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标题

作者:obey123
更新时间:2017-06-26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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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obey123 于 2017-6-26 02:31 编辑


05



嘩啦――嘩啦――




低於體溫的冷水自上方蓮蓬頭傾瀉而出,金髮女人閉起眼、昂頭,任由水柱恣意澆淋臉龐。她用雙手順著面頰將燦金髮絲完全撥至腦後、水流順沿她姣好赤裸的軀體滾滾而下,沖刷一整天的勞累與髒汙。



對她而言,淋浴或許是一天中少數能放空大腦、冷卻自己的時間。唯有此刻她什麼也不必思考,只需靜靜感受從蓮蓬頭不同孔隙噴灑出來、打在身上的每一道水柱,享受如同被按摩的陣陣酥麻。呼出一口似是喟嘆的氣息,她睜開那雙美麗天藍色眼眸,由塗著銀漆的淋浴柱看見自己扭曲變形的倒影。表情猙獰得有些可笑,她牽動嘴邊肌肉勾起一彎自嘲弧線、雙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緩慢低頭,兩側鎖骨外緣下方的黑色八角星刺青倏地闖入眼簾。絢瀨繪里看著它、舉起有些僵硬的右臂,掌心覆上那塊顏色不同於旁邊的肌膚、下意識用力擰住。過大的力道讓她產生些許疼痛感,心底竟霎時湧現一陣安心――至少肉體還能感受到痛楚,而不像心靈早已逐漸麻木。




這兩顆八角星,是她回歸黑手黨後被刺在身上的地位與身分證明。




彷彿烙印在靈魂上的跡痕,如影隨形纏繞著她,無時無刻不提醒著自己終有一天必須接受命運的事實。




絢瀨繪里將額頭向前輕輕抵上淋浴柱,任水流持續沿後背奔瀉而下。垂落額前與兩旁的燦金髮絲不斷滴著水珠,她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另一側精實的上臂。



「呼……」自微啟唇間吐出嘆息,她終於關上水龍頭、擰乾頭髮,隨意圍上一條浴巾便走了出去。




無視於一直滴落在地板上的水珠,女人赤著腳來到衣櫃前,鬆開包裹裸體的棉質浴巾、任其落在地上與地面相碰出悶聲。忽然一陣涼意襲來令她瑟縮了下身子,從衣櫃中取出某位青梅竹馬親手製作的乳白色長袍型睡衣、披在身上後倒回柔軟床鋪之中。




身體微微下陷,她伸出右手背覆蓋額頭、遮掩來自上方的光線,緩緩闔上眼簾。曾經自以為是的堅持與原則都已經被迫放棄,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的信念在絕對的權利之下是如此一文不值――父親正一一向她證明這些全非辦不到的事、而是之前的自己過於天真又沒有勇氣去達成罷了。



讓雙手沾染鮮血的自己,是否還有回到那人身邊的資格?




……乾脆帶著亞里沙離開俄羅斯,就這樣遠走高飛吧。




這種愚蠢又沒建設性的想法竟一瞬間劃過腦海。接著她才想起自己根本無法逃離父親的掌控,不論躲到哪裡、最後的結果皆顯而易知。嘲諷般輕笑出聲,然後又一個危險的想法驟然浮現。




――既然無法逃離,那乾脆就此沉淪、不再回頭。




***




「哈啊、不要這麼急,列昂尼德先生……」


「嗯?不是妳主動勾引我的嗎?婊子。」




小公寓四樓、某個狹窄汙濁的房間,午後陽光自窗外灑進室內、卻一點也未能降低此處森冷而令人不適的程度。空氣中瀰漫混亂淫靡之氣、灰白牆壁斑駁而偶有剝落,整個空間除了一張大床、一個床頭櫃與一盞燈之外空無一物――這裡是用來「做什麼」的處所,自然再明白不過。




