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 Into My Eyes（3）

「一點都不痛喔。」

なのは淺淺地笑著，「為什麼Fateちゃん看起來很不開心呢？」

「難道なのは受傷會讓人開心嗎？」話一出口，Fate就開始後悔，她並不想對著なのは抱怨，但是她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抱歉，我只是⋯⋯」

「沒關係，我明白的。」なのは的眼眸如寬廣的大海一樣平和，安撫性地看著Fate，「就像剛剛在健康檢查完，大家也是在擔心我吧，Fateちゃん也是，所以不要緊的。」說完，她撓著臉頰，有點侷促的模樣。

不，比起大家，自己可能並不止是擔心而已。

Fate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只能悶悶地點頭。

兩人相對無言，なのは盯著Fate的側臉出神，苦惱地抿著嘴，Fate安靜地打開消毒水，先抽幾張面紙擋在傷口旁，然後將消毒水滴灑在破皮出血處。

「呀⋯⋯」突來的涼意與刺麻讓なのは縮了一下腳，嚇得Fate趕緊停手，「怎、怎麼了？很痛嗎？」

なのは尷尬地摀著自己的嘴，一手還按在Fate的肩上，「不、不是，因為在想著Fate的話，有點出神，所以⋯⋯稍微被嚇到了。」

盯著Fate的臉，なのは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地開口，「なのは很努力地想要讓大家安心，可是這樣的努力，好像只是讓大家更擔心，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沒辦法說出口，明明大家都知道的，卻因為不想在なのは面前提起那件事，而無法開口。」

なのは不知所措的模樣，卻讓Fate的躁動不安平靜下來。

在那次的墜落事件後，很長一段時間，なのは都沒有掉一滴淚。

堅強地對著每個人笑著，這就是高町なのは。

咬牙撐過每個崩潰到想要哭泣的瞬間，強迫自己在每個無眠的黑夜裡閉上眼睛，只因大家會擔心，她甚至腦袋清晰到可以數著每處傷口，卻又在每個早晨給予前來探望的人最燦爛的微笑。在疼到幾乎要失去知覺時也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微笑著，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忘記脆弱。

她知道Fate因為她落榜，也知道疾風其實在準備高級公務員考試，可是大家卻都在沒有任務時來到醫院陪伴她，她不想再給大家負擔了。所以堅強地給予給個人微笑，甚至能在傷口一抽一抽地疼時，還能輕鬆地反過來關心對方的狀況。

對著所有人說「想要回到天空」，其實也是在一次次提醒自己。

這樣才不會疼到忘記。

她的笑容如此燦爛，幾乎讓人以為她不會脆弱、也不會害怕。

可是滿溢的關心確實壓得她喘不過氣，即使明白適當的發洩可能是親友所有期望的，卻因為害怕增加大家的負擔，以及轉移自己的情緒由別人來承受，這樣的事，なのは沒辦法做出來，她希望大家眼裡的なのは是永遠堅強的微笑著。

因大家的陪伴感到安心，卻也因勉強著自己而疲憊不堪。

不斷壓抑自己的作法似乎來到一個臨界值，讓なのは十分焦躁不安。

可是在臨界值到來前，她終於獲得了獨自一人留在醫院過夜的機會。

在大家覺得抱歉的時候，自己躺在床上的なのは卻好像終於找到了一絲喘息的空檔，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低聲地鼓勵自己，在這段無人陪伴的時光與自己獨處，調整自己的狀態後才閉上眼睛，期望新的一天。

但刻意遺忘的負面情緒像黑色的潮水襲來，“可能無法再度飛翔”，這曾被她反駁的話語，像是帶刺的荊棘一樣纏了上來，なのは睜開眼，痛苦地撐起身體，夢魘與現實交錯，她抱著頭，忽然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能夠再度飛翔。

