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姆拉,我有話跟妳說。」薇拉打斷了莎姆拉在廚房幫忙做飯的工作。
對方看見薇拉一臉苦惱的臉容,身為合格的情人,她立即放下手上的刀具,上前問:「怎麼了?」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薇三葉拉打量了廚房一下,這裡非常窄小,本來已經有三個人在裡面工作了,加上她一個人位置不太足夠,「我們在外面說吧?」
「可以啊。」莎姆拉勾起嘴角,輕快地抹抹手就跟著薇拉走到甲板上了。
今天是一個風平浪靜的日子,南方的口水域大多是這麼平靜的。她們一黃一啡兩個背影走到一邊沒人的地方。
薇拉直勾勾的看著莎姆拉的眼,道:「那個……對不起!」
「唉?」沒有原由的道歉讓莎姆拉摸不著頭腦,也破壞了她的好心情,她頓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吸了一大口氣,薇拉雖然心裡很沒底,可是經過了跟芭芭拉的聊天和一整夜的深思後,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芭芭拉的意見不無道理。所以她還是鼓起了勇氣,把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我們能回到之前那樣嗎?我不喜歡妳當自己是這關係的『男人』。」
莎姆拉並沒有欣賞對方的敢言,反而是覺得晴天霹雳,「妳、妳的意思是想要我們分開嗎?」
「不不,我是想說只是回到我們之前一樣相處,不過還是在交往。基本上只要妳不叫我老婆,妳也不讓我把妳當老公就行了。」本來在薇拉腦袋中練習了幾次的句子,她自己說出來也覺得彆扭,「我的意思是……那個……我們的關係是平等的,沒有誰一定要幫誰拿東西什麼的……」
「可是艾米和莎娜太太也是這樣的……」莎姆拉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女生跟女生一起不就是這樣嗎?」
這個名字薇拉第一次聽到,「什麼?艾米和莎娜太太?」
「是一本說女生和女生在一起的小說……為了和妳交往特意帶了過來作參考的……」莎姆拉蹭蹭鼻子,道。
薇拉回想一下這幾天對方好像都在看一本奇怪的小說,詢問她有本小說寫什麼,對方也支吾以對,「難道妳在說這幾天你一直不離身的那本書嗎?」
莎姆拉點點頭。
那本書看來真的給她一個不好的影響,「把書扔了吧!」薇拉說。
莎姆拉別開臉以避開薇拉的眼神,「嘛……可是讓妳教我怎麼談戀愛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只好從書中找參考。」
「把書扔了吧!」薇拉把話重新再說一次,「這書教壞……」
薇拉本來還想說什麼,可是船身突然搖晃起來,她一個重身不穩,跌到莎姆拉的懷中;莎姆拉展開雙手想接著對方,可是久久沒有做運動的身體承受不住薇拉的體重。一整個身體的體重定然強加在莎姆拉的右腳上,「啊--」的一聲,她們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莎姆拉,憑這臂力還說想要保護我?」薇拉挑挑眉毛,以玩笑的口吻問。
「唉……妳就慢慢笑吧笑吧。」嘆了一口氣後,莎姆拉擺擺手就站了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去,隱藏自己泛紅的臉,「先回去工作了,咱可不能白吃什麼也不做。」
