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和和鳳翔在居酒屋二樓的日式房間面對面席地而坐,經過白日的騷動後她與鳳翔都體認到目前的關係相當脆弱,兩人儘管距離接近,卻彷彿隔著一層玻璃牆般,不,或許稱作鏡子更為明確吧,她們都是對著心目中的彼此單方面的訴說著。
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兩人一起拍打著鏡牆,渴望衝破這層阻礙,而得出的方法便是——
「為甚麼這麼關心我?」大和認真的提問。
土法煉鋼般的手段,問答。每天對彼此提出一個問題,而回答者不可欺瞞。雖然大和提出來時覺得愚蠢,鳳翔卻二話不說的答應。這可以視為鳳翔也想瞭解她嗎?
鳳翔蹙眉思索,緩緩開口:「我想,是因為小大和和我很像吧?不由得的便想多放些心思在小大和身上。雖然好像放太多心眼了。」鳳翔說完露出苦笑。
大和呆楞。自己怎麼會跟鳳翔這樣優雅成熟的人相像?自己明明任性自私……不對!
大和停止鑽牛角尖,她想瞭解的是真正的鳳翔,而不是自己眼中的鳳翔。
「為甚麼鳳翔會覺得我跟妳很像?」
「這樣算是兩個問題嗎?」
「咦?啊,抱歉!」大和慌張的擺手,但看到鳳翔那捉弄意味的微笑不禁鼓嘴。
「我指的是成長背景。小大和應該覺得自己受到很多拘束吧?雖然衣食無憂,卻寸步難行。」
「所以最後只能在海上滑行了。」大和試著說笑,卻只能乾笑,雙拳握緊。
「不笑也可以喔,我們都不希望再勉強自己了對吧?」鳳翔身子前傾,輕撫大和僵硬的臉龐,直到對方放鬆後才坐回原位繼續道:「我出生於政治世家,女兒對他們來說只是聯姻的工具,工具要是不好使就糟糕了對吧?所以自幼我便接受了嚴格的訓練,為了就是讓我成為一名適合出嫁的『大和撫子』。」
鳳翔閉起眼,回到了那充斥繁褥禮節的過去。
身穿和服的她腰桿挺直、雙手收於腹前、姣好的面容微微垂首,宛如皎潔秀麗的花兒般佇立——女人的站姿要端正並且內斂。
過會,她稍微抬眼,卻沒完全讓視線保持水平——女人不可隨意與別人對上視線。
接著她邁步向前,每個步伐的間隔皆一致,身子幾乎沒有晃動——就算是行走,也要保持八風吹不動般的莊重。
來到定點,她緩緩跪下,途中卻因為重心不穩而雙手同時觸地,無情的教鞭隨即打上她的手臂,她吃痛的顫抖,眉頭微皺。
「不可擺出這種表情!」母親嚴厲的斥責聲傳來,女子連忙平復表情,面帶微笑的完成動作。
「十分抱歉。」並且適當的表達歉意,彎腰低頭的角度就算再重複一百次也依然精準。
母親總算滿意的點頭,手上的教鞭同樣一晃一晃。
「妳要端莊、賢淑、優雅,並且正確。因為妳是藤原家的女人,要和我一樣。」
「感謝母親的教導,撫子謹記在心。」
女子再次行禮,笑容就像凝固的石膏般緊緊貼在臉上。這番話語自她懂事以來便一直耳提面命,根植在她的心中。
就像是咒縛一般,即使結識了優秀的丈夫,離開了家族多年,仍然深受束縛。
鳳翔睜開眼,淡然的與愕然的大和對視。
「插花茶道料理家務等各式才藝都是必須具備的能力。但對別人的心情設想這一點,卻不在囊括之中。畢竟花瓶只負責裝花,卻不用對花的綻放枯萎負責,也無能為力。所以……」她微笑。「請不要再說我這個空殼是正確的了,這讓我難以承受。」
大和垂下眼,如果不是她盲目固執地相信鳳翔,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吧。想必鳳翔也相當難受,但是——
「我並不認為鳳翔是空蕩的花瓶,因為鳳翔還是會關心別人吧?」
「我被教育的必須如此展現,大和撫子必須溫和有禮。但那都是表面罷了,只是長期習慣下來的反射動作。」
「但是鳳翔很難受不是嗎?」大和忍不住捉住鳳翔的肩膀,那細小如同花瓶頸般的身軀。「如果真的只做表面,根本不會影響到心情吧?鳳翔很溫柔!只是方法錯了而已,就像……就像是之前的我一樣……」
鳳翔愕然的昂首望著激動的大和,露出微笑,不是面具般的曲線,而是如同和緩冬陽下,緩緩綻放的花朵般的線條。
大和看得入神,好一陣子後才鬆開手慌亂的解釋:「啊!我並不是說我很溫柔,是在說想做一件事情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的心情!我覺得我跟鳳翔還是差很多的!」
鳳翔輕輕的用雙手握住大和的手,停止她的動作,珍惜的撫摸。
「小大和真的很溫柔呢,果然,我們是不一樣的。但是,我很高興可以認識小大和,真的是太好了呢。」
看著自己被掌握的右手,已經可以說是熟悉的觸感,臉頰卻莫名的發紅發熱,只能低頭輕輕的應聲。
「那該換我問小大和問題囉。」
聽到這大和緊張的抬起頭,不斷在心裡假設鳳翔會問自己什麼問題。會是自己對她的看法嗎?還是對在這裡生活的感想?依照鳳翔有些愛捉弄自己的個性,或許會在吊足胃口後問明天早餐想吃什麼?