掀開被子，なのは的腳輕輕地放在地板，腦中卻猛然想起昨天自己試圖不依靠拐杖走路而摔倒的模樣，明明十分狼狽，卻還是笑著說沒問題的，而Vitaちゃん已經急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想到這裡なのは忍不住微笑，用力抓緊胸口的衣服，眼裡的脆弱一閃而過，她真的很害怕，非常害怕，害怕無法回到天空。

而粉碎害怕的方法就是抓住那微小的機率。

なのは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量讓自己站起，扶著牆面，就像剛學步的嬰兒，即使是普通的站立都搖搖晃晃的，全身緊繃而用力，她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還沒爲進步感到開心，身體卻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醫院冰涼的地面。

在那樣的夜晚裡，好像一下子就摔碎了所有信念。

那是なのは第一次想要放聲大哭，可是她卻習慣性地咬緊牙關，隱忍地身體發抖，眼角通紅。

「我們再試一次，好嗎？」

なのは不知道Fate什麼時候來的，可是看到她眼裡淚水打轉，忍得十分辛苦的模樣，她無法任性地說出不要，只能點了點頭。而那雙纖細的手臂，穩穩當當地抱著自己，即使脫下防護服也已經擁有能夠抱起自己的力氣。

なのは永遠都記得那天的Fate。

她將自己放在床上，後退到窗邊，在月光下，金色的長髮看起來特別美麗。

「到我這裡來吧，なのは。」

Fate的聲音很溫暖，卻在顫抖，十分辛苦地維持著笑容。

なのは吸了口氣，手臂用力到發抖地從床緣站起，她咬緊牙關，即使是站著她都覺得自己的腳抖個不停，忍不住地扶著牆面，額間痛苦地冒冷汗，在兩個深呼吸之後，她踏出第一步，搖搖晃晃的，難以控制自己的雙腿。

なのは並不覺得自己做得到，可是那天她強烈地想要讓這個一直守護她的女孩露出一個發自真心的笑顏，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度過了最漫長的幾秒鐘，她不敢去思考自己摔倒的模樣，一心走向這個相信著自己的女孩。

Fate。

一步、兩步。

終於在觸手可及的地方，なのは伸手想抓住她，幾乎是立刻被反擁進一個的懷抱。

柔軟、溫暖到了極點。

那是這段時間以來，なのは第一次落淚，Fate第一次微笑。

因為Fate在冷冰冰的夜晚出現，因為Fate向最脆弱的なのは伸出手，因爲Fate毫無保留地相信なのは能夠做到，因為懷抱太過溫暖，好像可以包容なのは的一切任性與害怕，所以眼淚才會流得肆無忌憚。

「我能夠再度回到天空的，對嗎？」

「對。」

「我能⋯⋯再次觸摸天空嗎？」

なのは並沒有得到回應，Fate已經換上防護服，將她打橫抱起。

「現在就可以。」

なのは用著袖子擦擦臉上淚水，「謝謝妳，Fateちゃん。」

夜空下，なのは低頭看了身下的景色，心臟就忽然一陣緊縮，她抱緊Fate的脖子。

「害怕嗎？」

「⋯⋯不，因為Fateちゃん在。」

那時，Fate的眼睛特別漂亮，像是裝滿了星星，她的聲音十分溫柔。

「以後，我會守護著なのは。」

她說。

なのは不需要所謂的保護，可是那時的なのは十分需要一個能使她安心的人。

而那個人在那樣美麗的夜晚出現了。

在なのは最脆弱的時候，Fate給了她力量，而她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

即使是現在也依然如此。

「不想讓Fateちゃん擔心了。」なのは的指尖按了一下Fate的眉心，身為文科苦手的她努力想著詞彙，「因為有Fateちゃん在，很安心。」

「Fateちゃん說的話，其實一直記得的，雖然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可是想起Fateちゃん的話，就會覺得擁有勇氣，很安心。」

なのは的臉微微地紅了，很努力地想要傳達自己的意思。

「謝謝妳，なのは。」Fate俐落地包紮著傷口，放鬆地微笑，なのは才是有讓人安心的魔力，「大家都喜歡なのは努力的模樣，就是因為在乎なのは才會沒辦法停止擔心，關於這一點，以後還是會這樣，なのは要早點習慣呢。」

