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dicky0031
更新时间:2017-01-24 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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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icky0031 于 2017-1-24 01:47 编辑


超量爆字數足足一倍之後終於完成了榛名篇的下




所以我說因為私心的關係Bismarck確實佔了個很重要的角色!

然後我差點歪成俾榛!!!!!!

幸好我來得及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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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名 side(下)





正如她所希望那般,榛名被帶到寂靜無聲的工廠。


沿路上她們不曾有過任何交談,彼此間的氛圍只有凝重可言,但是走來的路途上,榛名卻是笑著的。



榛名被安放於冰冷的鐵床之上,視線落在昏落的天花板。


過去的記憶就似是走馬燈般在她的腦海掠過,有歡樂的、也有悲傷的,奈何此刻她的心情僅有平靜。


她從這裡「被建造」(出生),從這裡「被解體」(死亡),某程度上確實是幸福不過的事——最少她不是像其他人那樣,獨自回歸冰冷的汪洋大海。



或許她是在期待的。


期待著自己回到那片黑暗之中。



過了好一段時間後,房門終於被打開,進來的人正是明石。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榛名さん?」


明石的眉間浮現明顯的「川」字,以最後的詢問試圖挽回榛名的決意。



「真的、不後悔嗎?」


這單純的問題又怎麼可能改變得了榛名的心意,更何況她的性格其實相當頑固。



榛名闔上眼,再度勾起微笑。


「是的,明石さん,拜托你了。」


對於榛名的執迷不悟,明石輕輕搖頭。



然後,毫無預警的痛覺奪走了榛名的意識。



//



「這樣真的好嗎,將榛名さん解體什麼的…………………」


將榛名送將工廠其中一個空置房間後,利根、築摩以及明石聚在提督面前,嘗試說服對方改變心意。



「鎮守府的高速戰艦就只剩Bismarckさん和榛名さん,如果連榛名さん都不在的話,恐怕…………………」


就連平日鮮少給予意見的築摩都忍不住出言,可提督的臉上仍然不見一絲動搖。



這下反而令在場的艦娘們更加著急了。



「我當然知道現在鎮守府裡的高速戰艦戰力短缺,將榛名解體是不可能的事。」


「那為什麼——————」


提督如同早就預知到她們的反應,沒讓明石來得及反問,她就先行用另一句話堵住三人的嘴。


「我很擔心那孩子啊。」



只是如此精簡的短句就足以令她們乖乖閉嘴。


同是艦娘,她們當然擔心失去姊妹們以來的榛名,這一點作為最高指揮官的提督又何嘗不是?


既然是熟知各位艦娘的提督,她對大家的關心自然是加倍的。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榛名有相當嚴重的創傷後遺症(注一)。」


出自提督口中、對各位艦娘而言都是極其陌生的專業用詞,使得她們只能愣在原地,繼續乖乖聆聽提督的解釋。


「你們艦娘在獲得這副人類的身軀之前都是以鋼鐵之軀活在歷史上,而且你們各自都擁有那個時候的記憶,對吧?」



她的反問得到了在場所有艦娘點頭同意,從而更加確認她自身的推測。



「現在的『榛名』與那個『榛名』的命運幾乎完全相同,先是姊妹們比自己先行離去,又因為腳傷而無法出擊,每天都只是待在港口進行警備,這一切全都跟當年的『榛名』所經歷過的完全一樣。」


「那時候的『榛名』因為資材短缺,修理之後又因為航速和主炮問題而無法投入於海戰,於是落為吳鎮守港的警備艦,每天只有自己孤獨面對港口,作為戰艦卻一直無所事事。」


「1945年的今天,吳港就像現在這樣受到空襲,空襲當中,那個『榛名』同樣被數十枚炸彈直接命中而大破著底,直到戰爭結束後,遺下的船體才被打撈解體。」


「過去的『榛名』也是金剛級戰艦最後僅餘的一員,那些英勇事跡和作戰成果使得它獲得武勛艦之名,即使說是背負了整個金剛級的榮譽大概也不為過。」


「只不過,過去的『榛名』不像現在的她,你們每個都有著不同的鮮明性格,亦擁有與人類相同的感情,要是在這狀態下勾起以前的回憶,肯定任誰都會支持不住而崩潰的吧。」



她們並不打算中斷提督的解說,不自覺間浮現在臉上的憂慮神色表露無遺。


因為榛名總是將「沒問題」掛在嘴邊,所以從來沒有人真正留意到、涉足到她的內心,更加沒多少人知道她所背負的一切原來如此沉重。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全部一次又一次地勾起沉睡在她腦海中的回憶,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也是正常的事。」


提督繼續說著,頭卻是垂得愈來愈低。


「沒能更早發現榛名的異常是我的失誤,這一天我應該最少讓榛名休息才是,但也不得不說這次空襲確實是因為有榛名在這裡才能成功抵禦…………………」



然後,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竟然就是自嘲的開始輕笑。



她們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提督,明明心裡是想要幫忙,卻又拿不出任何實際行動,能做的只有佇在此地,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示意同情。



「你們可以放心,我讓你們帶榛名來這裡肯定不是要為了將她解體,而是要對她實行改二。」


提督的態度就像是突然轉了個180度的大彎般,使得在場的艦娘們突然間有些許不習慣,她們這才明白到,提督下達那個將榛名帶來工廠的命令原來是為了對她實行大型改造。


在這種情況下,大型改造確實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不論是在於她艦裝的損傷,亦或是在於她的腳傷,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有機會根治。


