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李不语大二时路一诺去了美国。
暑假结尾时李不语在朋友圈看到她的定位,惊讶得瞠目结舌,随即安慰自己这可能只是场随性的旅行,要不了多久她总会回来。
难道不是这样吗?任队大三开学时也骑行穿越大半个中国,折腾到国庆后才回来——这些大神从来都看不透,热血上涌就能说走就走。
然而有关于此的所有幻想在辩论队的第一次例会上被赵曼荻无情地扼杀了,那是次招新任务布置,他们要去新生宿舍扫楼招揽学弟妹,随后迅速地适应角色转换变为带小孩的可靠学长姐,在此之前两轮面试也需他们参加打分,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李不语满脑子只有会议开头赵曼荻冷冰冰的那句话。
“路一诺去美国交流了,这段时间我和林队会很忙,希望各位配合工作。”
原来……不是什么短途旅游啊。
生活还得照样进行,没有路一诺的情况下他们进行了新一年的招新,二轮面试后的抢人环节中她有了自己的亲学妹,叫陆鹤的小女孩长着张乖巧无害的脸蛋,当晚她给学妹发短信表明身份,突然想起去年路一诺对秦诗月会怎样说话。
多委屈啊——先是秦诗月转院,然后苏杜退队,现在连路一诺都不在了。
可她明明是副队啊,尽管平时吊儿郎当没个学姐样,尽管工作量大概只有赵曼荻的二分之一,尽管对她们一向是放养政策从不多加干预——可她明明是副队啊。
哪有副队不认识新生的啊?李不语冲那个虚空中的人大吼,这届小朋友可比我们强多啦,你不来看看吗?有个学弟和你口音有些像,你不想听听吗?你的学妹也有自己的学弟啦,你不想了解一下吗?——哪有你这样做副队的啊,抛下全队老小自己跑到美国,路一诺你真是铁石心肠不负责任!
这场没理由的愤怒以她给赵曼荻发短信告终,裹着被子李不语磕磕绊绊地缩在床上给自己的亲学姐打字:“学姐你不会走吧?”
赵曼荻收到信息后莫名其妙:“嗯?”
“你不会退队的吧?”
“你这是什么问题?”赵曼荻给她发了个微笑表情,过了三分钟似乎理解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发过来,“你是想到路一诺了?我不会的啦,她满绩学神嘛,我可没法申请去哥大新闻院成功。”
——不仅是路一诺。李不语想,不仅是路一诺。
——而是那一群人。那个冬天。那过于美好灿烂的一周。纵使那支队再也不可能聚起来了,她也希望那些人还能留在她目力可及之处,即便昨日不可重现,只要所有人都还在,那就好像还能倒带重来一样。
——而现在她们都走了。秦诗月。苏杜。最后是路一诺。
——所以你呢?你一定、一定不要走。
然而她并没有费力地解释这一长串,她只是捂住嘴给赵曼荻回复:“谢谢学姐。”
中秋节他们一起约狼人,说好在校门口集合,李不语和秦诗月到得早了些,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路边长椅上聊天,抬头看着月亮。
“这学期没怎么见一诺学姐啊?开会她也没到。”话题是她先发起的,假意装得一脸无辜。
“终于见着开会比我还不专心的了。”秦诗月笑嘻嘻地用手扇风,无聊地踢着腿,“去美国交流啦,哥大——听刘德伟说算上大三下的实习,至少得一年见不到她。”
“这么久?”
“没办法喽,我学姐是个优秀的学神嘛。”秦诗月吐吐舌头,“前两天我在微信上和她聊过天,虽说我已经不是贵院的人了,不过听她谈教授配置啊什么的感觉出国看一看果然很好,哎对了,倒也没遇上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中秋节据说还买了月饼呢。”
“那倒真挺好,”李不语仰起脸对着月亮,“就是觉得她一去这么久——队中无人啊,今年校赛谁上?”
“你愁什么呀?”秦诗月用胳膊肘捅她,“任队今年不是回来了嘛,昭晖和曼荻学姐都在,刘德伟学长在校队练了一年了也是能打的,这有什么好愁的?就算一诺学姐没出去,大概也只能打打陪练喽。”
李不语低下头,她再也找不到什么不好的——她在大洋彼岸同样有明月琅琅清辉万里,她走后这边依旧运转自如全无改变——唯一不满意的只有李不语一人而已,因为她没有“大局观”,这桩离别谁都应该予以祝福,她再不放手就显得像个蛮不讲理的死小孩。
“那真好。”最后李不语点点头,“突然想起今天是室友生日——我得陪她过生日,就不去了。帮我带带陆鹤,这小孩有点怕生,之前也没玩过狼人,昨天还紧张地问过我有没有什么套路,应该挺担心自己搞砸的,搞不清规则的话你教教她。”
“都到这里了你说你要走?”秦诗月一副要吐血的表情,“你哪个室友过生日?之前没听你说过啊……嗳我跟你说我队团圆也很重要的好伐?以后没准凑不齐这么多人啦,任队今晚都要来的!还有苏杜学姐也被赵队拉过来了,你真要走啊?”