一名年約四十、身材適中且衣冠楚楚的男人迫不及待將某位茶髮女性狠狠按到門口邊的牆上。他咧開一道齷齪笑意,雙唇粗暴而瘋狂地吻上女人粉嫩柔軟的唇瓣,右手則奮力擠捏面前那對豐滿胸部。




自口邊溢出輕聲嘆息,女人將雙臂環過男人頸部、在他耳邊落下低語。




「去、去床上。」


「……嗯?」挑眉。


「第一次在床上,之後隨你開心在哪都好。」


「哼,這可是妳說的?」




對於交換條件還算滿意,他放鬆手中力道、瞇起淡褐色雙眼,欣賞女人摀著胸口自己走到床邊躺下。然後他扯開領帶、解掉最上面幾顆鈕釦,撲上床從正面將女人按在身下。




「原來妳們這些**的亞洲女人還有所謂『在床上做愛』這種矜持?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清純一點?」




「唔、在床上做比較……」





――磅!




「方、便、吶。」



並未上鎖的木門瞬間被一腳踹了開來,女子語尾落下同時,三名手持槍械、穿著黑色連帽外套的壯碩男子毫無預警地闖入。




因突發狀況而備受驚嚇地從女子身上彈開。男人瞪大眼、右手習慣性想要拾起掛在腰間那把手槍,卻發現原本應該好好收在槍套裡的槍枝已不見蹤影。




「你在找的,是這個?」愉悅笑著,不久前仍表現怯弱的山吹色女子漾起一彎從容笑意,隨手把玩剛到手的玩具。她挑眉、彷彿嘲笑般凝視男人淡褐色的雙瞳。




「妳……!」




緊咬牙關、憤怒驅身向前欲將東西搶回來,卻在行動前被一道乾冷的無機質嗓音硬生生打斷――




「還沒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嗎?」




一名束著馬尾的金髮女性從黑衣男子們讓開的道路中央翩然走進房內。她身穿一襲深灰襯衫與合身剪裁的黑西裝背心,睥睨這單調乏味的慘淡空間。傲然昂頭並冷哼一聲,輕蔑地笑了出來。



「相信你應該對於我們的來意心知肚明吧?列昂尼德.科馬羅夫先生。」理應澄澈的空色雙眸此刻毫無光彩,恍如死去的眼神一般。她輕抬下巴示意部下將對方壓制住,收到指令的手下們迅速行動起來。



「妳、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啊啊?」被兩名男子從左右邊按著、跪在地上,後方還有一人用槍口抵住後腦勺。男人的銳利氣焰頓時被削弱不少,自尊心卻仍不允許他隨意向人低頭。



天藍挑眉,並不是很在意對方威嚇般的叫囂。



「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才對?」慢條斯理走到離男人半公尺左右的位置停下,絢瀨繪里由高處俯視跪在眼前的身影,「之前與我方談好的生意,你們不只中途毀約、連該付的錢也沒繳清……難不成不知道自己招惹上誰了?」



「那是因為……」




「不要找理由。」打斷對方的發言,她將冰藍眼眸瞇起,語調冷冽而不容拒絕,「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就打電話讓人把錢匯來。」




「……妳以為靠威脅我就會服從?」




「不會嗎?」冷笑著轉向旁邊的部下,她輕輕聳肩,「動手。」




句尾剛落,其中一名男子立刻取出一把剪刀,不給掙扎時間便剪開科馬羅夫的左手小指。鮮血不斷從裂口汩汩流出,滴答滴答地在地上形成一攤血泊,男人淒厲哀嚎著,小指落在地板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冰藍雙臂環胸靜靜凝視這一幕,揚起金眉,乾冷嗓音彷彿沒有起風的平靜湖面般沉著:「如何?還是不願意?真希望你能在變得無法打電話之前覺悟呢。」



「我……」


「動手。」




不容忤逆。做事果斷。沒有同情。




這些都是她從小在家庭教育中不斷被灌輸的觀念,也是父親希望從她身上看見的行事風格。曾經,她以為這些特質離自己很遠,直到現在她才發覺自己的血液內果然有著黑手黨家族的純正血統。



