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詩瑜 于 2016-12-10 21:09 编辑
名為咀咒的病
記得自己小時候老是家人被說身體很強壯。 所謂強壯,並不是指因為一直鍛鍊而長出肌肉那種,雖然我喜歡踏自行車,但雙腿並沒有厚實的肌肉。他們口中所指的強壯,是指我從小抵抗力很好,很少生病的意思。 小時候我和弟弟一起去湖邊玩,兩人都弄得濕漉漉回家,隔天卻只有弟弟生病了,我倒是龍精虎猛 母親說這番話時我國中快要畢業,她和父親閒聊說到不知不覺女兒長得亭亭玉立時,就提起了小時候的往事。 那時候的我已經十四還是十五歲,對小時候的記憶有點模糊,也沒有數算過自己平均隔幾多個月甚至幾多年才生病一次,所以只是歪歪頭回應一句「是嗎」就沒有再說話。 然而,到我高中要畢業的時候,準確來說是發生日上山的事件後,我身體就莫名其妙變得虛弱。
夕莉,身體又不舒服嗎? 密花這樣問我時,我剛好站在古董屋其中一張桌子前,因為疼痛而捂住了胸口。 呼吸好重。
嗯。 我簡單回應。
不如去看醫生吧。 密花小姐一臉擔憂。
不必,小問題而已。 我回絕了密花的建議。
密花小姐修長漂亮的眉毛因我的說話而扭曲,她似乎是有點生氣。這也是沒辦法,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身體不舒服了,然而我幾乎每次都拒絕就診,她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但我會拒絕也是有原因的,我的病,並不是傷風或是感冒之類的常見疾病,如果只是普通的感冒也許還比較輕鬆,只需把自己的症候告訴醫生,就能輕易得出「你感冒了」的結論,再把醫生給的難以入口的藥水和藥丸咽下,好好休息,就得康復。然而我此刻所患的病,卻是醫生也無法診斷的病。
在半年前,準確來說是日上山事件後完結的第二天,我發現了自己的身體異常而求醫了。在放滿了病歷表的診症室裡,坐著一名年若五十歲的男人,他頭上白絲所剩無幾,臉上也刻劃了無數歲月的痕跡,密花說,這醫生已經行醫超過二十年,經驗豐富,十分可靠,似乎所言不假。
哪裡不舒服? 醫生問。
最近呼吸有點困難。 我說。
讓我聽一下呼吸。 醫生拿起了聽診器,我轉過背來,微微提起自己的襯衫,好讓醫生把聽診器的接胸端貼近背部。
用力呼吸。 醫生說。
還沒變得溫暖的接胸端很快就離開了,時間太短甚至我都懷疑醫生有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大問題。 醫生說。
可是我胸口痛。 我說。
可能是你壓力太大吧。 醫生對我的話不以為然。
我沒有壓力。 在古董屋工作每天都很愉快,我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壓力。
總之先給你化痰藥。 醫生飛快地在紙上寫下我潦草得無法辨認的文字,似乎是英語。
可是我沒有痰。 我反駁,其實也算不是反駁,只是單純把這事實平靜地說出口而已。
我知道,這只是為了能讓你好好呼吸。 醫生說。
多休息。 醫生說。
有空去做運動。 醫生說。
我有踏自行車。 我回答。
很好,那就繼續保持吧。 醫生說。
沒什麼大問題的,在外面等領藥,記得準時吃藥。 醫生說。
然後我就離開了診症室,等了沒多久,就把護士給我的藥帶回古董屋。裝著藥丸的是細小的透明塑膠袋,塑膠袋上寫著藥品的藥效和每天服用的數量和次數。
隨手拿起一包塑膠袋,上面印著整整齊齊的四句話: 每日服四次 每次一粒 飯後服 止痛藥,感冒
拿起了那瓶裝有粉紅色液體的塑膠瓶,上面只印有三句話: 每日服四次 每次一格 化痰藥
