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おちゃむ
更新时间:2017-08-23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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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おちゃむ 于 2017-1-28 14:59 编辑


未命名。

なおかれ、哨兵響導梗。

…取名障礙,等哪天想不開了會再回來改標題、(被拖開


懶得排版、慎入(偏頭



入眼所見的是那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街景,腳踏人行道、走在右側關係親暱的好友朝著自己展露笑顏,再過去是炙熱的柏油路燙人、沾了溫度的高溫彷彿要烤熟整片大地,似是因此、無形中,那隱約可見的空氣看上去也格外扭曲──『別過去、』聽見誰人這麼大聲地喊著,大聲地,但無人入耳,那孩子背著紅色的雙肩書包,在紅轉綠之時踏上漆黑地焦土,『不要…』迴盪在四周、耳中,參著恐懼與崩潰的嗓音如此熟悉,可無論時間如何重回當初、這幕戲終究沒能改變劇情,『等等…、』


不要、不行、別過去,我已經不想再…  多次的,多次的,哭求著。


從悲傷、難受、反感至憎恨,她見著那人走過重複上千次的路,聽見遠方尖叫與刺耳的剎車音,聽見鐵柱與垃圾桶的倒地、聽見『自己』稚嫩的叫喚,以及好友因恐慌而放大的眼瞳,倒映著『自己』──『小心!』如此的喚著,『她』幾乎是在一瞬間爆發出所有的潛能,『她』朝著好友的方向衝去、『她』看見好友轉瞬的欣喜,『她』看見自己的右手快要接觸對方,『她』看見、  『住手阿!───』 滿色的血腥,以及聽過上千回的悲鳴。


「奈緒、奈緒!」音量過大的咆哮自耳邊響起,名喚奈緒的女子幾乎是反射性的彈起身、右手往音源處抽去,「、!」強勁的破空聲劃過半空狠砸在一旁的牆面,緊接而來地便是震響的碰撞聲。


新築的紅磚屋被打去一個牆角,磚頭與碎石因巨大的力道被擊飛至遠處,掃去停靠在路邊的車輛、產出接連而起的警報音,「哈…哈……凜?」奈緒腦袋半暈眩的發沉,長時間停留在神經緊繃的狀態,好不容易得到目標物的消息、在出發前夕獲得短暫的休息,可顯然並不足以讓她恢復體力,「醒了?妳又做惡夢了,奈緒。」 奈緒順著聲音望去,那是僅站在她攻擊範圍外幾公分處的同伴,黑藍交接的運動褲、黑色套頭外套,那人用手拍去寬鬆T恤上的砂礫,絲毫不在乎白淨的衣上沾了灰,只是淡淡的側過頭、揚揚下顎,「出發的時間到了。」


「…好,我知道了。」呆了幾秒才緩過勁來的奈緒接話,嗓音乾澀、缺乏水分,生理上的需求使她下意識地嚥了幾口口水,見此、凜將固定在腰側的小水壺拋了去,「給。」「謝…謝。」優美的拋物線、水壺準確地落在奈緒的懷中,奈緒習慣性的用手捉過還在半空中的,就見手在輕握住後收攏時、那不知由何製作出來的黑色硬殼立即產生裂痕,「……晚點我把我的給妳。」奈緒喝水的動作頓了頓,這才低聲道。 凜不置可否的聳肩,低聲說了句『我先去集合。』,就雙手插口袋的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奈緒解決喉嚨的缺水問題後,乖乖地下摺疊床、光著雙腳的走到方才凜指著的地方,不知從哪生出來的軍用大桌,看似鐵質的厚實重量將路面壓出深痕,坐在桌後的女性軍人看奈緒上前、趕緊站起身,『嗶、』手腕上的條碼掃過機器產生了電子音,女兵一確認掃描器螢幕上的數據沒問題,便回過身自後方的箱型輕卡上取出相應編號的配件──一個是類似項圈的護頸,有一指節長、一指寬,這以堅硬材質打造的墨黑色兩個半圓、是上面統一發配下來的必需品,另一個,則是一管藥綠色的試劑。


拿到了所需,也沒有和對方打聲招呼轉身就走,那女兵顯然也習慣了她的這種態度,逕自返回座位上整理文件──望著手上這厚重的半圓,奈緒指間細細的摩娑兩處接口、稍稍使力也沒法在上方造成壓痕,雖清楚這『必需品』看在常人眼中有多可笑,可在奈緒心頭卻也因此而安心不少。



在從出生至小學六年為止,神谷奈緒一直都活在守制而稍顯冷漠的日本社會。 得益於有對熱心腸的父母,神谷奈緒很迅速地被兩者給影響,同學有難時出口關心、身體不舒服時從旁照顧,力量大的緣故讓她更多時間是自願負責幫日值與老師搬東搬西,看見有人被欺負則會主動上前,就是個哪部動畫中多會出沒的路人角色。 也許是上天認為她的『優點』如只有熱心、看上去有些可憐,因此便替她點亮了技能,神谷奈緒成了體育滿分的孩子。力氣大、跑步速度快,運動神經更是發達,常常是體育祭的熱門人物,更獲得不少校內縣內的獎牌──『奈緒ちゃん好厲害!』為此,打小認識的鄰居兼同班四年的好友時常驕傲地在外邊炫耀她的本事,在有比賽的時候更是會在場邊大聲替她加油,甚至是假日陪她一起出去運動。


想到那人,那幼年的好友,奈緒手上的動作慢慢地緩了下來。 她愣愣地見著緊握護頸的手,半晌才鬆開。


神谷奈緒永遠無法忘記那年的夏日,僅剩半年即可畢業、步入邁向嚮往以久的中學生活,中學起便可以自己管理零用錢,可以稍微晚一些回去,可以比現在還要有更多的自主時間。她和好友同往常般相約放學在樓下換鞋處等待對方,一起回家──『小心!』酒醉駕駛的胡亂衝撞、在擦過一旁人行道的護欄後直直飛向好友,奈緒能聽見旁人的尖叫、驚呼,她也能看見好友慘了白的面色,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竄出去,妄想將她給推開。 就快要碰到了、會沒問題的,長年多項的比賽讓奈緒對自己的運動神經很有自信,在躍出去的一瞬間、她堅信了自己可行,老師曾在課堂上說過,人的體內都有讓人無法想像的爆發力,而這刻、神谷奈緒感受到了,因為這是比以往還要跑得再快、再快的速度,她能救到好友的,只要兩人能在車子撞上前落到對面的人行道…『砰!』 掌心接觸到好友的肩頭、處在半空中的奈緒速度仍沒減緩,轉瞬聽見的炸響在耳邊爆開,奈緒剛揚起的放心還掛在嘴邊。 好友被自己一掌拍飛,幼小的身軀刮過柏油、磚頭地面在上方生出血痕,略沉的軀體沒被人行道的護欄攔住、反是從中扯爛了那條條鐵管,最終撞在民房外圍牆牆面。


『───、』每每、回想到此,被迫回想到此,奈緒始終感覺到那肩膀被拍的粉碎地觸感還殘留在掌中,粉的紅的鮮豔如花火在半空中炸開,太過近的距離使奈緒身上也受到波及,她沒能放緩速度的整個人摔入位於十字路口角落的雜貨店,腦袋暈眩。 暈眩,刺耳,噪音,全身上下疼痛不止,尤其是手臂與雙腿、奈緒差點要認為自己肌肉拉傷、甚至是神經斷裂,噪音,刺耳,暈眩,雜貨店中的桌椅被掀翻,滿櫃上的玻璃罐被掃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四周,空氣間瀰漫著糖果與醃漬物等等的味道,參上濃厚的鐵腥…她的日本社會從這天起,變了。


反覆重見的夢靨沒有因她的強大而改善,反而像是提醒自己是個怪物般、一次次的在腦內上演,『喀、』熟練地將兩個半圓固定在頸處,聽見內側機關自動鎖緊的脆音,奈緒小心翼翼地把藥劑放在腰包中,在凜之後來到了集合地──一片被淨空的廣場上,零零落落地站了幾道身影,有幾人聽見腳步回頭、見來者是奈緒,便又無事的正回身。


同著其他人的習性一般,奈緒與旁人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來到凜的身側站定位不久,就看一位軍官慢慢的踩上石階站到稍高的台上,「都齊了?很好。」那人先是向一旁的士兵確認,得到確定的回覆後才看向她們,「相信各位已經清楚這次的任務內容,我也不多做說明。各小組在成功進入建築後記得確實摧毀他們的反擊能力,生死不論。另外再次提醒,目標物不得死亡…這次除了妳們這些『哨兵』外、上面還請了幾位外援,屆時別殺錯人了,記住。」「「是。」」  對於下方散亂的答覆毫不在意,軍官也沒管她們有無聽進耳中、即是同著士兵一起離開,「奈緒。」凜還是之前的那一身裝扮,不同的是、她的喉間也有著一黑色護頸,凜將過長的黑髮綁起、整個俐落的馬尾,她站在奈緒的兩步外、祖母綠的眼瞳掠過前者的面龐停在奈緒的暗紅,「藥有領?」「嗯,拿了。」淡淡的聲線中奈緒還是聽出了擔憂,自被人帶離表面的生活起,神谷周邊都是些不想與不願接觸旁人的被孤立者,這些人都有著各式各樣的原因及因素,而共通點即是被克制的情緒。 奈緒清楚如換了別人可能凜根本不會上前,更別說是開**談、同樣的奈緒也是,「…走吧。」一個小組兩個『哨兵』、兩隊軍人,這是最正統的配法…由『哨兵』來負責進攻、士兵幫忙掩護及其他通訊、調查與爆破等作業,作為已經和凜合作好些年的對象,奈緒只有在凜的身上才能找到當年所謂『同伴』的感受。


哨兵──在軍事上指站崗、放哨、巡邏與稽查等、執行警衛任務的士兵統稱,但廣義來說、即是泛指警戒在一切臨界點上的直接執罰者。當初不懂,在旁人提點下才知道要去網上查,才後知後覺了解為何這是讓部分人士譏笑的原因。


她們這類『哨兵』有先天與後天之分,但無論哪種、皆是五感遠超常人的物種,在『裏方』多作為戰鬥用途。只是由於她們就如正常的人類大腦卻操控怪物的軀體,控制、意志力不足的存在多會傷人傷己,為求保險,這才在統一管理下、於出任務前發配一種醒神的藥劑,避免沉陷於戰鬥中誤傷他人。 奈緒不只一次見過『哨兵』長年施打、吞服藥劑產生抗藥性,導致最終爆走的場面,因此『哨兵』雖強、可她們的使用期限短暫和不穩定,才是私底下被『正常人』笑稱為雙刃劍,雖表面不說但難掩鄙視的主因…照凜的說法,大概是被當成具有攻擊性的神經病了。


而讓神經病去和惡人互相殘殺,最後再由正常人來幫忙收屍,對『社會』而言才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一組有兩位『哨兵』,也只是避免普通的士兵無法抵抗怪物罷了。


剛開始明白時,神谷奈緒的確是發了好大的一場火,『怎麼?不滿?所以這才是『哨兵』吶…知道怪物和超人的區別嗎?就是一個有腦,一個沒有。』可後來發現這樣的想法,早就深入『裏方』的人心。 同樣擁有強大的體魄、怪物只會破壞,但超人卻能夠抑制力量,甚至是幫助社會拯救他人,一群不受控制、甚至是不知感恩的怪物,這讓他們這些正常人如何不排斥她們?


思考越多,思緒越亂,奈緒甩去沾上黑色運動褲的肉沫,她從一開始的厭惡反胃到麻木順從。奈緒偶爾會想,這些轉變是因為她在被官方『殺死』後,再無和神谷一家有所牽扯,因此那滿腔熱血熱心都被繳收回去了嗎? 「奈緒,前面。」比凜的聲音還要早幾秒動作,奈緒在聽見槍械上膛時左腳便自動自發的踏出,搶在對方掃射前來到T字口,『碰!』地一腳踩在牆面止住躍起的身體,右腳死卡在牆內、腰部一扭,以撐在地面的左腳為軸做出一橫掃,面前的保鑣便如紙片般被劃作上下兩半。


在細聽有無其他腳步聲的同時、另一邊的凜也結束了這層的清掃,她右手鬆開頸部以一不正長的角度扭曲的男性,慢慢走來,「怎麼樣?」「還可以,沒事。」問過上百次的問題,回覆百次不變的答案,看著凜點點頭,就是朝著右側的樓梯往上樓跑,奈緒也沒有理會隨後跟來的兩隊軍人,朝著左邊階梯跑去。 沿路過去,長長的走廊上都有不少散落的雜物,有紙張、紙箱、文書類器具,也有藥品、藥包、破碎的瓶子,「好臭…、」早在調查初起、奈緒等人便知道這次的『目的地』是一間大型的藥物工廠,ㄖ字型的環繞式建築以及旁區的倉庫,因搜索範圍廣大、這次『裏方』才會派足足七組的『哨兵』前往…和凜與其他三個小組從正面進攻,她們被分配到西棟負責清掃,可惜目標似乎早猜到被盯上,整棟樓除了被留下來的警衛、保鑣外,那據說可能會出現的研究人員不說,奈緒就連『違禁』的藥劑一管都沒見到,現場滿滿的都是打包過後的痕跡。


好奇怪…


連續打掃了五層,耳機內頭不斷傳來其他隊伍成功清掃一樓的報告,雖不是故意挑剔、但此行也太順利過頭,『各組小心警戒,盡可能別靠近任何架子上的化學劑品──全員撤退!』負責這項任務的軍官注意還沒說完瞬即轉口,他的怒吼才剛竄出,便被一陣爆炸給掩蓋過去。 「──凜!」『找窗戶、…奈緒,牆壁!』從樓上、樓下,連續的爆炸聲不斷,由遠至近。轟隆的巨響在四面八方,耳內滿滿的是玻璃、硬物被爆開的刺耳,耳機內外的哀號、痛呼,因烈火濃煙導致的黑霧從裡外湧上,奈緒第一時間的返回原路找到最近的窗戶、可不知何時,窗戶已被黑色的外殼給封死,她聽從凜的指示一拳打向牆面、『砰!』脆弱的白壁馬上成粉,「───、」露出內頭同樣為墨黑色的『芯』。


她轉頭狂奔,往樓梯的方向狂奔,她輕鬆地越過跟隨在她後方的軍人、快速的返回樓梯口,「該死!」不知是何時落下的純黑色牆壁阻擋了她的行動,任憑她怎麼攻擊也無效、後方循聲而來的士兵開槍也沒有任何作用,「凜、『攻擊靠內側的牆角,有接縫!』就在奈緒整個人都慌了起來時,耳機另一頭傳來第一小組、也是這次任務中資格最老的『哨兵』急躁的命令。 「、!」也沒管對方是否受傷、奈緒一把推開檔在後方的軍人,她一拳拳的砸在左右兩側的牆角,果不其然發現偏內側的部分不同於牆壁是整面、那連接到地板上的構材是普通的鋼筋,『出去後往上,繞過頂樓下去!』聽見美波的指示,奈緒很乾脆的反手將兩臂關節卸下、好將自身體積縮小,想也不想的直接將連接口一腳踹到外側,整個人鑽了出去──「繩子!」「我知道!」在往下掉落的同時已重新將關節接回,奈緒單手扣住內側牆面將自己固定在壁上,不顧兩肩的痛處開始往上爬。


經過她爬出來的縫隙、一把接過士兵遞出的粗厚纜繩就是直接往腰上死繫,『轟!』又是一陣爆炸音,強大的風勁差點讓奈緒失足,她分神往後看、位在中間的斜樓整個開始燃燒,濃濃的黑煙攀升染空,而參雜在那轟鳴聲的、是位在腦袋上方的重重落音,「奈緒さん…?繩子給我!」負責正中央樓層的『哨兵』美波也不知是探到幾樓,只看她遠躍至西棟後就是直接將自己腰上的纜繩固定在牆面,緊接著、在接過奈緒繩索的另一頭後就是頭也不回的直接往上爬。 奈緒望了眼中央大樓,在被煙霧與烈焰包圍住的方向,厚長纜繩的另一端在將這鐵色扯緊後,又是一人從上往下、沿著繩索滑了過來,「在發什麼呆、趕緊離開!」那是美波的同組『哨兵』美嘉,在她順著美波的繩索往上後沒幾秒、跟著美波那組一起進去的軍人們也一個個就著纜繩滑了過來,想到此、奈緒趕緊接在美嘉的後方跟上,她能感受到腰間繩索的扯緊,但不重。


畢竟出來負責任務的軍人皆有受過訓練,奈緒清楚她只需要承擔一部分的重量,緊接在後方跟出來的士兵會在牆上留下供人攀爬的痕跡──又或者是順著她留下來的指印一同上去。


好不容易抵達屋頂,上方無意外的有作為引火用的裝置,趕在她們之前抵達的凜已將一部分易燃物質往下方無人處掃去,留給旁人可站的位置。在美波和美嘉之後爬上樓頂,奈緒剛要同著美波一起將繩索往上拉、加快下方攀爬的速度,沒幾下便被美波搶過繩索,「美波さん、」「別多留,妳們先走。」  「美波さん!」「動作快!」早先上來的凜固定完另一面給軍人向下的纜繩、還沒對美波的指令表示看法便被打斷,聞此、凜少見了變了臉色,只看她兩三步的湊到美波身邊、一把捉過她的手肘,「美波さん!」警告似的、嚴肅而不滿的,縱使與這人合作許多年、奈緒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凜,「、…」剛想開口說話、腳下一個不穩,奈緒搖搖晃晃的跪坐了下來。


奇、怪…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伴隨著嗆人的濃煙向上、底下的地面也彷如燒紅的鐵盤般燙人,奈緒腦袋整個放空、她試圖伸手扶著不讓其晃動,強大的暈眩感使人產生一種欲作嘔的感受,奈緒看見了凜和美嘉慌張的朝她跑了過來,凜速度較快、先一步的彎下腰攬過她,整個將人扛起,略強的衝擊力道差點讓奈緒以為自己被腰斬,要不是身體本來就偏結實、『啪!』頸部的護頸被電了一下,奈緒聽得出來、這是每位『哨兵』手上戒指的功能,為的是刺激隱藏在護頸中的機關──『、…』側面而來的冰涼直接刺入肌膚,順著針頭過來的、則是比火焰更為灼熱的液體,奈緒能感覺到如岩漿般濃稠的物體慢慢地自頸處散開,大部分往下、讓開始劇痛的身體轉為麻木,少部分往上,使原先就難受到快炸開的大腦徹底失去執行能力。