鳳翔與大和對視,像是在欣賞緊張的神情一般悠悠的沉默著,最後終於緩緩開口:「戀愛,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大和一愣,隨即認為這是調侃,但鳳翔的神情又和之前戲弄自己時大不相同。鳳翔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戀愛對她而言應該是體驗過且小孩子的玩意吧?
只是看著鳳翔溫和卻堅定的雙眼,她只好努力思索戀愛的感覺,首先浮現的是小野小町的和歌。
見不到你
在這沒有月光的夜,
我醒著渴望你。
我的胸口熱漲著,
我的心在燃燒。
記得是母親念給自己聽的,說自己剛與父親相識時正巧看到這句和歌,覺得完全詠出自己的思念,自此印象深刻。而先前大和與鳳翔關係僵硬時也似乎是這種感覺——
大和猛然搖頭。不是早知道自己對鳳翔不是戀愛之情嗎?除此之外自己便再無任何感情經驗,她煩惱許久後只能原封不動的將母親的體驗轉達。
「以上是母親的經驗,我沒有戀愛過,所以沒辦法回答鳳翔這個問題。很抱歉。」
鳳翔低頭,似乎在咀嚼著和歌的意涵,良久才抬頭露出一貫的笑容:「不用道歉,這不是妳提出這個方法的本意吧?且至少我知道小大和情竇未開,是個貨真價實的孩子呢。」
「是不是孩子不是用戀愛經驗判斷的吧!」大和抗議,但臉上的熱度總算因為這調侃而減緩。
鳳翔柔柔一笑,鬆開大和的手。
「該休息了,明天還要繼續麻煩小大和幫忙。」
大和終於從與長門的演習中取得一勝。但她感受不到喜悅,因為長門明顯不在狀態上,不但水偵飛行的軌跡很奇怪,夾差後的下一擊居然偏離得老遠,完全不是大和認識中的長門該有的表現。
「恭喜。」上岸後長門對大和道喜,臉上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但是不可對此滿足,要更加精益求精。」
大和看著說完話轉身離去的長門,雖然表情沒變,卻能感覺到她有些不同,似乎是……低落?
大和搖頭否定自己的猜想,在近來的砲擊訓練當中她已經用身體體驗到了長門的性格,冷靜、精細、寡言,雖然在日常生活的部份似乎缺乏常識,但整體而言是個可靠的前輩。從鳳翔口中得知長門不論是在會議內還是戰鬥上都表現得相當出色。
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嗎?
大和想起鳳翔,遲疑了一會後叫住長門。
「還請多休息,不要太過操勞。」
僵硬的公式語氣,但對大和來說已經是極限。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關心,長門一愣。
「多謝,閣下也是。」
大和眨了眨眼目送長門離去,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有些驕傲。只是長門的笑容有著揮之不去的哀傷,讓她沒辦法打從心底開心。她嘆了一口氣,望向樹陰處,站在那裡的卻不是習以為常、提著風呂敷的摩耶,而是鳥海。
大和疑惑地皺眉,隨即緊張的上前詢問:「摩耶受傷了嗎?」
鳥海神情鬱悶的搖頭,將手上的風呂敷遞給大和,轉身欲離。大和連忙按住她的肩膀,鳥海訝異的回頭。大和這才想起,儘管因為摩耶的關係兩人還頗常見面,但彼此並不是說得上朋友的關係,這舉動顯得失禮了。
「……便當應該有三份,那個大胃王不在,幫我分擔一個吧?」
大和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麼一個不論不類的理由。
鳥海透過鏡片望著大和一會,才點點頭,這讓大和鬆了口氣。兩人一同將餐巾展開,打開餐盒默默進食。
『今天是怎麼了?長門以後是鳥海,國際憂鬱日嗎?』大和摸不著頭緒,只知道原來板著一張臉給人的壓迫感如此重,無怪乎之前驅逐艦都這麼害怕自己。
之前自己是因為怨歎這般際遇而鬱卒,那鳥海又是如何呢?
