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奏推开卧室的房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沙发上规规矩矩坐着看电视的一狼一猫。
狼？猫？看电视？
天羽奏摇了摇因为宿醉而胀痛的脑袋，复又关上了门。
大概是还没睡醒吧。
听到动静的一狼一猫对视了一眼。
“嗷呜！”
“喵！”
奏晕晕乎乎的走向床铺，觉得自己应该继续补觉。
可是刚刚躺下，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蓝色的巨狼前肢撑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小白猫窜上床铺，窝在奏身上，毫不胆怯的和巨狼对视着。
这是个、什么状况？
难得自家小白猫对自己这么亲热，奏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巨狼见状，也低下头，可是小白猫警惕了抬起小爪子巨狼面前晃了晃，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翼？”
奏迟疑的叫了这个名字，巨狼低低的“嗷呜”了一声，算是应答。
第一次见到完全的狼形态，奏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巨狼撇了一眼她身上的小白猫，转身溜达出了卧室，片刻之后，叼着两件破碎的衣服回来了。
奏坐起身，看了看已经成碎片了的衬衣，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白猫，罪魁祸首扬着脑袋，拒不认错。
“我再给你找身衣服吧。”奏摇了摇头，“快点变回来，真以为我家是动物园啊？”
翼歪了歪脑袋，又低低的嗷呜的一声，分明是委屈了。
“怎么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撒娇的，嗯？”奏扬起眉，可是看到翼仍旧低着头，顿时又心软了，“不是不好看，但是你想这个样子陪我吃饭吗？”
尾巴尖终于轻微的晃了晃，奏继续嘱咐怀里的小白猫：“你欺负她可以，但是她穿的衣服是我的，你不会想看着她在我家不穿衣服到处跑吧？”
白猫从她怀中跳了出去，懒得搭理那个看上去和狗没什么区别的狼，奏从衣柜中翻出新的睡裙给她递过去，巨狼叼起衣服，准备向外走的时候，被奏抓住了尾巴。
从来没有被别人触碰过尾巴的经历，惊得巨狼一个激灵，偏偏奏只是悠然笑着：“不就是换个衣服么，非得躲着我才能换？我又不是没看到过？”
巨狼低低的呜咽一声，奏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没被人抓过尾巴啊？明明手感这么好，我还挺喜欢的。”
完全忽视了她欲哭无泪的模样，奏抓着她的尾巴，微笑道：“过来，到我身边。”
奏一贯笑的温和，只是语气不容置疑，“你是想赶快换好衣服，还是想让我一直抓着你的尾巴？”
致命弱点被抓在手中以至于毫无反抗之力，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对人类的好心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啊？
讨饶已然没用，狼人又呜咽了一声，从毛发开始，再到四肢，躯干，逐渐显露出人类的线条，唯独被抓在手中的尾巴仍旧维持着毛茸茸的模样，翼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衣服，看的奏忍不住帮她理了理衣角：“慌什么，我第一次帮你穿衣服的时候，也没见你脸这么红。”
“那时候……不一样！”
翼侧过脸，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脸上烫的出奇，奏突然就得意洋洋起来了：“怎么现在不对着我呲牙了？”
这女人竟然还记仇！
她重新回过头，目光落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之上，第一次见面时想要咬断她咽喉的欲望此时竟然又死灰复燃了。
可是奏似乎根本没注意——或者是，注意到了、却并不畏惧的挑衅着她危险的目光，翼舔了舔尖锐的犬牙，蓦然起身将坐在床边的奏按倒在身下，威胁似的将犬牙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尝到了极其轻微的血腥味，翼烦躁的抖了抖耳朵，“你不怕我吃了你吗？”
“好啊。”奏安稳的躺着，感觉到咽喉处有细微的痛感，但是很快被柔软舌尖的舔舐转变成了酥麻的热度，锋利的犬牙在血管外轻微的摩擦着，像是在找最适合的下口角度，最后，翼将犬牙抵在了大动脉的皮肤层外，“你会死的。”
人类只会虚张声势、恃强凌弱，一旦面临死亡危机，就会被恐惧充斥，被鲜血刺激着的翼一心想看到这女人兢惧的模样，然而奏一如既往地抬起手，揉着她的长发。
“你不忍心。”
仅有的一点小心思被轻易拆穿了，翼不甘心的舔了舔被自己犬牙划出的血痕，无法从这一点些微的血腥味中寻求到满足感，于是顺着血管，再到锁骨间，衣服太过碍事，她正想把衣领撕碎的时候，奏终于再次开口了：“你想弄坏我多少件衣服？”
翼停了动作，唇齿间残留的甜味激起了她的本能，但是奏既然出声阻止，她就真的没再继续下去，奏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有点刺痛，想来是破皮了。
