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自由Joyce 于 2017-1-2 08:38 编辑

人來人往的街道，只有她一人矗立在原地。

天氣乾冷的讓人受不了，她圍了一條紅白相間的圍巾，身上的深褐色大衣緊緊束縛著自己，沒有束起的金髮在燈光下顯得更是耀眼，光澤卻還是無法揮去她的低氣壓。她輕呼一口氣，溫暖只維持了一瞬在掌心，隨後就消失殆盡，手心回到了之前的冰冷。

她低著頭，觀察自己的鞋跟出了神，誰走過身邊輕輕碰撞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地上。

許多年過去了，她變得成熟，臉上的稚氣不知何時被隱藏進了她垂下的嘴角。

“繪里，久等了。”

溫柔的嗓音傳進耳裡的那一刻，心臟猛地被揪緊，緩慢抬起頭的同時，似乎看見了她盡力去掩蓋什麼的小動作。

她瞇起眼，嘴角牽起，張口的同時吐出白霧。

“不會，好久不見。”

她眼前的人反倒束起了不常見的高馬尾，整個身子瘦弱的藏在跟自己一般厚的衣物裡面，她背著光盡讓自己覺得刺眼。

兩人並肩走著，之間隔著的距離給了一個讓心情放鬆的餘地，她們不發一語，誰也沒有反應，只是各自往約定好的地點走去，但又不約而同的配合對方腳步。

“繪里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像是受不了那樣的沉默，海未試探性的輕聲呢喃著。

說實話，若不是繪里沒有很執意要把周圍的聲音都掩蓋過去，她或許就不會聽見她的低喃。與周邊相襯下如同蚊聲一般細微的話，卻還是完好的傳進了繪里的耳裡。

“沒有特別的意思，時間到了就回來了。”

沒有下一步對話的兩人走到了一間小咖啡廳停了下來，海未禮貌的幫兩人開了門，撿了一個靠窗角落的位置坐下。

室內開著暖氣，海未輕輕地脫下身上的厚重大衣，不外乎繪里也是。

她瞥了一眼對面的人，裡面穿著的是米白色的棉質衣物，再穿了件淡藍色的薄外套，但是下身卻是穿著到大腿一半而已的短裙。

服務生很快的拿著菜單就走了過來。

“請問兩位要點些什麼？”

“啊、一杯黑咖啡跟一杯卡布奇諾。”

回過神來就已經擅自的為對方點好了飲品，只是下意識的憑著腦海裡的記憶就說出口，繪里不知所措的看著對方，她只是淡淡一笑回應著自己。

“繪里的口味變了。”

她在咖啡來了輕啜一口後，吐出這樣意味深長的話。

“在那邊不知道為什麼就喜歡上了。也習慣了。”

她卻只是隔著玻璃窗看著外面，外面人來人往，車子也急速駛過，不知為何情侶的數量比往常多。許多人都是勾著手並肩走著，摯友也好，情人也好，夫婦也好，都融入了這樣溫暖的背景。

“你的穿著品味也有點不一樣了。”

她看似不在乎的這麼說著，眼睛還是沒有對上海未。

“時間在走。”

“你還是那樣文縐縐的。一點也沒變。”

她拿著咖啡杯的手輕輕放下，杯子與盤子的碰撞聲被柔和的音樂掩蓋過去。她看著海未，但眼神裡卻都是無法明說的情緒。

“工作方面怎麼樣了嗎？”

“很好，步上正軌後什麼都比較能得心應手了。”

海未手捂著杯子，試著從中得到一絲能暖手的溫度。

“繪里呢？在那邊是不是又熬夜了？”

繪里勾起一抹淡笑，手在桌子下交握，身子的重量都託付給了身後的椅子，若有所思的回答。

“偶爾還是會。”

“還是戒掉這樣的習慣比較好，對身體不好。”

“好不好什麼的，”繪里不發聲響的啜了口咖啡，讓苦澀充斥口腔，“也沒有人在乎了。”

她以為這樣的話至少會引起那人帶點不滿意的回嘴，就像以前那樣。誰料海未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再瞇著眼笑著回答著“說的也是。”就沉默了。

