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卡迪 于 2016-12-25 01:20 编辑
(十五)
妹妹賽蓮娜因為自己的大意和過失而英年早逝、還有朋友天羽奏由於妹妹的意外身亡而選擇墮落,這是瑪麗亞這輩子最不願意相信、面對,也是最讓她後悔的兩件事情。
都是因為她,才致使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在她接到風鳴翼傳來的密信時,她毫不猶豫的離開帝都,來到一輩子都沒有踏足過的帝國邊塞地區。並且在這個地方,見到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看見的兩個人。
瑪麗亞的心裏有一刹那的震驚和感懷。但是事實上,她不是來這裡面見故友和「妹妹」的,而是來這裡結束這場延續整整十年之久的噩夢。
「姐姐,好久不見。」
聽見賽蓮娜猶帶笑意的溫柔問候,瑪麗亞無法做到真正的淡然。雖然神情好像非常的平靜,可是眼神、以及搭在賽蓮娜肩頭的那隻手洩漏了她內心的波動。
「………………我的妹妹賽蓮娜,在十年之前已經去世了。」
將放在賽蓮娜身上的目光收回來,瑪麗亞又望向那冷冷注視著自己的天羽奏。那雙朱紅色的眼眸之中、敵意是那麼明顯,就好像瑪麗亞不是她的故友,而是她一開始就應該剷除的敵人一般。
被瑪麗亞禁錮在懷裏的賽蓮娜嘆息一聲,眸光因為瑪麗亞的話語而變得暗淡,但是她的臉上仍舊保持著淺淡溫潤的笑容。
「…姐姐,我活著不好嗎?」
「………不是妳活著不好,而是我不希望一個擁有著我妹妹的模樣和身份的冒牌貨、一而再再而三的蠱惑我的朋友一步步走進地獄。」
說完,瑪麗亞低頭再度望向「賽蓮娜」,翡翠一般的雙眸之中閃過一抹憤怒。
「瑪麗亞,當心!」
就在那一刹那間,風鳴翼的聲音突然間響起來。結果還沒有等瑪麗亞由於這一聲驚呼而抬起頭來,只聽「噹」的一聲、一道勁風從瑪麗亞的臉頰邊擦了過去,然後就是一把窄小的短刃在空中旋轉數圈之後掉落於地面、刺入泥土當中。
痛。
幾秒鐘後,臉頰邊傳來的刺痛感讓瑪麗亞回過神來。
她轉頭望向身後,看見的就是一把短小的鐵槍深深刺入身後樹幹的畫面。瑪麗亞的心裏一驚,她認識這種短小的鐵槍,而且她還可以肯定、這種小槍在天羽奏的身上少說還有五把,當年曾經被天羽奏的這種小槍所擊殺的盜匪和敵國軍士可不在少數。
只是卻沒有想到,現在居然輪到她來面對這樣致命的武器。
當真是不給彼此留一點餘地,奏。
重新望向天羽奏的瑪麗亞緊緊咬著下唇,在心裏想。
「………。」
無法說話的天羽奏對著瑪麗亞怒目而視,提著長槍就準備上前搶人。
但是風鳴翼又豈會讓她如願?就算沒有讓四周的士兵幫忙,憑藉手裏的長刀和毫不遜色的武技,風鳴翼也足以獨自將天羽奏隔絕在瑪麗亞的範圍之外。
叮叮噹噹。
長刀和鐵槍撞擊的聲響很是清脆卻刺耳,只要是在場的人都能從中聽出來暗藏其中的殺伐之氣。瑪麗亞和她身邊的女人始終默然無語的望著風鳴翼和天羽奏,眼見兩人之間的死鬥越來越激烈,淡淡的低語突然間在瑪麗亞的耳邊響起來:
「處處都在手下留情想著要活捉奏的翼,瑪麗亞姐姐認為她可以擊敗奏嗎?」
「………。」
瑪麗亞聞言皺眉。她當然看得出來相較於勇烈的奏,一直在避其鋒芒、處於防禦狀態中的風鳴翼正在慢慢落入劣勢。
「…瑪麗亞姐姐,妳真的不願意幫助我?妳、不想救奏嗎?」
「……………嘖!」
救?我當然想救。
瑪麗亞在心裏肯定的回答。
她和天羽奏之間的關係並非真的就如同當年市井流傳的那般糟糕。縱然真的不喜歡天羽奏的懶散和輕佻,可是瑪麗亞從未否認天羽奏的能力和功績。
會吵架、只是因為習慣了。那時她們一貫的相處方式,並非她們完全看不順眼彼此。
然而說到拯救奏,瑪麗亞卻是不怎麼相信「賽蓮娜」。
「妳看,翼再這樣下去可是會被輸的。當年以神速聞名的風鳴將軍可並不善於防守,妳想害死她嗎?」
這時候,「賽蓮娜」再一次開口說道。
也就是那句「害死」使得瑪麗亞的瞳孔一縮,妹妹慘死於眼前的景象好像又浮現於眼前了。
「…走。」
瑪麗亞很快做出決定。她在風鳴翼拖住天羽奏的時候,一把拉住「賽蓮娜」的手臂、兩個人一起往身後的山林走去。
天羽奏的餘光一直都有在留意著「賽蓮娜」。眼見她要被瑪麗亞帶走,天羽奏的臉色馬上一變,然後來不及多想就準備追上去。可惜,她的對手卻是意外的纏人,接近於一人高的長刀揮劈下來,便硬生生阻擋住她想要前進的腳步。