「其實在前段時間,我已經從總部接收到榛名改二的設計圖樣,但是當時顧慮到那可能不是合適的時間,於是就將榛名的改二計劃一直推後延遲,保留到這天總算是派上用場。」



提督從軍服外套內側拿出一份公式文件,將其交給明石。


「明石,之後的就交給你了,把榛名救回來。」


從她口中說出的清晰指示,再加上手中碰觸到的重量感,令明石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鼻頭一酸,雙目就濛上一層水氣。



「了解!就交給明石我吧!」


報以標準的海軍軍禮,明石隨即回頭走向榛名所在的整備室。



//



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榛名的視界之中只有一片模糊。


她認為自己的靈魂應該是從那副疲倦的身軀中解脫了,只是一時之間她無法辨清自己所在的地方,甚至以為自己經已迷失在某處。



時至此刻,榛名又再感受到一陣朝她襲來的、不明來歷的恐懼。


榛名沒辦法解釋這股懼怕感,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她終究還是孑然一身,沒能尋到她所尋求的那一人,這肯定是對過於懦弱,總是在依賴其他人的、一事無成的她的懲罰。


後來,等到榛名的意志再變得清醒,她才發現映入眼中的正是那熟悉的天花。



「這到底是………………………?」


榛名忍不住皺起眉,強迫著轉動腦筋思考失去意識期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異變。



身體的疼痛感、疲倦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殆盡,礙於剛剛蘇醒不久,榛名隱約覺得身體的反應稍為變得遲緩,動作都是如此僵硬。


勉強將右手抬起放近眼前,本應佈在前臂的傷痕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腦中仍是一片混亂,此時不遠處的門卻被人推開,引得榛名立刻望向那個聲源。



——熟悉的粉色長髮,是明石。



「啊,已經醒來了嗎?榛名さん,身體怎麼樣了?」


明明詢問的人是對方,按照她一貫的禮儀理應會以那句口頭禪作為回答,然而這個查問卻只引起榛名更多疑惑。



據她的理解,自己理應是要被解體才是,不可能還會在工廠的整備室裡。



「能坐起來嗎?」


明石當然看見了榛名那副疑惑的表情,但是她還不打算主動解釋。


聽到她這句獨斷的提問,榛名選擇默默坐直,擺出示意自己沒有大礙的姿勢。



「是的…………………榛名沒事。」


與往常一樣的答案,卻完全不是習慣的語調。



眼見明石的到來,榛名只想趁這個時機問個清楚。


「明石さん,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她完全是狀況之外,除了驚訝與愕然,大概還有一半是出於沒能被解體的失落。


她曾經以為自己能夠就此解脫,更加欺騙過自己,只要向提督要求解體的話,一切就能結束。


………………結果,那只是榛名的一廂情願而已。



「正如榛名さん你所見,你沒被解體。」


明石聳起肩,用極其平淡的語氣如是述說。



榛名當然明白這個擺在眼前的事實,她希望得到的解說亦並非這個一眼就能辨清的情況。


她想知道的是,為什麼自己沒能被成功解體。



「打從一開始,提督下達的就不是對你的解體令,而是對你的改二指示。」


語畢,明石就拿出剛才那份改二設計書,刻意在她的眼前揚動。


將那份圖樣再度收起後,明石轉而伸出一直藏在背後的另一隻手,手中拿著的物品對她而言甚至有點似曾相識。


與金剛遺下的電探極為相似,卻又有著微妙的地方不太一樣。



「恭喜改二,這是給你的新電探。」


明石一邊說,一邊朝榛名遞出新型電探,而她長久以來一直穿戴著的那個舊式電探早已不知所蹤。


盯著對方手上那個有些陌生的電探,榛名正在猶豫是否應該伸手接下。



榛名還在糾結之時,整備室的房門再度被打開,這次走進來的正是想要查看狀況的提督。


「已經醒來了嗎。」


「提督…………………為什麼要讓榛名………………」



提督還緩步走向榛名,難得看見她的臉上浮現一絲悲傷,卻諷刺的稍為安心。


她知道那時候榛名提出的要求是發自真心的,因此她的請求沒能被實現,她會感到失望、悲傷亦是理所當然。


特別是當她將一切「希望」押注在「解體」之時。



「我問你,現在的你,到底是作為『艦娘』的『榛名』,亦或是作為『金剛級戰艦』的『榛名』?」


對於提督這突然卻又難以理解的詢問,榛名只能報以愕然的表情。



「榛名就是榛名…………………?」


她皺起眉,反過來對提督用上提問的語氣。



「艦娘」有感情,但是「戰艦」沒有——那麼,到底如今的她是作為哪一方而存活的呢?


