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帶妳出去玩，我能做那些讓妳開心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妳的所有要求，但我就是沒辦法…去愛妳。

無論如何嘗試，這顆心都沒有反應。

這不是妳的問題，這完全是我自己的障礙。因為一點事情，我無法好好的去愛任何人。

但是，不管如何，我是沒辦法去愛一個人了。妳想要的婚姻，我大概是沒辦法給妳了。

抱歉。

她不記得那天晚上她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

她不記得那天她晚餐吃了什麼，有沒有洗澡，又對阿爾托莉亞說了什麼。

她能記得的，就只有終於剝下配合的溫和面具，顯露出冷漠真面目的她，還有她說的話。

一切，都只是一個對方為了她而創造的夢境。

但是最終，做夢還是要醒的，一切都是有限度的；她能去推進的距離就只有那麼多。

阿爾托莉亞無法做到的事情，她不該去勉強她去完成。

尤其是愛情一類的事情。

但這並沒有阻止她哭了一整夜，隔天早上頂著紅腫的雙眼，發現阿爾托莉亞先行替她請病假了。

這樣太過合乎情況的溫柔反而讓她更加想哭。

所有的溫柔，對阿爾托莉亞來說就只是一種反射動作，與她的內心沒有任何關聯。

她不需要去愛一個人才能對她好，她說她永遠都無法去愛任何人。

那樣，不寂寞嗎?

那樣，不會覺得空虛，不會覺得了無生趣嗎?

那顆心，真的不曾為誰而動搖嗎?

人在這世界上，呼吸著，前進著，與另一個人相遇，與另一個人分離。

心，不可能永遠都屬於自己。

心，是為了要與另一個人共享，為了與珍惜的人們建立羈絆而存在的。

至少，愛麗絲菲爾是這樣想的。

「我回來…身體，感覺有好一點了嗎?」

「嗯。」

坐在玄關等著她回家，卻還是沒等到阿爾托莉亞驚訝的表情。

靠在門上，她似乎意識性的與她保持著距離。

「有吃飯嗎?」

「妳會在乎嗎?我有沒有好好吃飯。」

「當然。」

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任何說謊的動機與徵兆。

她當然在乎她有沒有好好吃飯。

「…沒有，醒來後沒有去找東西吃。」

「我做點粥，可以嗎?」

「不要。」

她沒有要讓阿爾托莉亞就這樣從現在的狀態逃離的意思。

對方繼續靠在門上，愛麗絲菲爾也繼續霸佔著玄關，兩個人互相牽制。

「愛麗絲菲爾...我不愛妳，不代表我不打算與妳共度一生；我不會讓妳的人生虛度的。」

「既然妳不愛我，那為什麼妳又要跟我求婚呢?」

「因為那是我們父母希望的，因為那是我必須做的，因為那時候，妳出現在那裡。」

不是如此的話，她們大概永遠都不可能結婚吧?

「如果我去找其他人呢?妳能接受出軌嗎?」

「若那人能夠給妳快樂的話，那我又為什麼要阻止?」

但我想要的，是與妳在一起的快樂啊。

感覺再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愛麗絲菲爾也就起身，往客廳去了。

「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喔。」

即使妳一輩子都不會愛我，我也會一直追下去的。

畢竟，我們可是要一起度過下半輩子的。

看了她一眼卻很快地就避開視線，阿爾托莉亞臉上的表情難懂。

「妳喜歡就好。」

***

她明白的。

她明白愛麗絲菲爾對她是絕對的認真，她明白她不應該固執的堅持立場，應該放鬆自己，嘗試戀愛。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她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被人拿走了。

「這是妳第幾天連續過來了?」

酒吧裡頭吵吵嚷嚷，絕對算不上安靜。

在這樣吵鬧的地方，才能夠完全聽不見心裡頭的聲音。

小酌一杯，阿爾托莉亞感覺自己有些昏頭了。

「不用你擔心。」

她已經是連續第幾天來這裡逃避現實，她心裡有數。

大約也有，快二十天了吧。

「愛麗絲菲爾她都不擔心嗎?啊、別那樣看我啊，我認識她不行嗎?」

仔細想想，當初愛麗絲菲爾似乎是有問過，這傢伙是不是和她在同個公司就職。

是熟人嗎?