――只要開了頭,罪惡本質便源源不絕自體內滿溢而出,猶如劇毒侵蝕遍全身細胞。




「……我、我打!我打就是了!不過是上次那筆錢嘛!」在刀刃再次闔上前奮力出聲阻止,科馬羅夫強忍斷指處持續傳至大腦的疼痛訊號,劇烈痛楚與激昂情緒令他的吐息有些混亂。




「上次那筆?不,別忘了還有你們拖欠的利息。」蹲下身與跪在地上的科馬羅夫視線平齊,絢瀨繪里瞇起那雙美麗的空色眼瞳,語帶笑意,「要兩倍。」




「你們……!」




「不願意?」




「好……好,兩倍嘛,好。」邊點著頭邊嘲諷地笑出聲,他用右手從西裝褲口袋裡取出手機,朝部下撥出電話。




「勸你不要動手腳。託人立刻匯過來之後,我會現場查帳的哦?」




「不需要妳提醒。」




咬著牙在電話內向部下說明匯款金額及對象,並且命令他們即刻行動。科馬羅夫雖然不是黑幫首領,卻也是小型組織的高層幹部之一,對於組織在自己名下的銀行帳戶擁有絕對支配權。




在確保一切進行完畢後,他掛上電話、淡褐眼眸瞪視面前可憎的天藍。




「……完成。這下總行了吧?」




聳肩,燦金拿起電話向銀行確認入款訊息,得到肯定答覆後滿意地勾起唇角:「嗯,確實入帳了。」




從原本蹲著的姿勢起身,絢瀨繪里不慌不忙自腰間取出父親交與她的SIG P320,將槍口對準男人額頭。冷冽的冰藍視線看見對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燦金輕笑著、指尖緩緩扣下板機。




「那麼……永別了。」




――砰。



已經沒有任何負罪感,絢瀨繪里看著屍體再次確認自己的心情。而在旁邊靜靜觀察一切的茶髮女子,猛然發覺自己竟一瞬間將這名金髮女子的背影與追隨已久的「首領」身影重疊。



……果然是父女啊。




將仍冒著硝煙的槍枝收回,她們轉身離去,只殘留屋裡的一聲空響迴盪。




***




「感謝東條桑願意帶凜一起過去,若不是有妳同行、其實我也不太放心讓她獨自前往。至於到俄羅斯之後的規劃,我已經暫時幫妳們安排好了。包括莫斯科當地的臨時住所、交通,以及最近一次行程。」




坐在自家那台正開往成田機場的Mercedes S600 Pullman Maybach中,園田海未掛上淺笑有禮貌地朝坐在對面的紫髮女性點頭致意。在這種加長款轎車內,除了最前方被隔開的駕駛及副駕駛座之外、後方共有四個面對面的客座,方便乘客在保有隱私的同時進行對談。




「哪裡哪裡,請不要放在心上。咱才要感謝妳為我們策劃了這些,實在是幫上大忙了吶。」




同樣笑著答覆,翡翠在心底偷偷打量起這名初次見面的年輕若頭,也是全國最大極道組織「園田組」下一代繼承人。一頭深藍色長髮整齊披散腦後、琥珀目光威嚴且炯炯有神、從裡到外的全套黑西裝筆挺又一絲不苟,這名年紀看起來尚輕的女子渾身賦予人沉穩而凜然不可侵犯的剛強印象。




接著她看向坐在那人身旁、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橘髮女子。她穿著短袖連帽衫、五分束口褲及一雙跑鞋,右手托住下巴兩眼無神朝窗外望去,似是在思考些什麼、又彷彿在放空。




身為一名曾經的警部,她理應與這群「黑道份子」水火不容才是。一年前的自己、肯定從沒想過將來會與園田組高層幹部合作,更不可能預期到竟有一天會和黑道老大交往,甚至為了她辭掉工作遠赴俄羅斯。




