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Ⅱ Salvation

Chapter 6 The Underground Arena

......距离五十米，熟悉的发香。

她又来了。

也许是她不知道的花种，是从来没有在她生活过的地方闻到的清香。

距离很近的时候都很清淡，不过她也能嗅到。

虽然隔着厚重的毛皮遮布，就算这个地狱的湿热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味，腐臭味，焚烧烟，也不能阻止她察觉到那人的到来。

不过今天的发香里混进了其他味道，像是磨过的草叶。

距离三十米，近了，近了。

距离十米，是她。

“卟一一”用于遮挡的兽皮被扒开，阳光侵入了进来，刺伤了她的眼睛。

晓美焰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手臂窝里。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都引起了铁链“咣当咣当”碰撞的声音，脖颈上的铁项圈勒得她断了半口气。

好不容易适应了头顶上从残破屋檐铺撒下来的阳光，晓美焰睁开了眼。

果真是她，那位总是身着漆黑礼裙的贵人。她精致的裙装深邃如夜空，边角缝着纯白的逆十字。与漆黑的礼服不同，她的皮肤像是病态的苍白，没有生机。与黑白更不搭调的是她粉樱色的长发，如同家乡来的绸缎。在那粉红之上她佩戴着黑色的花饰，绽放的黑玫瑰。

搭在一起不会太好看的颜色出现在她身上都成为了绝美。

这是她第六次来“探望”自己了。似乎是对自己很感兴趣。

这“探望”就如字面上的探望，只是来看看，送点东西而已，不会有更多的举动。

因为晓美焰身处在狭小的铁杆牢笼之内，手脚都被铁链拷着，脖子上也套着项圈。唯一的良心应该就是笼底铺的草了，不会太磕着她的骨骼。盖在铁笼上的兽皮也是时有时无。如果她在场上“表现”好一点也许场主会大发慈悲把兽皮给她盖上，食物也会见荤。如果表现不好就没有额外福利，下雨天只能在狭小的笼子里淋雨，淋到伤口发肿，久不愈合。

可是鹿目圆，她自称是鹿目圆，每次的到来对于晓美焰来说都是福音。食物，衣物，甚至一些小的装饰品，或者只是为她梳头，洗净她的脸颊，亦或是教她识字，为她讲故事。鹿目圆也简直就是贵族千金，守着晓美焰的守卫全部都被她用一袋又一袋的金子给治得服服帖帖，不是索利都斯，而是货真价实的，沉甸甸的金子。

来吧，常来吧，没准哪天就能把我带出这个地狱了。

来者眯起血色的眼眸，轻轻地冲她笑了笑。

“......”对方很调皮的微笑，和晓美焰现在郁闷的心情，很不搭调。

焰侧过头去，逃避对方的俯视。

铁链又在咣当咣当地响。

“唔？小焰今天不高兴吗？”手套攀上了铁杆，鹿目圆走到了一侧去看她的脸。

“唔......”晓美焰受不了她那样充满好奇的表情，红着脸扭头。

“真是个羞涩的孩子。”鹿目圆直起身，头也不转，只是用余光瞟了一下人高马大的守卫。“放她出来一下。”

“这......大人，这恐怕……”守卫弯着腰搓手，装出一副很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丑恶的表情还没有摆多久，又一袋金子已经由鹿目圆的随从交给了他，高大的守卫点头哈腰，迅速地掏出了黄铜钥匙打开了头大的锁。

“出来吧，小焰。”鹿目圆守在笼口，又冲着里面的黑发少女微笑。

可是黑发少女耸耸头顶上的是兽耳，继续把头埋在膝盖中，坐在角落不愿意挪动。

真是害羞的家伙呢……

“你们先离开一下，都离开吧。”鹿目圆仍是头也不回地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守卫。

“可是……我们也是受到了命令的……”

“没事的，吾又不会把你们地下场的宝贝给偷走。”

……什么嘛，真失望。

晓美焰盯着鹿目圆的下巴失礼地想到。

最终守卫和鹿目圆的随从还是离开了，走之前还打开了焰脖子上的项圈，这又是一袋金子。鹿目圆好像变戏法一样总是能源源不断地拿出各种稀世珍宝，怪不得守卫晓美焰的工作在这地下街最为火热。这些守卫估计揣金子都揣到走不动路了。

其他人走后只剩下了笼外的鹿目圆和笼内的晓美焰。“小焰，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等待许久，晓美焰才缓缓地挪动手脚爬出铁笼，也许是因为手脚都被拷住不太方便，或者是太过于疲劳根本不想动，晓美焰也只是爬出了笼子便就地坐下，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鹿目圆伸出手，玉一般的手指抚上晓美焰沾满灰尘与血迹的脸颊。只是轻轻触碰便弄脏了她冰凉的手，晓美焰有些过意不去。