這問法並非旨在得到榛名即時的解答,而是希望她重新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需要你,榛名。」


榛名本來仍在糾結於提督那不明所以的提問,但是她後來所說的這句話強硬地堵上了榛名的口。


「更重要的是,我很擔心你,而且鎮守府的大家都是。」



榛名瞪大了她的茶色眼眸,似乎稍微回復了點往日能見的色彩。


表示被需要著的四個字狠狠撼動榛名的內心,令她不禁回憶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所曾做過的一切是否真的正確。



「根據書面敘述,改二令你各方面的能力得到增強,對空能力更是出眾,再加上如果我的預想沒有出錯,影響你移動的腳傷亦已得到根治。」


提督抬手拉正頭上的白色軍帽,作了下停頓後才繼續接話。


「所以我不能、更加不會將擁有如此優秀能力的你解體…………………當然這只是作為你們的最高指揮官在表面上所說的原因。」



她勾起嘴角,頓時放柔了臉部表情,走向坐在床上的榛名,右手覆在她那頭黑灰的長直髮。


榛名能感覺到,此刻眼前的她並不是以「提督」這個高高在上的身份在對自己說話,而是換上了另一個更為親近的身份與自己對話。



「對不起,因為我的疏忽,令你再次經歷以往那些不好的回憶。」


沒有任何先兆,提督直接將榛名抱在懷裡。


頸部被對方的雙臂緊緊摟住,使得榛名無處可逃。


無色的晶瑩從榛名的眼眸溢出,沿著臉頰滑落的淚打濕了提督肩膀間的軍服。


作為一個有情感的「人」,要是看到誰哭泣了,肯定都會心軟的吧。



「『榛名是個堅強的孩子』,我知道金剛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說的,但是不管是多麼堅毅的人都總會有落淚的時候,她肯定不會想看到這樣的榛名。」


提督在榛名的耳邊如此低聲喃道,而榛名僅是將臉埋向對方肩膀。



或許她應該要學會放下那些多餘的偽裝。


最少在這一刻如是。


而且榛名隱約覺得,她似乎在一瞬間看到了金剛的身影。



【榛名是個堅強的孩子,但是不好好發洩壓力可是no的喔。】



耳邊彷彿響起了她的聲音,就像是正在身邊那般。



「『艦娘』也會有各自的性格和情感,所以榛名,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會這麼說是因為她清楚榛名有多「擅長」忍耐和壓抑,經常將自己的事壓在最後,為所有人無私奉獻。


提督的話無疑正是給她的安慰,完整褪去她最後一絲心防。


肩後的衣服被榛名的攥緊,提督倒是完全不在意這小事。



「…………………金剛那孩子啊,起初來到鎮守府的時候也是一臉寂寞的。」


榛名不會想到,提督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提起金剛。


「她偶爾也會像你這樣,一個人偷偷躲在角落裡哭,然後在人前就總是擺出一副可靠的大姐姐模樣,然後以笑臉迎人——你跟她其實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只是你自己從來不知道而已。」



然後,提督聽到本來還在低鳴的啜泣聲即時停止。


——榛名果然很喜歡金剛,她如此在心裡判定。



「可是啊,那樣的她在鎮守府裡待了大概一星期之後就再沒出現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用如同是正在哄孩子般的溫柔語氣詢問,隨後得到榛名搖頭的觸感作為回應。


「金剛對我說,因為她想到妹妹們很快就會來到身邊,只是她還未能得知那將會是什麼時候,如果讓妹妹們看到自己在哭的話,她們也會不安的吧。」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是你的姊妹們肯定會回到你的身邊……………只要你還在這裡的一天,所以『沉沒』、『解體』什麼的話,不要再說了,好嗎?」



右手轉而輕拍榛名的後背,最後經過短暫時間的默然,終於得到榛名的答允。


再稍稍過了一段時間,等待榛名平伏好混亂的心情後,提督便放開雙臂,重新與她拉開距離。



雖然提督會安慰崩潰的榛名,但是她卻絕對不會選擇為她拭去殘留的眼淚。


有資格為她抹去淚水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就只有她所牽掛的那一人。



「好了,榛名,聽好——我要給你下新的命令了。」


提督依然掛著微笑,語氣倒是比剛才嚴肅些許。


「由現在開始,我要授予你第一艦隊旗艦職務,你首要的任務就是完成改二的裝備調整,你能勝任嗎?」



用手背擦去剩下的淚,雙手慎重地接過明石再次遞來的電探,換上那令人熟悉的、堅定卻又不失溫柔的眼神對上提督的眼睛。


「是的,如果榛名適合的話。」



——她的眼眸終於回復以前的光輝。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提督和明石似乎都看到,她的身影與當時剛完成改二的金剛重疊了起來。



//



自從金剛沉沒以來就長期空缺的第一艦隊旗艦位置,最終由改二後腳傷痊癒的榛名頂替,對此,鎮守府裡從來沒有任何一人表示反對。


相反,打從榛名完成改二以後,愈來愈多艦娘親身感受到,以前的榛名終於回到她們身邊,並且協助支撐起整個艦隊。


會由衷地露出微笑的、對所有人都是同等溫柔的、禮儀端正的榛名。


與她成為了拍檔的Bismarck當然安心許多,畢竟相比之前那個捉摸不定而且偶爾陰沉的她,現在的榛名實在是容易相處得多。



榛名接任旗艦後,艦隊對新海域的攻略速度加快許多,正因如此,艦隊迎來不少來自各國的艦娘,不僅有本土出身的孩子,更甚還有出身於英國的Warspite、美國的Iowa、意大利的重巡們,以及那個被Bismarck當成妹妹的重巡Prinz Eugen。


