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 Into My Eyes（4）

鈴聲響起。

唰——教室的前後門同時被拉開。

氣氛像是凝結一樣，同學先抬頭看看老師，再回頭看看可憐的傢伙。

那個可憐的傢伙——なのは本人，先是尷尬地笑著，朝老師點了點頭，得到老師許可後，才呼出一口氣，朝自己的位子走去。

Fate皺了一下眉，細心地留意到なのは的白色夏季制服濕了半邊，顯然是小跑著趕來的，臉色也有些疲憊，她拿著筆敲了敲桌子，擔心的情緒像是灑在布料上的水，緩緩漫開。

『なのは不冷嗎？任務出了什麼問題嗎？怎麼這麼晚到？』

なのは剛放下書包，臉頰還透著紅暈，她拿出課本，飛快地看了一眼Fate的位子。

『不冷，還熱呢，任務沒問題⋯⋯是我自己大意，才差點遲到的。』

Fate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到別人遞給なのは紙條又停了下來，她給了看過來的なのは一個微笑，酒紅色的眼裡滿是無奈的寵溺。

なのは很喜歡Fate的笑，特別喜歡那雙笑起來會說話的眼睛，總是溫柔到好像處在一個溫暖的懷抱，會讓她不自覺地揚起嘴角。而她根本也沒發現這件事，因為Fate幾乎要佔據她所能擁有的記憶，是以她如此習慣，習慣自胸腔蔓延的暖意。

なのは接過紙條先是看了一眼老師，才打開紙條，讀起內容。

「最近公主與騎士的謠言在三年二班甚囂塵上。

騎士英雄救美，然而公主有了王子。

結束。」

「⋯⋯」笑意凝固在嘴角，請了兩天假的“公主”心情難以言喻，她捏了捏眉心，慢慢地思索著這一切的導火線，她本人十分不擅長處理這樣尷尬的情況，這麼一看到紙條，忽然覺得方才盯著她的視線都曖昧起來，好像也並不只是因為她差點遲到而已。

身為苦主，她的腦袋很痛。

盯著窗外的雨，なのは捏著疾風剛剛傳來紙條，雖然不是很明白使用紙條這種有風險又不能好好表達的傳訊工具的意義，但是看著右下角的畫上的狸貓臉，なのは大概知道疾風要傳達的不是紙條上的字句，而是她本人現在心情。

『謝謝疾風ちゃん的情報。』

『不客氣。』

なのは覺得疾風的身邊應該充滿了快樂的音符飄來飄去，正在心裡哼著歌，狸貓尾巴一甩一甩的，然後就不小心聽到疾風忍不住地悶笑聲。

「⋯⋯」

「高⋯⋯高町同學？」

「是、是的。」老師的聲音打破なのは的思緒，她揚起眉，努力地直視老師，不受其他視線影響。

「請唸一下課文第三段。」

「好的。」聚集的視線讓なのは心臟一縮，著急地站了起來，因為撞到桌椅而發出聲響，她本人也因為快速地站起頭昏眼花。

潮濕的天氣讓課本的紙面變得有些黏，なのは下意識地用手背擦了下臉，並沒有想像中黏黏的感覺，她盯著課文，淅瀝淅瀝的雨聲打在耳膜，變得有些無法思考，文字跟隨著節奏跳動，她呵出一口氣，努力地集中精神。

「昭和六、六年⋯⋯」なのは停下朗誦，課文也模糊的讓眼睛生疼，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焦躁起來。

「沒事嗎？」老師放下手裡的教科書，有點擔心地看著臉色不是很好的高町。

「沒事的。」なのは看了老師一眼，很快地收回視線，有些看不清的臉龐反而讓她更加頭痛，腦袋一抽一抽地脹痛，噁心感湧了上來。雖然是說了沒事，但是並沒有辦法繼續唸課文，拿著書的模樣看起來特別無助。