映入眼底的,是讓人熟悉的街景。 腳踏著人行道、走在被高溫烤過的柏油路上,因談論到假日準備要去玩耍的地方,好友…早就忘記名字的女孩開心得先她幾步跑到路的中央,她突然地心地一慌,雖目光放在女孩的身上、精神卻集中在她後方的紅綠燈──綠色,明明該是令人安心的色彩、明明該是,『砰!』突然地,耳邊傳來炸響,明明她什麼也還沒做、明明她什麼也還沒做,面前的好友卻像是遭受到強大的攻擊般、整個人飛了出去,『滴答、』的,落在心頭的水滴使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緋的、艷的,炙人的色彩染滿整身,空氣中瀰漫著讓人暈眩的、刺鼻的味道,甜膩的、酸臭的,令人作嘔。  她猛然抬起頭,四周的布景被換了色調,滿頻的黑比夜色更濃。不遠處,已扭曲變形的身軀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無神的眼瞳因內裡的血管破裂而染成粉,嘴邊還掛著僥倖的上揚,彷若嘲笑的面向著她。


不是的。 她的本意是要救人,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妳…、妳要做什麼,別靠過來!』『就是這家的孩子吧?』『對對對、今天我還特地轉到每台新聞都沒有看見報導…果然她是那種東西吧?』『好可憐…如果只是被車撞、也許也不會…』『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家的孩子出事!要是知道神谷家的是那種東西,我怎麼會讓、』『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天了還是沒有來處理,讓那東西留在這,要是再出現什麼問題又是誰要負責!』『難怪…之前還聽神谷太太驕傲的誇獎她家孩子,說是得了什麼獎、這不是當然的嗎?』 怪物,怎麼可以放到正常人身邊去比──『不是的!』神谷奈緒大聲的嘶吼,她一拳打向周邊朦朧的霧影,撲了空,『我才沒有!我根本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難受的、暈眩的、噁心的想吐,酸澀盈滿了鼻腔、奈緒使勁的抱住腦袋,不想讓這些聲音跑進耳裡。


只是無論怎麼掙扎,怎麼反抗,那些曾有的字句仍清晰的進入腦海,將那掩在淺塵下的碎片給挑起,『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快要碰觸到的手被拍去、手背火辣的刺人,『奈緒…奈緒…對不起…對不起、』整個人窩在父親懷中、整身明顯地顫抖,她聽著最為喜愛的、母親的聲音哭訴著抱歉,卻瞧不清她的臉。


她是怪物、被當成牲畜,像是寵物般上了項圈、像是武器般被使來喚去,她們被戲稱為『哨兵』,是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的異類,『…什麼都別做、什麼都別碰,別靠近我們、就是最好的幫助了。』不可與士兵接觸過深,不可與同類太過靠近,盡可能地最少接觸、盡可能的遠離,在神谷奈緒於危險中激發出自己的『潛能』的那天起──『啊啊啊啊啊────!』便失去了選擇的餘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無法思考、無法壓抑,全身上下彷如火柱般灼燒著,奈緒厭惡這些眼神、排斥這些聲音,但最最令她憎恨的,則是這再也無法自主的身體,『走開、走開,都給我走開!!』不要靠過來,不要靠過來,不准用那種眼神看我、不准嘲笑,她才沒有做錯,她才不是異類,『全都、安靜!』『碰!』重重的、重重的朝著誰人揮去,這次再也沒有揮空,奈緒細看、那人的面龐很眼熟,但時間太久遠了、讓她懶得深思,『哈…』第一個笑聲自喉間溢出時,奈緒感覺到胸腔內的高溫總算找到發洩的開口,『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著,笑著,奈緒搖搖晃晃的起身、她隨手甩開了那熟悉的女孩屍體、任憑其同著那紅色雙肩書包一同滑向遠處,慢慢地走向依舊嘲笑著自己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了,是了,既然聲音太少、又沒法安靜的話──只要讓他們全都沒辦法說話不就好了嗎?

感受著一次次肉與拳頭的碰撞、感受著血肉四散的腥,每每解決掉一人、周邊的聲音便少上一分,安靜了,能安靜了,總算能安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奈緒開心的笑著,大聲地笑著,她發現自己不再排斥殺戮,不再認為這也是一條生命、畢竟,世界太吵了,只有這樣清掃才能讓耳朵清淨、只有這樣動作才能讓身體不疼,只有、「─────、」正要伸手捏爆某位記者腦袋的手一頓,奈緒身體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啪沙、』整個人無力的半伏在數多具殘體之中,奈緒晃晃腦袋、再晃晃腦袋,方才一轉而逝的異樣讓她無法動彈,全身無力、有如大腦的指揮功能被嶄去大半,突地、『嗡────』那就像後腦杓被重擊、沉沉暈眩伴著鳴聲而來,迴盪在腦內,「耶、…」眼前的世界在旋轉,咕嚕嚕、咕嚕嚕的,什、麼…?


噁心、反胃,沒給奈緒反應的時間、她沒意外的將中午進的食物都給吐了出來,邊吐、邊咳,可世界仍在轉動、在轉動,她死命的將手指埋入石板也無濟於事──『啪唰─!』「、!」迎面一桶水,撒的她整身都濕了。  耶、…?


空氣中的醃漬物的酸臭、零食的甜膩消散一空,有的只是被衝去大半的殘味,『啪唰──!』又是一桶水,這次奈緒還是沒來的及躲開,她只聽見聲音、下意識抬起頭看時正好用臉接了下來,「……好蠢。」聽見了,誰的聲音,不屬於任何她『熟悉』的人,語氣中沒意外的參著嫌棄與厭惡,可卻又讓人無法反感,「吶,醒醒。」


在奈緒剛用方啟動的大腦思考是不是要甩甩腦袋把水氣甩開時,兩頰被重重的一拍,她的臉被略涼的手捧了起來,「……真麻煩。」隨著淺淺的薄荷香滲入鼻尖,奈緒聽那人沒有放輕聲音的嘖了一句,「醒了?還是要再一次?」 那是自問自答,發問的主人顯然沒有想聽見她回覆的意思,在臭著臉的瞪了她幾秒後、才細起那一對如天空拂曙時參著的琥珀,「這是幾?」於發現奈緒能自己仰著腦袋時,冷涼的掌心就離開了她,這人在奈緒面前用手指比了個2。 「…耶?」問號。 「好,人醒了。腦袋有沒有問題妳們自己檢查,我回去休息了。」


聽見她沒有意義的回聲,女子露出『總算…』的、好沒好氣的表情,順帶贈送一個白眼給神谷。望著這人直起身子、將沾上掌心的水氣擦在一旁放置的毛巾上後直接步出醫療室──「咦、?」奈緒一愣,她呆呆的環顧四週,眼熟的白色布景、同色窗簾,連接著各式機械的醫療用床,以及三三兩兩站在角落的人。


越過彷如鬆了口氣的美波、一臉放心下來的美嘉,來到板著臉朝她快速走近的凜──「奈緒!」奈緒聽見凜鮮少含著不安與躊躇的語氣,只見凜皺起眉頭、用手指對她比了個3,「這是幾?」還沒搞懂為什麼前段時間自己還在一片漆黑的空間放手殺人、下一瞬間便跑回基地的醫療室,感覺到後腦如被厚實的鐵鎚狠敲過幾次、左右兩側還在耳鳴的奈緒下意識的摸摸前額,手上全是水──「…耶?」。 看見她的反應,凜嚴肅的面龐轉而失落了下來,她難受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祖母綠中已充斥著複雜,回頭:「美波さん、奈緒是不是傷到大腦了?」「誰傻了啦!」別以為我聽不出妳說的意思,果斷炸毛!



經過再三檢查,被告知暫時沒太大的問題、只是需要定期回診及追蹤,且按時服藥後,奈緒跟隨著美波、美嘉和凜的腳步來到外邊:「這是…關東總部?」銀灰色的廊道、透過窗外滿面的綠林,以及遠處中庭隱約可見的人影,光是佔地範圍就比原先神谷奈緒所待的基地還要再大上幾倍,一些奈緒不曾所見也認不出來的高規格設備就是滿滿一片、讓人眼花撩亂,「咦?奈緒さん之前沒有來過嗎?」聽了她的話、美波首先訝異的反問過來。


「沒…」「不會吧…那妳的定期維護護頸的時候呢?鎮定劑的補充?還有…妳、都不出來逛街和購物的嗎?」看她搖頭,在一旁的美嘉忍不住開口。看她這麼激動、奈緒有些不適應的稍稍將上身往後挪了位,小聲道:「都是請凜幫忙帶回來,因為手續那些的應該很麻煩吧?要是真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直接從網上訂…」 「唔哇…」顯然對奈緒的生活感到不忍直視,美嘉臉上寫滿了『真的假的?!』,全是驚嘆號。「都待在分部不會很無聊嗎?」顯然奈緒的答案也讓美波受了不小的驚嚇,這位前輩與奈緒理解中的『哨兵』完全不同,性情溫和、就像是一般鄰家的大姊姊,「如果沒記錯的話…奈緒さん現在已經快進入第六年了吧?規定上有指出資格滿三年無不良紀錄的話就可以轉到總部來喔?雖然也需要辦理手續,不過這附近有不少商店街,若不想到外面、內部也有陳列一些店鋪,很方便呢?」「當然!因為『哨兵』和『響導』還是以女性居多,所以也有很多美容美髮的地方呦~」


美嘉笑嘻嘻的接口,她朝著奈緒伸出雙手、兩手的指甲都上了彩繪,「雖然每次出完任務回來大多都要重新請人打理…不過也可以自己買材料自己動手就是了~說到這個…、」她停了聲、有些懊惱的蹙眉,美嘉收回右手用食指挑起髮梢使著指腹摩娑一下,「啊~~果然好多地方都有被燒到、又要去修了~~難道真的該買那瓶保養液?只是價格也太…」說著說著、美嘉自己同自己碎碎念了起來。


湊近了、奈緒也發現了美嘉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水、似是哪種花香,除此之外,指甲彩繪、新潮的穿著以及各式髮飾,這些都是奈緒不曾在分部內頭看過的。弱弱的舉手:「那個…美波さん,請問『響導』…是什麼?」越是接觸、越是吃驚,總部難道比較特殊?為什麼在這邊、奈緒完全無法從美波與美嘉這兩位『哨兵』身上找到那些負面且壓抑到快瘋狂的情緒?她們對自己這樣的陌生人也能自如的攀談,甚至是說笑,彷彿這裡並非『裏方』的總部,而是哪所學校普遍的日常──「………耶?」「咦?」「嘿?」 這話一問出口,在場除奈緒外的三人全都愣住了,先不說總部的兩位哨兵,凜那是什麼看到鬼的表情?「…奈緒,妳沒去上課?」「有要上課!?」「凜さん講的應該是類似講座,可以選擇聽或不聽…不過分部,有圖書館或是資料館之類的設施吧?沒有去過嗎?」「有是有…不過我最多也只是進去裡面借漫畫而已,大多都待在房間。」「那妳都在房間裡做什麼啊!?」 耶、…難道我錯過什麼很重要的資訊?


神谷奈緒懵了一張蠢臉的望著面前三人,不安地放輕了音回道:「…看動畫?」此話一出,三人深深的抽口氣,凜和美波不忍直視的撇開臉,一個遠望窗外景色、一個低頭做沉思,美嘉則是瞪大了眼、口也開開的,食指指著奈緒、後者還能看見那指尖因動搖的晃動著,「難道妳這五年多的時間全都窩在房間?都不用出來嗎?吃飯呢?!」「就…餐廳和房間、?」奈緒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就見美嘉如遭受強烈打擊般往後退了幾步,一旁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美波用一種不認同的譴責目光注視著她,那眼神就像是把她當成是逃學的壞孩子一樣,而那孩子還是個超級大宅宅。


「凜さん…雖然說奈緒さん只是同組的隊友,不過要是隊友在情報上或是資訊上有所不足、嚴重點可能會導致任務失敗喲?要是受傷、或者碰上像這次的情況該怎麼辦?既然被分配在一起了,信任隊友可以完成命令是好事,但是也要多少注意一下,知道嗎!」「是…我知道了。」認知到神谷奈緒就是個輟學?生,且整天無所事事的只會窩在房間裡看動畫的人之後,新田美波原先滿臉笑容的溫柔轉眼間變成認真的老師般,先是細細地叮嚀同一組的凜要照顧一下奈緒、接著才把那色茶褐給放在她的身上,「奈緒さん也是……照理說新人進來時都會被要求強制參加前幾場講座,妳待的那間分部是怎麼樣的情形我晚點再過問,不過。」她細長的秀眉蹙起,停頓時、雙頰也因不開心而稍稍鼓了起來,「之前不清楚就算了…可能妳會覺得囉嗦,但既然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被那雙眼睛盯上,奈緒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校園,那難得沒寫作業、被老師點名叫起來訓話的感覺,「奈緒さん?」「是、是!」聽見被喊到名字、奈緒身體自動自發的調整站姿立正站好,兩手乖乖地放在兩側,「中、高年級的基礎教育可以先擺在後面,只是『哨兵』的基本常識妳必須要先了解…美嘉ちゃん、能幫我預約一間客室嗎?我先帶奈緒さん晃一圈,順便借一些資料。」「啊、好~」了解~交給我吧!


沒有拒絕的時間和機會,在美嘉精神的應了一聲哼著歌的跑開後、美波道了句:『走吧?』的,直接領著奈緒和順便地凜一起拐入右邊的岔路,「在回答剛剛的問題之前,我先簡單的和妳介紹一下…奈緒さん知道『哨兵』是什麼嗎?」「…很難學會控制力量的怪物?」「……算正確。」聽見『怪物』一詞,美波輕輕的呼出口氣,「『哨兵』在字面上的意思呢、指的是負責警備、巡查和放哨的人,而當執行任務時碰上問題,則具有直接進行處理、執罰權力的存在,而我們這些身體能力強過他人的人,便很容易被安排到這個位置,因此才被稱為『哨兵』。」


跟著美波的腳步來到建築的另一面、靠近內部,因五感敏銳、奈緒聽見了不遠處的喊聲,她正要循著音源看去,就見美波已經停在一長長的玻璃窗口旁,「嗯…如果要比喻的話,我們就像是站在小人國裡面的巨人,雖然知道怎麼移動身體、但是四周都是容易被破壞的建築物和生命,一不小心用力過當就會造成傷害──因此,在成為『哨兵』後,最需要先學習的,就是如何掌握自己的力量。」她指了指下方,奈緒放眼望去、有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儀器,有類似測試力量的機械,也有在外邊隨處可見的運動器材,她還看見不少擂臺,有人速度無限放慢,有的則是雙方都手握武器攻擊。


「一開始由於沒法掌握力道,因此『哨兵』大多會被人排斥靠近,畢竟要是有個萬一,可不是受點傷、去趟醫療室治療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哨兵的天賦也是因人而異,本身控制力較高的、可能花上一段時間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但相對的、也有無論怎麼學習都沒法控制,生活無法自理外、逐漸的,在精神上出現問題的人。」美波講到此,她轉過身看向奈緒,「每個哨兵都有不同的經歷,因此我也不好多說,只是日本並不小、其中被發現的『哨兵』也不在少數,少數是出生後便被查出身體異於常人,多數則是後天被察覺而被帶回…奈緒さん,人類是會對未知感到不安與恐懼的生物,而這些無法接受『未知』的存在,往往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對應,例如漠視、例如拒絕接受、例如排斥、例如口出惡言,例如…出手攻擊。」美波淡淡地笑著,伸出手牽過奈緒的,「哨兵不是神,哨兵也是人,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許無法改變四周所有人對我們的看法,但至少,別被他人給影響。」


緩緩收緊的手,力道不會過重的、交握,這是奈緒難得與旁人的『接觸』,久違的熱度讓她心底的哪處也跟著暖了起來,「地方分部的話語權往往被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若是可以,我會希望妳轉到總部…這裡有幾位高位階軍官的家屬也是我們這類人,因此並不太會出現排他與冷暴力的情形。」美波笑著道:「這是其一…當然,總部也有總部的好處,因為占地範圍廣,因此內部就有許多設施可供使用,出任務所得的報酬可以花費、雖然在自由度上不比『外邊』,可至少也讓我們這些人有點空間。」


被這麼的介紹、說實話的奈緒很心動,雖然自己搬來後也可能會一樣的窩在房間裡哪也不去,但若總部真如美波前輩說的這般,那麼至少她出房門時可以不用再被冷眼相待…「可是這樣的話凜也…、」只是,奈緒想到了與自己同組的夥伴,「?…我是住總部啊?」在一邊乖乖旁聽的凜見奈緒為難的看過來,不解的歪歪腦袋說著。 「、妳不是和我一樣住千葉那邊嗎?!」聽了這話,奈緒整個人都驚呆了,「那妳怎麼會有自己的寢室?!」「……?我們不是一個小組?因為分頭行動的話很麻煩,所以每次都會在出發前幾天過去…妳不是討厭來總部嗎?」房間,租起來也不便宜的說。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說著說著、凜將右手自外套口袋抽出,指了指遠處的大型建築,「我那棟宿舍的話還有空的喲?如果奈緒也搬來的話下次就可以直接從總部出發了呢。」


「………。」「……嗯,那麼等等我先帶妳去辦理手續吧。」美波苦苦地笑了下,再對著兩人招招手,示意跟上:「除了我們這種『哨兵』之外,其實還有一些體質與常人不同的存在…奈緒さん還記得今天幫妳找回理智的女生?」見奈緒點點頭,美波笑了笑:「她是北条加蓮,是一位實力不錯的『響導』…如果說『哨兵』是身體能力強大的話,『響導』就是精神面了。」穿過一間間訓練室、越過大廳,來到建築的後方。如果說本館看上去就是面積很寬廣的大廈,後面的建築就是高度矮上不少的巨蛋型,「『響導』多是對人類的情緒、想法和情感異常敏感的人,天賦高的、甚至是可以從對方的眼神、身體機能或一些細部動作來感知心理活動,但相對的,她們的身體就如正常人一般。」


美波沒有帶她們進入巨蛋型建築,而是兩者之間的一棟五層樓高的連接處上,越過玻璃、隱隱約約能見到裡面有人在活動,「和哨兵一樣,響導也有她們的缺點…正因為對人的情緒與想法過度敏感,只要和人太過靠近、大腦都會自動自發的接受周邊所有的情報,因此她們的活動範圍會比我們大,就是為了能夠讓自己輕鬆一點。」


