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eined 于 2017-6-11 18:21 编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更新得这么勤快，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居然没有隔三两个月耶！我感动地拥抱着我自己。

本章是我写得最开心的一次了。真是从头到尾一气呵成爽得犹如一支冰梅酒直接下肚。

我写这破文就没有深夜爆肝过，这还是第一次呢。（毕竟我怕猝死啊。{:4_337:}）

那么，和我的开心成正比，这章当然是要——

虐起来！让我听见你们的哀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_331:}

PS 可以打开播放器，开播薛之谦的《绅士》。风味更佳哦。{:4_378:}

【其六】

唯一让矢泽妮可感到欣慰的，是西木野真姬还算信任她。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非要说，能归类到“高兴”的范畴。矢泽自己并不信任别人，看起来没有戒备也只是因为她事先推算过风险觉得不足为惧而已。在矢泽身上不大可能发生“被利用而不自知”的情况。就算“被利用”，矢泽依然心里有底——她不是吃不起亏的人，好心奉陪他人的友善她也还是有的。

但话说回来，“恶意揣摩”这茬在成为她的职业习惯之前，毕竟就已经是矢泽经理的思维习惯了。横竖来看，西木野真姬有点小算盘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她打算的到底是无关紧要的破事还是举足轻重的要件，矢泽看不出来也不是很想看出来。对西木野，她觉得很累，就像是终于解决掉下属递过来的没完没了的报告和申请之后，看着发绿的电脑屏幕所感受到的空虚不已。

有时候她在思考自己到底在干嘛。为了钱？还是名利？站在周一期盼周五放假，到了周五预定周末加班，久而久之只记得日期不记得星期，日子过得就像桌子上的台历或者邮箱里的安排，难得被放个病假吃完药一棉被盖过头顶，醒来又是不断打电话和被打电话的一天。

思考的结果呢？不，能记得自己刚刚还在思考什么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内审总是在耸人听闻说什么三年内的档案全部都会查，要求各大部门各位员工搞清楚自己三年内都做了啥，于是每年伊始在下面一起翻培训资料的经理同事都会没好气地朝矢泽翻个亲切的白眼。

“三年？我这三天干了啥我自己都说不清，三星期内的基本就忘光了。”

没错，这才是现实。虽然法律上应该对签的每一个名负责，但其实并没人能记得自己是为什么签的名。这点破文件，和出去吃饭划卡的时候一样，说重要，理论上还是很重要的，但数量多起来了之后你就不会觉得它比便利店买瓶水后拿到的收据要紧多少。很多时候不是不想去遵守规定，可守规定也得有个度啊，矢泽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钻空子的滑头，能做的干净利落的她也很想到，但对于很多东西，个人只会感到非常的力不从心。

恋爱也是一样的。

矢泽很想爱人。她朋友少，所以朋友里一个个该脱单的脱单，该结婚的结婚，这件事的冲击力要比朋友满街跑的人强得多。大多数30岁还单身的家伙其实并没有多享受单身。他们也很想要个伴，生病的时候有人照看，孤独的时候有人对话，冲动的时候有人上床，这些根本性的需求谁没有啊？只是实在没办法才单的身罢了。至于不得不单身的理由因人而异，放到矢泽这里也就一句话，她没有感觉。

用个譬喻来说，仿佛半身不遂。

矢泽很想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她每年生日都给不知道谁许愿，希望自己能和别人一样蹦蹦跳跳快快乐乐，但她就是做不到。这是个生理缺陷，一个默默给自己加油一百万次也不能解决的现实问题。所以矢泽目前的状态大概可以叫做身残志坚，她相信人间有真爱，但这东西确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导致她根本就想不起来真爱该长什么样子。甚至她都不记得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上次喜欢的家伙是西木野真姬，喜欢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哦不，严谨点说应该是“持有‘欣赏’以外好感”的时间是一个星期，这个星期过后矢泽就把自己给拔出来了，而这很不幸地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再上一次喜欢的家伙是某个师姐，一个因为矢泽吐槽跑社团业务要横跨整个城市真的好累而到楼下接人并背着她爬上五楼的好人，真的很好，好得矢泽不记得喜欢西木野的理由都还记得喜欢师姐的契机——

