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德英】 If 【ダーまほダジ】

作者:灰色弔
更新时间:2017-05-13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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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灰色弔 于 2017-5-13 22:03 编辑



如果,還能再見


「知道了,給你決定吧。」


漫步於河畔旁,踏著略微沉重的步伐,她與電話另一端的人道出結論後結束了通訊。


此時,已經來到了日落的時刻。她凝視著遠方被黃昏渲染成紅的城市,那抹光輝也拉長了她的身影,照出了她眼裡的荒涼,那幅訴說著終結的景致同樣照在她心上。

闔眼聽風呼嘯,她在此刻悼念那些曾經。自己也好,曾嚮往過的未來也罷,全都只能隨之成為昨日、成為記憶,留在過去。


將最後的宿願寄託於風中,她不忍再看那抹紅直奔盡頭的悲壯,想就此轉身離去不願看到那樣的結局。但她才往後踏了一步,手中的電話卻再度響起,讓她停下腳步,沒能了她那微薄的心願。


看了一眼手裡的屏幕,那是一通未顯示號碼的來電。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通,在她猶豫是否該接起電話的同時,西下的紅幾乎要燃燒殆盡,她就只是靜靜地任由它麻痺自己的手心。而待天幕從藍綠轉成了紫紅,她才終於接起那通陌生來電。


「哪裡找?」


『……』


那一端遲遲沒有一句話而讓她不安地將左手緊握在胸前,跟著它沉默。


『…七點…我在十一區的酒吧等妳。』


在對方開口的瞬間,她幾乎瞪大了雙眼,吃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我會等妳。』


而沒等她回話,對方說完便自己斷了通訊。


「……」


她無力地垂下顫抖的手,低頭嘆出一道白煙,眼神失焦在遙遠的過去,就這麼駐留在原地。並非不曾預料到會有今天的局面,但親身體驗總還是比想像來的殘酷的。


神情凝重,她摘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收在暗紅色的皮夾裡。從隱藏的夾層翻出了那張泛黃的菲林。


拇指壓著自己的像,她回憶著那天的光景。


那是一張大合照,所有人都留下了那天最喜歡的一張的回憶,並在後面署名。而照片上,站在自己身旁的她,那鮮少在人前展露的笑容,一直是她生命裡最燦爛的光景。


至今…仍是。


捏著那張泛黃的回憶,一下湧現而出的情感使她蹙眉而將照片收進大衣裡,她掩著鼻尖,試圖撫平自己奔騰的情緒。


「妳差點…就要沒有機會了……傻瓜…」


留給餘燼覆燃的可能,她摘下了帽子向夜幕致敬。






門上色彩黯淡斑駁的金屬鈴鐺響起,隨著訪客到來搖擺歡迎,而寒風隨之入境。

踩著緩慢的步伐,步著俐落的直線,鞋根將木裝地板踏得響亮,那是一雙深黑紅底的經典高跟鞋款。


「好久不見。」


聽聞熟悉的腳步聲,早早入座在吧台的真穗頭也沒回得舉杯歡迎,而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


拎著鈷藍色提包的大吉嶺邊入座邊摘下色彩相較於整體裝扮顯得樸素的貝蕾帽,露出她光澤閃耀的金髮,而後,她才向酒保點了一杯她最近染上的癮。在入座同時,她們彼此的視線始終沒有交集,但雙方心裡都肯定對方此刻一定微笑著。