『響導』。 耳邊聽著美波的介紹,奈緒回想著那位僅見過一面的女生,卻意外的沒有太大的印象,只記得那色比夕陽再淡些的眼瞳色,以及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薄荷香,『北条…さん。』雖然不清楚還能不能再見面,不過奈緒還是努力的把這人的名字給塞入腦袋,「『響導』的那個…是她們的攻擊能力嗎?」想著,好奇便自己跑了出來,奈緒看凜和美波都看了過來,她皺著眉的組織著語言,「就是感覺…像腦袋被鐘打中一樣?很暈、還會耳鳴,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的…身體也沒有力氣。」


「對,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可能很難理解,不過『響導』她們的精神力就像是無形的聲波,會依據她們的情緒波動散發出來。在經過長時間的練習下可以做為一種攻擊手段,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用聲波去干擾腦波、中斷或是破壞腦波對身體下達的命令或功能…」發現自己說的過多、美波頓了下才低聲道:「也許聽上去很可怕,或是讓人不想靠近,很多人都怕自己的想法或情緒被響導得知地遠離…不過其實她們也是一樣的,不希望太多的『聲音』靠近,畢竟人類的想法太複雜,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混亂甚至是崩潰…因此不比我們,只需要練習就好,響導們通常不是單獨待在一個人的地方,就是定期服藥,以及配戴上面發下來的抑制器,避免傷害到人。」


「正因為這樣,響導的數量才會比哨兵還要少很多。」凜淡淡的接話,她靠著旁側的扶手、用著那色翠綠望著奈緒,「奈緒在這次任務時沒有發現嗎?沒辦法冷靜下來。」「耶、…」「那是針對我們這些哨兵的藥物…哨兵平時出任務都會分下一管藥劑,那是讓我們腦袋安分下來的鎮定劑,因為如果無法管理自己的思緒、我們很容易會進入一種叫做Primitive Combat Mode的原始戰鬥模式,也就是針對任何靠近的外物都進行破壞與毀滅,直到筋疲力盡或是死亡才結束。那種藥沒意外就是讓我們陷入那種狀態的加速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到的。」說著還不忘抱怨一句,美波嘆了口氣,道:「脫離這種狀態最快的方式,就是讓護頸中的濃縮劑打入體內,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不過至少比被自己人殺死好多了。至於另一種就是響導的能力了…她們能夠利用波長影響人體和思緒,每個響導都有自己的風格,只是響導不常外出任務,而控制能力高的響導又很難找到。」


所以那時看美波さん不離開、凜才會…  「啊、美嘉ちゃん說準備好了,在第三間客室…凜さん,能幫忙帶奈緒さん過去嗎?我去幫奈緒さん取一下轉宿舍的文件。」聽見手腕上的電子錶發出『嗶嗶嗶、』的音,美波垂眸確認完手機簡訊並回覆好後,向著凜拜託著。 「好的。」「不好意思麻煩妳了!、…還是一起去?」「噗…沒事的,我剛好也要去管理部一趟,妳們先過去吧?一次說這麼多,我想奈緒さん應該也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別方才的老師模式,美波聽見奈緒的害臊、開心地擺擺手婉拒,「那麼、晚點見。」「是!」


身穿著淺藍色短袖襯衫、搭配鵝黃色長裙的新田美波道完別,即是慢慢地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哈……」「?…怎麼了?累了?」「不、…是有一點啦。」不過。 奈緒走在凜的身邊,她偏頭看了看外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嘻笑的嬉笑聊天的聊天,過於平和的景象讓奈緒心底滿上了不確信,誰讓這裡的生活和千葉的分部差距過大,可能要到真正在這裡住下、才可以讓心放鬆吧?…的,想起那次任務中,凜的判斷和美波的指示,反襯自己的慌張無助,不是不想學習,但、「讀書啊…」「啊…對,總部這邊的話倒是有基礎教育的課程,奈緒要去學嗎?」「可、可能吧?不過那麼久沒碰課本,我大概學到的東西都差不多忘光了。」「奈緒是12歲進來的?」「對呀。」「…………嗯,沒事的,裡面哨兵和響導的年齡普遍偏低,所以不用怕跟不上進度,我現在也才高1而已。」


「…等等妳前面那很長一段的沉默是怎麼回事!而且高1和小6差很多好嗎!」更別說神谷奈緒連小學都還沒畢業,她是畢業前被抓走的! 看到奈緒整個快崩潰的模樣,凜安靜了會兒、詢問道:「需要幫妳補課嗎?」「麻煩妳了…。」她雖然有想要念書的上進心、但和一群小朋友一起上課,也太恥了點。


說到念書,「美波さん是老師嗎?總覺得她懂得好多…」「美波さん?是大學生喔?好像19歲的樣子。」耶?!只比我大兩歲!? 今天受到的第N個驚嚇,奈緒看向凜的方向,得到一個『妳沒聽錯』的點頭,「我還以為…」是社會人士什麼的、「快到了,走吧?」沒再多管奈緒不穩定的狀態,抵達入口、凜將自己的識別刷過讀卡機,把神魂還在四周飄盪的奈緒一把推了進去。





在新田美波的幫助下,神谷奈緒從『裏方』的千葉分部搬到關東總部了。


雖說有打算繼續完成學業、也當作是另一種打發時間,不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利,『奈緒さん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吧?因為那裡不只有哨兵,一些響導也會去聽課,再加上大家的年紀都偏小…因此為了避免發生危險,在入學前都有規定要先進行基本測試。』孩童們的玩鬧並不是沒有經驗,在外面、尚未變成哨兵之前,奈緒也算是玩得很歡的那種,所以在聽見美波委婉地解釋後,大約猜到測試用意的她順勢地接受對方的安排,每天抓出一些時間鍛鍊自己,其他時候讓凜或美波幫忙補課,或是參加官方講座。


在正式進入關東總部,奈緒的確發現了這與千葉分部的區別,雖說『正常人』仍會下意識對異種人保持距離,但她多少能感受到這是自我保護的手段、而非排斥或厭惡,沒有冷暴力、也沒有差別待遇,四周的哨兵…亦或是可能的響導也大多和正常人無異,會自然地交談、會說笑、會談天,更甚至是外出『逛街』。


「可能妳也有查覺到,現役哨兵和響導的年紀普遍偏輕,是因為哨兵其實也有界限的。我們的力量會有起伏、或是隨著年紀而出現強弱的轉變,除非是決定要走『哨兵』這條路的,會進行長時間的鍛鍊來讓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但其實大多數的哨兵會在累積到一定的經驗和積分後選擇『退休』,再不就是轉到後台工作。」今天是由美波帶著奈緒去聽講座的地方,凜因為能力較出眾、除了和她之外,似乎還有加入另一個小組,今日外出任務去了。 「畢竟雖然是哨兵,但我們本質上還是普通人。很多人都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被安排出任務,可沒有經過專業的教導和訓練、終究比不上正規軍人,因此縱使能力比一般人強上許多,還是免不了碰上危險。」奈緒垂眸、感受著身體微微的痠痛與虛弱感,邊聽美波細聲地說明。


在控制上、比起其他前輩的講解,美波更希望讓奈緒親自體會,根據這人的說法表示這樣會較快掌握到訣竅。練到手腳發軟、甚至是產生疲勞再去聽講座,讓身體休息、大腦開工,結束後再自由活動,最後只要於睡前簡單的做些基礎訓練來收尾即可,「…話題有點跑遠,會講這些、主要是想告訴奈緒さん,雖然大多數的講座都是自由報名,不過關於『哨兵』的一些基礎常識的課程、我希望奈緒さん去旁聽,如果真的有不懂的地方還請務必提出來,不管是對教師、凜さん或是我,都可以。」 感覺到美波側過身來面向她,奈緒抬頭、將這人認真而關心的表情收入眼底,「啊…好的。」其實一開始是很不適應新田美波的『長篇大論』,奈緒被動的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重回人群之中,說真的非常不習慣。以往自己面對的只有電腦螢幕,身邊則是本身話少的凜,突然碰上了位責任心點到滿等地前輩,要不是心裡還殘著以前被教導的禮貌、奈緒可能會下意識的退後三步保持距離,只是,「謝謝妳…美波さん。」「、…不客氣。」沒在第一時間收下道謝的美波微愣了下,才慢慢地緩開笑容,就像是鄰家的大姊姊,溫柔而體貼。


被送到講廳門口,人群恐懼的被動技能點了3的奈緒朝著美波擺擺手,乖乖地把自己的識別卡刷過讀卡機,步入──奈緒發現了,美波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來試圖改變奈緒對『哨兵』的看法。


哨兵是人,也是正常的人,並不是怪物或誰人的惡夢,只要學會認識和掌控、其實也可以過的如常人一般,不用被誰給拘束、也不用被誰侷限在哪裡,除了她、還有許多人也有類似的經歷,而也有許多人對未來做出了各式各樣不同的選擇與生活,她並不孤單。  她們只是需要走比平常人還要再遠些的路而已。


第一次意識到新田美波其實是在開導自己後,當晚奈緒在被窩裡哭了一整夜,隔天很害臊的和幫自己補習的凜請了假,等下午才從寢室出來。再面對上新田美波時,雖仍感到不自在的尷尬,但更多的卻是感激,「…每位哨兵的體質不同,需要的人可以定期去做體能檢測。相信很多人都清楚,哨兵雖然身體能力很強,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在沒有刻意鍛鍊的狀態下肉體本身很難負荷體內的力量,再加上大腦的控制本來就不如『響導』,若是仍堅持外出任務,輕點、是肉體無法承受力量導致部分機能毀損,而嚴重的情況下有很大的機率出現Primitive Combat Mode反應,直至死亡。」耶、?


台上導師的話讓奈緒猛然抬起頭來,不只她、座位上零零散散的幾名學生中,也有不少人做出吃驚的表情,「前面也講過、哨兵的體質都不盡相同,有些人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發現自己體內力量減弱,在這種情況下大多都會被從前面替換下來。而少數、則是體內的力量會隨著年紀逐步上升,這種時候、哨兵就必須面對兩種選擇,一、是直接從前線退下來,並且定期服用特製的藥劑,雖然會有副作用,但能減緩力量對身體的傷害。」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女性導師穿著一身白色洋服、手上戴著白色手套的,在眾人的面前又伸出了一指、比了個2,「二,則是尋找符合自己的『響導』。響導都有各自不同的風格,可共通點就是能增強哨兵對體內力量的控制,又或者是幫哨兵抑制。」  她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干擾、壓制或是強制清醒等能力,如果有『響導』在,可以避免哨兵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形。但,並不是每位『響導』都可以幫『哨兵』解決困難,就像是相性、總有與自己不合的,當然相對的,也有與自己能夠完好配合的存在。」 導師在後方白板上寫了一個G,在下面加了十個S,並敲了敲板面:「關於『響導』的介紹我就不解說了,妳們屆時自己去補另一堂課…簡單講、就是『響導』可以讓『哨兵』保持在安全的狀態上,只不過她們每次使用能力時必須在能操作精神波長的狀態下,在動用能力的同時也會接收到四周的思緒與想法。若是相性不合的情況下,要單方面配合Primitive Combat Mode模式中的哨兵、對響導而言負擔很大,因此在『響導』與『哨兵』的數量差距在1:10的情況下,『響導』只會選擇性的幫助『哨兵』,或是只幫助與自己相性符合的,避免她們的精神狀態被過多的『哨兵』給影響。」


「導師!我有問題!」「請說。」坐在最前排的女生高高舉起手,得到同意,她開口發問:「您剛剛說響導會選擇性的幫助我們,或者是只幫助相性符合的『哨兵』…意思是身為『響導』,是有義務或責任要從中選一個出來嗎?」「好問題。」聽了她的發言,導師輕笑了下,「雖然不算是我課堂上的內容…算了。」


女性導師拿起白板筆、又在上方畫了兩個簡單的人形,左邊的人型肚子上寫著G、另一邊則是S,「基於響導數量遠遠少於哨兵,且『響導』本身特殊、平均壽命都不長,因此在原則上、她們的價值遠遠大於我們哨兵,這是妳們要先理解的。」奈緒注意到導師在說『哨兵』時,是用『我們』這詞,「只是在基本以『哨兵』為主中心的外出任務上,為了保障『哨兵』本身的安全性、以及讓我們放心,的確、當『哨兵』提出需求的時候,『響導』那邊的確有義務要幫忙…但是由誰、又是怎麼執行、用什麼方式,我們這邊『哨兵』是無法要求。反而是需要把『哨兵』的資料提交上去讓他們審核和過目…並且,該『哨兵』需要支付一定的積分給幫忙的『響導』,作為代價。」 「…、不是義務嗎!?」「要發言請舉手。另外、在這裡沒有無償的服務,『響導』在這過程中所要承擔的危險並不在『哨兵』進入Primitive Combat Mode狀態之下,更別說在相性不合的情況下、能排除哨兵危險的響導在少數,要知道她們要學會控制遠比我們難多了。」導師說完、在那兩個人形上多加幾筆,「簡單舉例…這是哨兵,我們的力量如果像這樣、像個氣球一般隱藏在體內。」她在S的小人形身體裡面畫了個藍色大圈,「膨脹到一定程度就會爆炸…而我們又無法控制這些在體內的力量,因此會讓響導用她們各自的方式把這些力量重新聚集起來,然後禁錮。」把藍色圈圈擦去、在體內點上無數個藍色點點,接著又用紅色圈圈圍起。


「我們給予積分,響導收下,代表這是一個經由官方的認可上的正式交易,在個大前提下、哨兵可以不用擔心響導『治療』的不完全,又或是不負責任。響導那邊也可以藉由這些資料來確認該響導的實力,作為往後安排的基準…當然,積分也會被響導轉換成她們專屬的治療藥物,算是各取所需。」 說著,她敲了敲白板,「回到正題,不要以為有『響導』幫忙治療就沒事了。她們的能力並不是永久性,也會因為哨兵對力量的使用或隨著時間慢慢地消失,所以如果頻繁地出現瀕臨PCM的情形請務必在第一時間上報,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犧牲。」「請問。」「說。」「要怎麼知道自己和哪位響導相性符合呢?還有,一定要響導才可以治療嗎?」


關係到自身的安危、原本有些鬆散的哨兵們都打起精神來了,發問的發問、看講義的看講義,在不然就是乖乖的作筆記。發問地是一位看上去頗年幼的女孩,「第一個問題、請直接參加關於『響導』的課…第二,當然也有其他方式,例如心理暗示或使用藥物等等,不過都非即效性,且效果因人而異,因此響導是當前最推薦的方法。」  待解釋得差不多,女性導師看了下時間、說了句『有問題的等下次開課、或是私底下來找我』便離開課室──她應該就是新田美波口中的,退到後方工作的哨兵吧?


「…響導、呀。」慢慢走出教室,聽導師的解釋、奈緒才想起之前凜有說過,因為當時她正處於PCM中、因此治療的相關費用已經直接從奈緒的積分裡面扣除,奈緒摸了摸頸側、依稀還記得那道電流,以及針頭扎入的感受…她還以為是那個藥物的費用,所以其實還包含了請響導治療的了?


還好她平時沒怎麼花錢…「啊!」說到花錢,奈緒抬腕看了下手錶,已經過了5點20、「商、商店街在哪個方向…!」自從搬來總部後,對於奈緒而言除了生活作息大幅改變外、還有另外一個重點,就是──人形! 沒錯,就是人形!以前小時候就很喜歡收集一些人形放在房間的置物櫃上,大多都是動畫的角色,少數是漫畫,不過由於零用錢有限的關係她收集的並不多,而到『裏方』來之後更是接觸不到。沒有管道、就算藉著出任務的時候偷買,也會因為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而把珍貴的人形給弄壞──天知道在弄壞第N的喜愛的人形之後奈緒都以為自己今生再也沒法把這個興趣發揚光大了但沒想到峰迴路轉她居然會在低谷的時期碰上新田前輩然後搬到總部且學到控制力量的方法,重點是,商店街,居然有人形店!


因為很重要所以要在心裡OS第二次,商店街有人形店!!


雖然位置偏角落不過憑著對人形的各項執著奈緒還是在一堆服裝服飾與糕點等等的店鋪之中找到了這個位在中古書局旁邊的不起眼的小店,最最重要的就是如果有想要的人形、老闆還可以代購!可以代購!可以代購!


在外面已經沒有身分證可言的神谷奈緒完全無法在網路上辦理會員去訂購,就算成功訂購了也因為保密協議無法寄到千葉分部,就算可以寄到其他的地方暫放但對在外邊號稱人形怪物的哨兵而言外出就是要申請、難不成她能在申請書上寫『因為我要去認回網購的人形所以要出門』嗎?不可能!因此老闆的這個技能真的是點的太好太棒太及時雨了,天知道在還沒發現老闆有點亮這個技能之前發現某個動畫中喜歡的角色的人形事先搶購就要到期卻無計可施的奈緒有多絕望、「啊、奈緒さん~」慌張地衝到店門口、就看老闆聽見腳步聲的抬起頭,朝著她笑著揮手:「來了來了,我還以為妳今天不會來了呢~東西在置物櫃,自己去拿。」「啊、好的,謝謝妳老闆!」「叫我比奈就好了啦。」 人形店老闆笑著擺擺手,看奈緒把識別卡在讀卡機上刷過,拋了個鑰匙過去就又是低下頭繼續看起漫畫。


「好險…」拿過鑰匙,多少趕上時間的奈緒暗暗的鬆一口氣,老闆荒木比奈和自己一樣是宅屬性、以前似乎也是哨兵,在賺夠多積分後就退役下來開了人形店,大多時間不是看漫畫看動畫就是畫漫畫,「我看看…204、204…」順著鑰匙的號碼找到櫃子打開,拼命忍下想當場拆開的衝動把包裝良好的盒子放入背包,在確實感受到期待已久的人形入手時的重量、奈緒差點就沒控制好地把人家的鑰匙給捏爛了,「對了,奈緒さん~~~」「是?!」正在克制別把傻笑擺在臉上時,突然被櫃檯處的老闆喊了一下,嚇得奈緒回應時整個破音,「哈哈哈~嚇到了?抱歉抱歉~這個,給妳~」 老闆荒木比奈見奈緒朝著她走來,又是揮了揮手上抓著的幾張彩…紙?「這個是…?」「速食店的優惠券啦?期限就到這周末,只是我上禮拜才吃過,想說奈緒さん光顧這麼多次~就當作是贈品囉~」耶耶耶…把不需要的優惠券給我嗎?「啊…可以嗎?」雖然想是這麼想,人家願意把優惠券給自己也是好意,「可以喔可以喔~不喜歡的話丟掉就好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奈緒開心地接過,順勢在離開前和老闆道了個謝。


才走出店門沒幾步,就聽見後方傳來老闆荒木的自言自語:「啊~啊~~今天沒什麼客人、奈緒さん的東西也拿了,嗯~~雖然還沒到6點,先關門上去等動畫開始好了~順便設個錄影!」嗚哇果然是這樣!


