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個眼神的接觸，就能發覺其中蘊藏的迷幻，當妳發現真相時或許會嘆為觀止，殊不知，其實自己也擁有著相同的特質。

一點一滴地深入，然後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熟悉的自己。

我詫異地看著照片中的短髮女子，這真的是我今晚遇見的那位長捲髮女子嗎？

神秘的驚奇箱，隨著夜越深，挖掘的驚奇越增。

「感覺…很不一樣呀。」我拉近照片瞇起眼瞧，才發現輪廓的確符合，再看看照片中另一邊捧著肚子的女子，說：「一開始我還以為…」

「多野子以前的形象的確不是這樣的，是一位非常強勢且有主見，有著極為冷豔的個性…嗯…仔細想想，現在也沒什麼不一樣，好像只是外型變了，我也不太理解她後來的轉變。」她傻傻地抓抓頭說。

我頷首，然後指向照片中李憬藍所說的姐姐，問道：「這時妳姐姐已經結婚了嗎？看起來還很年輕呢。」

有些相似的容貌，卻擁有著與李憬藍不同的沉穩氣息。

「是呀，姐姐很早就嫁人了，這是懷孕五個月時的照片。」她說。

「那妳們三個很早就認識了？」看著相片中三人靠得緊密。

「我們三個在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她語氣平穩，嘴角的弧度依舊。

看著她的側臉，不自覺地被她的眼眸吸引，看起來柔情似水。

她接著說：「多野子在日本出生，但一次意外後失去了雙親，那時多野子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嬰孩，唯一的親戚只剩下定居在台灣的外祖母，最後將她送回台灣，但外祖母因為年邁，不久後也蒙主寵召，最後只好送至孤兒院安置，雖說是血統純正的日本人，卻一句日文都不會說呢。」

我不語，只是靜靜的凝望她看著照片的眼，晶潤得快滲出水，我期待著能望出一顆玻璃珠般透淨的水珠。

「我還記得當多野子被送來孤兒院時，她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很粗魯又難相處的孩子，留著一頭俐落的短髮，眼神總是不太友善，個性很孤僻，因此她沒什麼朋友，甚至還會被其他小朋友欺負。」她笑顏延展，繼續說：「當時我六歲，整天屁顛顛的跟在姐姐後面，姐姐大了我四歲，個性親切又溫柔，算是大家的小偶像，所以當她看見多野子被欺負時，總是會挺身而出，不知不覺，多野子也成了姐姐的小跟班，還記得我常常跟多野子吵架，只是為了爭奪姐姐的寵愛。」

她突然想起什麼，偏過頭與我對上視線說：「別看多野子這樣，她大我兩歲哦！看不出來吧？」

我一愣，然後訕訕笑說：「不會呀，多野子看起來的確比妳成熟多了。」

雖然有時會惡趣味的開人玩笑，我感嘆。

「咦？真的嗎…」她有些失望，又看回照片說：「其實她也像是我第二個姐姐呢。」

姐姐嗎…正常人會跟姐姐深情的熱吻嗎…？我沒有問出口。

「我還以為妳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我說

她又轉過頭瞅著我問：「為什麼？」

我挑挑眉說：「因為妳就像個風流的花花公子四處播種呀！」

她不可思議的張開嘴，然後抗議：「什麼嘛！我的形象真有這麼差嗎？」

「尤其妳這身打扮，根本誘人犯罪。」我嚴肅地指責。

然後她蹙起眉開始非常用力地瞅著我看，我疑惑問道：「妳幹嘛？」

「妳不是說誘人犯罪嗎？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她嘟起嘴說。

我瞇起眼，抽動嘴角，心裡暗罵，剛剛都不知道傳出幾萬伏特了，難道此人神經真這麼大條？

「所以我說妳今天這身打扮到底怎麼回事？妳被那位狂野女子帶去賣身了嗎？」想起稍早前的情況，惱羞感又湧現，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啊…今天在藍野把我揪走的人，是同一間學校畢業的學姊，在藍野是第一次相遇，聊過才發現是學姊妹的關係，因為學姊開的店常常人手不足，我就答應她每個禮拜會去幫忙一次，而今天…因為我的疏忽小小遲到了，給了一點懲罰，平時不是這種裝扮的。」她尷尬地笑著。

「所以這算是制服囉？」看著她一身特殊裝束。

她點點頭。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補償呀！

「有空帶妳去學姐的店裡看看吧！就在藍野附近而已。」她雀躍地說。

然後我直愣愣地盯著她身上的衣著說：「該不會我進去也會被迫穿上這身衣服吧？」

她聽完激動地揮揮手說：「不是啦！不會再這樣穿了！下次過去會穿得很正常的！」

我輕輕笑起，不禁好奇李憬藍口中的＂正常＂到底是如何？

畢竟她在我的印象中總是做著一些＂不正常＂的事。

在與她嘻笑打鬧中，感受到身後傳來皮鞋親暱觸著地板的聲音。

越來越接近時，從身後傳來人聲：「悠里。」

聽見那人的叫喊，我與李憬藍同時回首查看。

對上了與稍早前相比，精神許多的馬莫然，他瞥了我身旁的李憬藍後，點頭示意。

然後又看向我說：「很晚了，要不要我送妳回家？」

我拍拍褲頭站起身說：「不用了，我今晚要待在這裡陪小禾。」

他聽見馬上開口：「那我也……」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我笑眼盈開地說：「馬總經理，明天我有十足的理由能跟您請假，因為我今天把下個月要處理的方案都擬好草稿了，其實說是草稿，只差要經過您的審閱而已，然後我稍早有打給您的秘書說過了，她應該會傳簡訊通知您。」

聽我完全不喘息的敘述過後，他一愣，拿出口袋的手機開機，眉心一鎖，應該是看到我所說的那封簡訊了。

「您明天應該會非常、非常、非常地忙。」我藉由口中的三句＂非常＂輔助，用了一個極度燦爛的笑容說。

他盯著我半晌，然後深嘆一口氣說：「明天忙完我會趕過來的。」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來。」想起今天忙碌一整天的效果，應該足夠讓馬莫然明天無法抽空離身。

與我們道別後，馬莫然就開車離開醫院了。

身旁的李憬藍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但看了我的眼神，隨後揚起一個溫暖的笑靨。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再電話聯絡。」她說，語畢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

「謝謝妳的熱巧克力。」莞爾。

微微深呼吸，雖然今晚的心情起伏很大，但最後總是被李憬藍給平撫下來，儘管她大條的神經常讓我措手不及，但總結來說，是個好人。

送走李憬藍後，我彎起嘴角，哼著愉悅的音調走進了醫院。

今天算是和平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