這段時間以來,鎮守府確實變得熱鬧許多,而這提督則是將這一切功勞歸於榛名的努力。



不過,唯獨是她曾經失去的姊妹們還未回歸。


儘管不免得失望,榛名卻不再因而哭泣。


只是那個重逢的時候未到而已,只要她還存活的話,終會等來那天的。



等到重逢之日到來,金剛會不會緊抱住自己,然後湊近耳邊稱讚自己呢。


某天的午後路過庭園,熟悉的茶香飄進榛名的鼻子,引得她不禁循著氣味的源頭尋找答案。



那是早就烙印在腦海中的氣味,錫蘭紅茶(Finest Ceylon Tea)的味道。



之所以會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那種茶是金剛最喜歡在午間飲用的紅茶,於是榛名自然就有了相關的記憶與認知。


追尋氣味而去,榛名就看到某個擁有一頭耀目淡金色長髮以及一雙清澈藍眸的人,獨自坐在圓桌後方,似乎正要享用她的下午茶時光。



榛名彷彿再次看見她們四姊妹一起享受茶會時的那副熱鬧光景。



標準的外國人面貌,無可挑剔的淑女舉動,全都足以讓榛名辨認出坐在那處的人到底是誰。


尊貴的英女王,伊麗沙白女王級戰艦二號艦「Warspite」。


與自己的長姊金剛出身於同樣的國度,在榛名看來,她的舉動與金剛有幾分相似——雖然她的舉止比起金剛還要更像一個英國淑女。



Warspite待在不遠處的身影,令榛名看得發愣。



「Oh……………我記得你應該是…………Kongou sisters的Haruna?」


注意力被喚回的原因出於Warspite的主動呼喚,榛名至此才發現自己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而這到底是有多失禮的舉動。



「是、是的…………………真是抱歉,Warspiteさん,榛名實在太失禮了。」


急忙回應過後,榛名不忘附上一聲道歉。



「沒關係,我正好在準備喝茶,榛名你要一起嗎?」


Warspite以輕笑示意自己並不在意,甚至轉而邀請榛名參與。



她已經許久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英式茶會。


以前金剛還在的話,她也會和金剛一起喝茶,但是自從金剛沉沒以後,加上腳傷不便行動的關係,榛名就再也沒有像這樣享受茶會時光。


腦海突然浮現出金剛一邊喝著紅茶,一邊對自己展現微笑的模樣。


——令人懷念的回憶。



「如果榛名可以的話,請務必讓榛名一起。」


得到對方的笑容示意允許,榛名便舉步走近,挑選Warspite對面的位置並拉開椅子而坐,清澈而且散發甘香的紅茶隨即被放到她的面前。


鮮豔的橙紅,仔細去嗅的話,還能隱約嗅到在鼻腔裡回盪的薄荷清香。



「今天的茶是Uva tea(烏巴紅茶),不知道是否能合你心意?」


說完,Warspite就將預先準備好的牛奶和檸檬放到彼此中間的位置。



榛名低聲道謝,視線先是落在瓷器盛戴的牛奶上,卻又在最後移開了目光。


以前和姊妹們一起開茶會的時候,因為金剛相當喜歡錫蘭紅茶的關係,午後茶的種類總是環繞這一類,而錫蘭紅茶的特質是口感醇香、茶味濃厚芬芳。



本來就是英國出身的歸國子女金剛當然早就習慣錫蘭紅茶略帶澀味的特徵,不過日本出身的三位妹妹卻不盡如是,因此在飲用錫蘭紅茶之際,她們總會各自添加喜歡的調味。


比如說,比起直接飲用的金剛,比叡和霧島會選擇加上少量的檸檬片,而偏好甜味的榛名則是會加上牛奶和方糖,直接將其製成奶茶,只有極少數的情況下,她才會選擇只加入方糖飲用。


——榛名不擅長澀味,正如她不喜歡酒味亦是因為其苦澀。



然而這一刻,榛名又多出了另一種想法。


她想體驗金剛所喜愛的事物。


於是她選擇直接拿起茶杯,輕抿一口紅茶。



濃郁的茶味混合淡淡的薄荷香味,卻又因為茶葉本身帶有的澀味,導致榛名無法自控的皺起了眉,好不容易嚥下這口紅茶,殘留在口腔內的回甘又似是要完整佔據她的味覺。


榛名最終還是習慣不了這種味道。



「果然還是…………………沒辦法習慣呢。」


自嘲般的低聲呢喃,然後勾起一個似是想要表達紅茶的苦澀的弧度。



如是的低語被Warspite清楚捕捉,換來她同樣輕笑。


「Even though British themselves may not be able to get used to its taste. That should be common for you too.(就算是英國人也不一定可以完全習慣這種苦澀,所以對你來說不習慣也是正常)」


「不必強迫自己去接受不能接受之物,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Warspite自顧自的說道,其後啜了一口紅茶。



榛名覺得她應該是被對方這一句話解救了,這才放下心頭的介懷,拿起瓷器往茶杯裡倒上些許牛奶,再拿起鐵製夾子夾起一顆方糖往杯裡放。


這是她習慣的飲用方法。


再次拿起茶杯喝上一口,終於體驗到熟悉的味道,於是安心的、滿足的勾起嘴角。



「那個,Warspiteさん,雖然似乎太唐突,但是榛名有點想請教你的事情。」


將手中的茶杯放回小碟之上,雙手轉而規矩地放到膝蓋上方,望向對方的視線卻又因害羞而有些閃縮。


那雙藍眸與金剛的有些相似,但是金剛的眸色是更為沉穩的藍色——就像是即將迎來黎明時的天色。



「『I'll always stand by your side until my soul scatter and disappear.』,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榛名努力回想當時Bismarck對自己傳達金剛的遺言,並且盡力還原那句話應有的讀音。



金剛的那一句話,她只聽懂了前半句,那是在為自己沒能信守承諾而道歉,然而她卻一直沒能弄清楚後半句所想帶出的意思。


她曾經想去查閱字典,可惜當她翻開積滿灰塵的厚重字典那一刻,她才驚覺自己除了那句英文的讀法以外,根本沒有其他知道的地方。


連最基本翻查字典所需要的串法她都不知道,那又能怎麼找出句子中的字詞?