――自己肯定是瘋了。




理性上她如此自嘲著,東條希此刻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豁然開朗,至少,她明白了自己不能夠一輩子就這麼逃避、永遠活在偽裝用的面具之下。




「對了,這個先交給妳,好好收著吧。」略較普通女性低沉穩重的嗓音再次響起,深藍從公事包中取出一個白色信封、交至坐在對面的東條希手中。




「這個是……?」




「邀請函。由於絢瀨桑已經正式回歸伊斯梅洛沃黑手黨,亦在首領認可下晉升為組織『頭目』之一,將來極有可能被任命為黑手黨首領繼承人――『二老闆』。因此為了慶祝她的回歸、讓組織幹部們認識她,同時宣揚這名未來領導者的絕對權力及威嚴,絢瀨桑父親特別舉辦了一場為期三天的宴會。」




相當仔細地說明,對於園田海未來說,所謂「安排」便是將所有細節含括地萬無一失、無懈可擊。琥珀抬起眼、查覺到祖母綠眼底越發複雜的神情,她繼續說了下去。




「是辦在豪華河輪上的宴會,下星期六從莫斯科出發、沿著伏爾加河航行後再返回原地。到時我會準備專車將妳們由居住地點送往港口。」




「嗯……咱明白了,謝謝妳。不過,原來園田組跟伊斯梅洛沃也有很深的交情嗎?」好奇詢問。




「東條桑是指這張邀請函?其實是麻煩西木野家族協助弄到手的呢。畢竟他們也投資了某些日本企業、其中就包括西木野財團的旗下公司。倘若繼承人能受到合作夥伴的喜愛,對組織來說也是件好事,因此西木野家族自然在受邀名單之內。」




維持淺淺笑容,談及「西木野」這個名詞時、琥珀眼底流露的信任相當明顯。這讓東條希更加確信「園田組與西木野財團」的長年合作並非只是謠傳,而是貨真價實存在的關係。




「話說回來,這次在俄羅斯不知道共得花上多少時間,東條桑沒問題嗎?警察可以休這麼長的假期……?」紺青身影像是忽然想起對方的職務,開口詢問。




「啊、這個嘛……沒問題的,咱已經辭職了。」淺笑。




對於東條希而言,「工作」等同於她的「身分」,代表至今的所有生活、也象徵她安穩的日常。如今她卻主動捨棄這一切,離開可以沐浴在陽光底下的平凡日子、投身於未知黑暗之中,這麼做對自己究竟是好是壞,她並不明白。




但是在答應那名亞麻女孩請求的同時,便早已有了拋棄這一切的決心。




――至少,這是她此刻所能想到的、最「正確」的做法。





「……是嗎?」車輛終於停下,琥珀朝窗外看去、她們已經抵達機場出境大廳的外頭了。視線凝眸於翡翠上、帶著禮貌笑意,磁性嗓音低聲響起,「那麼,有需要的話再請凜聯絡我即可。祝妳們一路順風。」




「嗯,後會有期,園田桑。」




「凜。」




突然的呼喚使原本正要開門下車的橙色身影暫停動作,納悶回頭。




「……?」




紺色軀身向前,張開雙臂將右手邊短髮女子的嬌小身軀輕輕攬入懷中。她用額頭抵上星空凜下意識朝自己轉來的額頭,脫口而出的溫暖語氣與「園田海未」平時賦予周遭的形象完全不同。




「加油。」




芥子色雙眸先是驚訝地睜大,然後她闔上眼簾,終於也露出笑容。




「……好的!海未醬。」




***




洗完澡,東條希邊擦拭頭髮邊從浴室中走出。




這裡是位在莫斯科巴斯曼區的一間出租套房,設於某棟設備相當新穎的大廈之中。相較於空間較為狹小的酒店而言,套房更為舒適也更為自由,因此對於至少會住上數週的她們而言是再完美不過的安排。