「是不是該佩服一下?遠道而來,妳怎麼找到這裡的?」


「就不用在乎那些小細節了。妳最近…都還好嗎…?」


真穗喝乾了最後一口透黃,將視線落在桌上的那頂貝蕾帽上,淡淡的思緒停留了幾秒,而又望向前方酒檯上小小的鏡面,偷偷觀察著身旁那人的一舉一動。


「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覺得有人不識趣,有點掃興罷了。」


說話時不經意地用指尖撫過耳廓,那是她心虛時才有的表現。這個特有的舉止是真穗一直放在心上而沒有告訴她的小秘密,但卻也不曾揭發過她任何的謊言。


「是嗎……」


只是今天,真穗的語氣卻透漏著與以往不同的氛圍,心中埋藏已久的悸動隱隱現出。她用指尖畫著杯口,沉默地望著穿透了冰塊與酒杯的光,成影。而杯中殘餘的金黃,早淡得透明。




「招待。」


一杯染上淡藍的馬丁尼和一杯透著淡紅的柯夢波丹被酒保推上了桌,還附帶了爽朗的微笑。在送上祝福之後,酒保便退到一旁收拾今夜的殘局。


「很高興妳能過來。」


真穗終於把目光轉向在她身旁的大吉嶺,正眼直視著那張端正的側臉,但卻在她的眼角看見了一絲憔悴,使她為此停留了目光,久久沒有移去。


「要是不來,我怕妳等了十年還在這裡。」


瞟了她一眼,舉杯敲響時隔多年的相聚。卻飲了滿口的嗆辣或是勁酸,眉間的皺摺或許是累積多年的情緒。


「品味真獨特。」


大吉嶺把目光移到正在整理杯具的酒保身上,用眼神委婉地抗議著剛才送上的惡作劇。而酒保只是揚起嘴角用拇指比著身後寫著『特調』的牌子壞笑,然後又繼續她手邊的工作。大吉嶺搖了搖頭,而她身旁的人卻一副忍笑的摸樣,讓她沒忍住推她一把的衝動表示抗議。


「笑什麼呢,まほさん?」


「沒…只是覺得…很懷念。」


她笑的方式與昔日的光景相疊,一樣溫柔、一樣平淡,只是卻多了幾分陰鬱。但她確實還是大吉嶺當年熟知的那個西住真穗,一點也沒變。


「深有同感。」


兩隻手臂倚在桌緣,大吉嶺終於露出放鬆的神情,與她相視而笑。


「多久了?」


她又啜了一口杯中的紅,問了在她心裡再明白不過卻又沒有正視過的問題。


「……八年。」


兩個月又十七天。

移開視線輕敲著桌面,被真穗默默放在心裡的時計,是她始終沒有放下的執念。

手抹了一下衣褲,拿起馬丁尼杯,她豪放地乾了那杯淡藍,好讓心中突然奔騰的思慮冷卻。


「…這可不是這樣給妳糟蹋的。」


來不及阻攔,但大吉嶺還是搶過了酒杯。途中輕觸了真穗的手,才察覺那隻異常冰冷的手,它的主人是怎樣的情緒。


「妳很緊張?」


她在心裡暗自讚嘆著。這麼多年不見,這個人隱藏自己情緒的功夫越是了得,要不是碰了她的手,那無懈可擊的面具也根本不會被揭露。


「是很久沒見了,失態。」


低下頭,又轉向了沒有她的另一邊,真穗把掌心貼在嘴邊來掩飾自己,不過在她頸邊延燒的熱度從來都不是站在自己主人那邊的。


『其實也沒大家口中的那麼完美』這是她對西住真穗第一眼的評價,而如今仍是。


見她偶爾笨拙的樣子,讓她想起當初無可救藥地戀上她的理由,都只因為那些唯有自己才看得見的小缺陷,或是在自己面前才會展現的姿態,都讓她著迷不已。


而如今…依舊……。


「別把臉遮著,這麼有趣的表情不分享就太不夠意思了。」


伸手想將惱人的障礙去除,卻一直被她阻擋下來。來來回回,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


「妳啊,性格還是一樣惡劣。」


「話這麼說可不好聽啊,まほさん。這是唯獨妳才有的待遇,妳要怎麼辦?」


最後,還是真穗先讓了一步,如同昔往那樣。任由她牽制住手腕,而彼此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甚至能夠再次感受到彼此的溫度或鼻息。不過大吉嶺也很快地將手鬆開,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些,讓兩人之間頓時圍繞著尷尬的氛圍。