不知為何感到煩躁的繪里卻也沒有做什麼回應，剛浮上心頭的話都被心裡滿溢的感情壓了下去；她索性閉上眼，豎耳傾聽著背景音樂，只是眉頭稍微來了一點，除此並沒有其他不對勁。

“吶。”

海未突如其來的問著，繪里剛平復的心情又被震得差點上來，卻還是故作鎮定的簡單回應了個“嗯”當做表明自己在聽。

“如果我們那個時候──”

“別說了。”

海未似乎是早就知道，低著頭沒有任何表情，讓繪里就算張開了眼也無法確認她的心情。

“別說了，都過去了。”

“…繪里，現在還會哭嗎？不管是因為什麼。”

並沒有承接上文的問題讓繪里一時語塞，她不禁看見了在腦中不自覺因應著問題浮現的場景；她咬著牙，故作不在乎的回答。

“嗯。會。”

海未聽見了也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但語氣上聽來並沒有奇怪的地方，或者說聽來更是自然。

“沒有在你身邊對不住了。”

“你不用道歉什麼。”

桌上的咖啡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冷了。繪里心不在焉的看著咖啡裡面映照出的自己去掩飾內心的動搖。

“我也想在繪里的身邊，陪你看著照片笑、在你身邊陪著你哭，幫你排解憂愁、在你的身邊像是孩子一樣幼稚，就那樣平凡的…平凡的跟你一起，”

她的語氣平靜的讓人覺得奇特，明明她臉上壓抑著的表情那麼明顯，想象的出來。

“在繪里身邊，用我們的眼睛看著每一個場景，笑著走過大街小巷；用紙巾去擦拭你的、或者我的眼淚，然後給彼此一個擁抱，再一次度過難過的時候；牽著你的手，看著哪裡的風景，然後嘴上說著最真摯的話，並肩坐著…”

海未似乎是學會了控制自己說話的語氣、尾音，明明抬起的臉上掛著泫然欲泣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顫抖都沒有，明明也不是遇上了一個平行世界，卻看著、聽著這樣不合常理的場面。

繪里一句話都沒有說，看似淡然的盯著海未的眼瞧，似是對焦在海未身上又好似不是。

“為什麼…你又是這樣，又是那種表情…難道真的、保持著這樣感情的就只有我嗎？”

她的聲音不會很大，除了她們並沒有誰注意到這邊一發不可收拾的發展，或許是音樂的助勢，又或者是海未本身的努力。

“五年了…你離開五年了，但是你還是一點都沒變…我都，搞不清楚了。”

“時間不早了，走吧。”

繪里只是靜靜地拿起自己的外套，看著手錶對著海未說著，忽視了她臉上那看似就要哭出來，一臉呆愣著消化自己話語的表情，徑自站起身子作勢離去。

她不發一語的走到櫃檯結了賬，順勢往海未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似乎是平復了情緒，面無表情的穿著大衣。

繪里走到門外，冷風冷不防的吹進衣服的細縫裡面，她拉緊了大衣，等待著海未走出來。

她默不吭聲的走出來，她們又恢復了之前的那個氛圍並肩走著，只是距離被不自覺的拉長。

她們走到了一個聖誕樹下，繪里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那天，也是聖誕節的樣子。”

“嗯。”海未沒有回過頭看，只是背對著繪里悶聲說道。“我，先走了。”

她才剛踏出一步，就被繪里叫住。

“吶，海未。”

她強壓著要繼續走的衝動，停留在原地聽著繪里接下來的話。

“我接下來，只會待一個月，然後又會回到俄羅斯。”

“……與我、無關。”

“嗯，我知道。所以，作為餞別禮，能不能給我抱一下？”

沒有等到海未回應，繪里就擅自抱上了海未。

溫暖的體溫卻是冰冷的手，海未用著全身的感官去體會繪里的一切；許久沒遇見的那抹清香還淡淡的傳來，她的呼吸聲平穩的讓自己應該是不會有表現的心情再次浮現。海未靜靜地站著，閉上眼，然後感覺到身後抱著自己的人似乎有話要說。

