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方糖白
更新时间:2017-06-02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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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方糖白 于 2017-6-5 01:29 编辑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含部分性描寫。




「人間失格。我已經、完全地不能算是個.....」

——善子啪地一聲合起書來。



只要讀者失去閱讀動力,文豪的吟嘯也與蚊蟲嗡鳴無異。自己畢竟是不會投身玉川上水。善子將從花丸那裏借來的書推到書桌角落去,文學二字在腦裏打著轉,牽起一線長長的擔憂。



再這樣下去......古文真的會完蛋的......



花丸強迫自己要看些書,才會演變成現在的局面—不、那不能算是強迫。她也說不出為什麼沒有拒絕,也許是對方的模樣過於認真了吧。



在多的不像話的藏書裡勉強選了幾本,大部分的本質其實都不是古文,但花丸還是很高興地將書借給善子。儘管偶爾會說出很過分的話,那個人的笑臉卻有些傻氣,一笑起來便讓人視野鍍上薄薄的暖意。



善子永遠也想不明白那些文學素養豐富的人腦子裏裝著什麼。包括花丸看似單純,目光卻深邃得叫人一望便深陷的金色眼眸。想起自己不正經的英文老師小原,猜想她大概會喜歡捉弄花丸這種人,事實也的確證明了自己的推測。第一次在校內見到花丸時,她正冷靜地坐在辦公室看書,無視於黏在身上的大型金毛貓。那樣真的不會熱嗎?班導師果南也沒感覺這個畫面的構圖多麼異常,和鞠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加入已經成為日常的混亂中。



據說那兩人認識很久了,沒準鞠莉橫衝直撞的性格根本就是果南慣出來的。



「小原老師、我來交作業了。」可以的話真不想成為這混亂祭典的一部分.....這樣想著,但善子還是硬著頭皮出聲。原先專注在書本上的花丸大概是聽見自己的聲音了,目光慢慢升起,看了善子一眼、再假裝沒發生過似的移回去。



「放著就可以了喔善子ちゃん。」鞠莉輕快地吐出言語。



「都說了是夜羽吧。」



「——善子ちゃん、今天來嗎?」花丸沒正視她,不疾不徐地問。



「不要連妳也叫我善子!」



——雖說自己也在心裡給她取了個綽號叫ずら丸啦。



「What?善子ちゃん平時會去找花丸的嗎?」



「因為她的古文不好ずら。所以說今天來嗎?マル記得上次有個小考考砸了。」


「去,去就去嘛。」善子嘀咕道。花丸聞言又露出笑容,卻讓她心裡沒來由地一慌。「總之我回教室了。」



「慢走啊善子ちゃん~」



再辯下去自己會心臟病發的。善子三步併作兩步離開,鞠莉饒富趣味地瞧著她的背影,「那孩子今天有些strange呢……?」



不是一直都那樣嗎?花丸忖道,但直覺別說出來比較妥當,把注意力集中在書上,於是忐忑通通見鬼去了。



雨季圍繞著自己的生活離遠,那裡頭還有津島善子執拗的目光。一週津島大概會來自己家兩次,每次見她卻都有種微妙的新鮮感——先不論那是不是源於對方豐富的表情(鞠莉稱之顏藝),這是怎麼回事呢……





「妳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又在胡說什麼啊。」眼前的善子隨手擦掉了錯誤的解答再寫上新的。兩人對坐著的圓形矮桌是花丸從老家搬來的,善子寫字時還會發出讓人不安的吱嘎聲響。



花丸指尖在桌上反覆畫著小小的圓形,每一個突起與桌面的刮痕都有自己成長的故事,而現在——還可能留下另一人的。



「那個答案也錯。」



「墮天的運途怎生此般不幸。」



「知道自己運氣很差的話倒是別猜啊ずら。」花丸給對桌的善子腦袋一記手刀,她發出了頗有喜感的短促哀鳴。一邊說著「好痛好痛」一邊又擦去了答案。



「......就那麼討厭文學?」



「只是不擅長而已。」



這就怪了,明明中二發言的文采相當豐富啊。



「老師妳才是,書讀了很多不是嗎?說話還是ずら來ずら去的。」



「那是..... 」有些窘迫起來,花丸想辯解,卻無從談起。一向柔和的眉眼揚起,善子看著轉起了筆,模樣略顯輕浮。



「不想改也沒關係的,夜羽才不在意。」吊梢眼閃著漫不經心的意味。



真是個狡猾的人吶。花丸癟嘴,作為師長該有的姿態都差不多給消磨殆盡……話雖如此,她確實也不比善子大多少,愈是想擺出架子便愈是顯得不成熟,免不了要給善子看笑話。



她大多在週三和週五晚上過來,乘著涼涼的晚風,替善子開門時能在她背後看見一片泛白的月色。但花丸還是覺得她打傘來的樣子更好。昏黑的夜空若積上雨雲,那色彩總讓她記起津島的髮,而瞳孔裡裝著泛紫的星河。



