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靖庭 于 2017-1-6 07:42 编辑

1.倒霉

绚濑绘里二十八年人生以来，从未感到过如此刻一般的倒霉。

倒霉到什么地步了呢。

只不过是她偷偷摸摸暗恋了三年的姑娘，两个月前无声无息死在了一支狙击枪下。

“…喝点？”

她抓着酒瓶一滴眼泪都嫌多的寡淡反应，让负责转达消息的东条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尸体都没找到。

听说是随着爆炸炸成了碎块。

组织派出去负责收尾的人到现场后，二话不说先吐了个天昏地暗。

太难看了。

绚濑绘里所在的组织纵然是个崇尚暴力的犯罪团伙，毫无美感的肉块也激不起那群热衷暴力美学的罪犯们丝毫反应。

罪犯们甚至忘记了身份、纷纷谴责起警察们使用烈性炸药的行径。

恶劣，低俗。

毫无情趣。

“而且违法啊！”——组织里毛毛躁躁的新人拍着桌子满脸不爽。

不爽归不爽，冷血杀手构成的组织里，除了绚濑绘里和东条希，大概不会再有人会对那堆无法回收的肉块，施与比一块牛排更多的怜悯和同情了。

当天晚上她配着红酒吃了一块三成熟的牛排。

茹毛饮血。毫不怜悯。

此后的两个月内，绚濑绘里陆续杀了二十七个人。

最后一个。

绚濑绘里站在楼下，目送她的最后目标走进大厦。

倒数三二一。

引爆事先设置在房内的炸弹后，绚濑绘里转身就走。

轰鸣的爆裂声，惊叫声，哭喊声。

跟她没关系。

——一点也没有。

东条希问她用了多少炸药的时候，绚濑绘里茫然的摇摇脑袋。

不知道。

跟她没关系。

——一点也没有。

当天的报纸用了整个版面报道：市中心二十一层的摩天大厦被炸毁。

死伤众多。

东条希和矢泽妮可放下报纸面面相觑。

绚濑绘里嚼着口香糖，慢吞吞从枪袋里掏出自己的狙击枪，一点点细致的擦。

待在总部的杀手们齐齐冒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她就被组织强行送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心理诊所。

就是这样。

所以我就来了。

真是倒霉。

不能去杀人，还得乖乖坐着接受摆布。

倒霉透了。

绚濑绘里面无表情的讲述完被送来进行心理治疗的原因后，西木野医生头疼的撑了撑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临时买的眼镜不是很贴合自己的脸，时不时就往下溜。

以至于西木野真姬不得不在病人叙述精彩的冒险故事中间，多次停下装出来的专心致志，扶正脸上的眼镜。

——说是装得专心都有点过。事实上西木野真姬早就顶着一脸认真聆听的模样，神游太空了。

扶眼镜只不过是为了拉回自己一不留神就溜达到西西伯利亚的思绪。

绚濑绘里眯着双狐狸眼睛，看着年轻的医生在她的病历上写写画画。

一边写一边说：好的，绚濑小姐，你来的原因我知道了。那么，跟我说说你在组织里的朋友们吧。

西木野真姬在看到她的病人居然顺从地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朋友后，撇了撇嘴。

她百无聊赖地在病例上“严重妄想症”的后面补了几个字：

——没救了。

2.美色

——好帅气。

第一次听的时候，年轻的医生被金发病人潇洒多情的浪漫杀手故事迷得甚至忘记了记录。

——恩…

第二次再听的时候，西木野真姬开始运用她专业知识，分析病人的妄想症到底到了什么境地。

第三次第四次…

——切！

西木野医生翻了个白眼。

任谁把同一个妄想故事颠来倒去的听上10遍，都会像她一样忍无可忍。

但是她必须忍。

为了钱，她也得忍。

坐在面前的妄想症患者,在产生身份错乱前真身是位享誉国内外的芭蕾舞舞者。

对于芭蕾舞，西木野真姬了解的不多。

但是第一次接诊前从绚濑绘里经纪人手上接过的支票，让她便意识到了绚濑绘里是个人形印钞机的事实。

不仅对绚濑绘里的公司，对她，一个刚刚独立门户的心理医生来说。

都是。

其实，西木野真姬在看到支票前就决定要挽救金发病患来着。

美色当前，谁不喜欢。

讲道理，西木野医生对绚濑绘里罕见的金发一见钟情。

——想起了年少时家里养过的金毛大犬。超级可爱！

那种触感，时隔多年还是好怀念呢。也不知道寄养给亲戚家后现在还好好活着吗。

嗯…请坐吧。

看在养过的金毛和大额支票的份上，西木野医生在绚濑绘里第二次就医期间讲起英勇事迹时，扬了扬手里准备好的资料。

绚濑小姐，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一下。这是你说大楼爆炸那天的报纸，当日市面上所有的报纸都收集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说：没有一个字提及大爆炸啊。

冷血杀手不可置信般地皱了皱眉。

她看到报纸上无聊的寻猫启事和招工广告。往前翻，头条居然是一个娱乐明星的花边绯闻。

“对吧？”

西木野真姬努力让自己关怀病患的眼神不那么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炸楼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还有，我去查过了，前两个月的警方通告没有提起连续杀人事件。

所以，绚濑小姐——

接着医生友善的眼神，绚濑绘里深切感到，她作为杀手组织顶点的尊严被蔑视了。

——“假的”。

啊？

——我说，都是假的。

绚濑绘里用“你是蠢货吗”的表情冷冷地说：医生小姐，你不会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能造假吧。

新闻造假。

食物造假。

身份造假。

学历造假。

她眯了眯眼睛，身体向后仰靠，一双大长腿大剌剌的摆到了茶几上。

“还有…”

明晃晃勾着挑衅的眼神往医生的胸口溜：“比如说明明是A，也可以毫无痕迹的伪造成B。”

你——！

年轻的心理医生涨红了脸，用尽力气强迫自己的眼睛不要顺着对方的眼神也往下滑。

滚蛋，只是最近在做锻炼所以升了个罩杯好吗？！…

...一点都不可爱，跟自己养过的大金毛没得比！

气急败坏的摊开报纸，西木野真姬戳着可怜的刊首：怎么可能是伪造的呢？！“你看这里…”

不用费力了，医生。

报纸越真，我越不会信的。

绚濑绘里一脸云淡风清的模样。

报纸上报道的，还有警方公布的，只是让你可以看到的内容。

真相是什么，事实是什么，不会让你看到的。

你看到的永远是一片歌舞升平，社会安定和平，世界人民大联欢，不是吗？

初出茅庐的西木野医生目瞪口呆。

——绚濑小姐，你是不是阴谋论看多了？2012没有世界末日是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