上週在從其他的客人那邊聽到老闆的一些習性之後,奈緒猛然想起不久前才在和老闆聊到近期的新番,果然會在6點前就關門嘛!要是晚個幾分鐘不保老闆以為自己今天不過來的先收店了…想想差點就要再多等半天才能領回自己的人形奈緒就是心跳個不停──的、緩過來才打量起手上的那小疊優惠券,這到底是要吃多少才能累積到這麼多的…?


冰品優惠、薯條加大、薯條加量、買一送一,歡樂分享餐折價券等等等,「耶…嗯~,不過這個該怎麼辦…問凜要不要一起去?」翻了翻,發現日期最快到這周末、最晚到下周三,都差不多快過期了。只是丟了浪費,不丟的話自己一個人也消化不了…邊走往宿舍樓的方向、奈緒皺著眉頭的想了許久還是沒個解決的辦法,「啊~~~~算了!不管了!」凜之前都待在關東總部應該有認識很多人吧?到時候全都給她好了! 

這麼的想著,奈緒一把將優惠券塞進米茶色的連帽外套口袋,大步大步的離開商店街。


哨兵的宿舍樓在靠外側的位置,為避免慘遭破壞,沒意外都是用那種奈緒不清楚名字的黑色素材構成,因漆黑的外貌看上去不怎麼美觀、而整片的黑色宿舍區也會讓人產生一種陰鬱的感覺,因此外牆皆被漆上暖色系的淺茶。


隨著外邊的氣候逐漸轉涼,奈緒也不覺攏了下衣服,『嗡…』來電提示非響起提示音效、而是聽從美波的建議改成震動式,避免在出任務前忘記設定回去導致的意外,「喂…凜?」不是出任務了? 從口袋中掏出、接起統一派發的正規手機,「妳那邊已經結束了嗎?」奈緒剛問完就聽另一側傳來夥伴涉谷凜的嗓音,『還沒。抱歉奈緒、我這邊的隊伍發出增援請求,只是小隊的資訊發給我了…等等會把資料轉給妳,妳記得看。例行的行前會議應該就在今天,這次美波さん也會參加,有問題可以問她。』「啊、…我知道了!」『…謝謝。』聽見那方的輕笑,又像是鬆了口氣,奈緒猶豫了下、還是開口詢問:「這次的很麻煩…?」不比以往只是禮貌性的問候,自從搬來總部後、隨著和凜的互動變多,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逐漸往朋友的方向跑去。


『嗯,記得之前的藥廠?這次是另一個設立點,只是位置有點麻煩…要截斷對方的出入口的話人手不夠,對方也查覺到我們的動作,所以…』後面沒再多說,但奈緒多少能猜到即將面臨的問題沒有那麼簡單,她先快步返回宿舍、搭電梯來到6樓的寢室,將包包往床上放,這才轉身離開:「可是我沒問題嗎?」『嗯?』「畢竟妳出任務了、現在是單人狀態…而且對力量的控制還沒有達標。」進入電梯,看著視野往下落,奈緒聲音也不由得低了幾分。


來了總部才明白,以往和凜搭檔時的任務都是偏簡單類型,在哨兵內部有『等級』的區分,像奈緒這類完全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和控制練習的哨兵,大多被劃分在最低的E等,這些年往外跑了那麼多次也才升到D+,可以說神谷奈緒升等的速度慢的驚人──當然也有千葉分部對內的異種人封閉消息的緣故,『到時候應該會讓妳暫時併到其他隊伍裡面,或是做外側的支援吧?這部分可能真的要問一下總指揮…』凜用不確信的語氣說著,『放心啦,雖然奈緒妳還沒通過測試,不過妳在對戰時的警覺性很高,沒問題的。』只不過到時要小心點就是了。


凜笑著安慰她幾句才結束通話。


奈緒皺著眉頭的走出電梯、在大廳呆站了一會兒,『…7點半在第二會議室、』垂眸瞥了眼時間,她略顯焦躁的邁出大門。  千葉分部的事情被報出來後、在『裏方』造成不小的話題──神谷奈緒也才明白為什麼以往出任務時,哨兵之間的氣氛會這麼僵硬而尷尬。與外界少互動、對自身的厭惡、對旁人的異樣排斥,以及力量與理智控制能力低下等。


從這些日子來的講座中看,千葉分部就是要將她們這些異種人給養廢。沒有溝通能力、素質低下,因進入『裏方』時的年紀小、導致知識上的不足,縱使最後力量會因年紀增長的關係減退、也無法安排至後方的工作,最終只能靠著幾年下來的積分、亦或是一些粗活維持生活──但這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大多數的哨兵往往在不清楚『響導』的存在下,因各式各樣的原因死亡。 起點過低,越是接觸便越感到害怕。


若是無法控制力量、傷了他人怎麼辦?若是因為『舊有的出身』讓人感到反感怎麼辦?若是能力跟不上任務難度的提升怎麼辦?若是賺取的積分無法支撐到死亡又該怎麼辦?  越是學習、越是了解,越是恐懼。 滿滿的,滿滿的,只想將自己關在房間的想法充斥在大腦中循環不斷。無知時對自己的事情不管不顧,一旦發現了希望時又止足不前、畏畏縮縮,『、…啊啊。』胸腔內地毛躁惹的讓人反胃不適。搭乘內部電梯來到B棟的三樓、走到右側走廊盡頭,奈緒不耐的用識別卡刷過讀卡機、就要步入會議室區,『喀、』略沉的大門被快速的拉開,內頭的暖空氣迎面撲來。


「咦、呀!」『……、』伴隨著一聲低呼,胡思亂想中的奈緒一時沒反應過來,才瞥見一抹茶色自眼前晃過、即感覺到胸前被重重一撞,面前一女子失了重心的跌坐在地上。「好、痛…」身形稍嫌薄弱的女子有著一頭橙茶色的秀髮、細碎的劉海被繪了漸層粉的指甲撥至一旁,那人死皺著眉間的抬頭、橘橙色的雙眸無不透著怒意,「喂、走路的時候也稍微看一下吧?」「對、對不起!妳不要緊吧!」 被狠狠的瞪了一下,奈緒慌張的把右手從外套口袋抽出、一手扶著要自動收起的門,微彎腰就是要去攙扶,『不行!』「、!」不知從哪響起的怒喊迴盪在耳畔,看著那人好沒好氣地呼出口氣,接著錯愕的愣住,「……啊、」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比對方更快速的,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


空舉在半路的手,空舉在耳側的手,奈緒呆呆的望著那人,對方那落在半途的指背泛著紅、向著自己的方向望來的景象熟悉又陌生,『耶、…』從哪處開始慢了一拍的音,逐步加劇的心跳與不適,背脊的發寒──「………吶,發什麼呆。」在奈緒快要回憶起噩夢前,早一步開口叫喚的,是意外深深入底的聲音。


帶點不喜、無奈,以及不耐煩的嗓音使神谷奈緒回過神,「手,伸出來。」「不、那個…「快點。」聽到奈緒的拒絕、語氣變得更嫌惡的女子臭著一張臉,只差沒開口罵人的模樣讓奈緒趕緊再將右手放出,一邊想要克制著底下的力道。 女子沒有理會奈緒的努力,她越過奈緒的手、直接將手搭在手腕處施力,順勢站起身。「下次注意一點,不知道這樣突然把門拉開很危險嗎?」無法說好的語氣、可也沒有惡意,那人拍拍牛仔短褲上的灰塵,又瞥了她一眼,「…行前會議都是20分鐘前到,提早來也是要先在外面等,知道?」「知、道了…」氣弱的縮了下脖子,奈緒看對方沒打算再開口、乖乖地把路讓出來,『啪唦、』「…?」


腳下感覺踩到了什麼的、奈緒不解地低頭,就見地上零零散散的攤了幾張眼熟的彩紙,「………。」習慣性的把右手往口袋一摸,沒有,再看看一地的優惠券散落在白淨的地面上超顯眼,是馬上彎腰下去撿也不是、是讓對方先過好像也怪怪的,再加上那人原先要繞過她的動作一停,奈緒的尷尬症又冒出來恥恥的裸奔了。


方要解釋就迎上那色橘茶,「……。」啊,這個眼神在哪裡看過。好像是第一次來到總部、被美嘉問說都窩在千葉那邊做什麼,自己回說都在家裡宅時的眼神,那種『唔哇…』的、又像是『是要吃多少才能累積到這個量…?』的、驚愕,「這、這個是那個啊,認、認識的人送的!」大概是結巴的關係不但沒有獲得信任,反而像是被倒扣了幾分的,那人眼中充滿了懷疑。


就說是別人送的了啊!真的啦!


只是又不熟,為了這個據理力爭又會顯得自己又怪又心虛的樣子,奈緒整個臉都開始發燙,她咬咬牙、快速蹲下身也不管優惠券是否會被自己弄破的一張不落地撿乾淨,再放輕力道的塞到那人懷中,「送、送妳!」見女子不言語的望著自己,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的奈緒扔下一句:「不介意的話、就當賠禮了,就醬!」直接跑人。


被留在原地的女子看著奈緒落跑的背影眨眨眼,她兩三步的移位讓門自動闔上,走到旁側望了眼滿手的優惠券,翻了翻、期效就在近日,「…把要過期的優惠券送給馬上要出任務的人當賠禮?」古怪的挑著眉,沒兩下又是笑了出來,她半嫌棄的把上方沾著的塵拍開,慢慢地收到褲子口袋。


『喀、』「啊、在這裡呢!北条さん,妳的講義沒拿喔。」才闔上沒幾秒的大門再次打開,從門後探頭出來的女子有著一頭及腰的褐色長髮,單邊高高綁著側馬尾,見到北条加蓮還沒離去明顯安心不少,女子開心地笑著來到北条身邊,把後者漏拿的幾頁紙張遞來,「謝謝,島村さん。」「不客氣~」輕輕的笑聲伴著能讓人放鬆的笑顏,明知道雙方都有服用抑制的藥物、卻還是會不禁懷疑自己心情是否有被影響的,北条加蓮藉著將稍稍不整的露肩針織上衣調正,邊自然地把目光移至不遠處的電梯,「北条さん接下來是要回宿舍嗎?」「嗯~是呢…稍微有點事。」「這、樣呀…」


沒意外的收到自來熟的同行詢問,沒意外的把軟釘子拋回去,大概能預測島村卯月臉上會露出怎樣失落的表情,但北条加蓮並沒有多餘的心力把心思放在除自己外的他人身上──『……啊、』突然,想起那奇怪的人。 恐懼後的、有如回想起什麼似的慘白臉色,以及那有過呼吸前兆的模樣,如果沒記錯、下一場的會議應該是針對同一件任務的哨兵們,這樣來看那人資歷應該不淺、只是…她的情況加蓮只有在剛進來不久的哨兵身上見過,除非──「啊…」想起、以前聽過的講座,似乎有說過前幾次進入Primitive Combat Mode狀態的哨兵,就算被響導治療救回,可若PCM的影響過深、可能會在碰上相關事物時回憶並重新陷入…相關事物,好像也包括響導…?


一瞬間好奇那怪怪的哨兵是不是自己的『客人』,但轉眼間又拋到腦後。畢竟,查與不查、副作用的有無都與自己無關,這已經超出響導的工作範圍,就算真是、對方要找的也是心理醫生,「那麼~的、」走出室外、加蓮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感受著略涼的風、再想到接下來幾周都要在外活動,不再把思緒留給誰人的,北条加蓮哼著歌的朝著商店街的方向邁去。




關東地區的任務大多交給關東總部來負責,只有少數在人手不足、亦或是難纏的任務,才會向其他區尋求幫助──入秋了的栃木縣天氣偏寒,在關東以北地區的山林環繞處更勝。那須鹽原市、原黑磯市位置本就多山岳,遠離人群的林路崎嶇、偏離市府建設的登山步道後更是難以前行,『哈…哈…』大多都在市區活動的奈緒不曾登高,環境的因素再加上身上的裝備、讓她久違的感覺到呼吸不順,不比前幾年那些簡單的任務、無須裝備便可徒手解決,因應地域的不同、雖為哨兵卻仍得了防寒保暖的衣物,內裡兩層、外邊一件厚外套,衣料所使用的特殊纖維可做為必要時的緩衝材,內面還附有一些夾層,除小巧的道具外也在致命處加了黑色材質做的內芯,減去被槍擊的危險。


多功能腰帶、側腰包、後背包緊緊的束在身上,再加上軍用手套和軍靴、頭盔,若不是頸上還藏有個哨兵用的護頸,外貌看上去就與一般的士兵沒兩樣,「…呼……。」細細的呼出口氣,重新再把面罩罩上、覆住口鼻,她循著事前的指示往更深處前行。 『唦…』不遠處傳來細微的樹葉摩娑間的音,時而同著寒風颳過的聲音為掩護而移動、比僅能壓低身體慢速前行的奈緒高明不少,『這次任務目標很明顯是針對異種人的危險分子,因此在進行時務必注意別輕易曝露身分,以免成為對方首要攻擊目標。』想起在會議中美波的叮囑,奈緒就是感到煩躁。


最初剛被帶到『裏方』、好不容易適應了心理陰影後不久及出任務,中間一直到對殺人一事麻木,神谷奈緒可說是付出了相當大的心力…本想這已經是極限。可如今聽美波的說法,這次的任務如到萬一、在保全自身性命與任務中火力的情況下,哨兵需自行判斷是否該冒充普通士兵來避免集火,甚至是利用與其他士兵差異不大的外觀來掩護自身安危。


簡單來說,被分配到她底下的軍人、除了要保證她的安全、殲滅她遺漏的敵人外,必要時還要充當誘餌或替身來換取她的平安──每位經過鍛鍊的士兵實力與能力都比自己高、神谷奈緒充其量只是身體素質比正常人類還要再高出一節的怪物罷了,可…『奈緒さん。』「……、」放慢速度並調節呼息,神谷奈緒重重的甩甩腦袋,讓大腦別分心。  『奈緒さん,妳之前的任務都是在市區,照理說這次應該分配室內的任務給妳…不過會議的內容妳也聽到了,為避免對方再次用藥物來引導哨兵陷入PCM狀態,對自身力量控制度在B+以下的哨兵會被安排到外面林區的清掃任務中。』且因範圍過大,哨兵的任務偏向偵查與示警──奈緒細細回想會議的重點,她走在前面軍人開好的路上,雖前日下雨所造成的泥濘讓體力消耗加劇,但雨後氣味的沉澱正也讓哨兵靈敏的嗅覺派上用場。


來的路上已殲滅了三個小據點,那是類似供給獵手或登山客用的小鐵皮屋,大多被作為休息室與倉庫處裡,平日無人打掃、再加上沒工夫照顧,因此只要有聞到鐵腥的嗅味,奈緒便會將暗號發給遠端的發信員、再透過總指揮處匯報給附近的小隊,『…嗯?』又來了。  裝作查看頭上的、將上方遮蔽地樹枝撥開,而後又似不在意的重新把視線放在正前面──眼角餘光掃到一勉強可見的人影,也同著自己再次前行的動作慢速移動。『………。』打從一開始便感受到的不安、伴隨著被盯上了的事實,奈緒整顆心都沉了下來。回想起哨兵們被私下叮囑如非萬一千萬別開口、的指示,以及盡可能在搜查中表現的『穩重』些,別對一些樹葉摩娑的聲響大驚小怪,又或是被命令要去殲滅小據點時不許用除槍械以外的手段攻擊等等…暗暗記下那『士兵』的位置及腳步聲,奈緒接下來的動作更小心翼翼了。


迫切想告知美波等人的心被強制壓下,是因為奈緒怕要是自己真的說出口、反倒讓其他潛伏在其他隊伍內部的危險提前爆發,況且,那人說不定也是『同夥』、只是看自己表現太糟,稍微來關心一下也不一定…若是認錯了,那可是一條無辜的性命、『───、』迅速的伏下身、並用雙臂死死的護住腦袋,『嗒!』後方的樹幹發出一刺耳的穿透音。 『唦唦…』一個、不,是兩人!