這麼思索著,然後冷不防向她說道。「......津島同學很適合雨天。」



她所鍾情的雨,需要美麗的事物來相映。



「來自天界的懲戒總會在不備時降臨。」故作的神秘兮兮的語調在語尾稍微拖曳出魅惑感,卻掩不住幼稚的行為意義。



常常會在沒有帶傘的時候突然碰上雨天嗎,原來如此。這麼說來那天也是.......但那其實沒所謂吧?畢竟面對大雨時,她是那樣執妄而堅決。



「雨......」



「什麼?」善子不解地偏起臉,花丸便將幾字抄到紙上去。自動筆留下淡淡的鉛色,在純白裡組織意義。從花丸位置寫下的筆跡轉了一百八十度,力度很輕,說是溫柔也不為過,善子卻覺得刺眼。



留客雨。



善子沒搭腔,也不知道對詞彙有沒有理解,花丸見她沒問,倒也不打算解釋。畢竟考題範圍沒有這個,多說也是浪費腦容量。



「......國木田老師。」



「......由津島同學來喊,感覺很老呢。」



「沒那回事。」



「是嗎——」花丸托起臉頰,金色的眼睛瞇成縫隙。



——當然沒有。



津島清楚自己不會說出口——「妳很漂亮」什麼的,還是留給別人來告訴她吧,至少那不是善子的身分該說出的話語。



「那我該叫妳什麼聽起來更好呢?」



「不知道ずら。」



「叫ずら丸吧。」



「那是什麼?」接話的如此流暢以致於花丸質疑對方早就想好這個綽號了。



「很適合不是嗎。」



「一點都不好,」花丸慌慌張張地搖起頭來。「妳還是叫老師吧。」無論怎麼說,讓學生隨便稱呼老師也是逾矩的。



「妳不是說那樣不好嗎?」雖說被拒絕是意料之中,但善子似乎還沒放棄ずら丸的稱呼。她端倪著花丸的反應,後者裝作生氣的樣子鼓起臉頰。卻只讓善子起了想捏她臉的念頭。



「.......花丸。」



「.......?」



原以為她會說自己失禮,但花丸只是一怔,沒有說什麼。



「—果、果然還是算了。」與預期相違的沈默讓善子臉上不明緣由地熱起來。



「那我以後就一直叫妳善子ちゃん?」



「是夜羽。」小原帶壞了實習老師,她想著,這回真的伸出修長的指去捏花丸的臉。和想像中一樣,很軟。



「津島投協對思掌不底抱——」



「不要仗著自己是老師為所欲為啊,明明不比我大多少。」



花丸從被拉得不停搖晃的視野裡看著善子。外頭是夏天了,可能是冷氣溫度開不夠低吧,善子的臉還是有點紅,指尖也在發熱。



沒辦法,花丸相當怕冷的。可以的話,再下場雨吧——那就會有潮涼卻不致寒冷的濕氣,能讓氣溫平衡了。



「マル會在這學期結束前把妳的古文救起來的。所以妳也要努力。」



「是是。」



下學期花丸會去其他學校教書。自己是看不到這座小鎮的雪景了。



......也看不到善子在皓白的世界裡,打著傘到來的模樣。她很難形容這種感覺,無關好惡,也許是失落感,或者其他的什麼。這個學生太奇特了——那怕她不是自己的學生,這點也無庸置疑。



「......津島同學,是個怪人呢。」



「老師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嗯。」



明明不是什麼好笑的事,花丸還是笑了,那表情看在善子眼底像個笨蛋似的。大概不是游刃有餘的笑容,只是很單純的贊同意味罷了。然後話語在盛夏裡凍結。



對彼此一無所知,怪人們在小小的城裏相遇。



她的一生會有很多很多老師,她的一生也會有很多很多學生。但作為第一個親自輔導的孩子,花丸不覺得對方頂著雨幕的模樣會那麼輕易在記憶裡消亡。



......這樣一想會稍許覺得、這份時間有些珍貴呢。





「——所以說,妳到底又在笑什麼啊?」



「沒有ずら。」




「......這樣就好。」

——變得開始害怕聽見這樣的話語之前,先在小鎮裡染上了雨的顏色。


—————



喀擦、喀擦,自行車轉過一個微幅的上坡,津島轉動握把上的手動變速器,腳底的踏版隨即傳出鏈條摩擦的聲響。剛入夜的夏日還有些許炎熱,善子想念起實習老師家裡的冷氣。她加快速度甩掉耳際的蚊蟲,百無聊賴地叩響車鈴。風擦過脖頸,總算是舒緩了些。