「⋯⋯找個人陪妳去保健室看看吧。」老師皺了皺眉，在班上巡視一圈，正要開口時，看到了舉手的山本，於是玩笑似地說，「騎士さん要自告奮勇嗎？」

學生傳的流言早已在教師辦公室傳開，只不過在這個年紀這樣的謠言多的是，學生樂此不疲，身為老師自然也跟著開起玩笑，讓學生有精神一點。

班上一陣鬧哄哄的，有人吹了口哨，男生騷動著，唯獨なのは的幾位好友表情並不是這麼地喜聞樂見，其中以Fate的表情特別平靜。

不如說，她一向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自然隱隱約約地發現自己最近情緒不穩的時刻多了一點，而且更加地難以控制。她很少說不喜歡，可是她十分確定自己並不喜歡這種悶悶的感覺，她理智地分析了這種感覺來臨時的人事時地物，而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了她的摯友。

執務官閣下冷靜到近乎沒有情感地判斷，自己對摯友的關心是不是超出了界線？又是否給她帶來困擾呢？然而她並沒有細思解決方式，因為這讓她前所未有的煩躁。她下意識地抵抗著可能的答案，例如少一點關心等等的，沒用的配套措施。

這個問題困擾了Fate一段時間，以至於她常常盯著なのは，即使是透過通訊窗口時也在思考。

是什麼呢？

答案似乎要破胸而出。

「那，高町同學願意嗎？」老師問著高町的意見。

『不要騎士要王子！』

『疾風ちゃん？』

「高町同學？」老師又再次詢問。

なのは歪著頭，放下書本，茫然道，「想要王子樣，可以嗎？」

なのは本身的嗓音十分甜美，在這樣虛弱的狀況下，帶著幾分柔弱，尤其這樣認真發表疑問的模樣，會讓人忍不住的心動。更別說那一向端正的身形，因些微不適看起來有些單薄，明亮的眼眸也失焦似地看起來楚楚可憐。

比起二年級飾演的公主，現在這無形的王冠大概真的會跟著なのは到畢業。

相較於剛才，班上的騷動更加地大。

這聽起來任性又孩子氣的發言讓班上的女生也激動起來，小聲地說著，「高町さん真可愛」等等的。

「⋯⋯」糟糕，完蛋了。

「Master, I think……」（主人，我想⋯⋯）

回神的なのは按住胸前的紅色珠子，頭比看到紙條的那一刻還要更痛了，她小聲地說，「停，我知道了，最近會選擇性屏蔽疾風ちゃん的話，再、再也不會掉進這種陷阱了。」她摀住自己的嘴，十分後悔，剛剛腦袋就像抽筋一樣，想也不想就說了出口，一定是被疾風下了詛咒。

「那，王子樣願意嗎？」老師的聲音聽起來憋著笑，尤其是看到なのは那個懊惱的樣子，聲音都抖了起來。

Fate有些愣，卻不可否認抵在胸口的尖刺好似化為暖流一般，流淌在胸腔。

班上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Fate，なのは趕緊開口，「老師我沒事的，只是站起來太快而已⋯⋯」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十分侷促地解釋著。

最後老師還是讓別人唸了課文，なのは坐下後馬上趴在桌上，迫切希望時間能倒流。

『なのはちゃん真是大膽。』

『⋯⋯謝謝疾風ちゃん剛才的攻擊。』

一字一頓地回答，雖然不用唸課文，但是なのは比在模擬戰裡落敗還要沒精神，太可怕了，關於搜查官的語言攻擊這件事。在關鍵時刻，腦袋真的會被嚴重侵蝕。

「沒事吧？なのは。」下課後，Fate十分擔心，以至於剛剛的玩笑她並不是很在意。

「⋯⋯不行了。」なのは靠在窗邊，因為一顆躲避球的導火線，她今天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以後想起來沒辦法笑著說的那種。

