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懒十七
更新时间:2017-04-30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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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旅行者系列#曲水




曲水捡回了一个人。


当时她正要上山去探望出家的弟弟,一开门就看见有人躺在那儿,衣服很奇怪,头发又乱又短,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很是遭罪。那人看她眨了眨眼,没说话,眼神很有些可怜。曲水一想,把对方拖进屋子靠炉火放下,煮了锅菜汤,掰碎馒头泡了,端给对方。那人仍旧只眨一眨眼,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曲水再一想,端了碗一勺一勺喂。这回倒知道张嘴了,默默吃着,偶尔抬眼看看她,也不知道想什么。


吃完一碗,那人开口说了话,声音和语调有些奇怪,一字一顿,像刚学会说话似的。


“……谢谢。”


曲水笑,“不碍事。”


曲水笑的时候嘴角会带起两个小小的酒窝,很讨人喜欢。


对方愣了愣,学她的样子拉开嘴角,姿势太僵硬,有点渗人。


曲水忍不住又笑。


她给对方找了干净衣服,等换好衣服出来才发现对方是个姑娘。还要赶着时间上山,曲水也没多想,见她大概缓过来了,开始收东西准备上山,对方拉住她的袖子不放。


曲水想了想,“我弟弟在山上,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对方的表情很奇怪,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慢点。”


曲水一愣,这会儿再看对方那头短发,忽然想这人是不是和弟弟一样是出过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理由下山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回说得很慢。


对方听完又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好。”




大明山寺坐落山腰,寺外桃花浪漫,适合偶遇,常有人藏在里头说悄悄话。寺里僧人当不知道,只适时巡一巡,不要闹出事。耽搁半天,日当午,曲水抹抹汗,看一眼跟着的那人面色泛红喘得厉害,想想带人去了桃林休息。这会儿特别安静,连鸟叫都没有,那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靠着树只眼巴巴看着曲水,话都说不上。曲水从篮子里拿了葫芦递给她。那人不接,只看着曲水,等曲水想过来先喝了一口水,这才接过去喝了一口,喝太急呛得厉害,曲水急忙拍背安抚。


林中忽地响起歌声,“哪有姑娘不戴花,哪有少年不骑马,姑娘戴花等出嫁,少年驰马访亲家。哎,哪有花儿不残凋,哪有马儿不过桥。残凋的花儿随地葬,过桥的马儿不回头。当你唱起这支歌的时候,我的心懒了,啊,我的马累了。那时黄昏已重了,酒囊已尽了……”


曲水一惊,放了篮子循歌声一路追去,桃林深处是竹林,竹林越来越深,日光照进来满地竹叶的影子,只是不见人。


那人跟着跌跌撞撞,也跟着惊慌失措,“怎……怎么了?”


曲水看她一眼,叹气,“大概误会了。”


那人眨眨眼,还一副懵懂样子。曲水想想好笑,“走吧。”


寺里僧人认识曲水,见后头跟着人也没好奇,一点头,“师弟在后院劈柴。”


曲水走到后院招呼了一声,弟弟闻声抬头,看见两人,也一点头,继续劈柴,等劈完才抬头,“来了。”


曲水从篮子里拿出包裹递过去,“那几件外衣都补好了,新做了双鞋。”


弟弟身量高大,走过来就是一片阴影,接过包裹,“谢谢。”看了眼跟在曲水身后的人,皱起眉,“又捡了人回来?”


曲水点头,“不一样。”


那人正好扯着曲水的衣角,想要葫芦喝水,被弟弟看见,瞪她一眼又收回眼神,“有什么不一样?”


曲水闷住了,想了想,“没事我先回去了。”


弟弟打量了她一番,大约想到了什么,垂着头,“姐,爹娘去世很久了。你不要在意那些话。”


曲水摇摇头,“我没在意。”


弟弟看一眼她身后的人,握紧拳头又松开,“你要过得好一点。只要你想,我站你这边。”


曲水笑了,跟着看一眼那人也不拆穿,“我知道。”




她云里雾里又跟着曲水回家,路上有人跟曲水打招呼,也不忘看一眼后头那人,神情暧昧,“又捡了人回来?”