沒有感冒,為何吃感冒藥;沒有痰又如何化解。
但我不是醫生,並不能質疑醫生的判斷,只能乖乖把藥咽下去。
過了三天,藥給吃完了,我的病並沒有要康復的跡象。
於是在那次開始,我就拒絕求醫了,畢竟心裡也有個底,我的病,並不是看醫生就能治好的疾病。
胸口一陣痛楚,我伸手捂着胸口,想起了在日上山的那天,我抱著逢世小姐痛哭的那天,胸口傳來的是她的體溫,明明她一直是孤獨一人,卻是無比的溫暖。她推開了我,跟我說「多虧你,終於解開了這個咀咒」,她的咀咒在那時候被解開了,而我的病卻是由那天開始的,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逢世的咀咒纏上我了,才令我患上無法根治的病。
無比貼近異界的我們,哪天被異界召喚過去也不足為奇。 我想起了雛咲小姐前段子跟我閒聊時的內容,我把自己身上的「咀咒」告訴她時,她給我這樣的回應。
假如人界和異界中間隔著一堵牆,那我們就是在牆上走平行木,一不小心就會被異界吸引過去然後掉到深淵。 雛咲小姐用攪拌咖啡的茶匙比劃著。
說不定你身上的病徵,就是咀咒對你的侵食程度吧,到哪天你全身都出毛病的時候,大概就離往異界的那天不遠。 雛咲小姐說。
那麼,雛咲小姐有出現什麼病徵嗎? 我問。
為什麼突然說我? 她問。
有嗎?沒有嗎? 我說。
…… 雛咲小姐露出了不滿的表情,卻沒有說話。
說話出口就會傷人,我想起雛咲小姐之前說過的話,雖然其後我堅稱也有能治療別人心靈的話語,但此刻我的迫問,使我之前的反駁全都站不穩。
對不起。 我道歉。
畢竟雛咲小姐是夜泉子,如果要被咀咒的話,雛咲小姐應該比我還要嚴重。 我說。
雛咲小姐嘆了一口氣,臉上的不滿消失了,但似乎有更多的無奈?
我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說道。
真的嗎?
我的回應充滿疑問,而雛咲小姐也懶得解釋太多,她只是把手伸出來--如果不相信的話,就看取我--似乎是表達這個意思。
我並沒有觸碰她的手,如果我看取了,這就代表我根本不信任她,這太失禮也太沒良心了。
沒關係,我相信。 我回應。
是嗎? 雛咲小姐邊說著邊收回自己的手臂,一看戴在手腕的黑色皮帶手錶,雛咲小姐是對黑色的皮帶情有獨鍾嗎?我一瞄她頸上的皮繩,不禁思考這個問題。在她發現之前,我收回視線。
時間差不多了。 雛咲小姐拿起她黑色的手袋,從裡頭翻出一個深藍色的錢包。 幾錢? 她問。
沒關係,我請客,反正你都陪我這麼久了。 我說。
是嗎?謝謝你,下次見。 雛咲小姐一如以往的冷淡,我想起那天在湖中她擁抱我跟我說不要隨便離開的話,為什麼這時候的她和她溫度差這麼遠?
這問題的答案,大概只有觸碰她的指尖就得偷窺一二,但我沒有偷她看內心的想法,畢竟她也曾經說過,不能擅自偷看。
沒有辦法了解她的我呆呆地站在剛才雛咲小姐還坐著的座位前,凝望雛咲離去的身影,至到那個身影消失。
在那一瞬間,雛咲小姐離開我視線的一瞬間。
我又病發了。
胸口傳來了無法忽視的痛楚,明明知道沒有任何作用但我仍然捂住了胸口。身體的氧氣彷彿不足夠似的,我用盡全力地吸氣、呼氣,吸氣、呼氣,為求自己身體的供氧正常。
這個咀咒,到底要怎樣才能解開?
夕莉,身體又不舒服嗎? 從裡屋出來的密花小姐看到了捂住胸口的我,一臉擔心地問道。
FIN
====這是根據自己的病以及看醫生的對話改篇而成的短篇我胸口好痛好像老是有什麼壓住了似的,呼吸也有點困難有沒有懂醫學的人告訴我是除了單思病以外的什麼的病(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