想要趁睡前弄點熱的東西暖胃於是前往廚房,卻在加熱著現成的香料甜酒時隱約感覺到陣陣涼風不斷從外面向室內灌了進來。納悶挑眉朝風的方向望去,東條希意外瞥見連接客廳與陽台的落地窗正半敞開著,任由外面那層透明紗簾隨風恣意飄動。




「嗯……?」紫眉微蹙、偏頭思考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將瓦斯爐上以小火加熱完全的酒液倒入透明馬克杯中、拿在手裡便往陽台邁步。




叩。叩。



輕輕在玻璃窗上敲兩聲示意自己的到來、卻等不到回應,於是擅自走了出去。立刻映入翡翠眼簾的是一道趴在圍欄上、遙望遠方發呆的橘髮女子背影。對方穿著一件長袖連帽外套卻沒戴上帽子,橙色短髮被風吹得輕輕擺盪,嬌小身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單薄。



走到女子身旁,她看見黃芥子色雙眸正透出淡淡的孤寂與哀傷,眼底不見半點光彩。雖然距離相識仍沒幾天,自認平常不算愛管閒事的東條希卻忽然覺得怎麼樣都不能裝作沒有看見。



「吶、要喝點熱的嗎?」笑著將手中那杯熱甜酒遞到對方面前,放柔語調詢問。



「欸、欸……?」似乎是此刻才察覺到她的存在,女子慌張睜大那雙淺黃眼眸,看上去有些愧疚,「抱、抱歉……凜沒有注意到東條桑在旁邊……」



雖然平常因為工作性質而對於人的氣息特別敏銳,但是自從花陽離開後她便一直不在狀態上。自己也明白這樣下去不行,卻無法克制不去胡思亂想。




「這點小事用不著介意,沒什麼的~來、拿去喝吧?」




「不,這怎麼好意思。還是東條桑喝就……」




不顧推辭硬是將杯子塞進對方手裡,祖母綠表情溫和地笑著:「妳剛剛在外面吹了那麼久的風,先喝點暖暖身子吧?著涼的話可就麻煩了,之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咱們呢。」




話剛說完,紫髮女人便回過身、將視線放向遠方。眼底倒映漆黑夜色同時,仍依稀能從綠眸中看見月光照耀下產生的弱小光芒。




「嗯……」雙手捧著馬克杯,因爲說不過東條希而靜靜喝起那酒精稍散後、香甜又帶點微酸的紅酒,暖暖的柑橘、蘋果及香料氣味讓它非常好入口。空氣很涼,一股舒適溫和的暖意卻從胃裡悄悄蔓延到全身。




閉上雙眼,住宅區的深夜十分安靜,幾乎沒有什麼擾人雜音。在如此清寂的空氣之中,京紫似是在思考著什麼、擅自開口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




「在想著……小泉桑的事情嗎?」




「咦、咦……?」




聽見關鍵詞,星空凜立刻像只受驚嚇的小貓渾身一震。因緊張而蹙起眉看向翡翠,檸檬色眼底漾起明顯的動搖,表情相當僵硬。




「咱可是滿會看人的唷?妳剛剛的表情,跟之前的咱很像吶。」




一陣冷風輕刮過臉龐,弄亂了那頭剛洗好澡而未束起的柔順紫色長髮,她將髮尾輕輕按到耳後、自顧自地說下去。平常總是拒人於心房之外,不知為何、她今晚卻一時興起了談論自己私事的念頭。




――或許是因為,無意間從對方身上看見自己的倒影也說不定吧?




「咱啊……若不是因為有小鳥醬說的那些話,大概連拋下一切前來這裡的勇氣都沒有呢,所以星空桑已經很厲害了。」微揚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笑意,雖然嘗試用輕鬆口吻輕描淡寫帶過、顫抖的聲音卻率先出賣了她,「之所以會決定來俄羅斯,最主要就是為了見絢瀨繪里。那傢伙可是個混帳吶?突然就出現在咱的面前、徹底打亂咱原本安穩的日常生活,還擅自占去咱心裡的位置。結果在彼此心意都確認過後才忽然說要離開,到後來甚至連一封訊息也不傳,就這樣失去音訊……根本不知道那傢伙此刻還在不在乎咱呢。」