曲水点头,这回倒不避让,反倒拉近她显得亲热,“不一样。”


对方一愣,“啊……这…这好事好事。”


这会儿她也听明白了,曲水常捡人回家这件事看样子不是好事。她想很久,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盯着曲水发愣。


曲水看她,“你心乱了。”


她不觉得曲水是那样的人,只是一不小心就想多想远了。收回神来,才想起曲水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大家的态度不会这样暧昧,应该更蔑视一些。


曲水一笑,和她保持了距离,“我出生时,算命的说我本是男儿身,因前世辜负好人家的女儿才投胎女身,今生当与女子成婚。爹娘不信,硬是给我定了亲,结果男方不是意外身亡就重病身故,定七次七次都这样,爹娘气急,早早去世了。弟弟怕人说闲话,干脆出了家。”


她一愣,靠近了曲水拉拉袖子。


曲水又笑,“你信了?”


她点头又摇头,一脸懵懂。


曲水摸摸她脑袋,“那算命先生不过收人钱财,又恰逢我运气不好,假话才成真了。”


她继续懵懂。


曲水道:“我家略有薄产,若我与人婚配有了后代,财产自然有人继承。但也有人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她努力理解,还没想明白已经到家。


曲水望了望天,“你饿吗?”


她点头。


曲水去了厨房,“嗯,正好把早上剩的汤热了。”


她在院子里绕,屋院都挺宽敞,但一个下人都没有,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大户人家。


不一会儿听见曲水叫她,跑过去看,又一碗菜汤泡馒头。


她自己拿了慢慢吃完,很得意摆空碗给曲水看。曲水接过碗一愣,摸她脑袋,“连我那份也给吃了,看来是真饿。还饿吗?”


连主人家的份儿都给吃了,她正惭愧哪里敢饿。


曲水笑,“你又信了。”


她生了闷气,躲到门外去,探个头偷看曲水。曲水刷着碗忍不住笑出来。


见曲水笑了,那人过来拉了袖子引起注意,特别严肃瞪曲水一眼,又回去躲着。曲水擦干手,捏了捏对方脸颊,“我道歉,以后不骗你了。”


她非常认真跟曲水勾了手指。


晚上收拾了弟弟房间给她睡,她洗好躺下,又眼巴巴看着曲水拉着衣袖不放手,曲水只好等着她睡了才回自己房间。


这人来历不明,按道理是不应该捡回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跟隔壁的阿黄一样特别无辜,从小到大接触的活物不多,曲水实在没忍住。


曲水拿被子蒙住头,“这真是捡成习惯了……”


后头曲水问她名字,她实在想不起来。曲水管她叫流觞,说是正好一对,她不在意也点了头。日子就这么过着,头发渐渐养长,也习惯了作息,曲水给的都是弟弟的旧衣服,流觞也不在意照样穿着,每月十五也都跟着去看山上的弟弟。倒是弟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有一次还特意留她说话,“你要照顾好姐姐。”


流觞模仿着回答,“我要照顾好姐姐。”


弟弟放心了,双手合十,“我一直担心姐姐走错路。你看好她,我就放心了。”


走错路?流觞没明白,不知道怎么的,这回也没有去问曲水,只把问题藏起来放着。




流觞之后,曲水没有再捡人回来,出门倒是多了,衣服也换得勤了,有时候半夜还会出去。流觞躺在床上听动静,等到回来才又睡。


曲水偶尔会过来她房里坐一坐才回房,但也不靠近,就隔着屏风坐着,流觞觉得曲水知道自己醒着,但也乖乖躺着不动,就给她看。


这晚曲水也照旧过来,坐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们成亲吧。”


流觞现在懂得成亲是什么意思了,虽然没搞懂为什么,但曲水说了,她就点头,“好。”


曲水走到床边,盯着流觞,“你知道成亲什么意思吗?”


流觞点头,“知道。”


“那你答应?”


流觞点头,“答应。”


“先不问你我吧,你不想找个爱慕的人吗?”


流觞问:“爱慕是什么?”


曲水坐下来,一手解她衣裳,一手划过她的眉间、鼻梁、嘴唇、锁骨再顺着解开的衣服一路往下,停在脐下三分,又抬眼看她,“你知道成亲会发生什么吗?”


流觞摇头。


曲水俯下身,贴到流觞耳边问道:“你怕我吗?”


流觞还想摇头,耳朵就被衔住了,热气贴着耳廓,牙齿轻轻磨了磨,曲水低下声气,“假设换别人这么做,你也愿意吗?”