「奏,妳不是認為那女人就是賽蓮娜嗎?既然她就是賽蓮娜,那麼賽蓮娜和她的姐姐在一起也不需要擔心的,對吧?不如…趁著她們姐妹倆談心的時候,我們來好好溫習一下武技,妳覺得如何?」
說完,風鳴翼解下身後背著的長刀刀鞘、放置於地上,然後再一次雙手握刀。只是這一次,風鳴翼的眼神和她手裏的長刀刀刃一樣鋒銳而又冷酷。
同時,瑪麗亞跟著「賽蓮娜」來到一處漸漸遠離、直至聽不見兩人打鬥聲音的地方。是的,是瑪麗亞跟著她、而非一如天羽奏剛剛看見的,是由瑪麗亞帶走了這個女人。
在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之後,跟著「賽蓮娜」的瑪麗亞率先停下腳步。
「還不准備告訴我妳打算做什麼嗎?」
「………瑪麗亞姐姐真是的,明明以前對我那麼溫柔,現在卻…」
見瑪麗亞不再繼續前進,「賽蓮娜」也只好停下腳步。只是聽見瑪麗亞的話之後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畢竟在她的記憶之中,瑪麗亞一直都是一個對待妹妹很溫柔耐心的好姐姐。
不過換言之,瑪麗亞現在這樣對她、不正是肯定她並非真正的賽蓮娜嗎?
「妳根本就不是賽蓮娜。」
瑪麗亞忍不住打斷「賽蓮娜」的話。
賽蓮娜的死是瑪麗亞親眼所見,葬禮更是她一手安排的,她當然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和自己的妹妹完全看不出來差別的女人就是賽蓮娜。
再說…
「倘若妳真的是賽蓮娜,就不會容許天羽奏犯下現在這樣的罪行。」
「瑪麗亞姐姐怎麼知道…『賽蓮娜』就不會呢?」
「賽蓮娜」的臉上終於出現瑪麗不熟悉的神情——諷刺。那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直接讓瑪麗亞皺起眉頭,心裏愈發肯定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妹妹。
但是,女人的反問卻讓瑪麗亞在想反駁的刹那無言以對。
因為她永遠不是賽蓮娜,所以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妹妹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姐姐,妳知道在十年前、也就是奏出征的前一晚,她對我說什麼嗎?」
見瑪麗亞選擇沉默不語,女人不以為意,而是慢慢的走到瑪麗亞面前,抬頭認真的望著她。
瑪麗亞對上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同色系眼眸,發現她的目光深沉而溫柔,仿佛回想起來什麼值得讓她開心很久的事情。接著,瑪麗亞聽見她開始講述一個她並未聽過的故事。
那天晚上呢,奏拿著戒指和我求婚。
當時、我盯著她好半天,然後才搖搖頭。奏以為我在拒絕她,整個人頓時變得非常的沮喪,就像屋外打架輸掉的流浪貓。可是我後來才說,我等她回來、等她凱旋而歸的那一日再親手替我戴上那戒指。
我說:只要妳平安回來,我做妳的新娘。
可是…我卻失言了。我沒有能等到她回來的那一天,也再不能依照承諾做她的新娘。
「賽蓮娜」望著瑪麗亞的眼神裏有悲傷、也有哀怨,看得瑪麗亞不自覺的倒退一步。她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停頓片刻後,「賽蓮娜」收回注視著瑪麗亞的目光,轉身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來。
「我知道妳有很多懷疑,但是我不介意告訴妳所有的事情呢。因為這場木偶戲是時候落幕了,我和奏相伴了十年的旅程也應該到此為止。」
放鬆身體倚靠樹幹,「賽蓮娜」慢慢閉上眼睛。她好像真的陷入了曾經的回憶之中,就像她當真是瑪麗亞的妹妹——那位聰穎卻英年早逝的天才木偶師。
她沒有再看瑪麗亞,也似乎不在意瑪麗亞有沒有聽、亦或相不相信,只是像講述一個光怪陸離的故事一般訴說著所有的真相。
瑪麗亞姐姐,妳還記得我們十幾歲的時候經常去的那間古舊書店嗎?在那裡,我曾經買下來一本書噢,一本可以將木偶變為人類的書。那個應該是現在已經被捕殺殆盡的巫師所遺留下來的吧,只是被當時還小的我買了回去。