“你今天表现也很好，小焰，辛苦你了。”

表现指的是“表演”，角斗场上的表演。

那才不是表演，是真真正正的，厮杀，殊死搏斗。

现在是公元904年，是东罗马帝国的时代。而这里，是首都新罗马。

查理大帝逝世之后新的皇帝继位，全国上下反圣像运动闹得沸沸扬扬，虽然之后大批的反圣像者被作为异端烧死，但是反教廷的组织仍不断在抵抗，教廷的严管逐渐松懈，这个国家似乎也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这几年是教廷控制比较松懈的几年，各种不被神所允许的行为与行业新兴起来，满足新罗马首都人们对野性的憧憬和追求。

这名为“圣查理曼Saint Charlemagne”的地下街，除了许多商业黑市之外，还修建了一个诺大的角斗场。许多富裕的贵族都对这条野性而疯狂的娱乐地耳熟能详。

对于真实的世界而言，这里实际上还是一些异族的庇护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除了人类以外，各类兽人，低级吸血鬼，半人半异族这些低劣的种族都混在人群之中。他们很多之所以沦落到此，都是为生活社会所逼。

所以这里的黑市交易，不仅仅包括一些普通的商品，还会包括一些特殊的，活着的商品。不仅是动物，美女，幼童，甚至还有失去人身自由的异族。

有些贵族大家们喜欢花重金购买异族藏到家里，其中以人狼少女与精灵最为珍贵。只不过后者这样智慧的种族几乎不会被人类抓到，也基本不会出现在这样的活地狱。

晓美焰就是一只人狼。

她瘦弱的身材在被新罗马人称为远东的故乡不受待见，那里的人许多都以肥为美。在此之上，她8岁之时作为人狼的特征彻彻底底地显现了出来，兽耳与尾巴。尽管长得还是多像人类一些，她也被当做异类赶出家门，被往各国巡游演出的戏团捡到。

在鞭子与怒吼下，年纪尚小的晓美焰渐渐学会了麻木地听人发号施令，以及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危险的高难度的危险动作。

火焰，鞭子与殴打，她体验过了无数回。只不过她的身体自愈比普通人类快，月圆之夜更是近乎瞬间愈合，所以她的身体并不会留下什么伤疤。却就是因为这样，对她施以各种极刑的人就更加猖狂，鞭子甩得更用力，指甲深深掐入她的皮肤与尾巴。

戏团巡游演出，线路从东方一路向西，焰不知道走了多远，却只知道人群的脸部特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嘴中说出的话语开始让她无法理解，空气也更加湿润，经常有盐的味道。

马戏团里的日子过了几年，她就被贵族人家花了重金买去，被关在家里当宠物。也没过多久，男主人就尝试对她施暴，想要玩弄人狼少女年轻的躯体，却被焰的利爪废了双腿。

那家人很生气，叫来了许多士兵吆喝着要杀她。那晚月圆之夜，数不尽的剑与斧子无数次地贯穿她的身体，内脏都不知被挖出来斩碎多少次，血液蔓延，铺满了整个阳台。人狼的身体上没有几寸完好的皮肤，却依然保持着微弱的呼吸。

贵族人家畏惧于她强大的生命力，便将她丢进了地下街的角斗场，活地狱。

打着查理曼大帝的名号，虽然大帝生前他是一名虔诚的基督信徒，敬重生命，但这地下街的角斗场却是充满纯粹的感官刺激的肉欲之都。

美人在怀，美酒在手，肉魅酒香。场上进行的是人与人，或与野兽怪物的厮杀与撕咬，钢铁碰撞迸出火花，刀剑利爪刺入血肉横飞的血液，地上撒着的星星点点的内脏沫。

这是社会人的愉悦，参与者的地狱。

角斗场的法则很简单，擂主与挑战者战斗，击败对方或者杀死对方即是胜利，挑战者胜便成为下一任擂主，继续等待新的挑战者。擂主胜利则连任。

奴隶抓得多，角斗场也异常火热，更不用说还有异族奴隶，他们强悍到可以面对一头雄壮的老虎。

虽然是不同的政权，人们说着希腊语，在种种外衣之下仍掩盖不了罗马人对刺激的肉欲的追求。

异族炒热了会场，让围观者们更加疯狂地抛出金钱进行豪赌。

然而，特殊规则是，只要达到十五连胜，就可以让非奴隶挑战者加入，如果挑战者挑战成功，便可以选择带走历经地狱鬼门关的传奇战士。

是带上战场为国效力，还是充当个人护卫，又或只是单纯的圈养，都是胜者的自由。

当然，入场也是需要高额入场费的。

晓美焰上一场已经是第十四连胜了，她的擂场是三天一次。对于角斗场来说，她不仅是一匹强大的人狼，更是场主的摇钱树。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可是晓美焰现在还状态不佳。