手機發出清脆的提示音,花丸剛洗好晚餐時使用的碗盤,沒打算以濡濕的雙手去查看新訊息——如果已經知道發送人的身分和目的,實在沒有再行確認的必要。不一會門鈴響起,花丸已經找好教材放在桌上,頭也不抬拉高了嗓子回應。「——沒有鎖門,請進來吧。」



「......我不是說在家要鎖門嗎,老師可是一個人住的啊。」帶著微妙不滿意味的口吻指責道,粉紫色的目光鑽過稍啟的門縫。



「沒關係,只有津島同學來之前這段時間沒有上鎖。」



「哪裡沒關係了,我要是沒來怎麼辦……」



「......津島同學會不來嗎?」花丸無害地轉著眸,那態度就像在闡述物理定律般理所當然。



「———」善子抿直嘴角,暗暗走神了一把,直到花丸再度吭聲。「妳不過來這裡嗎?」



「當,當然來啊。」



「津島同學最近有比較早來呢。」



「影響老師的時間安排了嗎,抱歉。」



「不、不是那樣的ずら……」花丸連忙解釋起來,「那個,只是剛好察覺而已。」



「嘛,因為最近開始騎自行車來了嘛。放學後回家吃晚餐,結束了就騎自行車過來。這樣會快一些。」



......啊,是這樣啊。



「怎麼了嗎?」



「沒有喔。」



花丸的作息稱得上規律,因此在生活習慣上經歷的時間感若有差異便稍微感知的出。以往善子來之前自己有時間先泡好一壺茶水,現在會有些緊迫——這樣細微的變化,被察覺了。看著善子低頭啜飲提早泡好的茶,對方正用氣音暗叫著「好燙好燙」。



「慢慢喝就好ずら。」



「剛騎過來這裡有點渴了。話說回來這也太燙了,妳打算讓我的味蕾墮入永劫嗎……」



後面到底說什麼了什麼花丸都沒在聽。她有意無意地點著頭,在善子消停之後再啟口,「津島同學上次借去的書看過了嗎?」



「嗯,那個有些.....」



「*《挪威的森林》。怎麼樣呢?」



「...........太深奧了?」



「欸——」



「下次還是看些普通的書吧。」



「看不懂作者想表達的思想的話,マル可以和妳交流一下。」



「不、不是那個的問題。」



交流一下。明知花丸不是那個意思,善子還是思考了一些不該在此時回憶起的情節。她在心底手忙腳亂地揮去所有奇異的想法,擺出餘裕滿滿的模樣打開書包。



「這附近有自行車行嗎?」



「有的。怎麼了?」自己剛剛停在花丸家樓下的銀色自行車是兩年前從鎮上的車行買的,沒怎麼使用過,從倉庫深處翻出來可花了善子一番功夫。



「在這裡一直靠步行雖然也沒問題,但有自行車的話更方便....」



「店開在鎮上的小巷裏,比較不容易找。」善子這樣說著,按響了自動鉛筆。「下次我拿地址給妳吧。這裡雖然很小,也是有些地方值得看看的,老師有空的話……」



——說到這裡善子突然噤聲。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些。怎麼就變成了這帶的觀光指南了啊?花丸不解地偏起頭,「有空的話?」



「呃、也是可以騎自行車在這帶晃悠什麼的......」沒來由困窘起來,她的目光開始飄忽。



「......那還是算了吧。」



「欸?」善子口裡吐出呆滯的音節。



「在這裡沒有熟到可以一起出去的人。マル不想一個人去。」



「這、這樣啊。」氣氛驟然就掉到無法掌控的高度,善子陷入惶惑。總之先把古文課本打開吧,好、就這麼決定了。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多嘴,但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妳沒有朋友又不是我的錯。



——即使是撕爛了善子的嘴,她也絕對沒法把這話說出口。來到異鄉的花丸沒有熟人是無比正常的,果南和鞠莉雖然相當容易熱絡,前後輩之間卻很難消除隱形的距離感。



「.....」在花丸解說題意的同時,她小心翼翼地望著她的瞳孔。金黃裡漫溢著不容質疑的專注,清楚的宣告著花丸是名教師的事實。



.....這個人或許有些不擅與人交流吧。不好形容那種感覺,善子思索著適當的措辭——最後得到的答案卻讓她心臟受到震顫般收緊。



......同類。



不,等一下——為什麼會是那樣?但除此之外沒能想到更接近的詞藻。



她想起實習老師閱讀時的神色。就像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的書,和她所存在的那方空氣。試想這個人一直一個人像那樣待著,善子蹙起眉。