「怎麼了，很嚴重嗎？」Fate著急地摸摸なのは的臉，測了一下額頭的溫度。

「沒事的，剛剛就是站起來太快，有點暈。」なのは嘆了一口氣，抓住Fate的手，誠懇地說，「疾風ちゃん對我的傷害比較大⋯⋯」

「なのはちゃん怎麼這麼說？」疾風擠了過來，分開兩人，要為自己打抱不平，她的眼珠子轉了轉，確定只有她們幾人在附近，然後才小聲地說，「最近山本さん對妳很關注呢，なのはちゃん如果不喜歡，不趁早掐熄火焰，會越燒越旺喔！」

「說到這一點，Fateちゃん做的比妳好多了。」艾莉莎雙手環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謝謝⋯⋯」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艾莉莎氣勢洶洶的模樣，Fate下意識地就道謝。

「⋯⋯」被謝謝兩個字逼入絕境的なのは十分想要求救，她小幅度地退了一步，「但是⋯⋯妳們怎麼知道山本同學喜歡我呢？」

這句話得到了四人無言地注視，教導官閣下十分委屈，最近被圍攻的次數太多了。

「說不定なのはちゃん太木頭的這點也是很受男生欣賞的。」鈴鹿給出了結論。

比起艾莉莎直率的火爆攻擊，なのは表示鈴鹿的話中話才是最可怕的，畢竟她不是很明白鈴鹿的意思，但是其他的人表情讓なのは覺得自己應該要贊同地點點，於是重重地點了兩下頭，可是這麼做了之後，反而得到大家更深沈的目光。

「我說妳⋯⋯」艾莉莎瞇起眼睛，逼近なのは。

艾莉莎的反應讓なのは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錯誤選擇，只能尷尬地笑著，連連後退，「等一⋯⋯哈嚏！」她側過頭，摀住口鼻，打了一個小噴嚏，然後吸吸鼻子。

「妳的外套呢？」艾莉莎馬上被轉移注意力，左看右看，都沒在なのは的位子上發現疑似外套的東西，因為今天なのは是踩著點到學校的，也沒好好注意她的服裝。

「這個⋯⋯沒有。」

接下來的暴風雨簡直是在預測範圍內。

暴風圈就是以なのは的頭頂為圓心，肩膀為半徑，圍繞著なのは整個人。

艾莉莎開始一連串的訓話，連疾風也收起笑臉，嚴肅地開始說教。

對於強勢起來特別可怕的艾莉莎，なのは選擇任由擺佈，不小心靈魂出竅地想到，或許去年Fate也是屈服在淫威之下才答應演出王子的，然後就被用力地掐著臉，艾莉莎沒好氣地說，「我說妳，到底有沒有在反省？就算規定可以著夏季制服，但是下雨天而且溫度又低，還不穿外套？」

總算得到解釋機會的なのは回過神，腦袋開始運轉。

「呃、不是，因、因為早上打翻了牛奶⋯⋯換了一套制服，但是沒有第二件外套，也快要來不及就趕著出門了。」なのは發現在這種時刻對著艾莉莎裝可憐特別有用，所以她慘兮兮地說著，一副低頭認錯，我下次一定會改的模樣，深刻地檢討自己。

「⋯⋯」看著乖巧認錯的なのは，艾莉莎雙手環胸，彆扭地說，「沒有下次了。」

「知道了。」なのは鬆了口氣，對想要拆穿她的疾風微微一笑，隱含威嚇。

想要興風作浪的八神三佐做了一個拉鍊的手勢，然後轉移話題，「我記得Fateちゃん的運動服外套不是放在學校嗎？正好派上用場了。」

處於思考中的Fate一下子被驚醒，愣一下才說到，「有的，我去拿。」

在Fate抱著運動服外套過來時，なのは胸前的紅色珠子忽然發出了微弱的光芒，「......Master. It is not good to tell lies. 」（主人，說謊是不好的）

「⋯⋯」我平時對妳不好嗎？Rasing Heart⋯⋯なのは一臉複雜地吸了一口氣，對上大家疑惑的目光讓她覺得很不自在，只好把頭撇向一邊，「非常抱歉，我沒有打翻牛奶，是在穿越的公園的時候⋯⋯滑了一跤，身上都是泥巴，才換了衣服又差點遲到的。」