我在發現那本書很奇怪之後就藏了起來,沒有再打開過一次。不過我也沒有將那本書丟棄。很奇怪吧?明明知道應當按照帝國的律法將一切有關於巫師的東西全部焚燒掉。直至現在我才明白,或許我就是為了再和天羽奏這個人在一起——才留下這最後一條路的吧。
後來,奏從我的房間之中將這本書帶走,連同著我其他的遺物一起。我無從得知她在翻閱那本書時心裏究竟在想什麼。但是不置可否,我在為她的墮落感到悲哀傷心之時,心裏不免有了竊喜。
因為她是在意我的,所以她選擇進入地獄之中、將我帶回來。
說到這裡,「賽蓮娜」再一次睜開眼睛,平靜的臉上流露出來澀然的笑意。
「姐姐覺得失望嗎?原來妳最引以為傲的妹妹竟然也會有這種私心。」
眼見面前臉色變幻莫測的瑪麗亞張開嘴要說話,「賽蓮娜」卻抬手示意她不要回答。
瑪麗亞姐姐不需要回答我,因為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正是因為這種死心、正是因為我想要和奏在一起,所以在「我」重新醒過來、並且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醒過來的時候,我選擇了沉默。我假裝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木偶、不知道奏為什麼突然間無法說話、不知道翼為什麼突然間登門將奏趕離帝都。我、只是選擇跟隨她,只要是她還牽著我的手,我就願意陪她去任何地方。
可能因為眼睛有一點酸澀,「賽蓮娜」伸手輕輕揉了揉,但是她在那之後苦笑的望著乾淨的手掌,低聲的嘆息。
但是我永遠不可能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僅僅是一個木偶的事實。姐姐、妳看看,我都不會哭,因為木偶是沒有眼淚的。然而就是因為我這木偶的一己私欲,讓天羽奏變成現在這模樣。我明明…不想這樣。
所以,瑪麗亞姐姐,我和風鳴翼的約定就是——請妳為我畫下這十年任性的休止符。
當作…十年前我為妳而死、奏淪落黑暗之中的一點報酬,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賽蓮娜」已經重新走到瑪麗亞的面前。
她伸手握住瑪麗亞的掌心、將一支小小的竹筒放入瑪麗亞手裏,然後眉眼彎彎的笑、一如十餘年前瑪麗亞記憶裏那個聰穎又狡黠的女孩兒。
瑪麗亞手裏緊緊握著竹筒,很久沒有說話。事實的真相早已經讓她失去言語的能力,這時,多年來的負罪感變得愈加沉重,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十年前若非她大意、亦或那一年死的人是她,可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吧。
「瑪麗亞姐姐還想要拒絕我的請求?」
面對遲遲沒有動作的姐姐,賽蓮娜的臉色沒有改變,甚至於笑得愈加燦爛。只是笑過之後,她的話語卻讓瑪麗亞如墜冰窟。
「我說過我是存有私欲的,所以我不會自己停止這樣自私的任性。但是倘若我還一直活著,天羽奏就永遠不會停止她那荒唐而瘋狂的舉動。瑪麗亞姐姐,這樣妳還可以接受嗎?」
「………妳想讓我再害死妳一次嗎?」
瑪麗亞在賽蓮娜說完之後終於開口。她沒有在哭泣、可惜卻仍舊不夠堅強。如果足夠堅強,她就不會向妹妹提出這樣的問題了。
賽蓮娜不再回應瑪麗亞的任何問題,只是微笑沉默的望著她、一直望著她。
巫師、曾經是霍亂帝國統治的根源。他們使用殘忍的法術殺害無數的平民,直至後來人們尋找到辦法來擊敗巫師、這才使得已經破敗動蕩的帝國重新恢復生機。
火焰,正是能毀滅巫師的東西之一。無論是多麼邪惡的巫師,都無法抵抗火焰的威力。
所以到後來,人們開始相信純粹的火焰能淨化邪惡。
既然是古時巫師所遺留下來的東西,那麼就一同隨火焰化為飛灰吧。
賽蓮娜是葬身於漫天的火焰之中的,點火的那人就是瑪麗亞,而那支小小的竹筒裏面盛裝著就是用以點火的東西。公正嚴明的教法執行官在最後都沒有像天羽奏那樣選擇自己的妹妹,反而用一把大火送走那原本應該安眠的人。這一次瑪麗亞沒有再哭泣,只是站在越燒越旺的大火邊緣望著裏面那個漸漸消失的身影、在心裏一邊又一邊的說對不起。
「…瑪麗亞,讓開!」
風鳴翼的聲音是突然之間響起來的。