而且明天的决斗时间是下午，而不是晚上，有无月亮照亮的人狼，在实力上是有着悬殊的差距的。

也许会死。

但如果她真的连胜十五场，有挑战者愿意将她带走，那干脆不战，直接让对方打败好了。

想得真是美。可她已经身疲力竭，精神上也赢弱不堪了。

“要赢下明天的那一场哟，小焰。”

鹿目圆温暖的声音传来，这是她在这个地狱唯一的救赎，就像天使一样。

温暖的清泉。

她甚至有种想与对方一起生活的欲望，想要保护对方，即使她根本不了解鹿目圆，也没有伴她这样的贵族左右的资格。

“俺没什么信心……”她干哑地开口，却被鹿目圆用手指按住了嘴唇。

一一小焰，不要说“俺”，要说“我”。

晓美焰回想那温柔的责备，闭眼点了点头。

满意地笑了笑，鹿目圆伸手就捏了一下她的耳朵，焰敏感地扭了一下，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

“呜一一”

果然，这么没精神，果然是身体不适。“小焰，转过去一下。”

乖乖地转了下身，毛茸茸的尾巴也对了过来，跟身体状况很不同地正在很活力的摇晃。小圆似乎也提提裙子坐了下来，虽然是肮脏不堪的地砖。

“嘶啦一一”

“嗷？？？”

完全意料之外的展开。

鹿目圆，撕开了晓美焰背后的麻布衣服。

这灰白的衣服又厚又长，可以一下子笼住晓美焰16岁身躯，而且用的是很没有柔韧性的衣料，为的就是拘束。连晓美焰都很难咬开，不知鹿目圆是如何用那纤细的手指硬生生撕开的。

不过，她现在的手指就是拟态刀片。

鹿目圆是一名很有名的传奇法师，光是“传奇法师”就已经是她的职介了。

“果然。”撕开的衣物之下，隐藏着一条细长的伤痕，直接从晓美焰的右肩头延到了腰部，伤口只有半寸深，皮肉向外开绽着，隐约可以看见森森白骨。“焰，你又尝试逃跑了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逃跑，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这道伤口是惩罚。

其实不只是剑伤，还有鞭击，与烙铁。只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伤”在经过一天的休息之后已经愈合了，只有这道长长的剑伤，剧痛难耐，久不愈合。

场主知道晓美焰是什么生物，也知道人狼族惧怕银制物品。

不止是人狼，银制品对许多异族都有良好的镇压效果，甚至能杀死一些低等的亚人种族。

她的精力都用于恢复伤口了，导致了大量的沉睡，况且昨天还下了雨，月亮也没出来，真是雪上加霜。

这样的状态，明天是无法应对强敌的。

正当她这么想，冰凉湿润的触感碰上了背后的火辣，她吃惊地动了一下，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她满脸通红地动了起来一一

“安分点。”

像是命令一样富有威严的声音，以及早已从后锁住焰双臂的手。

被鹿目圆从后环抱，鹿目圆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了晓美焰，伸出舌头舔舐她的伤口。

“呜……”身体被钳住，尾巴又被鹿目圆的腹部压着，无法动弹的晓美焰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只能面红耳赤地抖动耳朵。

鹿目圆的舌头特别冰凉，冰凉到不该是活着的生物该有的温度。

她舔得特别轻，但照顾范围却比较广，不仅是伤口，连伤口边缘发炎的红肿她都一律轻轻覆上。在确保上一片区的伤口被唾液覆盖之后才缓缓地往下进军。

快要到底的时候，鹿目圆放开了抓着晓美焰手臂的手，伸进了衣服开的大口，捏住了焰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不时还玩味似地向前进军，轻轻抚过焰的肋骨与肚脐。

“嗷呜……小、小圆……”

受过许多伤却异常敏感的人狼感觉自己的防线几乎要崩溃，但她却只能耸紧了肩，耳朵也高高挺起。

火热的皮肤，少女该有的绝佳触感，差点让鹿目圆将手伸向身下人狼少女更敏感的区域，但她没有这样做。

终于到最后将晓美焰背后那条狰狞的伤疤舔舐完毕，鹿目圆才放开了早已面红到脖子的人狼。

“没办法，治愈与复活是圣迹呢，不是我这种吸血鬼能触及的。”鹿目圆露出满足的微笑。“可是吸血鬼的唾液可以帮助伤口恢复，嘛，算是种族能力啦。”

晓美焰低着头转过去，不该出现在阳光之下的暗夜贵族，有着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