一瞬間推測出腳步聲來源的奈緒沒有多想即是直接衝向開槍的那人,『嗒!嗒!!』依據對方的槍口方向險險避開兩發子彈,奈緒藉著彎腰的動作用左手抓過地面沾著爛葉的泥土直接往對方掃去,「、!」趁那人下意識的側身避開時,右腳猛踏地面、身體如黑豹般直射,『碰!』「………、」一悶聲,左手掌在拍碎了頸脖處立即扣過這人的鎖骨直往後扔,『嗒!嗒!』空甩在半途的屍體遭受槍擊,往下墜的速度慢了兩拍,軟軟的朝奈緒倒去。


『嗒!』右手取過死亡士兵的槍朝著來者方向開了一發,命中的位置距離那人有一段距離,可她的行為使那人習慣性地找遮蔽物遮擋,這使奈緒得了幾秒的時間動作。『嗒──!』「………。」拖著屍體側身躲到土岩後方,另一敵人的呼吸也隨著方才的暗槍止息。 『唦…唦…』「……。」四面八方而來的腳步音,奈緒細起眼辨識著方向、好找尋突破口,只聽一人開口道:「不是我們組的…他沒有識別晶片。」嗓音略粗的男子頓了下,也不怕奈緒暴起傷人的直接站起身,嘆聲道:「這次可能是個陷阱,接下來要更小心行動,所有人保持警戒與距離,如有不通報的人意圖靠近,直接射殺。」說著,發號者看了一眼奈緒的方向,便不再理會的反身離去。


沒有聽見應聲,只是周邊將自己隱隱包圍著的氣息又緩緩地離開,奈緒待那些士兵們主動將距離拉遠後才鬆口氣。慢慢的鬆口、她檢查了一下底下這人的配備,無意外的都與自己相同,可在扯下遮住口鼻的面罩時,卻發現在後頸處有一口破洞,「……後面?」感覺到骨底一冷,奈緒也沒多想、直接朝著另一個被擊斃的屍身跑去,發現這男子的面罩除剛沾染上的鮮血外、底下還有一些已乾去了的痕跡…自己能發現、代表方才隊伍的號命者也一定有所察覺,卻沒告知其他人的繼續前行。


所以、接下來怎麼辦? 奈緒偏離小組的任務路線往內側深入,邊思考。


從後方來的攻擊,表示對方已經察覺到他們的動作,且也從後面開始包圍…發現她是哨兵便不顧曝露的直接殺來,再加上方才小隊隊長的那句話,『如有不通報的人意圖靠近,直接射殺。』──也許是指敵人,又或許是在告知自己。在碰上這事,說實在的、奈緒的哨兵身分應該也已經曝光,再跟著小隊、小隊被盯上的可能性會增加不說,自己也會對該小隊起疑心,懷疑是否還有誰是內鬼。


在這種情況下,放哨兵自己一人獨行也許才是最好的方法…前提是奈緒獨自移動也能安然存活到最後。  遠了登山步道的山路並不好走,奈緒越是往上、便感覺呼吸越是難受,當身邊沒了小隊幫忙警戒,她必須集中心神的全部點在聽覺。自然綠意仍被保護良好的林區中參著不少大自然的陷阱,奈緒可沒忘最外圍『有熊出沒』的告示牌,再加上蛇蟲等毒物,她壓下殘著的不安、扯了扯面罩,盡可能讓肌膚都隱在纖維的保護下。 小隊又收到了指示、說是發現另一個據點,可奈緒已脫離小隊、因此並沒有打算前往,不過、『奇怪…』她皺著眉頭的從側腰包中取出地圖,把新的敵方小據點給標註,『……嗯~~』低吟。


加上之前發現的三個,目前奈緒所在的小隊已經碰上四個據點,最外層的兩個、中間的一個,以及快接近敵方警戒邊緣的一所…這配置,總感覺怪怪的。大概也有不久前才被襲擊過的原因,奈緒現在看什麼都覺得很可疑,不過:「正常來說不是越靠近據點,警備會越嚴嗎…?」印象中軍事類動畫中不都是這樣演? 瞪著地圖超過半分鐘也沒看出花來,奈緒無病呻吟了半天沒憋出什麼看法,只好投降放棄。她們小隊目前在接近事前預估的敵方警戒範圍邊緣,這還是因路上有稍微耽擱,換是其他小隊應該大多都進去了吧? 就是不清楚被分配到本營突襲的隊伍怎麼樣了。  誰讓她沒有聽見什麼槍響──『唦…咖、碰!』「!」聽見槍聲,奈緒一手將地圖塞到口袋、一面迅速的找位置躲藏,『唦唦…唦『咖、碰!』抬頭、她猶豫了會兒,還是把壞的想法往後拋,直接朝著槍聲的方向跑去。


越是靠近、越能聽清有誰急促的呼息與凌亂不堪的跑步音,踩踏在土地上的落聲越大、越排除對方是軍人或敵人的可能,但、又是誰?『、!』細聲聽,那折枝與粗息的位置離自己越來越近,奈緒兩三步的爬上樹、透過枝條間的空隙瞧見了一前一後兩道人影,前面那人跑的狼狽、後面那人追的無力,搖晃的身影扶過樹幹穩住身形、右手抬起,未裝消音器的槍枝使勁地對準前面那人──「、…」奈緒直覺的將手邊繳械過來的消音器甩出,『嗵!』悶響,遠處那人胸口被重重擊中,原先便不穩的腳步使他跌坐在地上,對方抬眼順著這方看來、只是沒能找到奈緒,因無力落下的槍口卻是朝著這方開了幾發,『碰!碰!』。

兩發子彈一發掃過奈緒待著的樹幹,一發打在別處的葉面,奈緒見此、心底的猶豫一消,正準備朝那人攻擊,『───、』耳邊傳來一細微的嗡鳴聲,打從心底的寒意使奈緒整個人一顫,差點沒從樹上掉下來。


被追的那人不知何時已重新爬回小斜坡,只看那人朝著那方抬手、就看後者如被什麼打到一般直接一軟,往後癱倒。隱約可見的,是遠處那人口鼻與耳部溢出的鮮紅色。


這能力…、懷疑一提起,即見近處的被追趕者拐著腳的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躊躇了下,奈緒慢吞吞的躍下樹幹,她見著對方邊走、邊扯下封去口鼻的面罩,「…是妳!」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奈緒去參加行前會議時、在門口撞上的那位女子,「妳…是響導?怎麼會在這?」「…是響導就不能來嗎?」被好沒好氣地回了一聲,奈緒噎了一下,懦懦的道:「也不是…」尷尬歸尷尬,神谷奈緒還是乖乖來到那女子身邊蹲下,讓這人扶著自己肩膀、先檢查一下受傷的部位,「腳踝扭到了?」看這人不自然的姿勢、以及對方的點頭,奈緒皺著眉的蹲下身、讓她先上來,「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幫妳包紮,雖然可能不夠專業…」 「這邊就行了…後面雖然沒有追兵,但也沒多少時間了。」對方搖頭拒絕。


也沒嫌髒,女子藉著奈緒的肩頭、撐著自己坐上裸露在外處的樹根,輕喃了句『膝蓋借一下』、即是兩三下的解開繫繩褪去軍靴,「沒有時間是什麼意思?」「還有另外四人是分開走,我怕出事。」輕輕踩在奈緒的膝頭,女響導婉拒奈緒的幫助自行包紮,在塗藥膏時因痛而整個人繃緊,待右腳踝上了繃帶固定後才緩了口氣再道:「駕駛被掉包,我發現時已經太晚,只來的及發簡短的訊息出去…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她放輕力道的將靴子套回,站起身,「妳的小隊呢?怎麼單獨行動?」


隨口的詢問並不似要等她答案,是因奈緒還沒回答、女子便皺著眉頭的自己接話:「如果對方早有預謀、連人都可以調換,任務的路線應該早就有人埋伏…只是用意是什麼?」邊自言自語著,女子側過身轉向奈緒,望著她。


「………怎麼啦?」不清楚為什麼被這位響導盯著看,不過看這人勾起的笑容,奈緒總感覺對方正打著什麼主意──「對,軍方那邊可能混了不少人進去,最好別用那幾個頻道。」循著響導的指示前進,被減量了的背包在懷前、響導在後,完全加重了負荷的奈緒走起來更緩慢了些。 那人一手自前方繞過奈緒頸脖抓著右肩衣、聲音就在右側,被三條多功能腰帶束在背後、奈緒只需要注意別讓這人的右腳撞到樹即可,空出的兩手負責開路,本人則是充當對方的坐騎。


『我知道了…我會請其他幾人前往支援。加蓮さん妳們先退到外圍,其他小組差不多已經就定位、現在發訊只會讓場面混亂,我會讓隊長們多加注意,必要時放棄任務撤退。』電話那端傳來新田美波凝重的低音,聞此、奈緒感覺響導加蓮的心情更糟了,「美波さん!妳這只是置自己於危險不顧!」『…如果不解決讓他們又逃跑,我們之後會更危險,加蓮さん。』那是藉著機械清楚透來的苦澀笑聲,美波後方的背景音不時的傳來槍響及碰撞聲,明顯建築物內部早已開始交火,『加蓮さん,順著奈緒さん隊伍之前來的路線返回,如非必要別開對講機,避免其他人用來追蹤…謝謝妳的提醒了,先這樣吧。』「等、…」 被另一端掛斷,響導加蓮摟住自己的力道不意更重了些,她聽見加蓮大大的吸一口氣、才無力的把腦袋靠在奈緒肩上,「……。」所以…要回去嗎?腦袋滿著疑問,但沒有發言。神谷奈緒看這位響導沒有開口指示,側過腦袋瞥了眼這人手上拿著的私人手機…再回想剛才電話中的對談,奈緒想了想、先停下腳步把自己的對講機關上,再把腰包中的地圖拿出來、將不久前小隊頻道中最後一個清掃的地點標示在上方,「……這是什麼?」「耶?」熱息在右方,帶著溼氣的溫暖使奈緒想動動肩膀擦去頰上的不自在,不過還沒動作就想起右邊還靠著人的腦袋。


「這些紅點,是什麼?」「啊…是路上清掃的據點,想說標下來確認隊伍走到哪了。」看著一食指越過肩頭輕輕地點在最外圍的紅圈,接著慢慢將四點連在一起,再過去、就是往下的山谷,不遠處即是對方建設的工廠,「……據點附近的路怎樣?好走嗎?」聽著聲音認真起來,奈緒回想了一下後搖頭:「都是蓋在比較緩的平台上,附近都是陡坡或和地面垂直的岩地,坡上地面又滑…不太好上去。」為此還耗了他們不少時間。


語畢,奈緒感覺腰側被這人踢了一下,「繞過這幾點趕緊離開!快!」急促的吩咐著,奈緒看響導加蓮又開始撥打私人手機,隨著這人的動作,隱藏在心底的、非常不好的預感一口氣被勾了起來,她也沒管加蓮是否有撥通、是否動作過大會扯到她的傷,大步大步的往她口中『不好走』的路直奔。


沒多久,只聽遠處轟鳴震響,炸耳的音彷彿連地面也跟著要裂開來般讓人心悸。然而,不只一處、「該死!」一處接著一處、爆炸從最深部的內側起往外擴散,有如爆竹似的一串串向四面八方延伸,「…美波さん、美波さん!」耳邊的咆哮讓奈緒回過神,她尋了個高處踩上、猛然往樹端的另一面望去,濃厚的黑色煙霧伴隨著火光沾上外圍,前日的雨雖讓火勢不那麼快地蔓延,可火一遇上水氣、反使大量的廢煙昇騰,阻饒視野的色彩順著風擴散至各地。


再怎麼不懂,這下奈緒也明白為什麼越靠外面、敵方的據點就越多了──那些人明顯是要用火勢將整片區域包圍,讓她們活活的困死在這片森林裡面,「可惡、」加蓮將自己的私人手機放入奈緒的胸前口袋便於拿取,她拍拍她的肩膀開口「吶!還記得路吧?走登山步道離開。」語末、不忘抬腕看一下手錶,「盡可能在天黑前到外圈,妳只管行動,四周我來負責。」「哈?要怎麼、」聽了這人的話,奈緒反射性的偏頭、就看加蓮略困難的把頭盔解下、讓她暫時提著,而這人則是再次扯下遮過耳部的面料、『…耳飾?』薄荷綠的橢圓形晶體狀耳飾被取下,同手機一起放在奈緒胸前的口袋,咦?又放我這?也不是不行啦…


雖然清楚響導也是因不好動作才借放,不過奈緒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是說要是她不小心動作太大弄丟了怎麼、「…弄丟了從妳積分扣,另外,專心趕路。」從奈緒手上接過頭盔重新戴上,響導語氣很差的打斷奈緒的內心OS,嚇得後者腳下差點打滑摔跤。


後知後覺的想起美波曾經說過的、關於響導的事情,為了怕心中再有什麼被聽去、奈緒縮縮腦袋的乖乖趕路,「一點鐘方向,30秒後。」略顯難受的嗓音在耳畔道著,在感覺到後方人重心都往自己身上掛的同時,腦袋也不由自主的分心算著數字,『……、』在數到10左右,奈緒自己也聽見了誰人雜亂的腳步聲,對方似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喀、』那方細細的上膛音才起,『────!』自深處的恐懼一擁而上,奈緒感覺雙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就看後方的響導朝著那處伸出右手,『、…嗵。』無聲的音波顫在心中,緊接而來的則是一沉重物體落地的聲響。


奈緒強忍著把人拋下的慾望越過死躺在地上的那人,耳部除自己粗亂的呼息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腦袋一片空白──撲通、撲通的,感受著臟器不規則的跳動,加速的血液循環使身體燥熱難耐,奈緒不得不一把抓下覆住口鼻的面罩大口喘息,「…有槍嗎?」冰涼的手背貼上她的左頰讓奈緒低吟了聲,一道氣音穿過頭盔與面料來到耳邊,「後面我盡量用槍,但若人在遮蔽物後就沒辦法了。」


奈緒不清楚加蓮的『沒辦法了』、是指沒辦法了必須放棄,還是沒辦法了必須用能力攻擊,不過直覺告訴她是後者。腦袋後方隱約能聽清斷斷續續的炸裂聲,以及槍鳴,可身為哨兵的奈緒不但沒有參予,還一個勁的往外面跑去,她不知道出去後該怎麼辦、不了解能不能回到駐紮點,能力不足的她在這類的任務中深深的體會到了自己的無能,只要想、在她拔足狂奔的同時,遠在敵根據地中的凜也許還在等待誰人的救援,又或是幫助、『啪!』右頰被重重一拍,接著是感覺到兩肩一鬆,扣在肩臂上的多功能腰帶被解開,在奈緒反應過來時、後方人已經從她背上躍下,「妳、」欲回頭、便感覺到雙腳一軟,沒能控制自己的奈緒來不及煞車或轉向,直接狠狠地撞向正前方的樹幹。 「、~~~~~~」好、痛…


雖有頭盔保護頭部,只是該疼的地方還是會疼,當別人的馬被騎還被這麼對待、奈緒憤怒的回過頭,『啪!』又是沒來的及反應的一巴掌。「、妳在做什麼啊!」左手摀著發紅的部位、掌心沾著點點的淚水,對方明顯避開了頭盔罩住的耳部摑的淺了些,可力道落下的位置恰恰好在嘴角,如預料般、奈緒嘗到了鐵澀的血腥味,「瘋了嗎妳?!」「那該是我的台詞吧!」不比奈緒小聲地,響導臉上滿是怒意,她單手撐著一側的樹幹死瞪著神谷:「不是都讓妳專心趕路了,在胡思亂想什麼?!」「我、」 兇人不成反被兇的奈緒哽了下,看對面那人死皺著眉頭躬著身子摀著太陽穴的模樣,慢了半拍才把剩下的話給擠出來:「又有什麼辦法!就不可以擔心那邊的情況嗎?我又沒有要讓妳聽!」「要不是這樣比較保險,妳以為我願意嗎?!」「不願意就把耳環戴上啊!」長時間埋在底層的不安、恐懼、焦慮和怒意一口氣襲來,無處宣洩的她反手拍向後方、『碰!』直接抽倒一單人環抱寬的樹木,「如果妳能安靜點、不要一直弄出那種鳴聲,我自己就可以警戒四周了,哪還需要妳來!」她一把扯下單掛在肩上的腰帶、甩往地面,「就那麼急著要走嗎!!連那些還在奮戰中的軍人、小隊,甚至是哨兵、響導,都不顧、就那麼想著要快點離開這裡,逃到安全的地方嗎!?」相伴合作多年的凜、為剛認識的人釋出關心的美波,就算真的再怎麼危險、她的身手再怎麼稚嫩,可奈緒仍認為若是她人在那邊、多少還是能夠幫上點忙──可這人、這人,縱使不認識凜、但從電話中和美波對話的那種語氣…明顯早就認識,可她、就算是響導也好,又怎麼能這麼無情!


生氣、恐懼、害怕,不明所以的負面想法被無限放大,奈緒能感受到身體的顫抖、能感受到腦袋的暈眩、能聽見臟器的運轉、能聽見自己的心,那是誰人、在耳邊,在四周,在身旁的、一句句的,聽膩了的言語,『政府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天了還是沒有來處理,讓那東西留在這,要是再出現什麼問題又是誰要負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夠接受自己的人,找到了能夠安穩住下的場所,找到、『哈…哈…』一口氣地喊完,奈緒大口大口的喘著息,模糊了的視線隱約見著對面那人臉色越來越差、越來越冷,眼睛更是細細的瞇起──「…夠了。」『嗡───、』「───!」

沒見響導舉手、也沒什麼多餘的動作,可明確的、惹她反感的聲波卻是迎面而來,刺人的噪音迴盪在腦海、有如誰人將大笨鐘擺在身側狠狠地敲擊那般震耳欲聾、蓋過腦內所有的聲。奈緒感覺到視野的搖擺,她強撐著意識的想要站穩,可身軀仍不受控制地往後跌坐。


「隨妳喜歡吧。」那人一拐一拐地來到她的面前,彎下腰,「我自己行動。」取過奈緒口袋中的手機和耳飾,加蓮再也沒多看奈緒一眼,乾脆地離開。  『──哈!?』耶、?真假?這樣子是…就把她丟在這!?


聽著腳步聲越走越遠,奈緒試圖用手撐起身體,只是不但四肢軟弱無力、連腦內都還殘著暈眩感,雖然沒有三個多月前被治療時的那般強烈、──『她是北条加蓮,是一位實力不錯的『響導』。』暈呼呼的向後倒去,讓身體貼著濕冷的地面,奈緒愣愣地瞪著上方枝葉間的縫隙,已多少能看出天色的逐漸轉橙。


那色彩,神谷奈緒有印象。似是天空拂曙時參著的琥珀、又似是夕日緩沉的橘茶,所以…「不、會那麼巧吧…?」只是只是,響導本身的人數本來就少,是響導、眼睛顏色相像、認識美波且下面的名字又剛好叫做『かれん』的…「就、就算如此,那、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使勁的擺頭晃腦,把有點後悔的心又塞回肚子裡,失去平衡感的奈緒在原地躺了約3分多鐘才緩過來。 也許是讓自己感到無法冷靜的響導的離開,總算是稍微找回理智的奈緒將背包重新揹回背上、兩眼瞪著地上的幾條腰帶,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不、不過是那個人自己都說要單獨行動的、而且手上還有從她這邊順走的槍!


「該、怎麼辦…?」總之先連繫美波或凜?可神谷奈緒早就把私人手機寄放在出發地,身邊只有關閉電源了的對講機,打開、也許問了大家的位置反而會讓她們陷入危險,不開的直接前往、又怕直接撞上敵人的陷阱或死路,更別說能不能找到其他人還是一說。 況且、「……。」反過身看向加蓮離開的方向,以奈緒的聽力已經沒法聽見那人移動的聲音。奈緒印象很深的記得、無論是講座還是美波都有告知過,哨兵與響導的差別…哨兵強在肉身、響導強在大腦,後者如沒經過訓練,身體素質甚至可能比正常人都還要來的差些──因為她們保護自己的最佳做法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睡下。


想到那走沒幾步就開始喘的身體,外衣底下意外纖瘦的血軀,彷彿只要輕輕一用力便會毀壞的娃娃般、讓人難以靠近,『也許聽上去很可怕,或是讓人不想靠近,很多人都怕自己的想法或情緒被響導得知地遠離…不過其實她們也是一樣的,不希望太多的『聲音』靠近,畢竟人類的想法太複雜,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混亂甚至是崩潰…』『正因為這樣,響導的數量才會比哨兵還要少很多。』美波和凜的話被大腦自動重播,奈緒看了看深處的騰煙、又望了望外圍比夕陽還炙熱的火光,「~~~~啊啊啊啊真是的!!」再也沒猶豫,奈緒一把撈起地上的幾條腰帶,直直往加蓮行動的方向奔去。



在哪?在哪?人到底是去了哪??