莎姆拉回想起前幾天她的行為,現在只想挖一個洞把自己埋了,只可惜在海上沒有陸地。正當她想專心切菜以逃避丟臉的現實時,比剛才更猛烈的搖晃使她又差點摔了一跤。
這時,廚房上方的甲板傳來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仔細聽的話可以聽見水手們的叫喊聲。
怎麼了?莎姆拉心想。
扺不住好奇心,她跟廚房內的廚子對望一眼後,他們三人決定一起走到甲板上看看發生什麼事。
「右滿舵--它要來了!」
莎姆拉只見一隻猙獰的巨形海洋生物, 這是一隻她從未見過的生物, 不, 應該說她從未親眼見過。 她想起小時候在神話故事中看過的插圖, 那生物的頭部看上去就像是插圖裏的「龍」一般,可是它有著蛇一樣的下半身隱藏於水底之下。
如果不是莎姆拉身旁的廚師叫她扶著牆壁,忍不住雙腿震抖的她絕對會因為船身突然的傾斜而跌落大海中喪命。
薇拉在她的不遠處看著那隻巨型水怪,喊:「怎麼可能?這航道怎麼可能碰上海神!」
「海神?」莎姆拉很難相信會在書以外的地方聽到這個詞語。
「我們先逃命再說!」從船艙內跑出來的芭芭拉一把著薇拉拉倒掌舵的位置,「妳上!」
薇拉捲起衣袖,踴踴躍試地說:「我盡力看看吧!」
雖說現在海神沒有了神力,不能呼風喚雨更不能召喚龍捲風,可他巨型的身軀只要一擺尾巴都能對薇拉一行人的船造成威脅。現在薇拉只能希望自己能剛好碰到順風偏離航道的以東方前進。
莎姆拉扶著欄桿一步一步走近她們,心底裏有很多疑問可是現在並不是發問的好時機。她看著所愛之人緊皺眉頭專心致志的逃離「海神」, 腦袋裏突然想起之前薇拉逃離狼和毒蠍的時候的樣子。
難道逃跑是她的強項嗎?這句話無可避免的畫過莎姆拉一腦海,她的嘴角不合時宜地悄悄往上揚。
雖然她並不了解航海的事,只看見薇拉不停向右打舵,舵盤轉了一圈又一圈。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船隻竟然還能筆直地往「海神」的相反方向逃離,這大概是相當厲害的能力吧。從這一刻開始,莎姆拉才真真正正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人真的是一名偉大的海盜的女兒。
「那一隻海怪是什麼來的?你們說他是海神,可是海神真的存在嗎?真的是海神?在神話故事中的那位?」莎姆拉一連串的問題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也只有芭芭拉一人有耐心慢慢解釋給她聽了,「是的,就是神話故事裏的海神。」
「所以說新世界全史裏的東西全是真的嗎?」雖然這算是這個世界裏少有的歷史正文,可是很多人包括莎姆拉都只把它當時神話故事一樣看待。
「喂,你是中大陸人吧?」在她們旁邊的水手誇張地把雙手合上,模仿神教祈禱中的信徒,「那邊的人不是有很多宗教狂熱份子嗎?」
莎姆拉不屑地反了一下白眼,「可是我不是!而且布萊茵鎮也不是教皇控制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布萊茵鎮跟我想像的中大陸不一樣。」說罷,那位水手就拍拍屁股離開了。
芭芭拉很不好意思的跟莎姆拉道歉說,「對不起,我們這些人說話是那麼衝的,並沒有惡意。」
「只是有點不服氣而已。」
身為中大陸的人難免會受到其他地方的人的錯誤理解,中大陸身為神教的發源地,而且教皇亦住在布萊茵鎮西邊的地方,所以鎮上的居民也經常被以為是信徒。實際上在布萊茵鎮的信徒其實並不多,這個小鎮其實是中大陸少有的政治和宗教中立地段。
剛才的海神證明了神教是確實的,這讓莎姆拉很疑惑。難道她一直以來所相信的無神論是假的嗎?