「摩耶之前跟我說,妳是她最好的夥伴。不過又說妳們蠻常吵架,所以妳們吵架了嗎?」大和說完後懊悔得簡直想剪斷自己的舌頭,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鳥海頓了一會後才緩緩點頭,吐出嘆息。
「不過通常是她惹我生氣,今天卻是在來這裡的路上她忽然對我發難。說我為甚麼這麼神經質愛發脾氣,她跟我在一起覺得很累很煩。我一時氣不過回嘴『難道妳覺得我待在妳這種粗神經的人旁邊就很輕鬆嗎?』然後她說『好啊,慢走不送。』就跑走了……我難道真的很神經質嗎?」
「不會吧……」大和曖昧的回應,她們兩畢竟不是熟識到明瞭對方性格的地步。但她認為自己對摩耶還是有幾分認識。「我覺得那傢伙有些奇怪,她應該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我也如此認為,所以是真的對我忍耐到極限了吧。」鳥海再次嘆氣。
大和語塞,雖然她也經歷過這種自暴自棄的過程,面對別人陷入同樣境地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試著告訴對方自己的做法。
「這樣瞎猜也不是辦法,之後再問她吧?或許只是一時被飛機炸到腦袋不清醒也說不定。那傢伙成天說什麼對空番長,但實際上常常在演習的時候被炸得落花流水。」大和刻意隱瞞起自己不配合的事實。
鳥海想起摩耶全身沾滿顏料抱怨大和的樣子,忍不住一笑。這笑容讓大和感到一股溫暖,也跟著展露笑顏。
大和撲了個空——雖然她不確定守株待兔失敗能不能算撲空。
本來以為依照摩耶的個性發生這種事情後會想來居酒屋喝個一杯解悶,但直到最後一批客人離開為止都不見摩耶的蹤影,讓她有些氣萎。
『或許是和鳥海和好,兩個人跑去哪裡獨處了也說不定。』大和想起摩耶說過她們已經有過魚水之歡,連忙搖頭不讓自己浮現任何畫面。
今日居酒屋的氣氛也有些古怪,散發著一股莫名壓抑的感覺,艦娘間都面色凝重或恐慌。雖然與其他人的關係已經不若一開始惡劣,但大和也無法貿然開口打破這片氛圍。更多時候她都是從摩耶口中聽聞鎮守府的變化。
或許是氣氛使然,以往總要連哄帶騙的將喝茫的艦娘趕出居酒屋才能進行收拾工作,今天卻在大和提醒之下眾人便早早起身離開。大和拿著濕抹布擦拭桌面的油污,細思整個鎮守府不對勁的地方。這時居酒屋的門被打開。
「抱歉,客人,鄙店已經打……烊……長門小姐?」大和訝異的瞪直雙眼。
「是嗎?失禮了。」長門說完便將門拉上,大和連忙上前擋住。
「沒關係,是稀客呢,請進吧。」大和堅定的望著長門,是因為夜晚的關係嗎?月光照耀下的長門臉上失落感更重,讓大和覺得不能放著不管。
「那就打擾了。」長門在大和的引領下坐在擦的晶亮的櫃台位前,瀏覽菜單。「請給我一杯啤酒。」
「好的,要不要順便來一些毛豆呢?很配啤酒呢!如果有些空腹的話來可以點一盤乾炸軟骨,評價很不錯喔!」進入服務模式的大和將長門從「尊敬的前輩」轉化成「第一次光顧的客人」,很順利的便將已經熟練的話語托出。
「好的。」
「馬上來,請稍等!」
進到廚房後大和發現鳳翔已經著手料理毛豆,她便到一旁熱鍋準備炸物,幸而還沒將雞肉冰進冷凍庫。裹粉炸至金黃後起鍋,再灑上椒鹽,就成了鳳翔居酒屋的招牌料理之一,散發出香噴噴的熱氣。
跟在一手啤酒一手毛豆的鳳翔身後將盤子端出,喊著久等了將菜餚擺上餐桌。長門打量著眼前的料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軟骨入口,點點頭。
「很美味,是大和做的嗎?」
「是的,感謝誇獎。」大和微笑,雖然已經聽過無數次,但從長門口中傳出特別悅耳。
「不過這不是啤酒吧?」長門用手指敲了敲裝滿黃橙液體的啤酒杯。大和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柳橙汁,困惑的看向鳳翔。
「是的,因為我覺得秘書艦大人不適合喝酒,畢竟明天還要早起處理諸多事物不是嗎?」