“我之前忘了嘛……对不起喽,帮我跟学长姐说一声啊,以后再一起玩。”
当天晚上秦诗月给她微信发语音,喜气洋洋的口吻:“这轮我被首推了,想到你这个空巢老人,就告诉你一声,你学妹上手超快,现在已经打得很好啦。还有还有,赵队说下次再这样就罚你请吃饭,李不语啊你可长点心吧。中秋快乐啦!”
“中秋快乐。”李不语躺在宿舍床上给她回消息,她不习惯用语音,手指在手机上按得快飞起来:“那挺好啊,下次一定去。”
“哦还有还有,”那厢秦诗月又发来长长一条语音,“任队今年在忙各种考试,申请港大的offer,校赛就打不了了,所以苏杜学姐归队了。”
“这两件事……什么联系?”李不语皱皱眉。
“你是不是蠢?之前他们硬着头皮都打算拉徐翎硬上了,现在苏杜学姐回来了,我们又可以甩锅一年了。”
“那学姐可真是……铁肩担道义啊。”
“她说要补一诺学姐的缺嘛,想来也是很心疼苏杜学姐,退队也就半年,校新一诺学姐喉咙手术她得帮忙线上指导我们,现在校赛一诺学姐干脆潇潇洒洒出国了,退队的也不得不被逼回来。”
“你学姐可真喜欢麻烦别人。”李不语笑了笑,“和你一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年的校赛李不语不怎么上心,借着周末要上雅思课和林昭晖请了几次假,每周打大约两场陪练,和不同的人组队面对同样的对手,妖论怪论奇论乌七八糟地乱出,只求打得放飞自我让对面措手不及。
林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大一就被校队招揽的人马,赵曼荻和刘德伟晚她一年进校队,但磨了一年也配合流畅不容小觑,这三人二三四辩位置坐得死死的,苏杜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一辩上转着笔。
李不语此前没见过她打一,这个学姐强在知识储备思想深度,因此一向是打四的,这次竟然肯委曲求全勉强自己读立论,接盘倒像她远在大洋彼岸的舍友,滴水不漏地弹回所有问题。
但她总是懒懒的,除了比赛场上不愿多开口的模样,似乎是纯粹被拉来顶差——尽管她干得一等一地好。下了场就匆匆忙忙地收拾书包背起就走,偶尔几次留下也是坐在教室最后排,一言不发地低头敲电脑键盘,赵曼荻喊三四声才能懵懵懂懂地抬起头问有什么问题,好像坐在前面复盘吵得面红耳赤的三人不是自己的队友似的。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李不语为他们打陪练时第一感想就是这个,苏杜学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也喜欢坐在教室的最后排,也会埋头赶作业不理前面的人,也不太说话一出口就是嘲讽,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毋宁说她曾经是心高气傲的嘲讽感,现在却变成了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不过她很快晃晃脑袋忽略这回事了,路一诺的出走到底不会只给自己一人带来变化,作为室友的苏杜被抓来填坑时想必更为不快吧。
不过那年校赛他们走得很远,毕竟是全校所有院系中唯一一个有三位校队成员的队伍,即使是成功迷惑了几乎所有对手认为“没怎么见过”的一辩也是尊深不可测的大神,凭着高配一路高歌猛进挺进决赛,一扫去年的黑历史。
决赛惜败于老对手文学院之手,李不语那场比赛罕见地翘了雅思去看了,结果出来前她觉得己方胜券在握,毕竟论的深度赶超文院足足一个level,事实证明还是太年轻,校赛评委一向是各院教授而非资深辩手(尽管李不语也委实说不上“资深”),相比入木三分更偏爱和光同尘,所以李不语瞠目结舌地看到一个3:4的结果,身边的秦诗月唰地变了脸,徐翎长叹一口气:“卧槽——”
场上的学长姐下来时倒是没说什么,赵曼荻死死地握着奖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林昭晖一边嘲笑她不争气一边自己红了眼,刘德伟张罗着要全队大合照,只有苏杜还是恹恹的一张脸,丝毫见不到喜悦或是失落,只冲他们摆摆手:“我先回去赶作业去了。”
刘德伟一把抓住她:“你可别想逃,大功臣,有什么作业非得今天做?走走走刷夜去,K歌到天明,不醉不归!”