瑪麗亞本能的回頭,入眼的卻是天羽奏似火的雙眸。她看起來狼狽極了,腳下的動作卻沒有停頓,在瑪麗亞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前,她竟然就一把捏住瑪麗亞的肩膀,將她狠狠摔向一邊。
肩膀傳來的劇痛感讓瑪麗亞的腦袋驟然間空白,她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在慣性的作用之下,被天羽奏摔出去的瑪麗亞也差一點滾入大火,所幸緊隨其後的風鳴翼將她一把緊緊抱住。
「瑪麗亞,沒事吧?」
「……嗯,奏呢…?」
等到兩個人再準備去尋找天羽奏的身影時,卻發現她竟然早就已經沖入大火之中,並且漸漸的失去蹤影。
「奏……!」
瑪麗亞下意識的起身想追上去拉住天羽奏,可是風鳴翼仍舊牢牢的抱住她。這場火勢實在太大,現在進去的話很可能就再也出不來,風鳴翼怎麼可能讓瑪麗亞去送死呢。
這場人為的大火足足燃燒了一整天,將這片邊塞為數不多的山林燒得精光。等到大火熄滅之時,所有人的眼前都只剩餘滿目的焦黑和飛灰。風鳴翼讓傳令兵調遣來附近的駐軍,開始著手整理這片狼藉的廢墟。
直至第三日的黃昏,才有人在焦土之中尋找到兩具疑似人體的東西。
「…瑪麗亞,帶她們回家吧。」
堅強了三天的瑪麗亞最終在夜半抱著風鳴翼痛哭,而本來就口拙最笨的風鳴翼除了這句等待十年之久的話語之外,再也找不到其餘可以安慰瑪麗亞的話。
翌日的清晨,風鳴翼和瑪麗亞帶領著隊伍率先回帝都複命,而餘下的人在風鳴翼副官的領導之下繼續清理的工作。
「…真是的,為什麼我得做這種事情!」
正在清理一片區域的男人是一名附近鎮上的牧民,他是被軍隊強行應徵到這裡來做工的。好吧,雖然說工錢不菲,聽說還是帝都的將軍大人下達的命令、參與整理這片廢墟的工人都會得到一筆金錢,可是男人卻仍舊有一些不滿。畢竟…誰知道這片廢墟居然這麼大。
這時,一邊幹活一邊抱怨的男人停下手裏的工作,愣了一會兒之後才突然間開始賣力扒開眼前的焦黑樹枝。
「這什麼…?」
焦土的枯枝被扒開之後,男人從中撿起來一本古舊的書籍。他非常驚訝,因為這場大火的火勢可是不算小,所以這附近的一帶才會全部變為焦土。可是沒有想到這本紅皮書、居然完好無損!
男人頓時驚喜於自己撿到了寶貝。他沒有馬上翻開來查看、而是趕緊塞入自己的衣服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幹活。
待到所有工作結束之後,可以回去鎮上暫時休息的男人才懷揣著他認為的寶貝趕緊回家,連這一路上人們閒聊的八卦都沒有興趣參與。什麼偵破「木偶戲」慘案的帝國將軍、什麼公正無私的執行官、什麼皇帝陛下最近格外開心,這種事情他才沒有興趣。她現在感興趣的事情呢,只有揣在懷裏的紅皮書。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回到家裡的男人迫不及待的翻開這本書籍,卻沮喪的發現這本書上居然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文字還有圖片,他根本就看不懂。
「嘖、都是什麼玩意兒!」
男人失望的將書狠狠砸到了地上,真是還得他白高興一場。雖然說男人在後來又翻來覆去查看許多遍,但是奈何仍舊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最後他決定將這書賣掉、好換取一點錢財。
說幹就幹。在翌日上工之前,男人拿著這本書早早的來到鎮上的舊書店。在他將這本書誇得天花亂墜之後,男人心滿意足的拿著一枚銀幣就離開書店、趕往工作的地方。
戴著眼鏡的書店老闆搖搖頭,還是覺得自己虧本了。不過最後他依舊拿著書走到了後面幾排蒙塵的書架邊,將紅皮書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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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啦!!!!!!!!!!!(灑花
祝各位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