把身體坐正,她裝作沒那回事,規復到了一開始的高雅姿態。嚥下一口透紅的酸甜,她與前方鏡中的她四目相對。


「人終究本性難移啊。不管是妳還是我,蛻下了這殼,裡頭卻是一蹋糊塗,可不是?」


「無可否認。」


真穗同意她所說的,心也沉了下來。即便相隔多年,度過了沒有彼此的歲月,她卻還是能精確地道出自己心裡深處的感受,讓她打從心裡盼著此生都能有這樣的知音相伴。只是…這般渺小的心願,或許對於彼此都太過奢求。


深吸一口氣,真穗舉手要了那支她自己帶來的威士忌,給剛才閒置一旁的古典杯再添一點甘泉。


「真的很高興妳能過來…。」


舉杯,再敬,相逢。

一口飲盡了多年累積的疑問留在眉間,把杯沉沉地敲在桌面上,而後陷入了這些年間所醞釀而成的,那漫長的沉默。



「……」



目光淡然,微醒微醉。聽聞輕爵士的低音拍點,指尖敲著已失溫的杯。底層融冰的積水,也隨之泛起漣漪,在杯中形成無止盡的迴圈。


大吉嶺瞄了一眼對方手邊的漣漪泛濫,卻始終沒一句話,使她的情緒如同杯中的波紋,無法得到平靜。禁不住這段沉默,她頃身向前,要真穗把迷失焦點的視線拉回自己身上。


「所以…妳大費周章把我找來,就只是想坐著安靜喝酒?」


提示她說點什麼。

雖然,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她的沉默寡言,然而現在卻不是放縱她這麼做的時候。


因為…再見…不知會是何年……。


在她心裡發酵的愧疚感,在此刻從密封的心縫裡滿溢而出,那是比她杯裡那紅的味道,還要濃郁的滋味。


凝視著她眼裡的焦急,真穗終於開口,但卻在發聲之前,又闔上了嘴,靜靜地再讓視線失焦在桌上酒杯的透明成影。


在她沉沒的期間,街外的大鐘響起,第一聲敲散了沉寂,而後穩定的節拍敲在彼此心中才有了共鳴。


「妳說…為什麼離開……」


終於,她在鐘聲的餘音休止之時劃破了僵局,但卻是用最鋒利的問題與她相對。深棕的落寞對上那雙本應沉靜的藍,真穗掐著自己的手臂,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照映著當年誰在她心上留下烙印。


聽聞在她預料之中的疑問,但在此刻,從當事人口中道出,卻還是讓她心一震,幾乎忘了她原先排演萬次的模擬是什麼樣子,而頓時啞口無言移開了視線。


見她遲遲沒有答話,真穗又把透黃的癮往杯裡倒。一口、一口,都是塵封已久泛黃的記憶。


「好了,妳這是第幾杯了?」


不忍看她現在的模樣,大吉嶺搶走了整瓶酒抱在懷裡。


「還給我…不然回答我的問題……」


欲伸手奪回唯一的所有,卻在途中又收回了手。雙手撐在桌面,她抱著自己膨脹欲裂的腦袋,想要呼喚其名,而最終只剩下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在這之前妳喝了多少?」


就方才所見,她已經灌下至少三杯高酒精濃度的飲品,現在居然還能屹立不搖地坐在這裡,她不記得以前真穗有辦法承受這麼多。曾聽聞,所謂酒量,是喝出來的,如果真是如此…她不敢去想像在這些年間,她究竟是如何造就現在的摸樣。


「……」


因猶豫而擱淺在半空中的手,最後還是撫上了她集於一身憔悴的肩膀上,希望藉次能給予一點慰藉。她已經不能直視真穗的表情,只是把視線放在桌上的那頂帽子上,認真地重新組織能說出口的話語。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二十三點多,在這期間各方的心境或是所做的一切,是彼此都不敢猜測的。她不知道真穗在她到了之前,喝了多少,而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杯。她不知道大吉嶺在她等待的時間裡,在酒吧外徘徊了多少回,對抉擇失去了以往的果斷。不知道她也會因為晃神打破酒杯,而弄傷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她也會因為焦躁摔倒,而扭傷腳踝。