她也總不能跑回去問負責傳話的Bismarck,畢竟要是她願意告知那句話的意思,那就早該在她說那句話的同時作出解釋了。



聽到榛名的詢問,Warspite倒像是呆愣了下,再過了數秒,她的臉上便出現示意理解的表情。


「『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直到我的靈魂消散。』,這是那句話直譯的意思。」


不像Bismarck那種處理手法,Warspite選擇將那句話翻譯成她能理解的語言,並且直接告訴榛名。



Warspite自覺從榛名這一提問中得知不少訊息,於是她決定不再追問更多關於那句英文的事,反正她早就聽說了這個鎮守府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要推斷出那句英文和箇中關係毫不困難。


至於坐在對面的榛名,她只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臉色雖然不是難看,只是她的驚訝久久未能平復。



「會對你這麼說的人,肯定比起任何人都要更重視你。」


榛名沒有回應,但是她知道Warspite的說法是正確無誤的。



她點點頭,嘴角更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掛上了微笑。


那是久違未見的、真正表現出歡欣的笑。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忘記如何露出這種笑容,榛名自己早就記不得了。




警報突然在鎮守府內響起,緊接而來的便是出自長門的緊急召集。



「鎮守府外海域探測到敵方艦隊反應,第一艦隊請立刻前往出擊港口!重覆一次————」



聞言,榛名以最快速度將剩餘的茶飲盡,然後連番向Warspite道謝。


「不要喝剩下主人招待的紅茶」,這是金剛曾經教導過的禮儀,榛名當然不會忘記,也不會因匆促而不去履行。



離開之前,Warspite的一句話卻引得榛名不得不回頭。


「下次有機會的話,等到各位Kongou sisters都齊集於此了,我們再來享受熱鬧的tea time吧。」



榛名眨了下眼,再次回以一個許久不見的燦爛笑容。


「是的!」


強而有力的回答,混合著無法掩飾的期待與喜悅。



//



趕到出擊港口與艦隊成員匯合,聽完長門和大淀的簡介之後,她們隨即在各自的出擊位置上就定位,等待閘口打開。


站在榛名旁邊的Bismarck大概是被她忽然改變的氣場吸引,於是將目光投放在她身上,端詳了好一段時間。



「看來你是搞懂了那個笨蛋留給你的訊息了,是嗎。」


開口之前,Bismarck其實已經掌握到答案的大半,就只差對方的承認,所以她用的基本上就是陳述的語氣。



「是的。」


她確實得到了榛名堅定不移的回答。



「那就好。」


對榛名的答案作出回覆期間,潛意識中的安心使得她的嘴角失守,一向凜然的臉突然就變得柔和。



「非常感謝你,Bismarckさん。」


只因榛名一句簡單的道謝,Bismarck的表情又再添上了驚慌。


她不再回應榛名,而是迅速撇開頭並且用右手壓下頭上的軍帽,迴避她的眼神。



榛名還沒有時間思考對方為何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前方的閘口就開始打開。



——出擊的狼煙已被點燃。



「榛名,現在,出擊!」


以此作為出擊指令,作為旗艦的榛名一馬當先,其他艦娘則是緊隨其後。



隨著與預測敵方所在的位置愈近,藏在榛名心底裡的躁動就愈加明顯。


赤城及加賀早早派出偵察機用以索敵,只是良久以後卻依然未見其歸還。



隨著艦隊推進,她們就變得愈來愈不安,彷彿覺得有某種力量正在牽引自己,這種感覺甚至對榛名以外的五位艦娘算是相當熟悉。


潛意識中隱約覺得,或許她們曾經與敵方艦隊見過一面。



「敵艦隊發現,編成如下:戰艦棲姬、戰艦ル級、空母ヲ級、重巡リ級各一,驅逐イ級兩艘。」


完成對電報的解讀後,赤城便將情報告知身為旗艦的榛名。



只不過在聽到戰艦棲姬的瞬間,在場所有艦娘的表情都不約而同的沉了下來。


不過相比起來,她們更擔心的是榛名的狀況。


她肯定知道,即將遇見的那個戰艦棲姬絕對就是將自己另外三位姊妹擊沉過的那一個。



榛名知道其餘五人的視線全數集中在自己身上,突然就明白到出擊的時候,內心為何會出現那種鼓譟。


要做的事情不會改變,而且榛名可以確定,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允許那個戰艦棲姬為所為欲。