只是短短幾分,依照響導的腳程根本不可能走遠,更別說那人腳踝還受了傷。奈緒在加蓮可能前往的方向都晃了一圈,不管是清楚的腳印還是走路音一個都沒,沒找到人、本來就不穩的心越發煩躁,奈緒跺了跺腳,她快速的取出地圖、大概抓了下距離的找到當前可能的位置,「現在是在這…登山步道是在這邊,是這個方向沒錯啊?」她拿著地圖看了又看,以她的腳程再往前走一個多小時都可以看到清出來的道路了,怎麼就不見人??


奈緒皺著眉頭的瞪著紙面上的登山步道,手指順著那淺黃色的細線慢慢往下…直到見了離這裡不遠處的位置、在與淺黃色細線之間被其他顏色劃分的深褐,她背後一涼。『……據點附近的路怎樣?好走嗎?』上著指甲彩繪的食指曾點在紅圈旁,而紅圈底下,也有著同這深褐一般的色彩。


她那時是怎麼回的?


『都是蓋在比較緩的坡上,附近都是陡坡或和地面垂直的岩地,坡上地面又滑…不太好上去。』──「該死!」也不管地圖會怎樣、奈緒一把塞到口袋就是往陡坡的位置直奔,再快、再快點!一邊暗罵著自己怎不早點把地圖拿出來,一邊後悔怎麼不一開始就追上去,奈緒越過一個個阻擋在前方的枝幹、樹叢,近了、近了,離標示深褐色的地段越近、越能感覺到前方的灼熱,大火延燒的速度再慢、也不敵四周都是易燃物的加持,『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啊!!!』『好熱、好熱、啊啊啊啊啊──』越是靠近登山步道、越能聽見使人反胃的聲音,呻吟、哀號、痛哭、掙扎,各色的音夾雜在火舌的吞噬下,奈緒死死的咬緊牙關,一邊跑、一邊死握雙拳,她該是要立刻上前救助,以她的身手、或許多少還能幫上忙──可,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這期間進入山區登山健行的人太多太多。早在進入裏方時就有被告知過不只一次──哨兵不是超人,她們沒有義務在非任務的情況下幫助他人,一人、兩人也許可以,但要是十人、百人呢?正義感是不許出現在哨兵的身上,畢竟這只會加速哨兵崩潰的時間。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邊哭著,奈緒大步大步的加快腳下速度,彷如只要再快些、就能遠遠逃離這些聲音一般,『啪唦!』穿過樹林,眼見前面一遍空、奈緒趕緊用手抓過兩側歪斜的樹幹止住腳步,『在哪?』她強迫自己冷靜,別被遠方那些雜音給影響,哨兵自從進入裏方後、就必須了解何為優先順序──可笑的是,自認為自己並不冷血的神谷,在此時卻並不認為拯救那些登山客比找尋響導加蓮還要重要。


努力將遠方逐漸消去聲息的悲鳴拋之腦後,奈緒焦躁的左右查看、因為太過劇烈的心跳和呼息讓她很難聽清聲音,『人到底在哪?』視線從左掃到右處,腳下卻是不停的快步跑著,僅因沒記錯的話、前面會有座半坍方正於維修期間的石橋,這在會議上講解路線時就有被稍微提過,如果響導們的會議內容和哨兵的差不多的話、也許…『、───!』。  殘下明顯痕跡的土坡、低伏在半人高石柱上的墨綠身影,那人似是難受的不顧當前位置死摀著腦袋,有如沒發覺她腳下石塊在慢慢鬆動一般,「加蓮──!」奈緒大喊著,沒管是否會受傷的直接躍下滑坡,快近了、快靠近了,她可見加蓮慘著的臉色,發紫的唇瓣緊抿不放,那人聽見聲音、反射性地要抬頭,「──!」沒來得及,她看著她往下墜。沒來的及,她腦袋一片空白。沒來的及,『住手阿!───』響在腦內那稚嫩的悲鳴使她伸手的動作慢了一拍、甚至是反射性的想要收回──沒來的及,奈緒看見加蓮愣愣地看向自己,後、閉上雙眼如放棄般的笑了。


奈緒只感到胸口一緊。沒再多想、不管不顧的單腳踏地直躍坡底,爆衝的速度使著地的右膝刺骨的疼,不等身體抗議、膝蓋順著力度微曲,她將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自己的腳上,『咚…砰!』比那人更快速、比那人再往下許多的,奈緒將自己砸向石橋下方的支柱,『、…』悶哼、兩腳死卡入石柱,沒幾秒、懷中便被重砸了一個40多公斤的成年女性,接到人的鬆一口氣、可位置距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下面是碎岩地、縱使是哨兵,真要肉身砸下去也可不是單純的重傷那麼簡單,只是手勾不著石柱,腳也因姿勢問題無法施力,奈緒帶著加蓮一齊向下落,正以為要糟。『!』在兩側胡亂空揮的手扯到一條狀物質,奈緒下意識的死捉、「嘶…」隔了幾層也無用的,手臂被裸露在外側的鋼條劃過。


重力加上過快的速度,奈緒掌心的肉與皮被鋼條表層的紋路給刮去不少,右臂的手筋遭拉扯、傳來辣人的痛,見落墜速度緩了不少、神谷奈緒強忍著痛處的彎曲身子,把兩人的腦部給保護下,『嗯、!』一聲悶哼,她帶著加蓮重重的落在碎石地上。


「、…」抽著氣,奈緒強撐著的站起身,一拐一拐的抱著加蓮遠離隨時可能坍方的石橋。即使是身體能力驚人的哨兵、按她這狀態也沒法再背個人爬坡了,奈緒憑著記憶往出發點走去,想想、其實人在下邊還好,原先該是河道的部分因山林過度開發的關係已然枯竭,走上去雖不穩但也少有障礙,可若是加蓮真的過了石橋…她抬頭,左上方已經是一片艷紅,烤人的溫度即使是在入秋也能令人發熱,更別說、「………。」前行的腳步一緩,奈緒難受的低頭,她下意識的用鼻子再聞了聞。


這味道…『她們也是一樣的,不希望太多的『聲音』靠近,畢竟人類的想法太複雜,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混亂甚至是崩潰…』響導不似哨兵,難以用練習來控制自己。 刺鼻的,令人作嘔的,如燒烤時肉塊燒焦的氣味…想起方才這人的行為舉止、再看懷中呈現半昏迷狀態的響導,『………。』奈緒空出一手、從這人的上衣口袋找到一對薄荷綠的耳環,她取下對方頭盔、撥開被汗水沾濕的髮絲,替她戴上。


沿著碎石道走到夜深,這路程單從登山步道走也沒法一天來回、更別說神谷奈緒在雙腿受傷的同時還帶了個人。抬眼、壞的是遠處的火光仍在,好的是因是登山道、路面有被清理過,樹木沒有那般密集,因此火勢尚未蔓延過廣。 在推測剩下的路段還須走上三個多小時後,為了保險起見、奈緒選擇先在這碎石道邊休息,順便包紮一下身上的傷。『好累…』好不容易找到相對隱蔽的位置,用腳稍微整理出一小塊平面讓加蓮能靠著背包坐下,奈緒在把事先取出的毛巾沾濕、放在加蓮的額上後再也沒多餘力氣,她一屁股坐在響導身邊背靠陡坡,休息了下才開始動作。


『嘶…』在褪下外套時因扯到傷處還倒抽口氣的,奈緒想了想、把外套蓋在加蓮身上,就著月光細瞧,手臂上的撕裂傷的口子呈不規則狀、右掌心則是已糊爛不堪,奈緒手邊沒工具,只好用毛巾簡單的擦去可見的異物,再用繃帶死死纏緊,避免傷口再裂開來。


簡單處理好,她微微的鬆口氣,在取過水壺喝上幾口後、扔了塊巧克力入口等它慢慢融化,邊讓上身向前傾的揉著拉到筋、正發脹中的雙腿。按著按著,在鬆懈過後的疲憊慢慢地侵蝕上來,但昏昏沉沉間、奈緒還是記得這處無法久待,她強撐精神的將手錶調定時,在確認它會在三個小時後震動提示,便不再抗拒腦海中滿頻的睡意閉上眼睛。  映入眼中的景色是那般熟悉,無論是街景、人行道、飛速而過的車子還是走在前方的友人,被太陽燙熟的柏油路面上漫著扭曲的熱空氣,她見著那面孔模糊的友人踏上灰黑色的道路,前行、『不…』再怎麼大喊也沒能聽見的,是那自私到可惡的背影,『不要。』別過去,別過去。


她已經聽見了讓人絕望的音,是帶給她不安與恐懼的響音,『等等…、別過去!』她的哭聲惹得那人下意識的回過身,她伸出手、卻無法觸及,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危險將至、她清楚卻無力挽回,只能見著那人眼瞳中映著她難看的面色,見著那人被熱氣模糊了的面龐逐漸清晰、見著那人如知曉了結局般,放棄似的笑著、閉上雙眼──「加蓮!」整個身子彈起,奈緒大口喘息,眼前一暗、感覺到有什麼自前額上落下,她垂眸一瞧卻是條折成方形的白色毛巾。


「…人還沒死呢。」淡淡的嘆伴著冷空氣自左方傳來,「雖然也差不多了。」往音源望去、就見加蓮已取下略沉的頭盔正看著自己。抱著雙腿讓前額靠在膝頭、身上披著奈緒的外套,在月色下透著柔光的澄橘色頭髮披肩、夕色的琥珀瞥了她一眼後下放,那人用手指了指她懷裡,開口:「水,能分我一點?」「耶、」順著往下看去、才發現自己左手死握著水壺不放,「對、對不起…!」  「…又沒要妳道歉。」參著惱意的蹙了下鼻,加蓮接過奈緒遞來的水壺後就著水、將手上一小把藥丸給吞服下去。「………響導的藥要吃這麼多?」簡單看去顆粒數量都在5以上的,奈緒見加蓮又喝了幾口水,待緩過氣時才把水壺放到一旁,「我有抗藥性,不多吃點沒用。」「那也太多顆了吧!?」


對著奈緒的大驚小怪,加蓮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的部位,將剛直起上身的奈緒又壓回後方坡面,「…加蓮、さん?」「妳的力量又鬆動了,我需要重新穩固。」看這人說完就是側過身、左腿越過奈緒雙腿的跨坐上來,一手解開她腰間上的多功能腰帶、「把手交出來。」「北条さん!?」,神谷奈緒再也沒法淡定的破音。止下動作,「嗯?」被喊出姓氏的北条氏沒有絲毫被認出來的喜悅,反而是不滿她抵抗的沉下臉,那人用那色琥珀直望著她,眼底滿是『妳說,我聽著。』的不耐,超級眼熟。


「回去的時候再治療應該也可以吧?!」「就妳這個再用幾次就爆炸的狀態?」「、我…不是還有護頸?」「妳認為當妳進入PCM模式發狂時、我這個響導有能力躲過妳的攻擊,成功觸發護頸裡面的機關?」「要不現在就、「妳睡死的期間我是把妳扔著還是拖著妳走?」見著北条加蓮眼底的嫌棄意味越來越濃,神谷奈緒把最後一絲抗爭心給擠了出來:「可、不用綁也行吧…?」


聽了此話,加蓮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再低頭接著把腰帶抽出來:「妳沒有去聽講座對吧?響導的。」「那當、……然有要啊,不就是還沒排到課嗎…」哼~用鼻子輕鳴了聲,北条加蓮看上去一點也沒把奈緒的解釋放在心上,只是把玩著手上的腰帶,「我們不管是用哪種方式治療,在進行期間都有可能讓妳們進入PCM的狀態,如果到時候沒辦法把妳的抗拒壓制下去,會傷到我。」「、…」查覺到奈緒的錯愕,加蓮好沒好氣的呼出口氣,用食指戳了戳前者半舉在空中作阻擋狀的手,「沒法控制妳的想法,至少讓我先省去分心擔憂自己被打的可能性吧?」手,給我。


見那人兩手一攤,微歪腦袋的就這麼看著她,奈緒躊躇了下、還是聽話的把兩手遞出,「我又不是狗…」「…是是~別亂動呀。」琥珀色眼眸掃過被草率包紮過的右掌,加蓮拍了拍奈緒僵硬起來的身體、稍稍傾身,扯過奈緒雙手繞到背後。她把下顎靠在奈緒肩上的、專心於綑綁的動作,「嗯…好,還好妳剪頭髮了、不然換作是之前那種蓬鬆程度,可能要更麻煩。」再三確認有無繫緊、還讓奈緒自己扯扯看,見沒問題才放心的笑出來。 「還不是怕被發現和軍人的差別…會議後就被抓去打薄和剪短了,不然根本塞不進頭盔裡。」往日都是一頭長髮在後面,一被剪短、還為了方便綁上小馬尾,每次移動時奈緒總感覺頸後涼颼颼的好不自在。「不好嗎?挺可愛的。」笑著打趣。而感覺前方熱度稍微拉開距離的、奈緒也緩緩的舒了口氣,不過見那色夕日揮去冷漠後染上暖意,她一怔後隨即別開了臉,有些尷尬的扯開話題:「是、是嘛……啊~那、那個啊!我突然想到,妳怎麼沒在我醒來前動手?睡著的時候應該比較好動作吧?也不會想東想西的。」「說得簡單,沒清醒的時候才更危險。」感覺到頸脖處的護頸被勾過,迫使奈緒望向前方,就看這人一邊用指腹確認護頸內側『機關』的位置,另一手慢慢地卸下飾於耳垂上的薄荷色。


「妳們的警覺性都很高,要是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出手,大概會在潛意識間直接將我當成敵人攻擊吧?不留手的那種。況且這在壓制上反而更耗精神…看著我。」略涼的手捧著奈緒的臉使她仰頭,見聽加蓮沉聲道:「等等可能會很難受、不過盡可能保持清醒,別被其他東西影響…開始時我會先把妳對身體的控制降低,知道嗎?」看著面前這響導滿臉嚴肅的模樣,奈緒不由得壓下想逃跑的衝動,乖乖地點頭──『嗡───!』「──!!」 突如其來的嗡鳴聲擾耳,奈緒只感覺到眼前一花、視野整個都開始搖晃,那一陣陣一次次的導音藉著加蓮的手傳向身體各處,就似幾口大小不一的重鐘在周圍胡亂的敲響著,『這、是…』背著月光的夕色開始模糊,耳鳴間隱約能聽見的吵雜聲刺耳,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恍神間、奈緒彷彿又重回了幼時那印象深刻的街景,帶著寒意的夏日伴著滿是人影的街道,她被誰人給圍在中央。


鼻腔中滲入醃漬物的酸臭與零食的甜膩,視野往下、浸了鮮紅的地面使人反胃,那熟悉的、已扭曲變形的身軀就在她的腳邊,染粉的雙眼無神的直望著──奇、怪…不該是這樣,她、『嗡──』周遭的數落與謾罵被惱人的鳴聲蓋去,明明是這般讓她厭惡、明明是這般使她不適,可在那些聲音被蓋去的同時,她發現心底的哪處發出了如解脫般欲哭的嘆息,「神谷!」一個喊音喚著她的名字,奈緒向上看去,入眼的是一位披著大外套的女性…『啊…』口開開的、喉間卻不作聲,是怕自己暈眩作嘔的噁心會順著這股濁氣一起出來,「神谷,看著我。」音量不大,卻比誰人都更快更透的進入她的耳中,滲入腦海,「加、『對不起…對不起…可我真的、』想喊出她的名字,可被誰人打斷,奈緒難受的細起眼、看見的卻是兩道面熟的人影,『奈緒…奈緒…對不起…對不起、』哭泣的、哭訴的、充滿歉意的,但也怎麼也不敢和她對視著的,是心中最依戀的存在。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嗡───』惱人的噪音自四面八方干擾著她的思緒,奈緒心底一方在憎惡著這聲響、另一方卻截然相反的,在說服自己相信它…只是、只是,伴隨著這份嗡鳴而來的,總是那些奈緒無法全數壓抑的負面情感,咆哮著、叫囂著,被束縛在後方的手使勁地掙扎,可越是動作、纏繞在上方的力道就越是繫緊,「神谷、」『奈緒…』「冷靜點…神谷!」『奈緒…奈緒…奈緒…』焦急中參著懇求的呼喚,愧疚中沾滿懼怕的呼喚,奈緒不清楚要聽哪方,她感覺到身體被死死的壓著、無力反抗的絕望總讓她想起那天,被無情地從住家帶離的那方夜色,「拜託了、『對不起…、』為什麼…?