苏杜歪了歪身子躲过他的手,揉揉太阳穴:“我是真来不及,明天上课要交……”
“明天上个鬼课啊……”刘德伟撇撇嘴,“打比赛打傻了吧?明天周天!”
“哦那后天要交……”她没说完就被林昭晖一把搂过去,笑嘻嘻地蹂躏脸蛋:“宝宝你这谎话说得太不走心了吧?一年一度的事,就一晚嘛,好不好?”
李不语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同级生和学弟妹都在起哄让苏杜一起走,可她莫名觉得女孩儿是真不想去,这于她仿佛只是任务完成,结束后越早离开越好。
几个大四的学长姐都在,她没什么发言的资历,也只能这样看着,只有赵曼荻将奖杯塞到刘德伟手上,将苏杜从林昭晖那里捞出来,对后者露出一个苦笑:“昭晖算了,苏杜不想去的话就别勉强,只是现在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们哪能放心——有哪个男生能送苏杜回去的吗?我们在这儿等一等吧。”
她点明是男生,李不语便没有举手,看一个热心闹腾的学弟站出来被苏杜带着往宿舍方向走,陆鹤悄悄凑到她身边,附在耳边喊她:“学姐,学姐,他们都好厉害啊——”
李不语扭过头去,她的学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颇有些崇拜地看着她,于是她笑了笑:“他们也是练出来的呀,大二的时候除了林队有正赛经验,其他人都在看台上坐着呢。”
“林队那么厉害啊?”小姑娘有些不可思议似的,又蹙蹙眉,“赵队和德伟学长一年前也在观众席坐着?那学姐你明年会上场吗?还有,怎么中秋节以前都没怎么见过苏杜学姐呀?”
“我大概上不了吧。”李不语看着夜色中茫茫的远方,“有太多人比我优秀了……苏杜学姐本来都退队了,后来因为任队今年实在空不出时间才补缺的,以后你大概也不会见她太多了。”她刻意避开了有关路一诺的细节,假装这个人不曾存在。
“那可真可惜,诶,学姐,听说校赛结束后的下一个周末就要换届选举了,你会竞选吗?我们队是只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吗?”
——换届选举。李不语突然被炸得说不出话,这个问句像个平地惊雷,将她的所有语言埋在喉咙深处。
她和路一诺所有微弱的联系无非建立在身处同一社团之上,而路一诺此时此刻与这支队伍所有浅薄的联系无非是副队长一职。
纵使她不出现,这个位置也是她的——其他院系的同学眼中新闻辩的副队只是暂时离场,林昭晖不至于焦头烂额左膀右臂俱在,赵曼荻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个位置是路一诺的,她是这支队伍的副队。
所以新生赛无论院新还是校新她必须参与,所以即使隔着大洋也要发一条喜气洋洋的朋友圈与他们共同庆祝校赛闯进决赛,所以赵曼荻和她们一同约饭时能偶然提起“一诺还问过今年招新的情况”——所以,所以她好像还在这儿似的。
好像只要这个位置为她保留着,她就不会离开一样。
然而换届终是要降临了,按他们的惯例,校赛结束后的第一个双休日,正副队做工作总结,大二学生竞选,向院里报备交接,组织新一届新生赛——每年都是这样循环的,没理由为他们这届坏了规矩。
她抿抿嘴唇,让自己不要叹气出声,对陆鹤温柔地笑笑:“我就不竞选了——你看我像管事的人吗?我们队传统是一个队长,两个副队,今年应该也不会变。”
“可是,就曼荻学姐一个人啊?”
“你们……都不认识一诺学姐啦。”李不语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耐心,一字一句放得很慢,像在缅怀什么一样,“也对,去美国了嘛,她很优秀,潇潇洒洒满绩出国的,去年我和诗月打新生赛还是她带队的呢。”
她的学妹歪了歪头,像是接不上话来一样一声“是吗?”