「艦隊、單縱陣!準備進行航空戰!」


榛名的表情並未改變,這最少令其他人放下對她的憂心。



如果是現在的她,一定可以作出正確指示,然後解決這一切。



「一航戰、赤城,第一次攻擊隊發艦!」


「一航戰、加賀,第一次攻擊隊發艦。」


伴隨她們兩人清晰的告知,拉弓射出的箭矢化作整齊的艦載機隊,往稍遠方的敵方艦隊飛去。


與此同時,榛名和Bismarck亦換上三式彈並將主炮角度調至最高,負責擊落敵方殘留的艦載機。



改二後的榛名有著幾乎超越鎮守府內所有高速戰艦的對空能力,要使用三式彈擊落敵機可謂易如反掌,但是她不會因而驕傲。


航空戰的結束,是炮擊戰的真正開始。



「制空權確保,驅逐イ級擊沉一艘、中破一艘,重巡リ級小破,其餘攻擊未命中。」


聽畢赤城的匯報,榛名便點頭示意。



「加賀さん請以敵方空母為優先攻擊目標,矢矧さん和吹雪ちゃん請集中攻擊重巡及驅逐艦,Bismarckさん請和榛名一起攻擊敵方戰艦,赤城さん,援護機拜托你了。」


明確而清晰的指示,過程沒有猶豫或是糾結,實在十分易於理解。


完成命令指派後,榛名立刻加快航速,嘗試與敵方戰艦拉近距離。



Bismarck緊隨於後方,卻在凝視她背影的瞬間忽然多了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主炮,炮擊開始!」


換上徹甲彈朝敵方的戰艦ル級開炮,儘管第一炮誇射落空,她們仍然沒有因此氣餒,迅即對主炮角度作出調整後再次投入炮擊。



「Bismarckさん,請準備左舷炮擊!」


與榛名的距離相約,正因如此Bismarck才會對她的指示感到奇怪。



現在的情況看來,榛名與敵方的距離要離得近上許多,不管怎麼想都應該是由她來進行攻擊,命中率才會比較高。


結果,在Bismarck思考之際,榛名竟然就往外海航行,而敵方的戰艦ル級亦隨著她的航行方向跟去,形成敵方背向自己的形勢。



——榛名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被對方針對瞄準,所以選擇劍走偏鋒,由她去引導敵方炮火,給友方製造攻擊機會。



正如她給予的指令同樣,Bismarck看準機會瞄準戰艦ル級背後的弱點。


「Feuer!」


炮擊準確落在戰艦ル級的背後,因為對方沒有閃避而全彈命中,對其造成大破。



不過與此同時,敵方戰艦棲姬加入戰團,與戰艦ル級一起向負責誘導的榛名開火。


如同早就預知到敵方的炮擊落點般,榛名輕而易舉的全數迴避了敵方炮擊,重新往友方艦隊所在返航。


在赤城先前放出的艦載機以及Bismarck的炮擊援護下,榛名總算無事回歸艦隊,充其量也只是受到些許擦損,並無大礙。


靠近艦隊的一刻,榛名立刻轉身面向被Bismarck大破的戰艦ル級再次進行炮擊,終於將她擊沉。



與榛名共同作戰的時間並不多,但是隊友都很清楚榛名的戰術特色。


相比金剛的強硬作戰,榛名更注重於團隊分工合作及彼此配合,她總會擔當起誘導的角色,利用自己速度上的優點迴避炮擊並在適當時候作出對空支援。


榛名成為隊伍戰鬥的MVP機會很少,只因她習慣將攻擊的機會讓給隊友。


她深知自己的裝甲和火力都相對較弱,不適合進行硬碰硬的正面作戰,所以她會選擇用更為周密的作戰,與隊友互補不足,而這點特色體現得最多的,正是同是戰艦的Bismarck。



因為榛名的戰術成功,其他人也很快就解決了其他敵方棲艦,剩下的就只有最後的戰艦棲姬。


在進入炮擊戰前就已被中破的戰艦棲姬,無疑是再度證明了她的身份——她身上的傷是被霧島和金剛合力造成的,榛名有這種預感。



榛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的一刻。


她在思考應該採用怎麼樣的策略才是正確,避免大家陷入最惡劣的情況。


儘管敵方已經受到中破,她們依然不能忽視那可怕的火力。


畢竟那可是將中破的金剛直接轟沉的敵人,以自己的裝甲比金剛還要更為薄弱的榛名,要是在這狀態下受到正面炮擊,最少也得大破。



「榛名さん。」


呼喚她的是吹雪。


「我來進行誘敵,榛名さん請看準機會攻擊。」



然後,得到了榛名錯愕的表情作為回應。


「但是吹雪ちゃん,對方是戰艦棲姬……………………」



「我會和吹雪さん一起去。」


從後追上的矢矧如此補充道。


即使多了自告奮勇的矢矧,榛名仍然沒辦法說服自己答允。



「不過…………………………」



「請相信她們,榛名さん,我和加賀さん也會幫忙掩護的。」


「這裡可不能退讓。」


後來,連待在後方的赤城與加賀都加入了說服榛名的行列。



不僅是想要打敗這個困擾她們良久的強大敵人,更是想要幫上榛名的忙,讓她親手為姊妹們報仇。


從眼神讀懂她們的意思,儘管想接受她們的好意,可惜榛名還是未能說服自己。



「大家都希望為你做上什麼,所以相信我們,不會有問題的。」


Bismarck這句話正是令榛名改變想法的契機。



榛名要承認,她是被感動了,於是抿起嘴唇,細想過後終於決定接受她們的好意。


就在榛名點頭後頃刻,本來待在她附近的艦娘們就紛紛往前推進,只剩Bismarck待在她的稍前方以作旗艦援護。



「榛名,跟著我上!」


眼看前方的戰艦棲姬被友方包圍,Bismarck便抓緊機會帶上榛名往前衝。



「是的!」


回應Bismarck的指示並跟在她的旁邊前進,混戰期間榛名卻發現那名戰艦棲姬似乎可以感知她們的靠近,主炮炮管在瞬間就指往她們的方向。



榛名和Bismarck當然知道對方是打算朝她們開炮——尤其是戰艦棲姬刻意鎖定榛名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到敵人是能夠感知自己的存在。