狼本身就是危险的存在，她清晰的看到了翼眼中血腥的欲望，那一瞬间她甚至毫不怀疑翼会将她剥皮拆骨，生饮其血。
“抱歉。”翼低下头，“我没想……不，是我……我忍不住。”
或许再回到奏身边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翼低声下气的道：“等到了晚上我就离开，我不会再伤你一次了，如果不放心，尽管把我关起来吧。”
“可你已经弄疼我了。”奏移开手指，让她能看到自己脖颈处鲜红的印记，“然后就想一走了之？”
奏慢慢坐起身，看也不看一旁发愣的狼人：“在我想好处罚之前，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也别想去。”
小白猫正巧踱步到门口，听到这话嘲弄似的撇了翼一眼，狼人没心思和她较劲，只是丧气的坐在床边，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诱人的甜味，原来人类、或者说奏的血，是那么美味的存在吗？
翼冲着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化作人形之后，似乎味蕾也发生了变化，幼年时期的狼人完全不能接受人类的食物，随着成长人类基因比重逐渐显露出来，生活习性也在变化，自从能够维持人形之后，翼已经很久没有过对于血腥的欲望了。
只有腥味，对于偏向人类的味蕾而言实在不是一种好的体验，翼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迹皱了皱眉，终于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欲望和血没关系，只是因为天羽奏而已。
……
用过午餐后，奏开始着手收拾被一狼一猫折腾的不像样子的家。
小白猫卧在猫架子上，和所有高傲的猫主子一样，看着人类为自己任劳任怨，翼有点不好意思，想要试着搭把手，但是明显的被嫌弃了，最后只能陪着小白猫坐在一旁，目光跟着奏来回游荡。
从奏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有用信息，翼疑心她是生气了，可是奏还记得给她做了以前她最喜欢的食物，也记得给她准备叉子，虽然如今的翼已经能够熟练使用筷子了，但是奏对此只是诧异的扬了扬眉，竟然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夸奖。
一直对人类兴趣缺缺的翼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去尝试多了解一点关于人类的事情。
很快小白猫就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卧在猫爬架上睡着了，翼撇了一眼小白猫，发现她真的不再注意奏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凑到了奏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
“怎……？”
翼低下头，吻上了她颈部扎眼的血痕。
虽然还是感受到尖锐犬牙划过时带来的触感，但是那是实实在在的轻吻，伴随着舌尖的舔舐——狼族是以这种方式表现友好么？奏浑浑噩噩的想着，翼已经停止了侵犯，只是用额头抵着她肩膀，安分无比的抱着她，不说话。
——这是又想撒娇了。
“我不想走。”
奏心想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干嘛要留着你在身边？但是说出口就变成了：“你想在我家蹭吃蹭喝一辈子吗？那得等我算算工资够不够。”
“我……我还没她吃的多呢！”
莫名被拿出来当挡箭牌的小白猫迷茫的看了一眼狼人炸毛了的大尾巴，悠长的“喵”了一声，表示自己被吵醒的不满。
父母亲热却吵醒了孩子的既视感……。奏的嘴角抽了抽，一把攥住了翼的手腕，拖着她就回了卧室。
小白猫抱着自己的尾巴，继续睡觉。
被奏一路拖进了卧室，又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翼觉得一颗心凭空吊起，然而奏只是故意将血痕展现在她面前，问道：“你想让我明天怎么出门？嗯？”
不详的预感，狼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危险的问题，翼迟疑着道：“那、那就不出门？”
“我不出门难道要靠你挣钱养家吗？”奏挑着眉，“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算，从你到我家开始，除了伙食费，医药费，还有装修费——”
风鸣翼听的胆战心惊。
“你身上有钱吗？准备让我拿你的狼毫去卖钱？”
“狼……狼毫也不值钱的！”
……她当真了？奏怎么也没想到这狼单纯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忍笑忍到面色僵硬，“那就卖到马戏团打工抵债吧，不然以后我连猫粮都买不起了。”
狼耳朵彻底垮下来了，“可我不想去马戏团。”