“对不起，我画的狮子真的有点丑。你不喜欢就把照片贴上去吧。”

时间是夜晚八点出头。十八岁的矢泽妮可脑子快爆炸了。这是她最后一场面试，一整天下来被各类组织折腾，该压力面试的无论说什么都挑刺，该敷衍应付的无论说什么都没听，该创新花样的无论说什么都瞎接……只是想让大学生活稍微充实一点而已，你们这群大二大三的用得着这么丧心病狂？

但矢泽的暴躁并不会轻易出现在独处以外的场景里，所以和面试官只有一张课桌之隔的她依然朴素地笑着。深受一部叫《Fate Stay Night》作品的毒害，她在每一张申请表的相片框里都画了一只狮子的头像，当然，表情各异。然而前前一次面试的人看都没看就直接把照片贴了上去，说到自己会画画的时候，矢泽说“刚刚那个位置有一只狮子”，面试官还很马虎地反问了句“有吗？抱歉没看到。”，让矢泽差点没有现场翻白眼。所以，这次她现学现卖，事先提醒对方，防止再出现那么蠢的对话。

“嗯？”

对坐的面试官是个五官很干净的人。不，不止五官，气质也很干净，或者说健康？一路过来见过浓妆艳抹的美女，也见过印象浅薄的大众脸；有些人显然有点官僚气，有些人则是充分诠释富二代三个字，但眼前的人并没有。她很干净，却不像是刻意隐藏——说真的在矢泽这双死鱼眼面前也没有什么隐藏得了自己的学生——干净得很舒服。

面试官很用心地打量着矢泽的狮子。那一只是所有狮子里最丑的，矢泽知道，因为第一次下笔的时候太生疏画错了，只好涂了一圈胡子掩饰。

“并没有啊。我觉得很好看，很可爱的。”

毫无惊喜的场面话——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矢泽愣住了。她就那么看着面试官小心翼翼地撕掉照片后面的双面胶，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贴在照片框隔壁，再小心翼翼地按压起来。

“……你不贴在框里吗？”

“你好不容易画一只狮子，我贴上去不就遮住了？”

确实只是很简单的道理，简单到矢泽根本没有必要问也能推理出来。但是。

但是。

矢泽当时是发自内心的想哭。这只是一件小事，很小很小可能对面的人明天就不记得的小事，可她仿佛一整个世纪没有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了。可能是因为脑子快炸了，可能是因为两小时前才发生了截然不同的一幕，可能是因为她和安达仁羽的纠结太费心绪，可能……有很多种可能，但当时能意识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她仿佛整个世纪都没有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了。

那一瞬间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

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学院也不知道。专业也不知道。年龄家乡特长爱好什么的通通都不知道。

掐指一算好像对话都还没超过十句。

可是，喜欢她。好喜欢她。

矢泽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大学时期的辞典。那是师姐和她还有学生会的很多人一起为了某门考试而团购的辞典，很权威，很好用，矢泽至今都很喜欢——如果说这辈子喜欢过的人里想起来不会难受的，就只有那个师姐了。因为师姐有男朋友，其实矢泽从喜欢上师姐那一刻就失恋了。但她单恋归单恋，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痛苦过。等这份情绪慢慢沉降下去，直到某一天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喜欢师姐的时候，矢泽只是对着空气淡淡一笑。

要是和安达之间能这样善终那该多好呢？

要是那样，可能就不会喜欢不上任何人了。矢泽垂下眼帘，将辞典塞到书架的另一个位置。那天晚上东条犹豫了很久后，一股脑把安达仁羽的近况写成邮件还夹带附件给自己发了过来。上面不仅有同学聚会时的合照，还有安达结婚时的很多图片，以及安达在网上分享的很多东西，里面包括恋爱进展、旅游记录、育儿心得等等乱七八糟的截图。矢泽很惊讶东条居然暗戳戳地保留了这么多信息，但东条只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先拉黑她的是你，你们要是互相不拉黑，随便打开手机你也能看到”。