又或者…其實她們都也只是在假裝,假裝什麼也不知道而已。


「過了這麼久,妳還想不明白嗎?」


她轉身握著自己的手,唇瓣貼在拇指背上。摸著中指上留下的一點勒痕,臉上盡是複雜的思緒。


「是我不夠好嗎?」


側身向著她,真穗再也藏不住心裡的情感,她此刻眉肩的皺紋也許是此生最深的一次,是道不盡的苦。

而她,選擇不去看她那樣的表情,只是若有似無的晃腦當作答覆,低頭搓著自己的手心。


「那為什麼?」


「……」


沉默,對西住真穗而言,同樣是殘酷的。

交握的手,擋住了視線,大吉嶺始終沒有給她一個答案。


「至少…給我一個放棄的理由……」


轉回到吧前,她的手從桌緣滑落,任由隨之擺盪,直到與地面垂直才稍稍收起無力的手掌。


再聽見答覆以前,她有一種從時空中被剝離的感覺。聽不見身後吵雜嘻笑的攀談,聽不見舉杯歡慶的敲響,聽不見身旁略大卻隱忍的吐息,聽不見…自己的心音。這些年間,把自己沉溺在酒精的泡沫裡,在不需要清醒的時刻,把自己麻痺。如同此刻,酒精的後遺症放大了她對空間的感知,讓她有一種置身海底的錯覺。


她枕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再度回到深海的擁抱裡,載浮載沉,若能就此放下身世,或許也能是一種解脫。


「我們只是…不適合。」


睜開雙眼,在陽光無法抵達的深淵裡,她聽到了含糊的回聲,卻沒能讀出那顫抖的聲音裡傳達的情緒。


「如果可以再一次,妳還會選我嗎?」


一聲乾笑,她自顧自得問。


「妳醉了。」


說完,一個嘆息落在心間,大吉嶺跟酒保要了一杯水。


「我清醒的很…清醒的很……」


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她繼續方才的話題。


「我不會改變我任何的選擇或是決定,從前是,現在也會是。」


留在身旁,抑或是離開身邊,都是。


「還真是殘忍的女人啊。」


爬起身,她對著眼前的沉靜透明的事實苦笑,而完好的把它推了回去。


「這話題就到此吧。」


將藍色的提包領起,她準備離開她的座椅。但臀部才離開的那瞬間,她的左手卻一下子被拉住。西住真穗此刻凝視著她的眼神,就跟當年挽留住她時一樣認真,讓她的心如同被緊掐著,而讓鮮血一點一點地滴出,直到死去為止。


回避視線,她抿著顫抖的唇,把那口快要溢出的情緒給咽了回去。


「別緊張…去趟洗手間而已。」


時空又彷彿回到了她剛進到店裡的那個時刻,她們的視線依舊沒有交集,而看不見彼此臉上的神情……



有多麼沉重。


















「醒來!妳給自己走,我背不動妳!」


扛著那個幾乎要失去意識的醉人,大吉嶺狼狽地跟著那人左搖右擺地走在人煙稀少的街上。才走了一小段路,她已經用盡了力氣,只好把那人放道一旁的長凳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依舊是個寒冷夜晚,冷空氣侵略了肺部,而後化成一縷白煙消散在紫紅色的夜色裡。她思考著該拿這人如何是好,繼不知道她怎麼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回去的地方,而現再過問也已經太遲了。


「送妳到附近的旅館吧。」


告知了她得到的結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再次確定她是否還清醒。


「嗯…」


「還能走嗎?」


她只點了點頭。


「手?」


大吉嶺向她伸出了手,而她很快地把手搭上去,沒有一絲猶豫。


「愛撒嬌……」


笑得無奈,她再次扛起那沉重的軀殼,步上了被鋪滿積雪的白色街路。




『一直以來…非妳不可,但我又怎麼捨得…』

揚首,她望著被街燈照亮的冰晶,那是這些年她每晚留給夜空曾未說出口的獨白。

儘管她心裡還有好多曾未說過的話,但如今…這樣就足夠了。









Cicada - 告別/再見 ...till the day we meet Fare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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