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sage d'Enfer
沙漠明亮的粉色透著甘甜溫和的氣息。
流沙浮上來,潮水般漫過足背,鑽入其中摩擦著腳掌。
側耳傾聽沙礫緩緩流動的聲音,矮丘頂端捲起的風氤氳成玫瑰色的紗幔,一道柔軟的身姿有一半模糊地籠罩其中,隨著碧色蒼穹中翻騰著看不見的熱浪而顫動。
這抹遙遠的影子從沙丘頂端降下,因腳上穿的一雙高跟鞋頻頻陷入沙中而抬高了纖長的腿,短裙下擺挑起一縷陽光,反射沙漠的粉紅顯出甜蜜的橙色,在裸露的雙腿側面投下深灰色的影子。
汗水將水手服與白皙的肌膚貼在一起,勾出細柔腰身和翹挺的胸脯,她行走時搖動起它們的線條。
還有那頭捲曲的海綠色長髮,貼著耳際窸窣低語,墜在雙耳耳垂上眼淚似的珍珠淺淺地說這不過是夢。
是惡夢,或者幻覺,將死亡之海的模樣變得和藹可親,她心底的浪潮騷動著爭辯。
天空的一端白熾的陽光正張開臂膀擁抱沉默的世界。
在燃燒的星球左側,肉眼所測量的不遠處,光正不知疲倦地閃耀,它埋在永恆烈焰慷慨的榮光後,像燈光下關入玻璃鐘罩的鑽石。
Neptune站在起伏的沙浪裡,用沾了掌心薄汗的白色手套擦了擦眼角,將頰邊一縷溪流般蜿蜒的髮勾到耳後。
她心中的鏡子依然不受熱浪影響毫無表情的澄澈,叫她前行趕往相會的場所。
她的指尖扣著金色的邊框叫它說說那是什麼地方,炎熱讓藝術家的頭腦昏沉倦怠,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
——噩夢以親切又殘酷的姿態催動人發狂,誰也無法走到溫柔鄉的盡頭。
鐫刻著她的容顏的鏡面像暴雨前的海面一樣平靜。
她並不因獨自戰鬥而絕望,也不會為海市蜃樓止步不前。
遙遠星球的呼喚透過扭曲的空氣傳來,遠山的輪廓逐漸分明。
Neptune閉上眼睛,沙如生命般流逝。
而後墜落到陽光不見的地方,腳下是冰涼的灰沙。
再睜開眼時粉色沙漠的溫度散盡,沉默像夜幕一樣降臨。
一條幽深的地宮伸向遠處的黑暗,頭頂猶如遠天滾雷的沉悶聲響,或近或遠,或遠或近,拖著笨重身軀的裁決者緩緩遊蕩。
有什麼在遠處鳴叫,微弱,蒼白,等待回應。
牠像是在電視上看過幼獸呼喚同伴的聲響。
還有誰在,還有誰會在。
她發覺自己之所以發不出聲音是因為按在唇上的一隻手掌,向後有些生硬地勾著,掌心的熱度隔著白色手套傳來。
另一隻手又偏落在腰處,令人難過地收攏,收攏得些微地疼痛起來。
——Uranus.
胸口像是被這個名字的寒冷與沉悶擊中,沙漠裡她竟然怎麼也找不到Uranus,現在又像從未離開一樣緊緊地在危險的怪物的巢穴裡依偎。
向前走。
Uranus將Neptune抱在黑暗中低聲細語。
向前走,Neptune。還沒有結束…。
她垂下似祈求揚起的頭顱,仰望黑暗的眼睛闔起,像曲終人散後閉上的琴盒。
"如果我們中任何一人出了什麼事,另一人也要活下去。"
這是一條通往冥府的路,誰也用不著遷就於誰。Neptune對Uranus呢喃。
即便我死去,妳也一定要活下去。
但是……
我們還是走上了相同的路。
————
阿帝仙的冥府之路。
和風之旅人印象頗深的兩道場景。
心中的鏡子是也不是塔利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