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标题

作者:EAisa
更新时间:2017-02-09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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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Aisa 于 2017-2-9 20:27 编辑


踩着荆棘的小路,普琳塞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脚下的感觉实在过于糟糕了。即使自己穿着强化处理过的靴子,也依然感觉这种道路无比糟糕,如果在这种地方战斗的话,只会是相当的不利。


看上去只是丛生的红色荆棘,踩上去却会从中蹦出腐烂的肢体,流出脓水和发黑的血液,有的地方甚至连荆棘都不是,只是地上胡乱铺设的管道,铁制,看上去遍布着铁锈,踩断的话,里头会流出尿液、血液、唾液和某些不可言说的液体的混合物。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完全不是现实中可能看见的风景。


至于那些从四面涌上来的黑色人影,现在看来反而不是什么威胁了。


看上去恶心扭曲而又诡异的那些东西,在自己的剑下却显得脆弱无比,几乎是一触就碎。


虽然它们的攻击看上去还有些威胁,但是在它们稀烂的强度之下,基本上不用考虑被它们攻击到的这种情况。


虽说还存在着狗、鼠、乌鸦之类形状的影子,还有一些自己根本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在翻滚,但是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所以也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情况却显得很诡异。


它们不断的在自己的身后聚集,而在自己的眼前则放开一条道路。


不管如何挥剑,如何将其驱逐清扫,它们始终保持着这种趋势。包围?不,更像是诱导,它们在诱使着自己前往某个地方。


虽然毫无根据,却莫名的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前往的地方,就是罗莉茜娅的所在之处。这大概也是少女的直觉吧。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呢?


挥剑,将眼前碍事的黑色影子斩成两段,掀起的真空连身旁的建筑都绞成碎片,最后留下的东西,只有眼前朦胧的一片白雾而已。来时的道路,无论是两侧如墓碑般林立的建筑、四周徘徊着的漆黑噩梦,还是脚下那种滑腻的触感,畸形的触须们,现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东西只有一片茫茫的白雾。


脚下踩着的,是黄土的大地,覆着一层细碎的沙。


明明如此的普通,配合着周围那种气氛,却是比踩在腐肉上更令人不快。普琳塞丝皱着眉,轻声念叨着罗莉茜娅的名字,她看见眼前厚重的白雾正在一点点散去。


一点点散去?不,准确的说,那种感觉像是……一点点的扩大着“给自己看”的范围。


这片空间,这片白雾,甚至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它们就像是有着自己邪恶的意志一般,它们无逻辑的思考得出了一个富有逻辑的行动方案。


它们以此来嘲弄普琳塞丝,鄙夷她的意志,否认她的努力,致力于将她的行动化为无意义。


所以,它们将雾气散去。


天空离得那么遥远,却依然只有厚重的云层,无法判断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黑夜与白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这里永远是一般的明亮,让你能看清一切,却让你无法在更进一步的观察。四周是塔——


否,是巨大的石柱,有的是白色,有的是土黄,有的是纯黑,它们的材质各不相同,却承担着相同的职责,它们列队,横七竖八的拼成一个圆,以圆拱互相连接,围成一个硕大的原型场地。

石柱与石柱之间架起长廊,长廊与长廊间形成墙壁和座位,这里是斗技场。让人类与人类,人类与野兽,人类与不可名状的存在互相搏斗,决定生死的野蛮场地,自己正踏足其中。眼中看不见苔藓与藤蔓,没有丛生的杂草,却能从那些遥远而巨大的石柱,它们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中看出古老的岁月。它们诞生于逻辑之前,毁灭于逻辑之后。


空阔无比的这里,少说有数十公里的半径,从自己这里看到的石柱却依然那么庞大,根本无法想象那些造物究竟有多么的巨大。


竞技场的外壁本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却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缝隙,不,那应该说是宽敞的峡谷。