長門望著鳳翔,沉默半餉後點頭,剝起毛豆,雖然看著餐點,心思卻不曉得飄向了哪。
「那我就繼續收拾了,請慢用。」鳳翔對長門欠身後回到廚房,大和站了一會後忍不住尷尬,躲回廚房。畢竟「居酒屋服務生」與「第一次來的客人」的關係已經被老闆娘親手打破。
「鳳翔為甚麼不讓長門小姐喝酒?她總不是跟我一樣未成年吧?」大和朝著背對自己洗刷鍋碗的鳳翔,半是困惑半是怨懟的開口。
「借酒澆愁,愁更愁。」鳳翔平淡的語氣伴隨著「刷刷」的鋼刷聲響。
「妳知道長門小姐有什麼煩惱嗎?」
「昨天,一項重要作戰失敗了。長門的朋友也在那場戰鬥中沉沒。」
大和呆楞,鳳翔也不繼續多說,整個廚房只剩下水龍頭流出的水柱打在水槽的聲音。
『沉沒?是誰?我有見過嗎?也就說,死掉了?』大和腦中轉過無數訊息,近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加上她本來就鮮少出擊,讓她幾乎忘記艦娘們處在隨時與死亡相伴的戰場上。
「這是個不幸的消息。」待大和終於認知到發生什麼事情後,鳳翔才又開口。「但她是秘書艦,如果她不振作的話,鎮守府會有更多人遇到同樣的事情。她必須要振作。」
大和咬著下唇,沒錯,長門掌管著艦娘的調度與作戰,要是她一時疏忽肯定會讓更多人受害。鳳翔是對的……嗎?
「那不代表她不能稍微休息吧?就算是軍艦受損都需要入渠了,何況我們是人類!」大和倔強的和鳳翔對視。人的心不能單純的用道理和準則來規範,這是鳳翔讓她領會的事情。「如果長門小姐沒有獲得適當的發洩,心情抑鬱影響到想法和行動,那不是更加嚴重嗎?」
鳳翔將水龍頭關上,沾濕的雙手拉起圍裙擦拭,直至不帶一絲水珠後才開口:「雖然我不認為長門小姐如此脆弱,不過如果小大和認為這樣比較好的話,就這麼做吧。」
大和心中一痛,感覺鳳翔是在責備自己的不理性一樣。她壓下這份痛楚,打開冰箱拿出啤酒,快步來到外場——長門卻已然離去。桌上的菜餚還剩一半之多,一旁放著野口英世,而柳橙汁更是分毫未少。
如同前晚,兩人面對面在榻榻米上正坐。不同的是大和別開視線,不去注視鳳翔。
「小大和不開心嗎?」鳳翔柔柔的問。
大和捏住裙襬磨蹭了一會,才不甘的吐露:「妳剛剛的說法好像我很懦弱,才需要發洩,雖然也是事實。」
「哎呀……」鳳翔掩嘴,垂眼細細思索。「很抱歉,但我沒有那樣的意思。長門小姐跟小大和是不一樣的,她位高權重,我認為需要用比較高的標準檢視。」
「那是在公開場合吧?就連私底下都要硬梆梆的,不是太難受了嗎?就算是鳳翔也會在沒有人的時候喝酒抽煙吧?」
「我已經戒掉了呢,且我本來便不是長門小姐那樣高尚的人。」
「我很喜歡鳳翔抽煙的樣子,喝酒後臉紅的模樣也很好。」
「但那是不好的……」鳳翔有些困擾的撫摸臉頰。
「是鳳翔覺得不好,還是覺得對我不好?說到底,是品行良好才被稱為高尚的人,還是被認為是高尚的人就必須品行良好?如果是後者那我寧願被當成小人,至少不用這麼辛苦去回應別人的期待。」大和瞪了一眼鳳翔,很快的又移開視線。
雖然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強硬,但這是她真正的想法。既然下定決心要觸碰真實的彼此,那她寧願不客氣也不要虛偽。若是鳳翔不能接受,那或許兩人的緣份也就如此罷了。
雖是如此,眼角偷瞄著低頭沉默的鳳翔時,內心還是忍不住一陣發涼。
「這個時候提每日一問,會不會太突兀呢?」鳳翔抬頭,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著問。
「……很突兀,不過妳問吧。」
「我可以去拿點酒嗎?我想或許可以邊喝邊聊。」
大和一愣,旋即露出笑容點頭,主動跑下樓替鳳翔將清酒和酒杯拿來,看著酒液慢慢填滿對方手中的酒杯,不知怎地有種滿足感。
鳳翔舉起酒杯,先是輕嗅略為嗆鼻的蕎麥香氣,接著才淺飲一口,發出滿足的嘆息,那是大和未曾見過的表情。她想起初次撞見鳳翔煙花酒月的時候,那宛如幽魂卻無比美麗的佳人,明明滴酒未沾,心跳卻開始加速,臉頰也跟著升溫。
光是聞著酒氣,也能醉嗎?
