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沒什麼時間修,加減看
作者表示驚訝於自己的廢話為啥PO到都第十章了還沒有要完結
第十章
橘髮的女孩正站在主人面前,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白毫?是又做錯什麼事,自己來認罪了嗎?誠實是人生的命脈,是一切價值的根基喔。」看了一眼白毫,再度低頭忙碌的中校沒有陪侍女猜謎的閒暇功夫,又有一批醫療器材送到了,她必須加緊統籌各戰地醫院所回報的物資需求量,好將補給物盡其用的配給下去。
「不是的,大吉嶺大人。」白毫猶豫不決了好一會,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般說了出口:「我在醫療站遇到一個戰俘,自稱是德軍虎式坦克的駕駛員。」
「然後?」中校頭也沒抬,明顯不感興趣。
「她...她說西住真穗是那台虎式的車長。」
「啪搭」大吉嶺手一抖,桌上資料散落一地,也顧不得去撿,立刻起身下令:「白毫,馬上帶我去見那個人。」
英國淑女此刻心中燃起了無限的希望。
神是否已經聽到了她的祈求?在戰亂中已分隔近三年的愛侶是否能夠在此平安重逢?
大吉嶺匆匆的來到英軍替戰俘設置的醫務站。中校進來的時候,包括敵軍的傷患及盟軍的醫護在內,不少人訝異於如此美麗的少女竟然來到這樣髒汙且不符她氣質的所在,只是眾人注目的焦點本人,對於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恍若未覺,她只是蹙著眉頭隨著帶路的女孩來到她們要找的人面前。
虎式的駕駛員是一位瘦小的女性,她的頭部裹著厚厚的繃帶,但精神堪稱良好,英國中校命令這名德國戰俘說出所有她所知道的、有關西住真穗的事情。
西住真穗上尉是德軍裝甲部隊的王牌之一。
雖然是身材並不起眼的女性軍官,但她出色的戰績讓眾人敬服,加上儘管身為黑森家族一員,本人卻從不以貴族自居,對部下親切且願意同甘共苦,士兵們不少男男女女都非常崇拜她。
在莫斯科受傷之後,西住上尉先隨部隊撤退到法國,再被送回柏林休養,還獲頒了勳章。傷逾沒多久,就又被派遣到隆美爾元帥的麾下,加入德國在北非的作戰部隊,但是由於西住上尉在俄國受到槍傷的地方是肺部,加上養傷不確實,落下了些許後遺症是時不時的會咳嗽,而且怕冷,連在非洲的夏天晚上有時都還要穿著毛呢外套。
前幾天與盟軍的交戰,在那個被稱為德國坦克墳場的地方,德國的坦克部隊被圍殲,西住上尉帶領部隊及眾軍士奮戰,她們一直撐到打完車上的最後一發砲彈,身旁也已完全沒有還能作戰的友軍戰車,眼見突圍無望,西住上尉在最後對手下的士兵們下令道:已經夠了,投降吧。
然後她們向包圍過來的英軍投降,駕駛兵因為頭部受到嚴重撞擊立刻被送到戰地醫院,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西住上尉。
大吉嶺聽著駕駛兵口中的西住真穗,心痛的想像著,那個在慕尼黑的冬天裡把身上的圍巾跟大衣都讓給她,然後在自己惡作劇的把像冰塊一樣的手放在那張冰塊臉上的時候,還能微微皺著眉頭用不樂意的表情拿溫熱雙手給自己取暖的人,是如何變成對方形容的、明明待在炎熱的非洲,卻還裹在毛衣下咳嗽的狼狽樣子的。
這場戰爭已經改變了太多東西。她環顧四周,簡陋的醫務所裡頭塞滿了受傷的德國軍人們,儘管已是各交戰國當中對待戰俘最為寬容的國家,但是畢竟資源有限,許多俘虜沒有地方可以躺,只能按照傷勢的輕重來決定是否能分配到病床。或臥或躺的士兵們,有人因為傷口的疼痛,不停的哀嚎著;有人在昏迷中不停的發出囈語,可能正發著高燒;有人看起來還是未成年的孩子,哭著喊著家鄉的母親。但這些人也許都還算幸運--大吉嶺觸目所及,有更多軍人已經在戰火中失去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眼中也看不到對於生命的熱情--那瞬間她簡直就要將那些狼狽的德國戰俘們看成是西住真穗。