或許應該說,由始至終這名戰艦棲姬都是以金剛型作為她的攻擊目標。



「不要避開,繼續往前!」


本來榛名還在拿捏她的迴避位置,然而Bismarck卻頭也不回的對她喊道。


然後就在敵方棲姬開炮那一剎那,Bismarck突然切換航道,用最高速度衝到榛名的稍前方。



「Bismarckさん?!」


愕然地望向剛才為自己擋下那一炮而重傷的Bismarck,榛名忽然就亂了手腳,焦急的想去查看她的傷勢。



榛名其實想不透為什麼對方要這麼做,驅使她作為肉盾隻身擋下炮擊的原因到底為何?



「別管我,準備右舷炮擊,這個距離下你能打中!」


但是Bismarck這句強悍的命令阻止了她的打算。


而且在榛名抬頭望向戰艦棲姬那刻,她總算明白到Bismarck的用意。



矢矧和吹雪放出的魚雷在前一刻命中了戰艦棲姬的腳部,在敵人向自己那邊開炮之後吸引了她回頭望向矢矧等人,作為弱點的背後隨即暴露在榛名眼前。


確實正如Bismarck所說,如今的距離下,金剛型的35.6cm連裝炮可以發揮到最佳火力及命中效果,再加上她裝填的徹甲彈,只要發炮的話絕對就能擊沉對方。


為了不浪費這個大好機會,Bismarck選擇以身為盾,用較厚的裝甲為她承受足以令她大破的那一擊。



「榛名さん!」


「榛名、快開炮!」



同伴的呼喊傳進她的雙耳,茶色眼眸緊緊盯著前方的戰艦棲姬。


迅即轉動主炮瞄準敵方弱點,然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用以平伏心中的躁動。



——這一切就由榛名結束。



用短暫的時間調整好心情,榛名再次睜開眼的瞬間,似乎能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灰藍。


「榛名、全力參戰!炮擊開始!」



如同雷鳴聲般嘹亮的開炮聲,徹甲彈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出,準確命中不遠處的戰艦棲姬。


看著帶有詭異顏色的血液濺出,夾雜出自對方口中的悲鳴,那副垂死掙扎的模樣似是想要突顯她的不甘。


待在原地的榛名沒有表露一絲情緒,僅僅是淡然的注視對方緩緩下沉的身影。



【即使是這樣一事無成的榛名,也能夠得到姐姐大人的稱讚嗎?】


那樣的疑問在浮現在榛名腦海,卻使她情不自禁地去細想自己可能得到的答案。



確認敵方戰艦棲姬已經沉沒,其他艦娘亦重新集結於身邊,榛名劃起嘴角。


她走近Bismarck並蹲下,將對方沒受傷的一邊手臂搭在自己肩膀將她攙扶起來,同時向她報以感謝的笑容。



「結束了呢。」


「嗯。」


得到榛名的攙扶,Bismarck倒不在意再將身體的重量交給對方。



「Bismarckさん,謝謝你。」


榛名的語氣很輕柔,令Bismarck幾乎就忘了呼吸。



勉強舉起受傷的手臂壓下頭上的軍帽,試著擋住因為羞赧而泛紅的臉。


榛名當然看到Bismarck的舉動,只是她選擇了無視。



「這裡是第一艦隊旗艦榛名,敵方棲姬艦隊已被擊破,負傷人員只有一名,現在準備歸投母港。」


按照規定與司令部取得聯絡,得到大淀的回應確認過後,榛名便回頭望向艦隊的同伴們。



「回去吧。」


落下這句話,榛名再度劃起一個大概是為了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輕描淡寫的弧度。




在她們看來,此刻榛名的身影似乎跟某個人的影子重疊起來。





























後記





那是再次迎來冬天後的故事。


隨著冬季的到來,驟降的氣溫令榛名不得不多穿了點衣服。


金剛型的巫女服的禦寒能力不足是預料之內的事,畢竟那件衣服可是有著如此多的暴露地方。



純白的雪霜從天而降,引得榛名忍不住抬頭望向那片遼闊的天空。


——她離開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季節。



寒風從脖間祼露的地方鑽進榛名的身體,讓她下意識伸手將那條圍在頸間的圍巾拉高到下頜附近。


頸上的是本來屬於金剛的頸巾,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愈久,上面屬於金剛的氣味早就殘留得不多。