擅自臆測別人的人格和經歷。雖然討厭這樣的自己,色彩晦暗的思想卻接連湧上胸口,產生不真實的窒息感。



「.....像這樣ずら,所以懂了沒有?」



「懂了懂了。」善子在答案欄上填進選項,因為不大上心的緣故,字跡較以往潦草。



「有在聽嗎?」



「在聽著喔。」她抬起臉,和花丸對上眼。


「......老師喜歡山多一點,還是海?」



「......?」



「作,作為一直以來幫助擺脫古文詛咒的契約者,本墮天使答應吾師,可以為汝引領異界的征途之方向......」因為不擅長表達善意加上難為情的緣故,善子口不擇言地胡扯起來,耳根附近感到了不尋常的高熱。花丸愣愣地看著陷入混亂的善子,半晌會意過來,像是受到善子影響的樣子,舌頭開始不受控制。



「......欸,呃,マル沒問題的,津島同學不用麻煩自己......」



「不麻煩!」



善子唰地站起,猶如炸了毛的黑貓。這算邀約嗎,壓迫感也太強了。



「一點.....都不麻煩。」



「.......」



「老師的話不麻煩.......」



幾乎要在空氣裡消融的音量,沒了方才一瞬間限定的氣勢。少女低下臉坐回椅子上,懊悔自己的笨拙。說出這樣輕率的話,善子打定主意,對方四十秒內沒回應就道歉然後帶上書包落荒而逃。



這不就像當面嘲諷本人人緣不好一樣嗎?



也不知道持續這尷尬的場面多久,然後她聽見花丸同樣細小的言語。



「マル的......故鄉靠海,海邊就有些矮山,家裡的寺廟在山上。」



「......」到底是住的多偏僻啊。



「......山。」



「?」



「喜歡山多一點。」



「.......這樣啊。」



善子維持壓著頭的狀態,極小程度地首肯。







在善子離開時花丸屏息下來,確實聽見了平時沒有的(或許沒察覺的)自行車鏈帶摩擦聲。隨著這些一切終於離遠。



無關什麼情緒,只是有種奇異的茫然,才使得自己隨對方的節奏一同手足無措。該說是被突如其來的溫柔嚇到了嗎,還是為表達方式如此笨拙感到訝異呢。



......嘛,自己也沒資格說她笨拙。



作為成年人該有的冷靜並沒有因為成年或出社會而顯露,那和自己幼時想的可不一樣。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嗎……至少在學生面前,想維持可靠的師長形象啊。她這樣想著啜了一口茶水,隨時間流逝已經沒有溫度存在,落入腹腔深處的冰涼感讓花丸微微弓起背脊。


津島同學明明說太燙了呢。



因為身處不一樣的時間,能夠感受到的和她自然不可能一樣。這種事即使是明白,也沒有解決的方法。






晝。



這天在校園裡遇見了花丸,那是罕有的相遇——不教二年級的花丸基本上完全不會到善子的教學樓來。這次撞見也不能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相遇」,只不過是善子行經一年生教室時不經意的一瞥,從頭到尾也沒有停下腳步。



她在那裡。



在窗台的一角,背窗玻璃外滿方的暖陽。柔和的臉部輪廓邊緣蘸著金黃,稍作低頭的動作,指尖輕捧著教科書。那低垂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這樣的距離聽不見她的聲音,但通過圍繞在她身邊的學生可以知道花丸在解說教學內容。



「......?」



霎時以為世界停止運轉,只有自己的心跳清晰得能用手攫住——因為察覺到那是有異的,她在腦子裏極力否決了後面這點。



花丸很漂亮。



但那不是什麼能將人燒灼的奪目美色,她無聲無息將空氣浸染。是純淨的,春初的融雪,自成溫柔的涓水。不需要耀眼奪目,也能讓善子在人群簇擁的景象裡意識到她的存在。自己的腦子,大概因此而有些奇怪了。善子發昏起來。這說來很不對勁。在生活首度與她交會的那個雨天就知道花丸是個美人,但這突兀匆促的瞬間感受卻特別強烈。



她會不會在這時抬起臉,與自己四目相會呢?如果會,會不會是笑容呢——如果是笑容,自己該用什麼表情回應呢?

凍結的時間只消一瞬,腦裡已經有千萬結局。但直到善子走過能看見花丸的最後一段走道,也沒有任何事發生。

第一次看到花丸教自己以外的人,那樣的她感覺似乎比印象中更遙遠一點。


這傢伙沒準是天界派來的威脅,墮天使是不會輕易受到影響的。



「........」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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