心扉、向整個人生哀鳴的慘叫聲嗎?她還如此年輕啊!然而在青春已然開始倒數計時的當下,越加才華洋溢、琴聲越優美,也只會讓人想到當這份夢想被扼殺後的哀戚而已,而很快,她連這唯一表達悲傷的方式都會被剝奪殆盡了。
矢澤妮可愣愣地鬆開了緊握棉被的手,覺得自己這一年的心酸苦悶簡直像個白癡,原來她厭惡對方的理由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那根梗在她心上的刺悄然消失、崩落、化為塵土。啊,甚麼內心、怨念啊,都不重要了。現在的她只感到無盡的心疼,只想就這樣把紅髮少女擁進懷裡,用一切的努力來撫平她的憂傷。
「…第一次看到妳露出這種表情呢,好呆。」也許她真的露出了很傷心的表情吧,西木野真姬的眼神柔和了些,像是要緩和氣氛似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矢澤妮可咬緊下唇,強忍喉中的哽咽,用力拍開對方比她纖長許多的手指。
「…妳還笑得出來。」
「因為很罕見嘛、妳吃驚的表情。」
是啊,遊刃有餘的讓人說不出話,一向都是矢澤妮可的專利。
「…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矢澤妮可深吸一口氣:
「去讀X大,法學系。」這回輪到西木野真姬露出吃驚的表情:
「诶!?妳不當偶像嗎?」
矢澤妮可不禁輕笑出聲,剛才的淡定去哪了啊?
「怎麼可能。上次搬家雖然有補助,但也花了一筆不小的費用,家裡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妮可不能再繼續任性下去,得好好為弟弟妹妹們的將來打算才是,而且其實妮可也很清楚自己這種沒有長才、又長的不起眼的人能在這一年、那麼多次實際站在台上表演就算是奇蹟了,所以說,妮可已經很滿足了,再怎麼說也是當了一回全國知名的偶像啊。」
西木野真姬沒有正面回應,只是雙手抱膝,默默地將臉埋到臂彎中。
「…X大、不是離千代田很遠嗎?」也就是說,她要離開了。雖然努力遮住自己的表情,但西木野真姬僅僅露出的那雙眼卻隱隱泛紅,道盡了主人此刻的情緒。
矢澤妮可偏開視線,沉默的注視自己擺在被褥上的手指,過了一會,她嘆了口氣,開口:
「…真姬醬,我有東西要給妳。」她從床上站起身,走到房間另一頭放著行李的小角落裡,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了甚麼物事,隨後又走了回來。
「手伸出來。」她將那個物事塞到西木野真姬伸出的左手裡,雙手施力包覆住對方的手背,讓對方緊緊用拳握住。在感受到手中金屬的冰涼觸感時,西木野真姬瞪大眼睛,右手難掩激動的摀嘴:
「妮可醬…這個是…!」
「妮可新家的鑰匙喔,有空可以來坐坐。」矢澤妮可將手撫上對方的臉,緩慢摩沙,卻被西木野真姬偏頭躲開。
「當炮友?」她冷笑著。
矢澤妮可一愣,過去的西木野真姬絕不可能毫無顧慮地說出「炮友」這個詞、甚至用它來形容自己。
可她再定睛一看,那雙紫荊色的眼角卻開始閃著不安的淚光。
啊啊。
昨晚的纏綿真的改變了很多東西,但即使如此,某些最本質、深刻的事物,卻依然留了下來。
看著現在焦躁的用右手蓋上左手,雙手用力攥緊鑰匙西木野真姬,矢澤妮可覺得自己彷彿又看到那天在夕陽西下的教室中,縮在她懷中嚎啕大哭的紅髮少女。
不論是那時哭泣的她、還是現在笑的一臉邪肆的她,其實心中都只是在拼命叫喊同一句話:
──不要丟下我。
…果然,小鬼就是小鬼。矢澤妮可傾身向前,無視對方瞬間脹紅的臉頰,血紅的眼在極近的距離下與西木野真姬對視。
「不對,是當戀人。」
說完,她吻上了西木野真姬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