「你和她有交情?」

「很久以前交往過，有點懷念的人啊。」

或許是因為酒勁，對平時沒有特殊想法，勉強能說是酒友的人有了敵意。

「這樣嗎。」

「妳知道的吧，妳有個好老婆。」

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這次她卻說什麼也無法悶不吭聲。

「我沒有那麼遲鈍。」

愛麗絲菲爾真的很棒；溫柔持家，心地善良，一心的愛著她。

太好了，讓她的罪惡感逐日增長。

「要不是被妳娶走了，大概會有很多人想追她吧…無論男女都是。現在想想，真是越想越懷念啊…」

「她已經與我成婚了，幻想就省省吧。」

她還真的沒想過，會有人想要對已婚的她出手。

即使她們現在可說是貌合神離，但畢竟是結婚了的人，伸手去碰從各方面來說都是錯的。

「但妳根本就沒打算和她玩真的不是嗎?」

但如果是愛麗絲菲爾主動選擇出軌的話，那又會是什麼情況呢?

「…什麼意思?」

「別裝了，結婚都多久了卻還沒上過自己老婆，妳還能說妳是認真的嗎?」

瞥了一眼友人的酒杯，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清空了。

大概只是亂猜吧?雖然她和愛麗絲菲爾的確都沒有同房過。

看見她只是默默地喝酒，對方倒是變本加厲了。

「說中了吧?妳真的是懦夫一個啊，明明一臉精明做事也精明，骨子裡卻只是個纖細的膽小鬼。」

任他大罵特罵；被吼一下她其實心情還比較好一些。

外表與內在完全不符，懦弱、總是在逃避的膽小鬼。

她就是個膽小鬼，無法為了誰去努力一下，把自己關起來的膽小鬼。

之前她問她是否能接受出軌時，阿爾托莉亞回答得有些太過瀟灑了。

她的確無法阻止愛麗絲菲爾去尋求她的快樂，但她也是人，自己的妻子外遇她還是會受傷的。

『不要讓我看見』這樣的回答，或許會比較合乎這心情吧。

「妳根本就沒有嘗試過吧!只因為一次婚姻失敗跌個狗吃屎就沒打算要重新爬起來!」

她有去試，但就是沒辦法啊。

而且，愛麗絲菲爾，和她有些太像了。

全都是不值一提的理由。

她明明遇上了好的對象卻早已放棄嘗試，把自己關在早已生鏽的，名為過去的牢籠之中。

她沒有任何能拿來說嘴的理由。

「好啊!妳就繼續當個膽小鬼好了!我等會就打電話給她，只怕她過去幾個月都沒發洩了，恨不得趁著妳不在家，要我馬上過去重續前緣呢!自己老婆跟認識的男人爽著，妳可開心?」

意識到的時候，友人已經摔在地上，酒精和玻璃杯碎成一片海。

愛麗絲菲爾不是他口中的那種人。

她說了，她不會離開的。

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呆滯了一陣，被打的人笑著從凌亂的地上爬了起來。

「想打架嗎?只有在這種時候才霸著好女人不放?」

或許她也是喝太多了吧，面對他的挑釁，阿爾托莉亞只是鬆了鬆領結。

就算是她自己不珍惜在先，她也不會把愛麗絲菲爾交給眼前這個傢伙的。

結果就是，他們在吧檯前大打出手，最後被保安像小嬰兒一樣的拎著丟出酒吧。

全程基本上都是她單方面壓制著對方；畢竟她高中時還是有參加校隊的，出手都還有章法。

再晚一點干涉，對方大概會有生命危險吧。

坐在台階上吹著夜風醒酒，阿爾托莉亞摸著一個不小心被打腫了的眼睛，思緒不合時節的清明。

不清楚對方是什麼時候爬離現場的，她只記得他最後又說了什麼…別讓自己後悔之類的話語。

不用他說，她也清楚的事情。

她一直都清楚，卻都不敢去直面的事情。

掏出手機，她找出了那個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去面對的號碼。

她前妻的手機號碼。

她曾欺騙自己，說她已經做出了所有嘗試，試過了所有方法去愛上愛麗絲菲爾。

但是，她從未做過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從未嘗試打電話給自己的前妻，治療心裡頭的空洞上的傷痕。

她原本並不打算這樣做，但她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未來，愛麗絲菲爾只會給她更多，只會讓她的罪惡感更加沉重。

未來，會有更多和那傢伙一樣的人，想帶走愛麗絲菲爾。

某天，她或許真的會和其中的某個人一起，永遠離開她的身邊。

到時候，她能保證自己就不會後悔嗎?

她不知道。

就連自己是否會後悔都是未知數的話，不做到這一步，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在此時此刻之前都無法好好按下撥號的手，現在沒有一絲的顫抖。

對面的人，很快就回應了。

「阿爾?」

那個嗓音，為什麼在那麼多年之後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呢?