苦笑。

我不拉黑她，还等着看她早上发一张和男朋友的合照感叹有人爱真好，半夜里和我说彼此认识这么多年了早就知根知底？

安达的事，矢泽至今都认为很奇妙。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曾经也是觉得很不可理喻的，但现在只有一种看了一部拍得很烂的电影而感到不知所云的心情。她和安达仁羽之间发生那么多那么多写成小说至少都能拍个三部曲的故事，回想起来，却一团乱麻毫无脉络可言：她告白成功了。她每一次在图书馆借书用的都是安达的卡。她看着安达特意穿自己感兴趣图案的内衣。她和安达在图书馆的偏角拥抱接吻。她等着安达课后补习然后一起回家。她偷偷攒钱陪着安达回家乡玩。她突然被安达疏远。她突然接到安达问最近是不是不开心的电话。她突然发现安达又开始时常在身边。她和安达去了不同的高中。她偶尔和安达发邮件。她每年都会收到安达托人送的生日礼物。她知道安达很多人追。她被安达约出来看电影然后总是迟到。她总会在月台上看到安静等她的安达。她听着安达编理由骗家人和其他同学在一起。她吃的雪糕安达一定偷吃。她用的茶杯安达顺手牵羊。她在同学会上的邻座总是不知不觉中变成安达。她一个人出去打电话安达在旁边玩她的手。她在洗手间洗手安达扑上来亲脸。她和安达握手道别安达索要拥抱。她想和安达好好谈谈安达说没什么要谈。

你其实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快二十年了，矢泽问了无数次，问到觉得累了，很累了，也没有得到过答案。她很明白，安达可以换男朋友，但就是换不了自己。如果说自己被安达煎熬着，那么很有可能安达也被自己煎熬着，所以安达才放不下，才要费尽心思地接近、又不愿意太过接近。有一段时间矢泽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错：我对安达太包容了吗？还是说占有欲太强了？是不是不应该打个电话前都要征求同意？是不是不应该关心太多她的饮食习惯？……诸如此类，想破了头，结果大吐了一场。

那段时间很痛苦。那是自我中心的矢泽最为自我嫌弃的一段光阴。她几乎想要跪在安达面前谢罪，尽管她觉得要是做得不对安达应该尽早告诉她，但过量的剖析让她产生了一份丧失理智的罪恶感，直到她们最后一次碰面看电影。

电影很好，没问题。她们去了机室，太鼓达人很爽，没问题。她们想要回家，彼此方向不一样，于是拿起地图。地图也很好，没问题，不过安达拿着让矢泽看得不方便，所以她走到安达面前，额头贴上对方的，打算一起打量路线。

然后安达马上后退半步。

那是什么滋味呢？

矢泽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也很可笑。她的笑容和目前发生的任何事没有直接联系，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她很绝望，同时，她豁然开朗。

——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这一切，不是她一个人能够造成的。如果安达不后退，她也只是继续看这个地图而已。她不会去抱安达，更不会去吻安达，当然也不会摸安达的胸把脸埋在她的脖子边。那些东西她完全没想过要做，但安达依然后退了半步。安达在害怕什么呢？她害怕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啊。

然而她真的害怕。

安达没有勇气面对矢泽。不仅如此，她还没有勇气面对喜欢上矢泽这件事。不仅如此，她更没有勇气面对喜欢上矢泽以后的事。

但她承认她爱矢泽。尽管这句话是在矢泽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说给东条听的，但她承认过。

这很好。可是这不够啊。

矢泽想听到安达亲自说，面对面的，诚实地说出口。她不知道这样做会有多大用处，但是她想要得到安达的一句说明。这句话或许能放她一条生路，能让她在长达七年的折腾和那之后十几年的禁锢中解脱出来，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她或许能再喜欢上什么人，并因此感动得哭出来……总之，她想摆脱安达留给她的阴影。

初恋是一场诅咒。

矢泽至今都活在迷雾里，偶尔在梦中见到名为安达仁羽的吸血鬼，醒来便又处于濒死状态。

TBC

作者的话：

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写得如此有真实感呢？

很简单呀，因为那都是真人真事。

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人经历过上面写的事情。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是真实的。简单来说，从来没有摆脱阴影的“矢泽”也是真实存在的。

课后练习：（这里才是重点，看黑板同学们）

1 西木野眼中的矢泽和矢泽眼中的自己之间有没有偏差？

2 如今的矢泽对安达是什么态度？

3 如今的矢泽对西木野又是什么态度？

以上都是简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