她現在真的好想要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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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嶺急切的想要知道西住真穗的下落,她回到軍營之後立刻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希望能夠找到這個在盟軍當中也頗具知名度的德國戰車指揮官。得益於平素受到許多上下軍官歡迎的好處,大吉嶺順利的對盟軍北非境內的所有戰俘營都進行了地毯式搜索,甚至有高階將領為了得到她的一眼青睞,特別整理了屬於自己部隊管理之下的戰俘名單獻上,但是接近半個月後所得到的結果,卻是沒有一個戰俘符合與大吉嶺所要找的人的特徵。
在大吉嶺已經覺得不得不放棄的時候,凱伊來拜訪了。
對於凱伊的來訪,大吉嶺感到十分驚訝,因為凱伊本身並沒有軍職,就算是替美國政府收集情報也通常不會親自出馬,如今卻不遠千里的來到北非硝煙密布的前線。
「是美穗傳來什麼樣的消息要告訴我嗎?」抱著希望,大吉嶺急切的問著。
「是的,美穗很感謝妳,是妳說服了妳們家將軍,讓紅十字會的成員得以進入戰俘營協助照顧傷患、統計名單,並替他們傳訊給家人。」似乎無視於大吉嶺的著急之情,一貫樂天的凱伊輕鬆的回答道。
妳明知道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個。大吉嶺閉口不言,她直覺這次凱伊帶來的不會是個好消息。
果不其然,見大吉嶺不說話,凱伊用審視的眼神打量了大吉嶺一會,確定大吉嶺是真的在期待自己這趟是帶著那人的情況而來後,以一種幾乎可說是憐憫的語氣開口道:「我聽說大吉嶺中校為了尋找一個納粹德國的黨衛軍上尉,請人清查了盟軍所有的戰俘營。」凱伊不贊同的搖搖頭:「有許多人在討論妳與那個德軍上尉的關係,就連妳的父親身邊都已經出現耳語了,公爵大人已經派了親信開始調查這件事情。」
淑女有些被戳穿的慌亂,仍努力強裝鎮靜:「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先不論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妳很有可能以通敵罪受到調查!就算真讓妳找到她了,妳又能怎麼做?她是德國軍人、納粹黨徒,妳是要違反軍規把她帶走?還是把她送上軍事法庭?以她的經歷,判個十年、八年的絕對跑不掉!就算妳還願意等下去好了,妳家那邊怎麼辦?撇開是個女的不說,公爵是不可能讓他的寶貝女兒跟一個納粹在一起的!」凱伊不可置信,面對任何事情總是聰明機警、絕不會讓自己身陷任何不利境地的大吉嶺,竟然會因為聽說西住真穗有可能就在盟軍的戰俘營當中而完全失去判斷能力:「妳可以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嗎?」
大吉嶺一言不發,頹然的坐回椅上,雙眼緊閉,那樣子就像是不願面對那殘酷的事實。
良久後大吉嶺終於輕聲開口:「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她從抽屜裡拿出前幾日父親發來的電報「只是可能又要麻煩妳了,凱伊。」
並沒有看信的打算,凱伊實際上很清楚那封電報的內容,那是德文希爾公爵告知女兒自己病重,要她趕快回倫敦的訊息。但重新張開眼睛的大吉嶺眼中散發的平靜與堅定,讓原本擔心大吉嶺會一蹶不振的凱伊不自覺的感到高興--不管怎麼樣,她果然還是那個在任何環境下都能保有自我的優雅女子,而身為大吉嶺忠實友人的自己將會是她最強力的後盾--就像從前在紐約時一樣,凱伊重重的一掌拍在大吉嶺肩膀上:「又在胡扯什麼麻不麻煩的,運籌帷幄的大軍師這次是怎麼打算的,說來聽聽吧!」
被凱伊誇張的言詞給感染了氣氛,英國淑女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凱伊,正如妳所說,公爵的女兒是不可能跟一個納粹在一起的。」她停頓下來,握緊了那封來自父親的電報,在心裡再次下定決心後,緩緩說道:「如果命運要這樣安排,那我偏要拼盡全力與之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