“我多麼希望，我可以在你面前笑的沒有顧慮、在你面前哭的不成人樣然後讓你來安慰我、在生命的最後跟你一起看著僅存不多時日可以看見的夕陽…”

她的聲音帶點哽咽，這似乎是她從見面以來第一次流露出自己內心的情緒。

“好想聽著你的聲音入睡、看著你的面容醒來、在每個時候抱著你，不要像現在這樣帶著苦澀……”

自己應該是哭的泣不成聲了，海未這麼想著。

這樣的一個節日，她們是這樣痛苦的抱著，訴說著看似幸福卻殘酷的願望。

或許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才會給了她們一個比煤炭還要來的撕心裂肺的禮物。

“我好想告訴你、告訴你那短短幾個字…為什麼…我就是說不出口…”

她們都知道。她指的是哪些字。

“吶…我求你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聲音會這樣動搖，好似剛剛在咖啡廳裡面的偽裝都是假的一樣。

“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她大概是真的哭出來了，即使隔著大衣還是能清楚感覺到海未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淚水。明明自己的情緒也到了極限，繪里卻還是固執的問著這樣一句話。

“嗯…我過得、很好…”

邊說著那就好邊放開海未的繪里，已經開始眷戀她的體溫。

海未還是沒有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吶、我的那個戒指，你還留著嗎？”

她故作自然的問著，即使顫抖的尾音還是出賣了她自己。

“早就丟了。”

“是嗎。”

她往前跑去，頭也不回。

然後絢瀨繪里蹲下了身子，捂著心臟，承受著從裡面爆發而出的苦澀，脆弱的淚腺承受不住悲傷的重量最終還是潰提，她的喉嚨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無聲的吶喊。

一個冰冷的觸感突然落在自己沒被遮蓋住的耳朵上，繪里抬起了頭，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看向天空。

下雪了。

手依舊冰冷，接住雪花卻覺得暖和。

就像是聖誕老人派來，帶給自己最後的一點微暖。

卻沒想到，就算這樣，今年還是一個摻雜淚水的聖誕。

──我並沒有改變，我沒有改變自己穿衣的品味，那都是你教給我，唯一留下的東西，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去跟你說我還記得你，我還奢求你會發現這樣一點心意。

──並不是不在乎，我好想跟你說我很擔心你、很在乎你，但是我卻在以前就狠狠的被你剝奪了這樣的資格，我又有什麼立場去跟你說我其實每天都在擔心你？

──我沒有過得很好，我好想妳，我每晚都期待夢見你，但是卻又在醒來後孤獨的摸著你不在的床鋪一人感傷著。我好累。

──送給你的戒指，是我的心意，我不奢求你戴上它，而你卻把它丟掉，就像是在無聲抗議我手中不再屬於你的位置。

──出自習慣的幫你決定，是我還惦記著你的最佳證明，我已經改變了自身，卻幼稚的希望你沒有變。我不是喜歡黑咖啡，而是離開你後，除了苦味我已經嘗不出來何謂甜。

──我不是不在乎你，不是對這樣的局面坦然接受，我只是、笨拙的不知道該怎麼隱藏自己滿溢而出的悲傷，我也想要在你身邊，跟你看著一樣的風景，拋開一切跟你生活，但請你還原諒我的懦弱。

──我一直都留著那枚戒指，上面鐫刻著的話語我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個蘊藏著我倆真心的定情物我還繫在脖上，只是刻意向你隱藏，我不希望你離去還帶著那一絲希望。

──沒能說出口的，我會寫在喜帖上，帶著最後的那一點僅存的幸福寄過去。請你收到。

──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我喜歡你，所以我離開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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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標題下的不是很好w

大概就是想寫繪海本來相愛可是分開了的結局

想寫出沒有一方死掉卻還是虐的劇情想了很久

最後寫出了這篇還請別太大力鞭打我（躲

虐不虐我倒真的不知道w

雖然遲了

祝各位聖誕快樂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