在那峡谷的对面能看到什么……能看到什么,能看到城堡,庞大到根本不知道该给谁居住的城堡。


残破,粉碎。


那不是城堡,只是原本是城堡的废墟。原本洁白的外壁,如今布满了裂痕,黄色和黑色的污秽在上面蔓延。坚固的构造已经分崩离析,破碎的砖瓦以噩梦一般的轨迹悬浮在它们原本的位置周围,让那漆黑的窗口、无明的灯火显得更为阴森可怖。


那是城堡……那是罗莉茜娅曾经的家。


“……罗莉茜娅……”


皱起眉头,普琳塞丝一步也没有退却。


迈步向前,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竞技场的中央。


终结之地就在这里,无论是这场噩梦的终结,还是自己与罗莉茜娅的终结,决定这一切的地方一定就是这里。


少女的直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她令长剑拖地,在荒凉的大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刻印,就像是在切割着噩梦的本身。


啊啊,她看到了,那斗技场的中央有着什么。


巨大的石柱。


石柱,或者说,那个姿态更像是处刑台。听说过吗,在古时候,领主将叛逆者处死,把他们的尸体挂在充满倒刺的柱子上示众。这个柱子也有着这样的意思。罗莉茜娅的双手被绑在上方,被绳索和铁链捆住手腕,悬挂在石柱的最顶端。她的盔甲被剥下,与她的剑一起,胡乱的散落在石柱之下,身上的衬衣则千疮百孔,布满了划痕,残破的位置毫不留情的暴露着她的肌肤。她右手上的绷带被撕开,如同嘲弄一般的,展示着她手上的痕。


她没有受伤,却距离死亡如此的近。


“罗莉……茜娅……”


普琳塞丝的表情,阴冷了下来。


看不出她的愤怒,但是,能听见她咬碎什么的声音。


力量在她的剑上膨胀,原本只是在地上切出二指宽的沟壑,现在却是如地裂一般,深不见底的长痕。


是谁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是谁掳走了罗莉茜娅,是谁伤害了她?


是谁践踏着她的感情,是谁嘲弄着她的意志?


我的敌人,是谁?


——是我,是我,全部都是我——


听不见声音,不是话语,不是嘶吼,而是风的沉吟,能听见有“什么”在自己的耳边低语,用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方式,诉说着发自内心的嘲笑,诉说着无数恶意的混合。


啊啊,能看见,能看见那个对自己诉说着什么的正体。


巨大的阴影,拥有着难以想象的体积的什么。它用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方式与自己对话着,对话着,从蔑视一切的高空降下。


——她名为罗莉茜娅,一文不值的垃圾,失职的骑士,大罪之人,无能者——


它嘲笑着,它讽刺着,它轻浮的诉说着。


——她名为罗莉茜娅,噩梦的饵食,混沌的巢穴,我等视其为孵化场——


它嘲笑着,它讽刺着,它轻浮的诉说着。


——而你又是什么,虫豸——


它嘲笑着,它讽刺着,它轻浮的诉说着。


所以它,不可饶恕。


啊啊,自己的剑刃应该指向的目标,自己的敌人,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盘旋着,从天而降。它如此的庞大,仅仅是影子便遮蔽了天日,算上尾部,体长一公里,算上翼展,宽达一公里。它的身形长却不丰硕,甚至于,过于的纤细,让人难以联想到龙。那是龙,由漆黑的组织纠结、扭曲、盘绕而成的龙。


肌肉和骨骼毫无规律的生长着,看上去没有不错位的地方,每一处都染着漆黑的墨色,却又不是纯粹的黑,仅仅是浑浊而污秽,眼球在它的身上恣意的生长,它有四肢,却又在身体的各处无意义的长出多余的肢体,有人类的,有野兽的,有昆虫的,它们腐烂着却又蠕动着,既是死的也是活的。


它的双翼看上去毫无作用,没有翼膜,只有曾经是翼膜的残破碎片,无法掀起风,无法带起它的身体,它却能飞行。


它没有嘴,它如同嘴巴一样的东西生长在双翼上,生长在双翼的尖端,仿佛花瓣一瓣的绽开,扭曲的异形的口器。


那是龙吗?那是传说中的龙吗?


那种亵渎而污秽的姿态,究竟是什么?