李不语点点头:“是啊——那个时候是冬天,曼荻学姐每天催着我们改论想反驳做战场,苏杜学姐坐在后排甩出各种书单,一诺学姐……”她眯着眼睛笑了,“想起来她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可她给我们划出核心观点和底线,还顺带着向诗月言传身教嘲讽感。”
“那样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可过不了多久你们都要开始院新啦,加油啊,小同学。”
不论李不语如何不情愿,换届选举还是如约降临。
除路一诺外辩论队所有在编人员都到场了,李不语算是踩点入场,推开门时环视一周,苏杜不在,大抵这次是真的退队了,讲台上林昭晖站着,不紧不慢地做工作报道:“过去一年没有发生太多大事,组织的大型活动大致三项:院新、校新和校赛……”
林昭晖演讲能力也是一流的,语言组织简短精妙,条理清晰的陈述中加入恰到好处的煽情,不卑不亢地阐述他们这一年的光荣或失败——尽管几乎没有失败,李不语顺着时间线理了一下重大事件,发现竟然看不到明确的失败,院新的水平在近五年里都可称第一,校新维持了去年的水准秦诗月那支队走到八强,校赛更是进了决赛——无可指摘的成绩,除此之外更是近乎不可思议地始终维持着队员对辩论队的归属感,从元老到新生面面俱到。因此她看到任队在台下连连点头,知道这个嘴上说着“我不做老大好多年”的女孩是认可了她们的成绩了——来自林昭晖、赵曼荻和路一诺的成绩。
随后是赵曼荻的年度总结,被戏称为“史上最负责副队”的赵曼荻并没有夸耀什么,只是对台下坐着的所有大二队员一一作出点评——从招新到两次新生赛,这届学弟妹有一大半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熟悉他们就像熟悉自家弟弟妹妹。“优点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的学长姐平时大概也没少夸你们,缺点我可一个个都记着呢——徐翎有时候过于急躁了,你一急躁就容易卡壳;楚顺瑾四平八稳是挺好,但总缺了点临场反应灵光一闪的感觉;秦诗月,你这姑娘自由辩说着说着语速就飞起来了,你知道的确实多,可下面的评委听不清啊;陈凡,配合配合队友行吗,自由辩要站,结辩别太放飞自我……”李不语是她点评的最后一个,大抵因为是自己学妹,她的声音放柔和了些:
“不语虽说是我学妹,但平时带你甚至不如带校新跟着我的那几个多,这一点是我失职了,但也没办法,没什么机会嘛。幸亏你这孩子有一点好——被带上道就会一条路走到黑,院新也算我带上道了,所以后来也就自由生长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了。缺点是你这丫头有时候太犟,以前是怎样的现在就还得怎样,自己认的东西就轻易不肯扔,要你中途换一套论打可难了,光是说服你一个人就得花大力气……”
——她可真了解自己啊。李不语坐在下面要笑出声,眼睛里却又像有泪水,她可真了解自己啊,赵曼荻应该就是全队大boss般的存在吧,每个人的七寸她都清清楚楚,平时替他们藏着掖着,最后一刻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罩着这群小孩时才发个大招,把他们每个人都打蒙了。
——是啊是啊一条路走到黑,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认死理特犟,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人就是拒绝改变啊,恨不得抱着回忆万年不变,恨不得自己永远是那个大一上学期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世界小到只有院办那间教室和坐在教室里零零散散的不足十人,队长永远是林昭晖副队一直是赵曼荻和路一诺。
——多没出息,可她就是这样,犟,自己认的东西轻易不肯扔,要她中途改变观点可难力量,她就是这样没出息的人,赵曼荻清楚得很,她自己也清楚,这怎么改呢?
李不语委实不适合竞选,一则她目前心情混乱情绪波动,二来性格里也确实没什么领导力,更别提能和辅导员谈笑风生撒泼打滚卖萌撒娇无所不用其极来骗经费的能力,所以换届选举她只像个旁观者,安安静静地坐在台下看队友们上台描述自己一年来打的比赛对辩论队的感情成功当选后的计划,秦诗月碍于转院的身份自然也不好上台竞选,便和她一同对那些人模人样还分外煽情的队友指指点点无限吐槽。
结果是颇有赵曼荻之风、办正事时异常负责认真的徐翎当选队长,两个副队和李不语的关系都不冷不热,组过几次队约过几次饭的熟人,但硬要说是朋友则很勉强。
李不语在结果出来后用力鼓掌,噼里啪啦的,她的学姐坐在她前一排,见她这样不由得转过头戳戳额头:“真没良心,巴不得我们早下台啊?”
“哪能啊?”李不语摸着心口表忠诚,“曼荻学姐我可舍不得你们了——以后的活动你们不会就不来了吧?”
“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退隐江湖啊,”赵曼荻笑笑,“但肯定以后会渐渐减少来的频率喽,下学期我们就都要出去实习了嘛,也得让你们尽早习惯。”
李不语点点头:“虽然一直觉得大三就得出去实习的规定很混蛋但倒是也没办法,学姐你们去年干得真好。”
“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新生肯定也觉得你们特厉害。”赵曼荻笑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做副队时可不放心了,就怕你们出什么差错,幸亏现在个个都长大了,虽然还是都没文化不肯读书,好歹也能人五人六地把比赛糊弄过去顺带着带学弟妹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随后她眨了眨眼睛:“刚才我计票时看到一张纸条上写的还是昭晖、我和一诺的名字,那张票作废了,说,是不是你写的?”
“……学姐你,认得我的字?”
“哪用认字?”赵曼荻叹了口气,“全队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你吧?”她伸手摸摸李不语的头,“你这小孩,太认死理,又什么都不肯改,可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