她尷尬地紅了兩隻耳朵，咬著下唇的模樣十分委屈。

疾風很快地揚起嘴角，克制地皺著眉，要笑不笑地憋得十分辛苦，最終扶著鈴鹿的肩膀，裝作義正嚴辭地說著，「身為教導官怎麼可以說謊！」

「なのはちゃん一開始就說實話，我就不會這樣為難妳了。」艾莉莎嘴角抽動，忍著笑，雙手環胸，一臉不贊同なのは行為地說教。

逃得過疾風，逃不過自己的魔導器，教導官閣下低頭蹙眉，心情十分複雜。

「沒事吧？」只有Fate想像了畫面完全不覺得有趣，她緊張地看著なのは，來回掃過後，擔心地盯著なのは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麼。

「嗚⋯⋯大家都是壞人。」なのは撲進了Fate的懷裡，十分委屈。

Fate安慰性地拍著她的後背，一手還拿著外套，這樣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可是⋯⋯她還是敏感地察覺なのは今天的狀態確實不佳。

「嘛，果然比較喜歡王子樣。」鈴鹿笑眯眯地說著，Fate不知所措地紅了臉，身體僵硬起來。

鐘聲適時地響起。

「⋯⋯這不是當然的嗎？」從Fate的懷裡抬起頭，雖然搞不清楚怎麼回事，なのは還是脫口而出，似乎認為就應該是這樣。

「是是是。」疾風微笑著回了座位，順手把Fate的外套塞到なのは懷裡。

『なのは這麼說，很開心。』

念話的使用讓なのは困惑地挑起眉，不過隨即明白了Fate隱隱約約的羞怯，なのは一手抱著Fate的外套，一手拉著對方的手，抬眼對著比她還高的Fate微微一笑，情緒被感染似地有點靦腆、有點不好意思，耳尖也因為剛剛的事還是紅紅的。

手相牽的瞬間像是觸電一樣，刺麻的幾乎讓Fate要甩開手，這聽起來有些趣味，擅長魔力與電氣轉換的Fate執務官卻嚐到了過電的滋味，批哩啪拉。

空氣大概是不再流動了。

所有的光輝在這一刻聚集，爆發出絢爛的花火。

陰雨的天氣擋不住那天空藍的眼眸流轉的光彩，與平時無異的笑靨此刻暖得讓背景模糊一片，酒紅色的眼裡便只剩下這個人，秀美的容顏在眨眼的那一瞬間定格，三個音節的名字不輕不重地落在心尖，習慣的一切在此刻忽然變得如此耀眼。

電流擊中心臟，也擊碎了一切的曖昧模糊，然後職務官閣下恍然大悟，在心裡輕輕地哦了一聲，我喜歡妳啊⋯⋯

這好像是再也自然不過的事，沒有半點不適應，因為習慣地做出了每一個代表喜歡的動作，習慣地說出每一句暗藏喜歡的話語，因為太過習慣喜歡，倒是沒有想起來這就是喜歡。

莫名其妙地就在那雙天藍色的眼裡發現這個秘密。

Fate忍不住地想要嘆息，在心裡再說一次。

我喜歡妳啊。

很久的以後想起來，Fate還是記得自己有些傻氣地愣神，記得自己忘記回以一個微笑，記得自己捏緊了手指，記得⋯⋯

那來自胸腔的不規律跳動，有點痛、有點熱，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躁動著，叫囂著同一個名字。

なのは。

最是習以為常，讓人防不勝防。

＿＿＿＿＿＿＿＿＿＿＿＿＿＿＿＿＿＿＿＿＿＿＿＿＿＿＿＿＿＿＿＿＿＿＿＿＿＿＿＿to be continued.

哦，我喜翻妳......_(:3 」∠ )_

Ｑ：Ｎ桑太軟怎麼辦？本意非如此......算了 可能只是目前劇情的問題{:4_3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