「東條桑在跟絢瀨桑交往……嗎?」沒料到對方會主動向自己提及這些私事,能夠感同身受的凜表情逐漸趨於緩和,她帶著點遲疑小聲提問。




「嗯,她是咱的女朋友哦。很奇怪嗎?」輕笑。




搖了搖頭,橘髮女子看上去十分誠懇:「不會。凜跟花陽親也一樣,只不過……花陽親一聲不吭就離開了。」




垂下眼簾,或許是想遮掩此刻快哭出來的表情也說不定,她將馬克杯放在圍欄上方,伸出雙手用拇指與食指緊捏兩邊帽緣、將帽子戴上並且拉低。



在身旁近距離看著她的東條希,忽然覺得這副嬌小身軀實在承擔了太多事物,彷彿只要再多一點點就隨時會垮掉一般。就跟「那個人」相同,看似從容的外表下不知道隱藏著多少不願讓他人觸碰的傷痕,然而面對身旁的人時,又總是過於溫柔以至於忘記要顧及自己的感受。



心底剎那間湧起一股想拉她一把的心情,卻不明白該怎麼做才好。想了想之後決定轉換話題,她試著問起與「小泉花陽」有關的事情。




「那麼,星空桑是怎麼與小泉桑相遇的呢?雖然咱並不清楚她在私生活裡是個怎樣的女孩,但是能被星空桑如此喜歡著、一定有特別的理由吧?」



「咦……?」對於這樣的問題略感意外,但是當那熟悉到不行的名字被提及時,胸口瞬間湧起的莫名燥熱卻再明顯不過。表情柔和下來,星空凜掛上一抹飽含思念的淺笑、昂頭凝望遠方――




***




曾經,凜以為自己的世界只會繞著一個人旋轉。



頭腦不聰明、身高不高、長相也十分平凡,唯有天生靈巧的運動神經及敏銳第六感遠較常人優秀。而對方似乎就是因為看中這些特點,才會決定將凜留在身旁。現在即使嘗試回憶過往,卻也早已想不起遇見她之前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只依稀記得當年初遇時,是那雙主動朝自己伸出的溫暖手掌,帶凜離開了無盡的黑暗。




是那個人賦予了自幼沒有家庭的凜容身之處。所以為了「園田海未」,即使賭上性命也甘願。




成為一名職業殺手的過程並不如想像中那麼艱辛。體內流淌著野獸般的血液,凜似乎在這塊領域上擁有驚為天人的才能。彷彿正是為此而生,也該為此而死一樣。若是問凜對於「成為一名殺手」這件事抱有什麼想法,真正的答案其實也說不明白。只知道對方需要這樣的自己、唯有變得更加優秀才能幫上更多忙,因此無論鍛鍊再累再苦、凜也從不抱怨。



就算被旁人懼怕也好、被他人憎恨也好,只要海未仍把自己當成重要的存在,凜便能夠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與目光。說穿了,凜的世界就是如此單純,所有的事物都圍繞著「園田海未」這個人旋轉。




――是她給了凜存在的意義。




不過直到那天,凜才發覺原來世界上還存有除此之外的情感。



總是活在城市陰影中的凜,幾乎未曾真正與「普通人」接觸過,卻在某次逛街中偶然遇見了花陽親。當她開口朝自己搭話時,凜本能地想避開,但依舊被對方過於溫暖的氣質收服。



凜其實也明白自己並不具有這麼做的資格。身為一名職業殺手,本來就不該和普通人有太多接觸才對。然而,自己終究越過了那條界線。




與對方的相處彷彿沐浴在朝陽下,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都溫柔地包覆自己,卻又不過於炙熱到令人難受的程度。曾經擔心她在知道自己的身分後可能會因此感到恐懼,但事情並沒有往原本預料的方向發展,我們反而因此變得無話不談――凜會談論自己的工作甚至是一些日常,而花陽親則會分享大學生活及初出社會的艱辛。