——是噩梦,是梦魇,是没有逻辑的团块——


它嘲笑着,它讽刺着,它轻浮的诉说着。


简直就是满耳的噪音。


“烦死了。”


憎恶、愤怒的情感被摈弃,剩下来的只有满腔燃烧着的烈火。


端起剑,直指眼前那庞然巨物,那看起来自己毫无获胜可能的巨大异质。无所谓,怎么样都无所谓,取胜也好失败也罢,存活也好死亡也罢,无所谓,全部都无所谓。


啊啊,目的很明确,挥剑,砍,斩下,那么大的块头,不可能挥空。


“我说过了……”


脚下,踏出。


狠狠踩向地面,普琳塞丝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从原处弹射出去。空气被狠狠的掀开,形成了残暴的冲击波,将她身后的大地震裂。


“……我绝对不会……”


架起剑,剑刃转向,对准那一体扭曲而又庞大的存在。不指望一击取胜,首先是试探它的力量,与此同时不断削弱它,在它的身体上制造创痕。


真的有用吗?


无所谓。它是敌人,是对罗莉茜娅做出那么过分事情的家伙,只要打倒了它就能把罗莉茜娅带回来,既然满足了这三点,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再放开手了……!”


斩!


片片的冰晶从白雾中凝聚,化作一柄柄悬浮着的晶莹之剑,与普琳塞丝手中那柄深蓝的长剑一起斩下。


剑刃和肌体接触,划开皮肤,切割肌肉,撕裂血管,碾碎骨骼,在洁白的,完美的半圆划过之后,可怖的真空刃顺势而至。


轰鸣,宛如爆炸一般的巨响在巨龙的肢体上炸开,掀起一片碎肉和腐血的雨。


不能停下,不能休息,一击得手之后也不能放松。


在半空中掉转身形,踩着凝聚的空气加速,再次将自己作为炮弹射出。


巨龙的反击如期而至,腐朽的肢体划过自己原来的位置,撕碎了空气中的残影。冰晶四散的同时,普琳塞丝的身形二次加速。


穿过翼膜之间的缝隙,跨越巨龙的背脊,视线在它裸露的脊椎上掠过,而后,第三次加速。


将冰晶护在身体的周围,闭上眼睛,深吸气,而后,第三次加速。


一瞬,音障被打破,苍银的流星自高空直坠而下,掀起巨大的冲击波,将巨龙的右臂整个贯穿,破碎的神经和血肉被搅成浆糊,四散飞溅,却一点也无法触碰到普琳塞丝的身体。


来自圣切尔莉安学院的强化被彻底激发,苍银的流星,普琳塞丝再次端起剑,这次她径直的朝着巨龙贴低的腹部下方冲刺。


将自己狠狠砸进地面中,在裂纹向着四处扩散的同时,蹬地,压低自己的身体,计算自己的高度。


将剑平举,将剑上翘。


冲刺,冲刺,保持着越过音障的速度冲刺,从巨龙的身前一瞬间跨越至身后,巨龙的腹部也被顺势切开。


那里没有内脏与肠道,却依然有无数的残肢碎片从中落下,那不是一个常识中的生命体,那仅仅是噩梦的集合物而已。


接下来应该,切断它的——


“咕……啊……!”


无法,再进一步。


对方的体积过于庞大,因此自己绝对不存在挥空的可能性……这样的事情对于对方来说,似乎也是一样的。


那条尾巴虽然修长,却长过头了,让人根本没想到它能如此快速的挥舞,没有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是如同驯兽的鞭,快,狠,准,虽然没有直接的击中普琳塞丝的身体,而是砸在了她身旁的地面上,掀起的音爆却也不是正常人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的。


即使能抗住冲击波和气压,那尾巴上伸出的副肢,扭曲的手臂和触须,它们对普琳塞丝的抽打也不是正常人能够吃下的。


腿部被贯穿了。


大腿被如同螳螂镰刀一样的肢体贯穿,鲜血不住地从伤口中涌出,抬起剑,将那副肢切断,否则自己现在已经被拉上天空,从中间剖成两半了。


忍着痛苦,将那半腐烂的镰刀从大腿上拔出,把那还在蠕动着颤抖着的东西掷在地上,扶着剑柄,死撑着,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