「別想太多。」正當莎姆拉陷入了自相矛盾的漩渦中,一隻手把她拿了出來,也正正是芭芭拉,「這可能只是在編寫歷史的時候編者把海神和這隻怪物混淆了,才把它叫作海神。這隻怪物可不會什麼魔法。」
把舵盤交給別人後,薇拉才發現一直站在背後的她們,立即問:「莎姆拉!你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啦,剛才因為妳我們才能逃脫。」莎姆拉很少有地稱讚對方,可是卻忍不住在最後揶揄一下她,「你終於不是麻煩製造者了。」
「我哪有?這次是我救了你們,應該好好感謝我請我吃飯才對!」薇拉翹起嘴巴反駁道。
敵不過對方像孩子一般的顏臉,「好吧就這麼一次,回去的時候我再請妳吃。」
「那大概是好幾個月後的事了。」
莎姆拉聽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事,「幾個月後?」
「妳沒聽芭芭拉說嗎?」
莎姆拉想扭頭找芭芭拉的身影,卻發現她早已經離開了,所以他只好把矛頭對著薇拉,「我以為只會是一兩個月的行程……」
「嘛……這是我知道我們要找的東西在哪裏的情況,可是其實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如果不順利的話,可能會拖上一至兩年……」薇拉摸了摸他的鳥窩頭,無奈地說。
「那我的店怎麼辦?」
「先關著……?」
「我的母親呢?他最親的朋友才剛過世沒多久。」她越想越內疚,甚至開始後悔踏上這趟旅程。當初她出走的時候太魯莽了。
薇拉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對方,「她應該沒事的吧,鎮長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
在出海的第四天,第一次離開中大陸的莎姆拉終於患上了思鄉病,而每離開中大陸一公里、 她的思鄉病就愈發嚴重,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立即跳下海游泳回家。
「沒事的啦。」薇拉拍了拍莎姆拉的肩膀,希望能給她多一點勇氣,「真的很擔心的話,不如寄信給鎮長看看?你去問一問芭芭拉,他好像有幾隻信鴿在這船上。」
「好的。」 莎姆拉失魂落魄地點頭,就拖著腳步去找芭芭拉。
雖然薇拉很擔心莎姆拉的精神狀況,可是自知自己幫不了什麼忙,只好目送著她離去。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離開中大陸,有點不太習慣吧。薇拉聳聳肩,自我安慰地想。
最重大的危機並不是遇到海神,而是偏離了航道。芭芭拉的計劃是先到達南大陸西北方的一個名為塔塔里斯群島的地方作補給,可是到達那裏的航道被海神阻撓了。
「我們不能在塔塔里斯群島下船了。」這船上的航海士是這樣告誡芭芭拉的。
「如果是乘著哪個海流的話,就能準時到達了。」
航海士聽到對方的意見臉容變得扭曲,原本已經很大的嘴巴張至最大,讓人好奇能不能把他的拳頭擠進口腔裏去,「什什、麼?妳想讓我們葬身海底嗎?海神的力量所有人都懂。」
她的目光閃爍著逃避航海士的眼神,「不,我們一定得在哪裏補給……」
「為、為什麼?」
「那裏有一個我們必須遵守的約定,薇拉的話大概有可能成功、不,一定會成功的。」
這位航海士是史卡特拉海盜船的航海士以及船長的好朋友,薇拉的實力他最清楚不過了。「哦……」航海士閉上嘴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個終於要來了嗎?」
芭芭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轉過身要離開航海室,「我要去跟她談一談。」
當她推開門之際外面站著的竟然是莎姆拉。
兩人都被對方嚇了一跳,可是還是芭芭拉回過神的速度快一點,雖說待在海盜船上要長期對著很多粗魯的水手,可是身為貴族的傲氣讓她不能忽視良好的禮儀,「抱歉,找我有什麼事嗎?」
聽得出芭芭拉的語氣有點不耐煩,莎姆拉沒打算轉彎抹角,蹭蹭鼻子,道:「我有點擔心家裏的情況,可以借一隻信鴿給我嗎?」
「當然沒問題。」芭芭拉大概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令人誤會,說她的語氣柔和了一點,「妳寫好的話就交給我吧,那時我再幫你寄出去。」
「非常感謝,而妳還讓我跟著上船……我一直都沒有好好感激妳呢。」
「不要傻了,就是因為你我們每天才能享受到什麼好吃的料理。」芭芭拉好看的朝著她笑了一下,繼續把客套話說下去,「如果沒有妳的話,吃飯就只剩下單純的填飽肚子的動作而已。」
「哈哈哈,那我要繼續努力了!」莎姆拉很難想像小時候眼前這個有禮貌的小姑娘意然是欺負薇拉的罪魁禍首。
點頭、欠身。
這一連串告辭的動作,芭芭拉做得無懈可擊,「失陪了。」
「謝謝妳。」最後,莎姆拉在向她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