「誒？」

「說起來，這還是なのは第一次提到這個呢。」

なのは有點緊張地縮了一下身體，「因爲有點害怕。」她不敢看著Fate，「被大家關心著明明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有時候卻很害怕，害怕又讓大家難過擔心。但是沒辦法說出口，只好更努力，可是⋯⋯好像讓大家更擔心了。」她抱歉地笑笑。

Fate站起，對著なのは手心朝上，在なのは將手放上來時，輕輕地把她從椅子上拉起，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なのは要是一直這麼坦率，就好了。」

「誒？關於這一點，Fateちゃん才沒資格說我！」

「⋯⋯好像是呢。」

兩人一起笑了出來，走出保健室。

「なのは的手好涼。」Fate將なのは的手放到嘴邊，呵了幾口氣。

「是嗎？」なのは不好意思地笑著。

「說出口之後，なのは是不是偷偷地鬆了一口氣？」Fate對著なのは眨了眨眼。

「唔⋯⋯那、那是因為每次Fateちゃん都太過擔心了，結果說了不要緊之後就看起來快要哭的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なのは不甘示弱地反駁回去。

「我才沒有哭呢！」Fate的臉很燙，著急起來，「因為なのは每次都不說實話，明明很痛，一直忍著！」

「說出來Fateちゃん說不定就真的哭了，我不敢說！」

「我才不會哭！」

「妳會！」

「不會！」

「會！」

「⋯⋯好吧，有可能。」

Fate撫著自己的額，敗陣下來，說不定真的會擔心到哭出來。

なのは噗哧一笑，「Fate執務官與犯人對質也會這麼容易妥協嗎？」

Fate仔細想想，一臉凝重，「如果犯人是なのは的話，說不定⋯⋯被抓起來問話的人是我。」她的表情十分真誠，畢竟在那之後就沒有一起進行模擬戰，而且なのは康復後還比自己更早取得S級魔導師，這個還真的說不一定。

なのは正想說些什麼，被遠方的疾風給大聲喊住。

女子組的比賽要開始了，少了Fate可是一大損失，所以急忙地喊人。

「加油，Fateちゃん。」

「我會的，謝謝妳，なのは。」

「我說妳們都在保健室做什麼啊？這麼久。」疾風盯著球場，一心二用。

なのは不好意思地將剛剛的對話簡短地說了一遍，換來疾風無言的注視。

「不知道該怎麼說妳們兩個了，不過我才是最擔心的那個人吧？」

「誒？」

「所以才要把妳們兩個收編麾下，好好管教。」疾風得意地笑了兩聲，對自己建立一個理想的部隊信誓旦旦。

換成なのは無言地注視著疾風，總覺得疾風的笑容不單純，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場上的攻勢吸引，「Fateちゃん是不是偷偷使用魔法？」

「Fateちゃん唯一使用魔法的時候，只有なのは快被球砸到的時候。」

「⋯⋯知道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身旁卻忽然多了一個人。

「那個⋯⋯高町さん的膝蓋還好吧？」山本摸著自己的後腦勺，靦腆地問著。

なのは退了一步，禮貌性地微笑，「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這樣啊，沒事就好，那我去準備等一下的比賽囉。」山本放心一笑，對著なのは揮揮手，回到男生的練習裡。