「格妮薇爾…下星期，可以稍微見個面嗎?」

我已經遇到下一個人，我認為能託付一切的人了。

請把我的心，還給我吧。

***

「阿爾托莉亞曾結過一次婚嗎?」

「是的。與從高中時開始交往的青梅竹馬，不過婚姻就只有幾個月而已。」

「發生什麼事了嗎?」

「也沒什麼，她意識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我，就很乾脆的離婚了。」

「感覺有些…殘酷啊…」

「她找到了她的幸福，我無法阻止她。」

「妳還…喜歡她嗎?」

「都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陳年往事罷了。」

「這樣啊。」

現在想想，那些時候的傷痕，完全不是能用陳年往事帶過的程度。

那時候能夠坦承的話，一切應該會簡單許多吧。

但這些都是，事過境遷之後才能夠去探討思量的事情了。

***

「我結婚了。」

跳過所有的開場寒暄，講出最重要的事情。

對方還在吃蛋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動作停了下來。

「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秋天。」

點點頭，她放下叉子好好觀察她一番。

「恭喜啊、怎麼沒有邀請我去?讓我好好看看對方是怎樣的人。」

「我們都希望低調行事，只有父母和幾個朋友參加。」

如果她說的情況真的發生，那或許會是阿爾托莉亞最慘烈的惡夢。

「青梅竹馬就不算朋友了嗎?」

「我們不只是青梅竹馬。」

這一點，對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包括這一切給她留下的傷害，還有她現在的心情，她都應該明白的。

這世界上，沒有另一個人能夠這樣瞭解她了。

「妳還在介意嗎?」

「我從未接受過妳的解釋。」

還是沒有接受，妳能夠如此坦蕩的拋下與我的一切，去尋找那時連個影子都沒有的『那個人』。

兩個人一輩子的交情；其中一邊交出了所有，另一邊卻選擇離開。

這要被拋棄的那個人，如何能接受呢?

「妳這樣的想法，對妳的另一半很不公平呢。」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在這裡。」

就是因為不想再繼續對不起愛麗絲菲爾，她才會在這裡，希望能讓一切告一段落。

希望能夠把自己的心拿回來。

「既然如此的話…妳，希望我怎麼做呢?」

「我想要妳告訴我，妳那時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要離開我，為何有辦法拋下我。」

這或許不是最好的療傷方法。

但是，她沒辦法抱持著那麼多疑問繼續往前走，她無法主動放下。

她無法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接受一切。

「我應該早跟妳說過了，我發現我對妳的感情不是愛…至少不是情人之間的愛情。」

「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四周出現了很多情侶對吧?那時候，我和朋友聊了很多。」

她們結婚，是大學畢業後的事情了。

從那麼久以前，就是這種想法了嗎…

「為什麼妳都沒和我談過?為什麼要到結婚後才後悔?」

「即使那不是情人間的愛，也不代表我不把妳當家人看啊。妳有好好面對過當時的妳嗎?」

當時的她，正在度過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大好的前程正等待著她，一直戀慕著的童年玩伴就在身邊，這世界似乎沒有任何悲傷的事物。

現在好好想想的話，她的確是天真得可以。

「那時候妳很快樂；太快樂了，讓我捨不得傷害妳。」

那為什麼，之後就有辦法做出傷害了呢?

「與其說是結婚之後才反悔，不如說是領悟的那天發生在結婚之後吧…如果我只是一味的為了妳封藏自己的想法的話，有一天還是會破裂的。」

家人就是家人，情人就是情人，對待的方式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對的人，到時候才要去拆分的話，對兩個人都只會是更大的傷害。

「妳看，現在我們不都遇到更好的人了嗎?所以，這樣才是最好的。偶爾見面談起話來也不會尷尬，像家人一樣的關係才適合我們。」

「可是，對我來說，妳還是…」

不會有人能夠取代妳的。

腦海裡盤旋的，就只有更多的問題，更多的說詞，更多的哀求，希望她回來。

但是她來到這裡，不是為了追回格妮薇爾的。

她來見她，是為了能好好的面對愛麗絲菲爾，為了能愛上她。

已經夠了。

「妳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無法被取代的。」

聽到她這樣說，格妮薇爾笑了。

「我知道的。但是妳現在必須要去守護的人，已經不是我了，不是嗎?會一直留在妳身邊的人，也不會是我了。妳必須要好好珍惜願意陪妳的人喔，不能讓她失望。」

她原本就明白的事情，現在聽起來卻特別的痛。

無法呼吸，她低下頭，屏住眼淚。

「沒有我在，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的，不用擔心。妳已經不用再去掛心我的事情了。」