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能感到的只有大腿上传来的,燃烧一般的疼痛感,能看到的东西也只有如柱般喷涌的鲜血。


疼,但是,一点也不害怕。


仅仅只有越发膨胀的战意,将罗莉茜娅夺回的信念也愈发的稳固。


但是,开始担心起来。


——虫豸,虫豸,软弱无能,无用,如同废物——


它嘲笑着,它讽刺着,它轻浮的诉说着。


那没有嘴没有目的头上,此刻却如同笑着一般。啊啊,不是错觉,那个将自己化作巨龙的东西,的确在笑着,让皮肤和血肉溃烂,形成一个扭曲的笑脸。


——如果自己,没有能够击倒它的力量,那么罗莉茜娅会怎么样呢?


——蹂躏,侵犯,撕碎,吞噬,反刍,再作为孵化场——


它嘲笑着,它讽刺着,它轻浮的诉说着。


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的意思,大概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进行,如同轮回一般,一次又一次。


“开什么……玩笑……”


不仅仅是大腿上的伤口,如果再往自己身体内部窥探的话,就会发现,自己所受到的伤害要比想象的严重得多。


仅仅是一击,肋骨断了五六根,左臂小臂处粉碎性骨折,盆骨开裂,内脏大概也有不少开裂的吧,右肺叶被捅了个对穿,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支撑着站起来,还能呕着血说出话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呕出自己内脏的碎片,颤抖着,握住剑柄。


决不能倒下。


决不能下跪。


对着那个混蛋,那个过分的恶心的家伙,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屈服。


尤其是,在它那样恶心的笑着的时候,自己一点也不能认输。


所以,快点,快点站起来啊,普琳塞丝——


——嘎嘎,虫豸,无能——


闭嘴,恶心的家伙,闭上你的嘴。


它的伤口在普琳塞丝的眼前复原着,那里长出了如同绒毛、衣服的毛边一般的触须,光滑的纠缠在一起,绷紧,那伤口便消失不见,如同自己的剑从来没斩上去过一般。


——看啊,看啊,看你心中闪耀的星,现在是多么的污秽不堪——


那石柱的顶上,罗莉茜娅的位置,黑色的影子在她的足底翻滚着,如同触手般纠缠上了她的身体,包裹住,攀上她昏迷不醒的面容。


仿佛是谁的手掌一般,捏着她的下巴,炫耀一样的向普琳塞丝展示着。


“闭嘴……离她远一点……”


颤抖着,浑身都颤抖着,却不是由于痛苦,而仅仅是因为愤怒。


颤抖着,却绝对不会倒下,她死死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握紧了自己的剑,普琳塞丝挪动起双腿,哪怕每走一步,都会流出潺潺鲜血。


“我们是骑士,骑士的一族。”


那个老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他把剑,自己手中的这把剑交托给自己的时候……为什么现在会想起来?


——如何,虫豸,先废去你的四肢,再在你的面前侵犯她,如何?——


没错,那个时候……一定,自己一定听到了什么重要的话语,回想起来,普琳塞丝,快回想起来……


咻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自己却无暇去顾及,等到发现那声音的真相时,为时已晚。


锐利的,数米长的骨针从它的身上射出,一根,将自己的左小腿洞穿,另一根钉在自己的右膝上,两根一起狠狠地扎进了地面中,让自己的双腿动弹不得。


“呜……啊……!”


第三根,不是骨刺,而是扭曲的血肉构成的柱,击在自己的剑上。


啊……那柄深蓝色的剑,父亲到底说了什么?


看着那深蓝色的剑身开裂、裂缝一点点的扩大,最后布满全身,整个剑身如同冰块一般,炸成四散的碎片。


普琳塞丝的眼睛却早已没有看在它的身上,她的思绪已经深深地埋进了回忆之中。

没错,父亲一定说过什么,很重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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