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剎木狂 于 2017-1-30 17:08 编辑
下次。 Kanade x Serena.
忘記是誰跟我說過的:「人死亡後,會因為執念而徘徊在這世間。」
親朋好友對亡者也好,已故之人對他人也罷,只要這份執念沒有消失,他們都將無法離去,前往人們所說的天堂或地獄。
——我所認識「她」,也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日子實在是太久遠,也忘了是哪一年發生的
某天醒過來之後,我就開始能夠看見這些人們覺得奇特的事物。
那時第一眼所見的,是一對放不下女兒,因意外亡故的日本夫婦。
妻子低頭哭泣,哀怨著自己的不中用;丈夫彎腰抱住妻子,喃喃自語地說都是他自己的錯。
兩人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說詞與動作。
不只是這對夫妻,後來遇上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彷彿他們的時間永遠地被設定在死前的那一刻,不停地倒轉、重新播放,直至執念消除才能解脫。
——除了「她」。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曉得她的來歷。
只知道每次看到「她」,她都在一個年紀看起來稍長的女性身旁。
「她」的時間是流動的,隨著女性遇上的事物,有著各式各樣的喜怒哀樂。
女性低落的時候,「她」跟著感到難過;女性交到新朋友的時候,「她」跟著感到開心。
感情太過豐富,以至於初次見到「她」的我,完全分不清她究竟是人,還是那些特別的存在。
「——嗚,你看得到我啊?」離開女性的身邊,她兩腳離地,騰空在我的頭頂前。
細緻明亮的一雙眼睛眨呀眨的,身軀上下飄動,圍著我繞圈,打量起我來。
這是初次碰面時,「她」,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認識「她」之後,我變得更加了解這些「人」的事情。
例如,無法離開執念對象二十大步左右。一旦超過,腦子就會回放起自己死前所感受到的痛苦,身軀也會像是要被人撕扯分裂,並隨著行走的距離越發疼痛。還有像是,可以移動一些無生命的小物品、品嘗食物之類的。每與她相見一次,自己就知道一件新的事物。
唯獨「她」自身的事情……我始終不明白。
「我不太記得自己的事情。」第一次問起她名字的時候,她這麼表示。
「她」說,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說,她很難想起來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她」說,她只清楚地記得自己去世前看見的人事物,以及與那名女性的過去。
「她」說,隨著那名女性對自己的執念慢慢消退,她腦子的記憶也逐漸消失。
——包括我的存在。
在親友們的幫助下,女性的心結,得到了解開。
跨過「她」過世所帶來的傷痛,走出了陰霾,同時放下對「她」的執念。
「下雪了。」漫步在公園,女性的友人張開雙手,細細的雪飄入掌中,溶解成水滴。
「是啊。」牽過手,放進口袋,女性轉頭朝面容有些錯愕的友人,回以溫和的微笑。
「——那笑容,幸福到我都忌妒了。」
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身後的不遠處,我身旁的「她」,露出了別於女性的寂寞笑容。
她的軀體一點一滴地在空中化作光粒,同周遭雪花飄散。
我伸手捕捉那些光點,攤開掌心,卻什麼也沒得到。
「不過,真沒想到……最後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卻忘記你的名字。」戳了下從自己身上邊走邊分解出來的光點,她好奇地張口含了一顆,卻又從嘴邊溜了出來。
看著這樣孩子氣的她,我搖了搖頭,補足她未說完的話:「……不只忘了我的名字,還忘了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對吧?」
「……嗚,被發現了啊?」她一臉不可思議,心虛地撇過頭,閃避我的眼睛。
「誰叫你忘記後,再見到我的表情總是一樣拙呢……」想到這,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樣啊……」停下腳步,她用已經消失大半的手,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腦袋。「抱歉……但我不會再忘了……所以請再告訴我一次吧!」
「笨蛋……」努力地壓低聲音,我抑制住喉間的苦澀,不想讓她察覺我現在的情緒。
「是、是……笨蛋的名字是天羽奏,你呢?」
「……叫我塞蓮娜就好……太長了怕你又記不住……」
「好,塞蓮娜……」她伸出右手僅存的小指,與我的相勾。「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會記得你的名字。」
「嗯。」點了點頭,我看了下遠處與女性相牽的自家姊姊,然後低頭看向自己比以前更加透明不清的身軀。「我想,再過不久我們就能見面了……所以……」
——別再忘記我了,奏。
——好。
回應我的是一抹隨風消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