完全忘记了自己能够随时逃走，都说狼阴险狡诈，这孩子怎么活到现在的？奏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她欺负的太过分了，可是自己每次挖坑，这狼都会乖乖的跳下去，让奏觉得不好好欺负一下都对不起自己每天都遭殃的家具。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留在人类社会啊。”最后奏再度叹息了，“我本来以为现在你长大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在我身边的。”
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翼下意识保证道：“我可以的！我不会伤害人类，也不会……”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啊。”
人类社会容不下异类，尽管狼人身体内有着人类基因，可是人类永远不可能将狼人当做同类。
一旦身份暴露，下场也许比一年前更惨，难道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害得她只能呆在家中，每天和小白猫聊天解闷以度日么？
就算当自己的地下情人，也不至于这么惨吧，奏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还记得回来看我，我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觉得她的口吻中不带有任何喜悦的情绪呢？狼人难以理解人类的复杂情绪，只能茫然无措的看着她。
“你不可能适应人类社会的，翼，再听我的话一次吧……”
由自己亲自说出让她离开的话……奏自嘲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是个狡猾的人，那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只能叹息：“你是自由的，何必自讨苦吃的把自己束缚在我身边呢？”
——可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胡闹的狼了，我也能和奏一样学着如何与人类相处，这话憋在心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翼闷声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什么？看着莫名扬起斗争的风鸣翼，奏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
“所以今天又是因为猫才要早早回家么？”
奏将外套搭在肩上，和同事并肩走出事务所：“倒也不完全是了……”
“诶，所以说终于是因为要约会了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是一副希望她快点嫁出去的口吻啊？奏哭笑不得的挥了挥手：“都说了——”
事务所外，一个坐在机车上的年轻女性将头盔摘下，冲着刚刚走出来的天羽奏挥了挥手。
“没错我就是要去约会。”
同事被这一秒钟变脸的无耻度惊得目瞪口呆。
“所以明天再见了。”
那个年轻女性有着不常见的蓝色长发，仿若天生的凛然气质，让周围女孩子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投向这个方向，甚至还能听到尖叫声。
“很受欢迎啊，翼。”
奏绷着笑，走近了才发现她竟然用发卡将狼耳和长发固定在一起，若不是近距离观察，根本难以察觉，而且她还穿着一身宽松的风衣，尾巴被很好的隐藏在风衣之下，翼笑着眨眨眼：“怎么样？”
“嗯——”奏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很帅气，而且非常适合沾花惹草。”
“诶、诶？我可没有……”
“我听到了喔，尖叫声。”奏拿过头盔给她戴上：“要是以后还有别的女孩子想要追求你，我可就要困扰了。”
“别的？”现在明明就还没有，可是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是啊，我已经准备下手了，虽然我很大方，但是还没有大方到可以和别人分享女朋友的程度啊。”
女、女朋友？人类的词汇运用中还有第二种意思吗？奏好笑的戳了戳她僵硬的手臂，“不同意的话至少也要先拒绝我再发呆吧？”
“我没说我不同意……。”
听到透过头盔传来几乎无法辨别的模糊语句，奏心情愉悦的坐上的后座，“用饼干和家具换来一个女朋友，感觉自己赚到了啊。”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买过猫粮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奏稍微收拾了一下过于愉快的心情：“所以呢？”
“这样奏就不需要急着回家了。”
还好有头盔挡着，不至于被奏看到自己现在的神情，风鸣翼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我们去约会吧。”
（感觉完全偏离了我最初想写的内容……。现在把画风掰回到SM上大概已经来不及了吧，我想看的是那种不得不控制自己野性的狼人最后被奏反推吃干抹净最好欺负到哭×的剧情啊……会不会有下一节那就得看作者君剩余的节操值了……怀疑我一辈子都学不会开车。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