既然說了對不起,為什麼還讓她離開?既然都哭了、又是為什麼連注視著她離去都不願意,明明、明明、她只是──「『啊啊啊啊啊────!』」嘶喊著,嘶喊著,這種刻入靈魂深處的難受已不想再碰觸,奈緒使勁地掙扎、反抗,她感覺到誰人死死的摟著她、感覺到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臉上…「…奈緒、」虛弱的,虛弱的,彷如被風一吹便會消失在空氣間的音,同著略涼的溫度傳來。 「奈緒…奈緒!睜開眼看著我。」比任何都還要細微、可也比任何都還要深入的,胸口中開始沸騰的暴躁被強力壓制而下,奈緒前方的景色有如壞掉的老舊電視,閃著頻、不停地在兩個頻道中恣意切換,惹得她恨不得把大腦摘去的痛楚短暫卻漫長,「…加蓮、」直到她確實的看見那一對暖色、才沒忍住委屈的哭了出來,這是久違的、在他人面前落淚,以至於當加蓮無力地將腦袋靠上她的肩頭時,接觸到溫度的奈緒不禁將臉埋入對方髮間,尋求一絲慰藉。


只是沒多久、奈緒便聽見一縷氣音,不知是在說些什麼。正要仔細感受、即發現懷中這人身上幾乎要比夜風還要更冷,失了熱能的加蓮整個人窩成一團,喘息。「加…蓮?」腦袋仍殘著暈眩,加蓮倚著她沒作聲、也許僅是是錯覺,但這人的反常讓奈緒又是不安的再喚了次。


「……抱歉、」落在奈緒左右兩側的手向上攀,加蓮先是緊緊的捉著奈緒的背衣、作深呼吸,顫抖的手這才慢慢地順著奈緒的手臂找到束縛處,笨拙地解開。「、加蓮…?」「…只是有點、累…」拉開腰帶的扣環、長時間的束縛讓奈緒雙手發麻刺疼,可奈緒仍先同肩膀並著用的讓加蓮能正起上身,「…妳、!」 拉開了距離、奈緒發現這人面色異常難看,失了血色的唇瓣、死皺的眉間,以及單側沾了血的耳畔,「我、妳撐著點,我揹妳回去!耳環呢?妳放在哪裡?」「…沒事啦。」不習慣的避開奈緒伸過來的手,加蓮搖搖頭,在看見她哭泣包的臉後又是失笑出聲,脆弱不堪的響導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道:「別大驚小怪啦…沒那麼誇張,不是還有藥嗎?讓我休息一下就會好多了。…真要幫忙的話,就去幫我把往這接近的人趕走吧。」她蹙了下鼻頭,不喜的說著:「一堆雜七雜八的訊息都往腦袋跑…吵得煩死人了。」


「在哪?方向呢?我馬上過去!」聞此,奈緒先扶加蓮起身、讓她重新靠回背包上,就是準備出發、「1點鐘方向,2分半左右。」「好、妳先在這邊等…」記下位置,奈緒應了聲就是要轉身離開,可動作在半途便停了下來,「?」「……響導的探測範圍可以到這麼廣?」見神谷返過身、加蓮還以為是忘了拿什麼東西,沒想被迎頭扔了這句過來。 她眨眨眼,好笑的把身體靠向後面的背包,調整一個比較輕鬆的姿勢,用嘶啞的嗓音道著:「妳又不是響導,怎麼可能會知道?」「妳的藥呢?」「……。」收攏外套的手一頓,加蓮仰頭、迎上那覆去自己身形的影子的主人,神谷奈緒那緋色的眼眸中醞著怒意,可加蓮不太清楚這是半脫離PCM狀態時的殘留、還是什麼──因為她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太複雜的問題。


「妳移動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說著、奈緒忍下再質問念頭地蹲下,前傾的阻去加蓮抬起的手、左手自加蓮右側的褲子口袋中取出一平扁的塑料盒,指甲挑開蓋子、約1公分寬的正方隔有30個,可內頭除沾黏在底面與蓋子內側的點點白色藥粉外,空無一物,「為什麼要支開我?……妳從我那邊拿走的槍呢?」「………這聽力還真是誇張的嚇人呢…難道說哨兵的第六感也比平常人還要強嗎?」「加蓮!」


奈緒生氣的喊著加蓮的名字,「不要轉移話題…沒有藥的話就上來,我揹妳回去!」「──我不是都說沒事了嗎!」看奈緒還不明白,北条加蓮終是忍不住心底的怒意,上前一把拍向奈緒的腦袋,「為什麼妳還不懂…PCM對我們的影響本來就很大,超出負荷後進入的狀態就跟PCM沒兩樣,不想被爆腦就在這之前離開、了解嗎?」她兩手重重的一推、力氣卻沒能勝過身為哨兵的奈緒,手腕反被扣住。「我不要!」「不要什麼?留在這裡繼續擾亂我的思緒?!」「離開妳的接收範圍後就會好轉嗎?!」「總比現在好吧!?」「…加蓮!」喊我做什麼?


看面前這死腦筋的哨兵怎樣都不肯走人,加蓮無力的呼出口氣,她用收回的手按過額前降溫,邊將兩眼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哨兵的PCM可以『治療』,總不可能響導的不行吧?」「就和妳說我們不一樣了──妳到底走不走?」再次迎上那顏色過豔的血紅時,發現這人臉上毫無掩飾地放滿了擔憂的神情,「…怎麼可能走嘛。」跪坐在面前、兩手握拳支在腿上,神谷奈緒沮喪地垂下腦袋,就差沒再哭出來。


她的想法、她的擔心,全數都透過這讓人厭惡到極致的能力傳達過來──正如神谷奈緒所講的、她尚未參加關於響導方面的講座,但奈緒身邊卻有位多管閒事的哨兵、會在平日不厭其煩的替她介紹與說明…加蓮清楚的感受到、眼前這哨兵已然確信她沒有力氣再去壓下能力反噬的來襲。


說實話、腦袋很疼,難受到縱使藥效還沒完全消退、北条加蓮也會忍不住想用槍來個一了百了,更別說面前這般靠近的地方就有一個處於半PCM狀態的哨兵…對方雖然拼命的裝作平靜,可誰又能比響導更清楚這人內心的動態?被神谷奈緒心底那強烈的起伏給影響,若非北条加蓮本身擅長情緒管理、她恐怕早就會順著私慾出手,直接抹掉讓她難受的源頭。 但,正也是因這人的靠近、那方反饋而來的心情越讓加蓮感到不妥,那是愧疚、自責,試圖嘗試卻被拒絕的憤恨和不滿──也許不該救她,放任神谷奈緒在路途上直接進入PCM模式自生自滅。可在那時、在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亡,卻於夜風的嘆息下清醒,看著身旁滿是傷痕、連睡覺都不得安穩的笨拙哨兵,自以為很是自私的北条加蓮卻意外地心軟了。


早就清楚這身體並已不足以支撐她再多活幾年,好不容易到『裏方』獲得新生時、加蓮也從著及時行樂的心放縱自己,畢竟響導的這種『能力』就算能活的再久、對她來說也只是痛苦的延續,因此在看見神谷奈緒睡顏的當下、加蓮絲毫沒質疑自心底湧上的想法,甚至是好笑於自己這條命最終一點也沒浪費的被她利用完畢──完全沒考慮、也不曾列入考慮過的,是面前這哨兵的心情。


「總、總之先把耳環戴上,妳的手機呢?問問有沒有其他響導在這附近,她們身上應該還會有藥吧?還有、「…就不能讓我安靜地等死嗎?」頭疼。她的吐槽被強烈斥責,「妳真的是、…為什麼要這麼簡單的放棄啊!不要隨便把死啊什麼的放在嘴邊啦!」「我才想問…為什麼妳還可以這麼固執呀,正義的小幫手?」「少廢話,別拖時間!耳環和手機呢?」這種時候突然展現出屬於年上的可靠感的神谷奈緒兩眼一瞪,無視加蓮無條件的擺爛,埋頭就是伸手摸向這人的兩側口袋,「等等、…**?」「耳環…啊、在這,治療的方法呢?」…我有說有嗎? 任何抵抗都會被武力鎮壓的加蓮再次後悔救人,她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這人,只不過奈緒顧著放輕動作的替她將耳環別上,完全沒接收到訊息。待薄荷色的晶體重新回到加蓮身上、奈緒才滿意的點點頭,問道:「我要怎麼做?」這語氣已經是肯定有了呀!


惱怒的琥珀色死瞪著固執的紅寶石,可瞪多了也沒見對方退縮,加蓮放棄的重新靠回背包,好沒好氣的道:「方法有,只要妳腦袋裡面塞滿負面思考以外的想法,念頭強到把其他的東西蓋過去就行了。」見哨兵神谷聽了後一臉怪異,「這麼簡單?」「…妳試試?」被質疑、加蓮不滿的白了她一眼。


只見十秒,三十秒,一分鐘過去,面色凝重地奈緒朝著加蓮眨眨眼,試探問:「怎麼樣?」「…完全沒感覺,妳腦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妳的優點?」嗚哇這人沒藥救了。深深認為有一瞬間對這哨兵抱持期待的自己蠢死了。


看出加蓮嫌棄的奈緒也是恥到了一個極致,她自己也知道很蠢,只是方才想的簡單、真要做的時候卻發現很難,強烈的念頭、且至少要比陷入PCM時的狀態還要更深刻的,「嗯~~~啊~~真的是!!就沒有再簡單一點的嗎!?」又是推了推太過靠近的哨兵,讓兩人間保持一小距離,加蓮看奈緒還是不服氣,忍不住又翻了次白眼,「不然妳找個有重度M傾向的人給我,說不定讓我打著打著人就好了。」要是可以簡單解決的話響導還會這麼少嗎?


奈緒顯然沒能明白,她困惑的歪頭:「…出氣的意思?」「…性興奮的意思。」這哨兵這麼笨,加蓮嚴重懷疑把希望放在她身上真的沒問題嗎?還是趁早放棄早點解脫比較輕鬆一點?


亂想著來讓自己分神,獨自一人時的確容易產生消極的負面想法,只不過奈緒有些跳脫的想法總讓加蓮難以反應,這對她來說可算是稀奇的…看著呆愣中的哨兵,加蓮想、若是早點與人這般互動、使自己繃緊的神經稍微放鬆,是不是大腦的有效期限可以再延長一些…『………?』想著想著才發現原先聒噪的哨兵沒了言語,加蓮好奇的看過去,就見神谷奈緒脹紅著臉的僵硬在原地,「…色鬼。」在想什麼呢。


被加蓮的話給刺激到,奈緒一時間有如貓炸了毛一般,音色也跟著彈了起來:「哈?!我、才不是…不是妳先提的嗎?!」「哼~~抱歉抱歉,不過是呢~原來妳很感興趣呀~也是呢~畢竟是正值年齡的女生呢~」「興興興興興趣什麼的怎、怎怎麼可能會有嘛!」神谷強力否認的逗趣模樣讓北条沉重的心稍微輕鬆了點,這種一戳就炸毛的性格是怎麼在那群哨兵裡面生存的?啊、好像這人在這之前都是千葉分部的家裡蹲…?


「嘿~這樣呀。不過男性的哨兵或響導都很少呢…還是喜歡公務員?制服誘惑什麼的還挺不錯的喲?」「就說了沒有啦!」被奈緒成功逗笑的加蓮好玩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又不是什麼明面上禁止的事情,感興趣很好呀~免得到時候因為沒經驗而手忙腳亂呦?接吻什麼的。」「……北、条さん又有經驗囉?」雖然沒有。


好笑於這人不滿時故意稱呼她姓氏,只是、是呢…「那這樣的話…」指腹順著衣領往上、勾過哨兵喉間的護頸,把她拉近,腦袋的脹疼、無法思考過於深入的問題,崇尚及時行樂的加蓮也沒有多想、那句順著心的想法便被拋了出來:「…要試試嗎?和我。」這聲一出,加蓮發現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彷如都跟著遠方火焰一同燃燒了起來。


「嘎?」一下子沒聽清她的意思,奈緒口開開的擠出怪聲,沒等多久、月色下更明顯的紅便染了整耳,「啥、我、妳…玩玩玩玩玩笑就、「…好過分,我是真心的說~」「唔、」雖然是捉弄方面的真心。「反正附近又沒別人,都是女生害羞什麼。」怎樣~? 玩笑、玩笑,這樣說服著自己,半放棄狀態的加蓮望著近在咫尺的面龐,老實說、她從沒有想過要和誰在一起,更沒想過相處的對象也許是同性的可能…只是,只不過是,玩笑…?


吞下隱隱的不對勁,加蓮裝作刻意的、饒有興致地看著神谷奈緒千奇百怪的臉色,聽這人又羞又惱的低聲抱怨『果然剛才說有人靠近都是騙人的嘛…』,玩笑、玩笑,把對方那慌張的緋色收入眼中,加蓮下意識皺皺眉頭,她伸手戳過對方發燙的臉頰,而後用指尖掃過夜下膚色,指腹點上哨兵嘴角的同時、那眸也跟著注意一起迎了上來,『……。』內心一顫。


身為響導,縱使不願意、為了生存,加蓮多少見過一些不同性格的哨兵,有男有女。見到她、認知到她的實力、以及性情,有想佔有的、有忌妒的、有恐懼的、有欽佩的,各式各樣。只是她鮮少碰上像神谷奈緒這般…就似是想把好意遞來、卻又怕被拒絕般小心翼翼的神色,溫暖的、無害的,『也許…』她想,也許正因為心底清楚對方不可能會傷害自己,北条加蓮這惡劣的女人才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這類的『玩笑』。


也許正是清楚,無論對方如何選擇,受傷痛的最深的,也不會是自己──「…奈緒。」好似微風便可吹去的輕音,加蓮已經懶得再思考,她放任著自己釐不清的慾望行動,再次的喚了對方的名。


聽了她的呼喚,奈緒整個人一顫,她慌張失措的紅眸透著害臊,在她、她與周邊四處飄著,但沒有別開臉,或是避開她的碰觸。「那、個…」結巴的嗓音醞著緊張,神谷奈緒兩臂繃緊,只聽她深深地吸一口氣,這人有如做出一重大決定的抿抿唇,直視著她:「…我做。」……、  明明是會因為一點簡單的事情或舉止害臊炸毛的人,一下子露出這般認真的神情、『真的是、…』感覺到自己無聲的一嘆,在聽見回覆的那一瞬間、其實加蓮還以為是剛才風兒太喧囂讓她沒聽仔細,只看神谷奈緒一臉恥到爆的別開腦袋、硬著聲地把話擠出口:「害、害羞的話…不算負面思考吧?」…這是打算犧牲節操讓自己害羞到爆炸的來治好她?這想法太新潮了加蓮有點跟不上腳步「…也許?」嚥下不自在,加蓮稍稍偏開了視線。


是說對神谷而言這種『害羞』居然比PCM還要更嚴重嗎?好笑的分神想著、分神想著,明明不曾想過這類的事情、甚至是女性,更別說是幾乎陌生的人…長的也不算在自己的喜好範圍內,但、「那、…可以嗎?」對於她不肯定的語氣,明明沒聽加蓮的回應,奈緒卻不知從哪搶來勇氣的移了下膝蓋、讓兩人更靠近,「……我上囉?」「……請。」看著這人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當玩笑意味一散、不自覺中彷如被對方感染了緊張的,見奈緒臉越來越靠近、加蓮兩手緊捉著攤放在兩側的外套袖口,感受著越發加快的心跳、閉上眼睛。


先是淺淺的一沾、帶著猶豫,微分後又是換個自然的角度貼上,僵硬的、微顫的,比起雜誌上講述的檸檬味,加蓮更在意的是這份傳遞過來的、小心翼翼的感覺,「怎、麼樣…?」「…驚嚇比較大。」三指寬的距離,潤了水氣的緋,掃過臉頰的熱息使她身體不自覺的收了一下,那是哪個點被細細掃過的發麻。


是嗎…? 總認為能聽見這無聲的短句。


又是一次的迎上奈緒的親吻,這次比初次更久,更深一些。為求動作方便、幾乎是半個身都欺了上來的壓迫感讓加蓮難以呼息,她右手忍不住向上輕抵著奈緒的肩窩,不習慣的行為使兩人都抓不準換氣的時機,『……、』再一次變換角度時,被忍不住開口的奈緒抿過上唇、加蓮人整個一顫,彼此在同一時間止住動作。



也許該停下來。 對視的雙眸、盈滿的水氣,鼓譟的心跳不清楚所屬,違了心意的手越過鎖骨自頸側滑過後來到左頰,加蓮逕自迎向再度垂下腦袋的奈緒。交口時的互爭氧氣、不禁輕咬唇瓣的舉止,被咬痛的她微蹙眉地下意識用舌頭舔過,「、…」被舌尖劃過的感受讓奈緒動作更粗暴了些,她吮了下讓身體不自在的犯人,又怕真弄痛對方的學用舌尖擦去,羞人的吞嚥音參雜在兩人之間、於再分之後的交會前,「奈緒…」自接觸的部位開始發麻的導向腰側,加蓮難受的用左手攀上奈緒的手臂,右手則是忍不住繞到後方扯著後衣。


被這麼一喚,差點沒能控制好力氣的奈緒強忍著繼續的側過頭、避免力量一時爆走,藉著喘息的空檔將情不自禁沾上臉頰,再用鼻尖劃過,「…哈…、」身後的力道一緊,少了阻礙的口部不意溢出難耐的嘆息,奈緒反射性的把支撐在兩側的手臂一收、將這人整個納入懷裡,「加、蓮…」帶著喘息的音炙熱,被對方的反應勾起熱度的哨兵難受的親吻著,前額、鼻尖、臉頰後來到左耳,稍涼的低溫使奈緒皺眉的用口含過,可待聽見加蓮略輕的呻吟時、那些許的擔憂瞬間被拋到腦後,「加蓮…、加蓮。」從不知該如何是好慢慢轉到試探、嘗試、實行,每一次的落下都加重了幾分在心底的感受,慢慢地、慢慢地,把某種不自在給壓下,慢慢地、慢慢地,被某種心動給佔據,她順著頸部弧度往下細細啃咬,因顧慮而沒法加重的克制反倒成了催化劑的,奈緒動情的吮上發出聲音的喉處,聽見這人回饋的音:「……奈緒、」已經、不行了。


不再是有趣的玩笑,她的認真染了她,使她心顫。尚在半PCM狀態的哨兵、被新鮮的情事沾黏著的羞澀與失措,半是慌張半是動情的矛盾幾乎讓人難以自己──自那處的動心、侵入這方,被迫接受著那人的感受與想法、被迫接收著令人混亂難堪的訊息,北条加蓮該是要制止、該是要停下,就算她再怎麼崇尚及時行樂、這也太超過了…「加蓮…」被她冰涼的手觸上,奈緒帶點難受的蹙起眉頭,加蓮將她落在前方的劉海用手撥去一邊,露出這人紅通通的面龐,『啊…挺可愛的呢、』讓她不自覺心動的,表情。


矛盾的對方,矛盾的自己,明明方才還在想著該是要結束、加蓮仍主動的迎上奈緒的親吻,生澀的碰觸、逐轉濃厚的交換吐息,時於間隙中對視眼眸同染上對方的色,難耐、難堪,隨著奈緒的碰觸、親暱,加蓮越發感覺哪處的空虛,需求對方盡快地滿足自己──『奈緒…』帶著氣音的嘆息,又是一次的迎上,只是她不再僅是被動索取,加蓮的眸色已在無意間轉沉、『怦咚、』過大的心跳,隨著點上奈緒太陽穴的指尖傳來,彷彿世界跟著一顫的,奈緒發現她的周邊僅剩她與她的音。


「吶…」緩慢輕啄著的行為略顯色情,連人帶心一起被捕捉的哨兵愣愣地望著響導,注意同著加蓮的動作一齊被高高提起,「…奈緒、」過輕的低喚、又如似感嘆,加蓮用指背細細地描繪著奈緒的輪廓,她刻意放緩的速度勾著她的、拉長的音就像難得撒嬌的貓咪一般甜膩。讓對方感受自己、讓自己感受對方,使雙方僅剩彼此的,覆蓋過所有惱人的一切──「…再更多的、」順著心的攀上,將奈緒往下拉。任重量欺上、任溫度燙傷,頭疼什麼的都被拋到一邊,北条加蓮當下只需求著神谷奈緒,她要她的所有注意、所有思考、所有想法,所有的、一切,讓思緒被這人的溫暖填滿。


