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晴泉 于 2017-2-2 02:14 编辑

※現代AU：學姐妹(學生會長x園藝部員)

「妳相信一見鍾情嗎？」

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好像是尚未反應過來，部長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她捧著包裝精美的玫瑰花束，巧笑倩兮地湊到面前。

多色玫瑰的名稱千奇百怪，其中一種便叫一見鍾情，圓瓣上點綴著粉色斑點，瓣緣嫩白，相當美艷動人──部長笑著介紹，從中揀起一支，遞給仍在發怔的自己──有趣的是，還有一種被喚作櫻桃派，其顏色恰好與一見鍾情相反，外邊殷紅內裡雪白，比起一見鍾情少女般的嬌柔，更多了份成熟的嫵媚。

「很迷人的花，對吧？」

伊澤塔望向手裡鮮紅的花朵，指腹摩娑著綠莖上的小疙瘩，下意識點了頭。沒被追究的疑問化為細刺，扎在記憶深處一隅柔軟的角落，每當碰見，便會想起有道懸而未解的問題，等著給予回答。

於是當懷裡花束掉落的此時，伊澤塔再次詢問自己，兩條並無瓜葛的生命，是否會在首次交會的剎那擦出絢爛耀眼的火花，燃燒一世？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她注視著猝然闖入視野的金黃，思忖這是第幾次相遇。應當處於平行線上的兩人，卻一次又一次地交錯。

最初邂逅的記憶早已朦朧不清，只依稀記得那日的朝陽，和煦溫暖。陽光斜斜映在那人白皙精緻的面容上，像尊作工精細的陶瓷娃娃，讓人移不開視線。羽扇似的睫毛輕輕顫抖，偶爾，幾句細碎的囈語自唇角逃脫，敲在伊澤塔鼓動的心上。

從沉睡中轉醒的過程，既短暫而又悠長，堇色瞳逐漸褪去初醒的迷茫，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稍稍睜大，一眨眼，旋即恢復鎮定，變回眾人所熟知的精明。

短短數秒，伊澤塔覺得自己似乎碰觸到對方鮮為人知的一面。如同無意間撞見了一個秘密，世上惟獨她知曉，因而顯得彌足珍貴。

但終究是個小插曲罷了，興許在不小心靠上肩膀的那刻，彼此是特別而唯一的，一旦清醒，就回歸了原狀。陌生的學姐妹，高高在上的學生會長和普通的園藝部員，不過如此。

因此那些被觸碰的不知所措，獲得秘密的欣喜雀躍，全都消融進流動的時光中，失去了色彩。

那日之後，她們曾有無數個擦肩而過。或許是樓梯上頃刻間交疊的目光，走廊一句無心的喃喃自語，又或者，掉落的物品被順道拾起，對街來不及看清便走離的身影……那些輕淺的、無法停駐在回憶裡的互動，是不是變成了透亮的玻璃石子，積澱著，在此刻一齊浮出水面綻放光芒？

猶如一場老舊的黑白電影，每一幕以極緩的速度播放，正要遞送的花束一寸寸脫離手掌，景物因強力撞擊而歪斜。伊澤塔試圖伸長手接住，眼角卻瞧見一只銀白盒子飛越過來，霎時的猶豫導致了兩頭空的遺憾。

她重重摔在濕冷的街道上，花店為了節慶購置的聖誕裝沾濕一片，下一秒，一具溫熱的身軀便快速欺近，壓倒在身上。

「嘶──」

二人狼狽地跌撞成團，聽見抽氣聲的菲涅趕忙撐起上半身查看，雙手順勢擱在對方身側，反倒將其牢牢圍困住。

「妳沒事吧？抱歉、我剛太匆……」

「沒關……」

呼出的熱氣撩撥著敏感緊繃的神經，伊澤塔反射性抬起頭，四目交接的當下，雙方皆忍不住噤了聲。

明明見過無數次了，被熟悉的清香包籠住時，伊澤塔依然稍微失了神。紛飛的雪花落在那人淺金的眉梢上，第一次，從青紫的眼裡看見自己的身影，滿滿地，佔據了所有。

伊澤塔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到來，過去連多瞧一眼都是奢求，如今……她側過頭，分不清此時緋紅的雙頰是寒冬的過錯，抑或是其他什麼造就的結果。

然而出乎預料的，菲涅清楚地記得一切，記得那日早晨的意外，記得許多曾有過的、微小到難以察覺的交錯。

一開始僅僅是因為尷尬，而後不知不覺間成了一種習慣。她不曉得自己為何會無意識地追尋，也許，好比不小心翻開了故事的開頭，便不由自主地渴望繼續閱讀，直到結尾。「學姐……能不能……」

伊澤塔艱難地開口，小聲提醒伏在身上的人，菲涅這才發覺目前的姿勢十分曖昧，急忙站起身。

「對不起，害得妳弄髒衣服，還有……」

低下頭，正想為花束的事道歉，卻在看見砸在雪堆上的紙盒時，沒了聲音。伊澤塔沿著視線向後看去，發現那只漏接的盒子正上下顛倒地陷在雪裡，回過身，學生會長慘白的臉色嚇著了她。

「我、我的限量櫻桃派……」

「啊、難道是轉角那家Kirsch Baum的櫻桃派？」

菲涅沒有回答，只是極度震驚地張開了嘴，眼裡黯淡無光。伊澤塔見狀連忙跑去撿回盒子，用不著打開確認，亦能想像的到裡面有多慘不忍睹。不忍心看見學姐失魂落魄的模樣，她慌張地安撫道：「那個、反正我就在附近的花店打工，明天我再幫妳去排隊購買好嗎？」

學生會長有些僵硬地轉過頭，本打算婉拒學妹的好意，但一想到最近忙碌的行程，不知怎地始終無法說出個”不”字。

「……那就麻煩妳了。」她難為情地垂下眼，「抱歉，分明是我的過錯，卻還要反過來請妳幫忙。」

「沒關係的，我也很喜歡那家的甜點。」伊澤塔擺了擺手，菲涅望著她溫暖柔和的笑容，愣了會，隨後淺淺笑了。

又有誰想的到呢？出口便化作白霧散去的小小約定，竟成為了改變未來的契機，依附在懸浮的冰晶上，墜落於玻璃石子鋪墊出的蜿蜒小徑，閃著微光，引領兩人一步步向前。

在遙遠的另一方，路途的盡頭，最終，面對面交會。當距離縮短為零的時刻，兩條平行線，即是重合。

很久以後──約莫是嚐了幾十個櫻桃派，甚至為對方學會怎麼烘培後──對於部長的問題，伊澤塔終於有了自己的答案。

一如曾在詩集上讀到的，每段開始，其實都只是續篇。

而她們的故事，早在未經意時就已經書寫。

Fin.

聖誕快樂！

文區多了好多終末文簡直狂歡ヽ(*′∀`)ﾉ 求太太們拿糧砸我。

動畫結尾的留白恰到好處，腦袋空空的我只好從現代AU下手，想講一個關於"如何開始"的故事，還有看到派掉到地上而眼神死的大公，於是就生出了這篇文。

大家對部長的問題會怎麼回答呢？

如果喜歡我的文，想吃更多糖，歡迎到短篇文樓坐坐。

※詩集：辛波絲卡〈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