なのは摸不著頭緒，被疾風撞了一下才從茫然中回過神，「怎麼以前沒看過你們聊天？」

「⋯⋯因為沒有聊天，所以看不到。」なのは感覺更奇怪了，尤其是疾風別有深意的眼神，她真的是招架不住。

「剛剛なのは是害羞了嗎，都靠到我身上來了。」疾風笑著繼續打趣，なのは卻從那雙瞇起的眼睛裡看到不懷好意。

「才不是。」なのは把疾風的臉擺正朝向球場，她擰起眉，「只是他靠得太近，有點不舒服，因為之前沒說過幾句話，覺得有點奇怪。」

疾風笑的意味深長，「那，なのは喜歡怎麼樣的呢？」

「⋯⋯」這似曾相似的話題讓教導官閣下有點後怕，不知道為什麼問的人是疾風就是讓她很害怕，「找到的話會第二個告訴疾風的。」

八神三佐的表情瞬間凝固石化，啪拉地裂開之後，眼神一凜，氣得跳腳，「不用說了，第一個一定是Fateちゃん，妳們、妳們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聊這麼少女的話題⋯⋯」她用手臂蓋在眼睛上，悲傷地難以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一樣。

『Fateちゃん，請求支援⋯⋯』

場上的Fate疑惑地看了過去，疾風正傷心難過地用なのは的手擦著不存在的眼淚，她的背脊一涼，重新專注在球場上。

『不好意思了，なのは。』

『嗚⋯⋯』

果然比賽一結束，疾風馬上笑嘻嘻地抬起來，要對著鈴鹿與艾莉莎訴苦，なのは微笑地掐住疾風的臉，一扯一轉，「辛苦了，妳們真厲害呢！」

『好久沒有和疾風ちゃん進行模擬戰呢。』

紅色的珠子有感應似地緩緩飄起，紅光一閃。

『⋯⋯なのはちゃん在說什麼嘛，我一點也不喜歡少女心爆棚的話題。』

疾風眨了眨眼，遞了水與毛巾給友人。

「怎麼了，剛剛跟疾風ちゃん聊什麼？」Fate接過なのは遞來的水，柔聲地問，眼神飄過男子組正在跳球的山本，稍稍停頓。

「⋯⋯」完蛋了，要如此堂而皇之地說謊對教導官閣下來說還是稍顯困難，她在腦袋組織詞彙半天，最終還是吐出一句，「沒什麼，不用在意。」下意識地在Fate面前逃避這個話題，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很不自在。

疾風嘿嘿一笑，「就是關於戀愛的話題嘛！」她湊到兩人中間，無視教導官的銳利視線，「Fateちゃん前幾天不是拒絕了一個追求者嗎？」

這個前幾天是那個前幾天嗎？

「⋯⋯」放鬆下來又覺不妙的なのは，有一種完全無法說出的感覺。

「⋯⋯」有點悶卻又被開了一槍的Fate十分確定不論哪天疾風都不在。

兩人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特別搜查官的情報能力不容質疑。

「該不會就是那天？妳們聊了什麼？」八神三佐步步逼近，不滿又著急，卻忘了這樣暴露了自己並不知道的事實。

『這是沒被發現的意思吧？』

『應該是沒被發現吧？』

『要怎麼辦？』

『怎麼辦才好？』

『Sonic Move ?』

『不可以吧？』

兩個文科無能，臉皮不夠厚的總局Ace在討論無果的情況下，決定放出大絕招。

「走吧，Fateちゃん。」なのは微微一笑，陽光燦爛，朝著Fate伸出手。

「好的，なのは先回去休息吧。」Fate溫柔一笑，牽起なのは的手，眼露關心。

走為上策。

「什麼？等一下⋯⋯」必須留下來還體育用具的疾風開始哀嚎。

「好啦，なのは都受傷了，我們陪妳就行了吧？」不知所以然的艾莉莎敲了一下疾風的頭，拖著人走了。

鈴鹿微笑著同意，「走吧，疾風ちゃん。」

「執務官閣下也有這一天啊！」

「彼此彼此。」

完全不敢回頭的兩個人直到踏入教室肩膀才放鬆下來，互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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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想守護なのは，なのは因Fate而堅強_(:3 」∠ )_兩人一樣畏懼八卦的搜查官（？）

雖然忙，還是喜歡寫一點，不用擔心身體，我會注意的，謝謝大家{:4_385:}大家的回覆確實是我的動力，大家喜歡我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