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月亮真是清澈（月がとっても青いから）

哐啷哐啷——

羽無係長癱倒在地，他的身體碰撞到桌子，桌上幾個玻璃杯因此被打翻了。

其他人尋著聲音看過來時，係長早已倒在地上，沒人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其實就連距離最近的繪里都沒弄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但她認為應該是海未打昏了係長，她右手還沒放下的手刀間接證明了繪里的推論。

「他醉倒了嗎？」

海未若無其事地問，並且緩緩走向拿著繪里包包的屁孩前輩：「交出來。」

「哈啊？妳以為妳是……」

話說到一半，他愣住了。

繪里的視線只能看見海未的背影，以及前輩那有些恐懼的表情。他顫抖著手，乖乖將繪里的包包交給了海未。

「謝謝你。」接過包包後，海未有禮地向他行禮道謝。

她回過身，朝繪里的方向走來。

經過繪里時順手拉住了袖子：「我們走吧？」

「啊……嗯。」

♪　　　　　　　 ♪ 　　　　　　　♪

「工作……還順利嗎？」

「嗯。」

「同事們如果對妳不好的話，要和我說哦。」

「嗯。」

海未拿回繪里的包包後，就一直揹在自己肩上。

緊抓著袖子的手也是，一刻也沒有放開過。

但是，從離開居酒屋之後她完全沒正眼看過繪里，而繪里也不敢正視她的臉。這樣的狀況讓場面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接近午夜的街道顯得十分冷清，就連微風吹過的聲音都一清二處。

在這個東京，難得沒了人聲的嘈雜。彷彿萬物都陷入了沉睡，也仿若時間為了兩人而停止了運轉。

踏在柏油路上的腳步聲，幾乎同步的聲響，也清楚地傳入了耳中。

「海未……我……」

欲言又止。

－－我很感謝妳。

－－謝謝妳趕來我的身邊。

－－謝謝妳陪我度過黑夜。

明明心中有千言萬句的感謝，卻沒有隻字片語能通過咽喉。

原先緊抓在袖子上的手，暫時的離去了。雖然繪里因此愣了一下，但下一刻感受到海未手心的溫度，而恢復了平靜。

十指相扣地，牽著彼此的手。

夏季的晚風將兩人的頭髮吹得有些凌亂，同時也吹散了遮蔽著明月的雲霧，一直隱藏在雲後方的明月終於探出了頭。

海未微微抬起了頭，看向那初見月光的夜空。

繪里也跟著抬頭，看向海未視線的盡頭。

「今晚的月色真是清澈呢。」

晚風遞來了海未的呢喃細語。

溫柔的、細微的，彷彿運載它的微風一般，不經意的一句話語。

「是呢。」繪里也向著天空回應。

她知道，無論朝向何方，話語都肯定能傳達到對方那裡。因為對方就在這裡，就在觸手可及的身邊，正與自己的手心相連著。

「月色真美。」

繪里的答覆，讓海未停下了腳步轉向她的方向。

離開居酒屋之後，第一次的四目相接。

披灑在海未身上的月光澄澈透明，輝映著淺淺的淡藍－－月色真的很美。

但是……

相接的目光逐漸闔上，取而代之的是唇與唇。

月色卻比不上妳的美麗。

一直以來，只要抬起頭就能見到明月。每當思念著妳的時候，都會想著要是陪伴我的不是月光，而是妳該有多好？

雲隱的日子、新月的日子，都讓人感到不知所措。

如今現在，妳就在這裡。

妳就在我的身邊，就在伸出手就能觸及的距離。

與總是陪伴在身邊，卻怎麼也無法觸及的明月不同。妳雖然無法每日每夜都陪伴在我身邊，但當我思念妳、需要妳的時候，妳總是能出現在身旁。

喜歡妳。

我喜歡妳。

我喜歡妳，海未。

多如繁星也無法承載這千言萬語，無法傳遞彼此的思念。

無法說出口的心意，無聲地向妳訴說，透過相接的唇流入對方的心中。

愛妳。

我愛妳。

我愛妳，繪里。

若隱若現的朧月夜，時而放出光輝，時而蔽隱雲後。

對方的溫度卻從來沒有冷卻，彼此的身影也沒因此而黯淡。

君がため惜しからざりし命さへ 長くもがなと思ひけるかな。

朦朧的月色又再次變得清晰。

漸漸映入眼簾的，彼此的面容。

有些臊紅，卻又帶著喜悅的面容，即便稱作世上最美麗的笑顏也不為過。

琥珀色之中的繪里，與青藍之中的海未。

彼此的眼中，都是雙方最珍視的寶物。

從前認為若能見妳一面，即使是失去生命也不足惜。如今如願見到了妳，卻希望能與妳攜手到永遠。

無論是什麼也無法將彼此分離，即使是天之川也無法將兩人劃分。

「海未，對不起……」添了很多麻煩，也受了很多照顧：「謝謝妳。」

「要道謝的是我，繪里，謝謝妳。」

謝謝妳與我相遇。

謝謝妳陪伴在我身旁。

謝謝妳與我相戀。

謝謝妳。

再一次，變得朦朧的月色。

再一次，相依的身影。

「－－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