熱意自被碰觸的地方開始發燙、從尾脊處導上的酥麻取代疼痛,沁著泣音的、加蓮再也沒心力思考其他,她牽過那人的左手放往自己腹側的、領著這份力道自衣襬探入,溫度沾上底下過分貼合的黑色內衫,那掌心順著想法往上的動作令她不禁微仰、下意識的讓身體更靠近那人的、響導仰頭將許可點上,「…給我。」是喉間不意溢出的呻吟。




「奈緒さん!」進入醫療室、就見新田美波高興的對她擺手,「太好了…之前沒來的及問,不過看來沒什麼大礙,身體有去檢查過了嗎?」明明美波才是躺在床上的傷患、卻還來關心自己,奈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道:「沒有很嚴重,只要短期內別碰水就可以了。」說著,她抬了抬右手,被鋼條劃過的手臂、掌心上都纏了幾圈繃帶,「還好我是左撇子。」「不妨礙生活就好…對了、力量呢?需不需要去申請響導檢查或治療一下?」


提到響導和治療,不知是想到什麼的奈緒臉上一紅、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乾乾的回著:「那、個也看過了,說是沒有問題…」「這樣呀…也對,妳後面好像都是和加蓮さん一起行動…」若有所思的點頭,她沒注意到自己在講到北条加蓮的名字時、神谷奈緒一瞬間的僵硬,美波只是望著自己受了燒燙傷的左手,自責的嘆道:「要是我能再快一點察覺到不對勁就好了…」 聞此,奈緒的心情也跟著低落了起來。


不比奈緒半途中便單獨行動、且因遇上加蓮的關係即早返回,大多數的隊伍都集中在中央區域,面對突如其來的爆炸與大火、濃煙,根本來不及防。許多軍人更是因為無法在時間內跑出濃煙籠罩的範圍吸入過多至死,連身體素質偏高的哨兵都還有不少仍在搶救中,此次參予任務的響導更是有兩位直接累垮、被提前安排直升機送回基地,「說是等人數和名單確認後,才會決定公祭的時間。」「…到時我也會去的。」聽見消息,安養期間手機被沒收、半強迫與世隔絕的美波感激地笑了笑。


在爆炸的當下、她與另一小隊剛好探查到地下的樓層,似乎引燃點就在建築內部的關係、雖不在附近,可連著地底油管的管線還是讓火焰灌入整個地下樓層的通道,要不是方巧反應較快、在聽見炸響時及時護住要害,可能現在新田美波就不會是在這裡,而是加護病房了──「不過加蓮さん和卯月さん也太亂來了…紗枝さん也一樣,都不會顧慮一下自己的身體嗎?明明上面都說過只要先確認幾個關鍵的部門就好,其他可以等另外兩位響導抵達再檢查,偏偏、」說著,又是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情況怎樣…」「…好像有聽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奈緒乖乖的接口,雖然不太清楚美波口中的卯月是誰,不過加蓮的話倒是有傳簡訊給她。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重新躺回後方墊高的靠枕,美波無奈的笑著:「那兩人的能力看上去很強,其實精神面挺危險的,尤其是加蓮さん、局內一些常見的抑制類藥物都很少管用,這次看她倒下我還擔心…」她頓了頓、沒有繼續,「美波さん。」「嗯?」奈緒想起自己背著加蓮回到臨時據點時,那人在第一時間跑向通訊士聚集的軍用帳篷,並以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速度槍斃了其中幾位。


直到看見她和幾位疑似響導的女生在基地內側奔波,奈緒才理解加蓮急著離開並不是為了逃跑,而是想在第一時間解決內鬼,確保林中其他人的安全──再也沒有誰能比響導更清楚誰有『汙點』。 但是…「響導…的那種情況,真的除了藥物外沒有辦法壓制嗎?」因短期間內的過量使用、再加上據點內部本身就有一堆人──莫約在檢視了四成多的範圍後,比她們早到達的響導卯月?就出現了類似加蓮那晚的反應,摀著腦袋、臉色難看,大量的吞服藥物和拒絕哨兵靠近。


奈緒想,她許是怕自己影響到了不相干的哨兵,導致迫使後者非自願進入PCM狀態。


聽了問題,美波好奇地看向奈緒,沉吟了下後搖頭:「藥劑算是最容易的方法了…響導和我們不同,因為很容易感知到別人的想法和情緒,所以最穩妥的,其實是一種叫做『精神庇護』的方式。」她看奈緒一臉不明白,又解釋:「妳應該有聽過相性這個詞吧?簡單來說就像是交朋友…和自己性格比較合的人、對自己充滿善意的人、喜歡自己的人等等,這些溫和又不具有攻擊性的念頭能讓時時繃緊精神的響導感到安心與放鬆,所以才叫做『庇護』。這樣的人若是多一些、平時多陪在響導身旁,或多或少都能減緩她們對外側的警戒和防備,達到部分藥劑的效果。」


只不過,「但是妳也清楚,響導為了不讓自己承擔太多想法而崩潰,除了平時都戴著抑制器外、大多都會迴避和人的接觸,因此才會出現『如有需求,響導有義務幫哨兵』的規則…響導可以救助哨兵,哨兵被治療後也會感謝響導,這一次次的累積下來,多少也能讓響導在總部內好過一些。」雖然往往響導都很難體會這層用意就是了。 語畢,美波不好意思地道:「再更詳細的內容可能真的要找時間去聽講囉?畢竟我理解的也並不全面,而且內容有些多。」「啊、不,那個!美波さん的解釋很容易理解,謝謝!…我會找時間去聽課的。」侷促地擺擺手,奈緒的話讓美波也開心地笑了起來,『嗶、嗶、』床頭機械的提示音響起,美波聞此、「不好意思呢,奈緒さん。」「不會不會,我才是、佔用妳不少時間。」帶著歉意的朝著奈緒點點頭,得到後者慌張地擺手。見一旁來換藥的護理師開始準備,奈緒又和美波道了一次謝,這才轉身離開──「啊、那個,美波さん。」「是?」


臨走前、想到一個問題,又或者是單純的好奇,「請問…妳會認識那麼多響導,是因為每次申請後前來治療的人都不一樣嗎?」得到一個微愣,美波猶豫了幾秒後才開口──「奈緒。」「凜,對不起久等了。」「也還好…通知的事情和美波さん說了?」「嗯,講過了。」那就好。


淺淺的笑著,涉谷凜身上也帶了不少傷,只是沒有很嚴重、再加上哨兵的恢復速度,修養沒幾天就能下床了,只是任務期間有陷入PCM的關係,被禁止入病房。至於神谷奈緒為什麼能進去…回憶起檢查時,醫療師在看到報告後的…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奈緒就是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都被完全攤在紙上的尷尬。  甩甩腦袋不再多想,她同著凜一起乘電梯到一樓,朝著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據凜表示、熟識的響導這次任務也受了傷,雖然她不能進病房,但還是希望能買個禮物過去、人在外面探望一下也好…『所以其實哨兵多少都會認識一些響導嗎?』不太願意承認是自己早前太過自閉,奈緒看著展示櫥窗內的衣服邊分神想著、正好趁來商店街逛時順便看一下人形店有沒有進貨,誰讓她跑一趟任務就是不見兩周,也不知道這段期間發賣的還有沒有貨…「奈緒。」晃沒幾間店,在移動途中忽然被凜用肩膀撞了下,「?」「速食店那邊。」


原以為又是問她的意見,奈緒還在感慨那個響導到底是何方妖…大大,竟然讓凜這麼用心,「妳要去那裡?可那區幾乎都是餐廳耶…?」這是要買什麼?循著凜的指示看過去也沒瞧見什麼飾品或玩偶的店鋪,奈緒困惑的再看向凜,「靠窗的座位。」被簡單的回道。

接著上一句就是速食店那邊靠窗的座…位,『!?』早過了中午用餐時段的速食店裡面人偏少、以至於在凜的提醒下,奈緒很輕易地就看見正朝自己揮著手的人,「…耶、」「妳們認識?好像是在叫妳喔。」耳邊傳來凜好奇的問句。


「啊…可能只是剛好看到熟面孔,想打個招呼而已吧…?」不確定的說著,奈緒強笑著的向著那處揮揮手,看著對方挑起眉頭、取過一旁空置的手機,這讓奈緒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嗡嗡嗡…』「………喂?」接起電話,就聽另一端傳來耳熟的嗓音,『奈~緒,那什麼表情?不希望看到我…?』明明是輕鬆隨意的嗓音,卻能聽出半玩味半威脅的意味,奈緒感覺背脊一涼,趕緊朝著那邊猛搖頭,「才沒有這回事!」『哼~~』不過那人顯然不相信,先是細起眼睛打量了下這邊,再瞥了眼奈緒身旁的凜,『和朋友在逛街?』「啊…「奈緒,直接過去好了。」「耶!?」


話筒中傳來的音量雖不大,但也足以讓身為哨兵的凜聽清了。見這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的聊起天來,凜歪頭想了想,向那邊擺擺手、見對方比出個OK手勢後就是直接走去,「凜!?妳不是還要買東西嗎?」「嗯?嗯~也沒那麼急,剛好也快晚上了,先吃個東西再繼續找好了。」耶?耶?可是就這樣過去沒問題嗎? 奈緒看了看凜,又看了看速食店裡的加蓮,見她單手托著腮、笑瞇瞇的把薯條丟到口中…等、電話掛掉了!?低頭看,才發現手機畫面正處黑頻。「奈緒?不過來嗎?」走到店門口還不見奈緒跟來,凜回頭喊了她一聲。「…喔、喔…」又是看看凜,再看了看加蓮,這情況怎樣都不可能直接轉身走人,無可奈何的奈緒乖乖的跟了上去。


自那晚起、怎樣都不敢面對加蓮的奈緒接在凜之後走入店內,一對上那人眼睛,技能等級點高的尷尬馬上發揮作用,見著加蓮面色如常的和她招招手、小聲喊著『這邊!』。磨磨蹭蹭的靠近,也不清楚是室內暖氣開太強、還是有其他原因,她感覺臉上有點熱:「那、那個啊…」「給,去買的時候順便幫我換~」「哈?」一來到加蓮的身前,鼓足勇氣打算打開話題的奈緒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見著對方將兩張熟悉的彩紙遞到她面前,伸手捉起一看,「優惠券!?」「嗯,一人一次只能換一張,快去快回呦~」這意思是讓凜也一起幫她兌換了?!


雖然是沒差啦…不過,「現在還有優惠活動?」奈緒轉頭看了看四周牆面的海報,沒見到相關的告示和訊息,「沒呀?是上次妳給我的,太多了還沒用完呢。」聽加蓮這麼說,奈緒驚訝的開口:「期限不是已經過了!?」「…妳才知道?」被翻了一個白眼,加蓮好沒好氣的用食指捅了捅奈緒的肩膀,「哪有人會送別人快過期的優惠券?要不是這邊有認識的人可以讓我偷換時間比較靠後的,等任務回來早就是一疊廢紙了。」原來還有這招嗎!?


被提點才恍然大悟,不過奈緒左右也沒太多認識的人,就算要換也沒對象,「我這也是別人給的嘛…」「快點去買啦。」不聽奈緒心虛的解釋,把她往櫃檯的方向推了推後,加蓮邊說著、也邊把自己的塑膠托盤端起,找了個四人的沙發座位放下。「…抱歉啊凜。」「沒事啦,不過妳們關係不錯嘛?」「嘿?」將其中一張優惠卷拿給凜,排在她後面的奈緒不解的抬頭,就聽凜好笑的道:「因為北条很少對別人這樣。」那還真是謝謝喔…


不對,「妳們認識!?」「嗯~算是?」算是是什麼意思??


剛好輪到凜點餐,奈緒只好壓下滿腦的疑問,等有空再問清楚──「奈緒,進去一點。」「喔、好。」靠著隔牆側坐下,對面即是已經解決原先那盤的加蓮。「北条さん,給、妳的。」「謝囉~涉谷さん。奈緒也謝謝了~」加蓮先把舊的餐盤堆在新餐盤下,開心的道謝。


點餐的時候還沒什麼、但當她和凜都把加蓮的部分一起放上桌時,才發現這份量對女生來說…是不是太多了?看這人哼著鼻歌的挑起最上面的薯條咬下、心情很好的模樣,心中的那點不適暫且拋到一旁,「那麼多吃得完嗎?」有點擔心的奈緒替她把餐巾紙拿到觸手可及的位置,這才開始咬起手中的漢堡,「沒問題啦~要是吃不完不是還有妳在嗎?」說著,她把其中一份移到中央,「涉谷さん也吃一點吧?」「謝謝。」


居然是讓我負責解決嗎?! 看奈緒表情怪異,加蓮笑嘻嘻地細起眼,「不吃嗎?」「…吃。」 感覺不能吐槽因為吐槽就輸了,為了避免禍從口出,奈緒決定低頭用漢堡把嘴巴塞滿。


也幸好加蓮沒再對奈緒進行追擊,只聽她把注意力放到一旁凜的身上,「不過好難得呢,涉谷さん居然在逛玩偶店…」北条抬手喝了口紅茶,指背支著下顎的看著凜,問:「是要買給誰嗎?」「嗯。」凜點點頭,她認真的想了下才道:「是要送給卯月…不過還在猶豫要送什麼,北条さん有什麼建議嗎?」「島村さん?」加蓮眨眨眼,她也歪著腦袋的想了下,低吟了聲後開口:「雖然我覺得只要是涉谷さん送的東西, 島村さん應該都會很高興啦…是呢~」又扔了一根薯條入口,「妳一開始是打算送什麼?」「玩偶或飾品?有考慮過水果,不過不知道卯月喜歡吃什麼。」「花呢?」「花…?」凜露出困惑的神情。


「涉谷さん應該知道不少花語吧?挑一束花送過去呢?擺在床旁邊的話每天都能看到,花謝之前再送新的過去就行了。」「啊、好像不錯…謝謝妳北条さん,我會做為參考的。」許是真的認為提議不錯,凜開心的笑著,眉間的皺摺也撫平了不少。 「加蓮就好了~一直北条さん北条さん的,聽起來挺怪的。」「那也喊我凜吧?」 默默地咬著漢堡,看凜和加蓮像沒發現自己般的聊了起來,奈緒忽視心底的那淺淺的不喜,望著對面那人的側臉,又是一口。


仔細瞧,北条加蓮的臉色看上去好多了。和任務期間那種帶點病懨懨的感覺比起來,現在明顯有精神了點,膚色比較常在外面跑的凜與她白一些,保養得宜的柔髮披散在肩頭、隱約可見的頸脖弧度總讓奈緒想起──『──、』身子一收、奈緒慌張的又是一口咬過漢堡,強行讓視線集中在餐盤上的廣告紙上。


哪裡怪怪的,她真的是哪裡怪怪的。也許是被『帶壞』,她一開始真的沒想太多,只是想要幫助這人…自安全返回總部後,雖因活動區域不同、且還有短時間的觀望期,使兩人再也沒連繫,響導那邊的情況也是幾天後由加蓮那邊意思意思性的告知,沒有其他私事。但,每每到差不多的時間、夜色暗下的時候,奈緒總會不自覺的想起那晚的那事…是響導的能力、還是人類的本能?明明只是單方面的碰觸,可僅是聽見加蓮的聲音、感受到加蓮的顫抖,望著那朦朧的夕日醞出水氣,壓抑著、卻又難掩的呻吟,被逐漸帶起的熱度在升溫,背上被撕扯的布料、那人指甲透入肉裡的痛處、全部,都讓奈緒感到歡愉。


哨兵強大的六感使奈緒能體會到所有加蓮細部的動作,全身上下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全都集中在北条加蓮的身上,感受著對方、讓那處的反饋感染自己,知道她喜歡被碰觸腰後、了解輕撫大腿時要逐漸施加力道,清楚對方被戳到死穴時會不自禁的縮起身體,在嘗試、反饋後又再次試探的無限循環,強逞著一絲理智不讓自己過度施力的難受、動情時僅能的輕咬等,都讓奈緒不得不把這份苦果在其他地方釋放,『…奈、緒』欲哭的、沉溺在情慾中的,最終僅能死攀著她的所有舉止都使她欲罷不能。


偶爾,奈緒會以為這是『治療』響導的後遺症,可又偶爾,發現自己其實並不喜歡這種『推測』,『………。』稍稍伸長脖子咬過吸管,喝了口可樂後又是一口漢堡、把空了的包裝紙揉成一團,奈緒輕輕晃著腦袋,把不該在早上出現的糟糕想法丟到一邊,習慣性地抬頭──『…我已經很久沒請響導幫忙治療了。』她想起不久前、美波笑著回覆的答案,『從第一次、在『外邊』快要陷入PCM時,被一位普通的女性握住雙手起。』那位僅比自己大上兩歲的哨兵前輩輕聲道:『對我來說,那雙願意握住我的手、就是『藥』,是那孩子支撐著我一路走來…因此對我而言,響導的治癒並沒有那麼重要。』


「在發什麼呆呢?」對上她的眼睛、笑著她的傻愣,北条加蓮單手支在桌面、托著腮,「看入迷了?」彎彎的眉眼、淺淺的笑顏,因微偏腦袋而露出的粉嫩耳垂上、有著響導常備著的抑制器,『……、』那是一簡單而可愛的圓形耳飾,上方鑲著一亮色的水晶、替其增添不少色彩。


『奈緒さん,講座和別人的經歷雖能做為參考、但我希望妳的選擇別被這些言論左右,畢竟真正做決定的、除了妳自己的想法以外,還要取決於妳的心。』  那水晶不是奈緒之前見過的、薄荷綠,而是趨近於晚霞的緋。 聽著自己臟器的跳動、望著那人淺抿後的薄粉,『色鬼。』看著她的嘴型,彷如是這麼的說著。


『怦嗵、』的、有如那夜一般,她聽見落了一拍的心音。





後續:  「是說…凜、妳是怎麼和加蓮認識的?果然還是治療?」「嗯?妳不知道嗎?我和她同一班啊?」「………!?」「啊、說到這個,奈緒是比我們大一屆?怎麼好像沒看過妳。」「我、那個、這個是…」「奈緒?啊~她因為考試沒過,所以留年了。現在還是小學六年級。」  「………。」「………。」「………。」 「笑什麼啦!我才進去沒多久就考試,怎麼可能考過啊!我中間這段時間又沒讀…喂!妳們兩個給我自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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