即使如此,在這嚴寒的冬天當中,對榛名而言,依然是一個不過不失的慰藉。



只要戴著這條圍巾,似乎就能感覺到金剛就在身邊,陪伴她渡過這寂寞的季節。


想到這裡,榛名好像就有了一個人渡過冬天的勇氣。



「Ha————ru————na————!」


身後毫無預警的傳來誰呼喚自己的聲音,那種獨特的叫喚方法甚至是令榛名一直以來都無法忘懷的。


就連那道聲線以及有些奇怪的口音、都是如此熟悉。



赤茶色的眼眸因為詫異而瞪大,本想回頭察看的榛名卻突然就被緊緊抱住,使得她無法轉身,也無法回頭。


那個人的擁抱方法、那個人身上帶著的清香,全都是榛名無法忘記的。


之所以沒有回首而望,或許亦是因為這樣的一股不可抗力。



身後的人湊近榛名,並且刻意貼近她的右耳。


「I am back.(我回來了。)」



說話的語調極其溫柔,她那柔軟的嘴唇在不經意間碰觸到榛名的耳廓,那樣的動作卻又似乎有那麼一點故意的成份,宛如是要向她彰示自己的存在。


然而就算是那麼柔情的話語,它都能迫得榛名那些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溢出。



「Don’t cry, my dearest.(別哭,親愛的。)」


不過被那麼說了,榛名又怎麼可能真的可以止住淚水呢。



用力閉上眼睛的一刻,斗大的淚珠隨即沿著臉頰滑落。


似是掙扎著的,又有些狼狽的轉過身,榛名一口氣撲進了金剛的懷中。


準確而言,真正狀況應該是現在稍高一點的榛名環住金剛的脖子,將她抱住。



金剛僅僅是任由她抱著,也放任她將臉頰埋向自己的肩膀,不曾介意對方的淚水將肩膀的衣服打濕。


就這麼讓她抱著,雙手分別覆在對方的後背和腰際,以輕拍代替言語的安慰,等到她的顫抖的幅度不再這麼大了,金剛才稍為拉開與她的距離。



「冷靜下來了嗎,榛名?」


金剛安慰她的聲音還是沒變過。


而且,她所做的事依然和以前一樣。



「改二之後的榛名長大了呢。」


如是說著,金剛同時踮高些許湊近榛名的臉龐,吻去她留在臉上的淚水。


「都長得比姐姐高了啊。」



明明最後見面的時候,她還是比自己矮上少許,還是像個懦弱的孩子那樣,唯唯諾諾地跟在背後。


那個孩子,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長成現在這副可靠的模樣的呢。




榛名本來就是個美人。


但是現在看來,她好像變得更亭亭玉立,而且那雙眼眸的眼神也變得更堅定了。



「Sorry,榛名,這段時間讓你寂寞了。」


儘管金剛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輕挑,不過榛名很清楚,實際上她是發自真心的在向自己道歉。


可惜現在榛名最想聽的並不是金剛的道歉。



「那個………………姐姐大人,榛名有個請求。」


榛名垂下頭,試著掩飾她如今的表情。



只不過,現在的榛名早就不是以前的她,略高的身高使得她不管怎麼垂頭,她的表情還是會被金剛看得一清二楚。


於是到最後,榛名放棄了所有掩飾,直接將那羞紅的臉展現給金剛。



「可以、吻我嗎?」


這說不定是榛名竭盡一生的勇氣才能說出的請求。



聞言,金剛隨即勾起嘴角,那個笑容隱約還帶點邪魅。


「Of course.(當然。)」



只拋下這句簡短應答,金剛就對準榛名的雙唇,直接吻住了她。


舌頭從對方微啟的嘴唇間鑽了進去,本來停在緊閉的牙前,榛名卻又因為金剛那宛如徵詢的輕力碰撞而忍不住鬆開牙關,縱容她的舌頭長驅直入。


口腔內的空間與自由被金剛肆意掠奪,就連僅存的氧氣都似是要被她全數奪走。



金剛閉著眼,認真地吻著眼前這位許久未見的人。


榛名則是默默接受金剛的一切施予,即使她的腦子已經因為氧氣短缺而無法運轉,她還是不想輕易讓這名攻略者離開。


最後,這頗長的吻是在金剛同樣覺得氧氣不足的情況下結束的。


被吻得全身發軟的榛名只能在分開之後,依偎在金剛的身上喘息。



「對不起,榛名,我一直都愛著你喔。」


輕拍榛名的背,試圖以此幫助她調整呼吸,然後再次開口。


「I promise,我以後不會再隨便離開你了。」



榛名當然願意相信金剛作出的承諾,雖然她曾經違反過自己的諾言一次。


不過,至少到最後,儘管時間未免長了點,金剛還是履行承諾,回到自己身邊。


只要有這樣的證明,對榛名來說已經足夠。



良久以後,終於調整好呼吸節奏的榛名鼓起勇氣,迎上金剛的眼眸,看到了久違的、令她感到安心的沉穩眼神,以及藏在她那灰藍眼眸底下的愛戀。


榛名忍不住「噗嗤」一聲的開始竊笑。



「榛名也是、一直愛著姐姐大人。」


「Oh———!那麼,準備好接受我以後的burning love了嗎?」


榛名直接用言語表明心意絕對是難能可得的事,因此金剛才會在聽到她這句話的瞬間如此興奮。



「是的,榛名、沒有問題!」


光是像這樣用力的擁抱,她們都快要覺得不太足夠。



所以金剛才會像這樣,再次堵上榛名的雙唇。






【即使遠洋浪濤不息,我仍等待你的歸來。】



【直至旅途終結,我終於到達那名為「幸福」的彼岸。】










END





注一:


創傷後遺症:正式名稱為「創傷後心理壓力緊張症候群」(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英語簡寫為PTSD),引發原因為遭遇為對抗重大壓力後令心理狀態失調,心理上的脅迫可為誘因之一。主要症狀包括性情大變、情感解離或麻木、逃避回憶、過度警覺、失憶及易受驚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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