流觞开始想这个假设,没想出来,“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水贴着她的脸笑,笑声也很低,“我不知道。也许别人也像我这么喜欢你想要亲近你,甚至不喜欢你但希望我生气就故意亲近你。”


虽然来这已经好几个月,除了和曲水一起,流觞自己很少出门,偶然遇见的人也都指指点点,不怎么跟她说话。加上她在交流上本来就有困难,这下更不愿意和别人说话,更别提亲近了。虽然后头说话顺溜了,但只有曲水可以不用多番解释就能听懂,她干脆只和曲水说话,其余时候尽量装哑巴。


流觞想了半天“亲近”的意思,感觉和“交流”比较接近,于是答道:“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曲水停在黑暗一直等着她回答,这会儿忽然起身去点了灯,罩了纱罩放到枕边,“你喜欢我吗?”


这问题不用想,“喜欢。”


“想亲近我吗?”


也不用想,“想。”


“想我亲近你吗?”


主客颠倒了一下,但没什么差别,“想。”


曲水看她,“你知道这些话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流觞皱眉,想起今晚的头一句话,“你要和我成亲。”


“我有机会拿回我家的‘薄产’了。但在此之前,你得和我成亲。”曲水俯身,左手勾着对方本就敞开的衣领偷看一眼,右手点回流觞的眉间留在唇上,“你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我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的。所以现在,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流觞十分认真想了半天清楚,想完还是点头,“好。”


曲水笑,嘴角两个浅浅酒窝在烛光下特别清晰,“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想清楚。所以现在我会对你做一些事,中途你可以喊停,但到后头我就默认你答应我不能拒绝我了。”


此时流觞半敞着衣裳,烛光下阴影有了深浅和起伏,雪色嫣红,只是眼神依旧无辜,也从未打算拒绝。


曲水叹息,稍微直起身来,“你这样,我倒不好下手了。”


被拉住领口有些呼吸不畅,流觞偏了偏头,发丝滑落,露出半边肩膀和锁骨,顺口咬住了曲水的手指,感觉不对又给吐出来,银丝牵扯——


一派天真诱惑。


曲水吹熄了灯。




翌日,曲水如常早早醒来,流觞正看着她,神情又困惑又恍然。


流觞一贯睡眠不多,曲水早发现这件事,此时也不特别奇怪,“醒了?”


流觞眼底有暗色红光闪过,很快转为纯黑,这才点头。


曲水忽然想起这人身上的许多奇怪之处,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并非我国人士吧?”


流觞点头。


曲水抚过对方的眉眼,压低声音,“从何而来?”


“很久以后。”


“很久以后?”曲水想了想很久,“南柯一梦?”


“什么是南柯一梦?”


曲水神情一时暗淡,“有人上山砍柴,见有人下棋,看得入迷,等看完棋局发现斧头柄已经坏掉了,等下山,发现已经是很多年以后。”


流觞想了想,“反过来的。下山以后,我发现自己去到了很多年以前。”


没料到曲水一时激动起来,握紧她的手,“你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流觞摇头,“不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时空的。”


这回轮到曲水不懂了,“时空?”


流觞想起一句古文,“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这个宇宙,就是时空。我们不是同一个天地和古今里的人。”


曲水有些失望,也松了口气,“那你来自何处?”


“和你们的语言不同,按音译是赛博坦。我们原本是……”流觞发现难以解释,很努力寻找接近的意思,“大概类似你们说的山精妖物,但我们那儿都是妖物,我们的祖先和地球……呃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接触后进化,嗯就是一些比较奇妙的变化,我原本是被安排回到很久以前的地球的,但中途机器发生了故障……呃就是迷路……对我迷路了。”


流觞解释得满脸通红,“我们原本是靠脑电波交流,呃说话,呃就类似他心通那种的,每个人都会的。所以所以……我不是很……”


曲水搂住她,“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懂的。”


流觞松口气,躺回去,真不打算说话了。


曲水想想又笑。


“想来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帝王本纪》景帝名曲水,高宗之长女也。元载二年六月,生于东宫宏政殿。命曰:龙颜,有圣德。可为天下主,然贵不利夫。弱而能言,幼而循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元载二十年正月,世祖崩,诏三公辅政,犹称元载二十一年。二十二年夏,上偶见大星如虹,光照宫掖,遣寻之,天降神女曰刘氏。元载二十三年春正月,帝即位,立刘氏为后,改元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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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写文言,最后这段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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