一來一往中,凜發現自己的世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似乎不再像以前一樣、只是一味地繞著海未旋轉。腦海中逐漸被花陽親的身影佔滿,每當見到花陽親時、心底總會湧現一股悸動,熾熱而強烈、彷彿會使人窒息般,無時無刻不牽動著自己的思緒。後來,凜終於弄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感情。



明知道這麼做是不可以的,卻仍然被花陽親特殊的氣質所吸引、深陷其中。於是,凜又越過了另一條界線。




與此同時,對方似乎開始忙碌起來,不像以往時常和自己膩在一起。她首先對凜表示因為繁重課業、必須減少見面次數,後來又說因為剛從學校畢業、有很多事情得處理。明明有這麼多異狀,沉浸在喜悅中的自己卻什麼都未能察覺,也沒有對此起疑。僅只是滿足於偶爾見面時仍然一如既往親暱的日子,繼續安穩地度過每一天。



直到結束與俄羅斯黑手黨相關的任務、擅自跑去對方家打擾時,看到那早已整理完畢、沒有留下任何一物的房間,才令這一切都變了質。不只住所的東西被清得一乾二淨,連打電話也完全聯絡不上。原以為可能出了什麼事情而十分擔憂,著急的心卻在看到海未派人調查的結果後徹底冷了下來,直到那時候、凜才看清了現實。




――小泉花陽給了凜活著的實感,卻也用最殘忍的方式奪走了它。




***




「雖然現在回想起來,凜也不明白當時那個究竟是真的『巧遇』又或者只是另一個『安排』。但是,在與花陽親相處的這段期間所產生的情感、還有花陽親比別人都更加溫柔的那一面,凜相信是無法單靠演技偽裝出來的。」



敘述完過去的一切,橙髮女子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難受,然而除此之外、卻又摻雜著一絲溫暖與幸福。




悄悄從旁邊靠近,希將身體稍微往對方那裡貼了過去,這樣的舉動讓她隱約能夠感受到透過布料傳遞過來、屬於對方的體溫。在孤冷長夜裡、僅有兩個寂寞的人相伴著彼此,她們一起從陽台瞭望彼方,眼底映照的卻是不存在於那裡的「某道身影」。




翡翠垂下眼簾,良久才又再次打破寧靜。




「星空桑……」




「吶,叫凜就可以了哦。其實凜比較不習慣在私底下被用姓氏稱呼呢~」搔了搔側頸,似乎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凜也可以……稱呼妳為希嗎?」




「噗哧,當然可以啊。」眼角因為笑容而彎成一條線,東條希深深吸了一口氣,沁入身體裡的寒冷令她瞬間清醒過來,左手托住下巴朝站在右方的女子望去,「雖然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經歷多少事情,但是……咱真心祝福妳能夠順利見到小泉桑。」




「……嗯!希也是哦。」




同樣將身體往對方那邊貼近一些,她們對視著輕笑出聲,然後並肩回到了套房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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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睽違兩週的更新 (因為我這章的後面卡了,所以先去寫更後面的章節 (艸

但是這次也是滿滿 8000 多字哦! {:4_344:}

我覺得我已經回不去以前的 2、3000 字更新了......{:4_341:}

然後,離完結也越來越近了!!! (大概只剩四更左右,不過一更都是以前 2~3 更的量XD)



順便,FF30 (7/30) 的攤位號碼出來了哦!!{:4_349:}

我是在 C36, C37 的 "一條線" 裡面,

歡迎來找我玩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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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預購單我應該七月多會開 (現在還在關窗修羅場 ing),等關上窗、確定價錢之後就開,敬請期待....!



第四章真是讓我寫得愉悅的一章,跟前三章的風格大概有點落差XD

還有 KKE 有刺青了......! (刺青部份主要是因為俄羅斯黑手黨有這樣的文化在)

如果我下週窗戶關得還順利的話會上來更文的!!

總之還請多多指教\(^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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