她的手輕巧撫摸她的頭，感覺像是回到了過去。

那時候，她的確是一直自居為姐姐來著。

「別在這邊哭喔，要哭也請把眼淚流給那個人吧。」

「我並不想哭。」

見到了久違的倔降，格妮薇爾只是嘆了口氣。

「阿爾真的是，小鬼一個。」

***

把與她有關的所有東西都切斷了。

她已經不需要我，我也不會再去思念她了。

雖然有些血淋淋的，但我還是把我的心拿回來了喔。

或許實施的手術有些笨拙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但我的心，回到了它最剛開始的地方。

還是會痛，還是會想回去，但無論是哪種苦痛悲傷，妳都會替我接下對吧?

我能夠把這份心痛，與你分享嗎?

吶、愛麗絲菲爾…

我們，重新開始吧?

***

下班的時候，在回家的電車站遇到阿爾托莉亞。

因為機會難得，兩個人也就直接繞路，在外頭解決了晚餐。

付完帳後，阿爾托莉亞這樣說了。

「一起、去走走吧?」

「…嗯。」

感覺上次一起來到這個公園，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算起來，其實也就只是數個月以前的事。

夏天已經即將過去，夜風之中已經帶了點冷意。

阿爾托莉亞的手卻還是一樣的溫暖。

去年一起來看的聖誕燈飾，現在只有一整塊的空地。

愛麗絲菲爾卻覺得，現在這樣比較好。

無論是風景還是身邊的人，都是現在這樣子比較好。

「已經快一年了呢。」

「時間過得很快。」

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戴習慣了。

一同出門，一同做任何的事情，也都不再感到不自在。

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已經撐過了第一年。

在往後的第二年，第三年，第十年，應該都已經沒有問題了。

「格妮薇爾她，有孩子了。」

「那真是可喜可賀呢，必須要去送禮才行。」

「嗯。」

沒有再把過去的關係當成禁止事項處理，沒有再把心藏起來。

把事情處理了，把過去的感情放在一邊了。

把丟落在她那邊的心，找回來了。

「阿爾托莉亞會想要孩子嗎?不管是領養還是其他方法。」

「不討厭小孩，但我不覺得我會是合格的家長。」

「我覺得有這個自覺，就已經比大多數的人要好多了喔。」

皺著眉，阿爾托莉亞似乎不贊成她的觀點。

「妳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這樣嗎?」

「嗯，很久很久以前。」

面對著面，一不小心就掉進了她碧綠的雙眼之中。

「既然是很久以前，那就別去管了吧。」

話題到此結束。

「嗯。」

明白她想要什麼，阿爾托莉亞伸手向前。

感覺著她溫柔的觸碰，愛麗絲菲爾閉上了眼睛。

我們或許不是一開始就相愛，但至少現在，心意得到了相通。

對愛麗絲菲爾來說，這已經是超過她能奢求的份量了。

唇分之際，阿爾托莉亞的眼神變得虛幻起來。

往前再跨一步，將愛麗絲菲爾抱在懷裡。

「妳跟以前的她很像。」

「但我不是她。」

「我知道。妳們很像，但妳們終究是不同的人。她離開了，而妳…我希望妳留下。」

那時候，她應該很希望那個人能夠留下來吧。

但那個人還是走了，而她來到她的身邊。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

「我知道，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看著她手忙腳亂，愛麗絲菲爾忍不住想笑。

攬著她的脖子，在低著頭的她的額上留下一個吻。

「沒事，我明白的。」

撫摸剛剛被吻的地方，不太服氣的情緒藉著細小的動作，滲透了過來，

阿爾托莉亞不喜歡被小看，或是被看穿的樣子。

這樣，她會怎麼回擊呢?

「我愛妳。」

她的回應，就只是一句話。

讓愛麗絲菲爾等了很久很久的那句話。

「讓妳久等了，抱歉。」

「…沒有的事喔，好開心。」

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但阿爾托莉亞掙脫了她的懷抱，手卻沒有放開。

「該回家了。」

「時間是不早了。」

…

「吶、阿爾托莉亞。」

「怎麼了嗎?」

「今天晚上，可以去妳那邊睡嗎?」

「呃…」

「今天，一起睡吧?」

「…隨妳喜歡。」

「妳知道，如果妳能夠再坦率一點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這已經是極限了。」

看著她被逗得發紅的耳根，愛麗絲菲爾覺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快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