「我說過,我只知道正確的事情。但或許小大和的作法會比較適合長門小姐吧?酒,的確很能讓人放鬆,但前提是有一位可以暢聊的對象。」
大和眨了眨眼,可以暢聊的對象?是說我嗎?
「摩耶也這樣說過,一個人喝酒很無聊。」
得到鳳翔的肯定,她不禁想起那一對重巡是不是也可以靠喝酒談天來和好呢?晃了晃頭,她將心思重新放回眼前。鳳翔之所以會喝酒,是因為自己表達了真正的模樣,所以鳳翔也跟著不再壓抑自己吧?
除去迷戀的眼光後,大和終於的發現這一幕有著盲點。
「鳳翔是為甚麼開始喝酒?」
雖然鳳翔喝酒的模樣十分雅緻,但大和撫子的訓練想必不會有飲酒作樂這一項吧?
「是我的丈夫教會我的。他是個不拘小節,想法走在時代尖端的人。他說沒有道理男人可以,女人就不行。而離開娘家,除去拘束的我也充滿好奇,便一試成主顧了。」
聽到鳳翔提起丈夫,大和內心一滯。彷彿是要等待她整理好心情似的,鳳翔又細細嚐了一口酒,緩緩道:「現在想來,覺得喝酒抽煙便脫離過往教誨的我實在太天真了,或許人不論怎麼改變行為,烙印在心底的始終難以抹去吧。」
「沒這回事,跟以前相比,鳳翔一定有所改變!」
「那一定是小大和的功勞吧。」
大和臉紅,想要反駁,諾諾幾回後細聲說:「我也覺得,我因為遇到鳳翔,而改變了。」
鳳翔微笑,雙手遞上酒杯。
「只有今晚,讓小大和嚐一點吧,只能一點點喔。」
大和猶豫,自己可是一罐啤酒就做出亂七八糟行為的人,要是喝了聽聞更烈的清酒……她看著鳳翔作弄的神情,鼓起勇氣和脾氣,連著鳳翔的手一起捧起酒杯,彎腰輕啜。
鑽入鼻內的是一股濃烈刺激的酒香,入口後成了麻痺舌頭的辣味,與略帶苦澀卻溫順的啤酒截然不同,大和轉眼間嗆得紅了鼻子。艱難的將酒液吞下後,食道彷彿要燒起,她必須伸手掩嘴,否則將會忍不住發出呻吟。
「果然清酒對小大和來說太早了哪。」鳳翔悠悠的拿回酒杯喝了一口。
大和忍不住瞪了鳳翔一眼,索性趴倒在地,將頭枕上對方的大腿。
「喝醉了……」就像是那一晚鳳翔對自己做的事情一樣,不過自己本來就是孩子,比鳳翔得體多了。
「今晚在這好好休息吧。」鳳翔輕輕撫摸大和的後腦杓。
大和閉起眼,蜷縮起龐大的身軀,感受酒精的熱度在體內騷動,而那小巧的手掌則平撫了內心的焦慮,平靜的不可思議。
如果,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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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睽違不知道多久的大和鳳新章!
不要告訴我到底多久,我不想知道!
不過倒是可以解釋一下難產的原因。
有在發露我噗浪的人或許有看到我的創作重心之一是「衝突」
而對我而言大和鳳的衝突在第九章便結束了,但當我想寫放閃鏡頭時我才發現……不對他們還不是情侶啊,要怎麼放閃?
鳳翔還有丈夫跟婦道的難題,而大和覺得自己對鳳翔是母親般的景仰,這到底要怎麼閃?
得要推進關係才行,但是她們已經沒衝突了——
大概就是這樣有BUG的無限迴圈程式碼,苦思許久才想出了解決的方法
之後會提昇更新大和鳳的頻率,還請各位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