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至四

作者:LordChinese
更新时间:2017-08-1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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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的骄傲。”


她总这么说。


当然了,我的姐姐并非从一开始就擅长用这样直截了当的话语去表达内心的情感——尤其是对我。


直到18岁的某个早晨我在电子邮箱中收到了史密斯学院[ 注1]的录取通知,她才在我尖叫着冲进厨房时以同样疯狂的姿态抱紧我,并且热泪盈眶地在我耳边不断重复——


“妳是我的骄傲,莫拉·埃利斯,我一生的荣耀。”


而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凯特是个含蓄的人。


她在最初的18年间一直养育着我,与我相比她要年长许多。她在MIT念大学时,我们名义上的母亲将仍是婴儿的我遗弃在了她的宿舍门外——附带两卷尿片和写着我名字的纸条。自那天以后,凯特就成为了我唯一的依靠。


她不擅长说笑话,不会能够吸引小孩子的把戏,经常烤糊面包和披萨,爱看的电影也局限于一些慢节奏的剧情片,但我依旧喜欢她倾尽全力的拥抱、永远暖和的吻,还有头发上那薄荷味的香气。


小时候的我从来不曾想象过失去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尤其在我失去视力的那5年零6个月里,我的姐姐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是的,我们曾经亲密无间。


以至于当我清醒过来,我已经无法再找到一种恰当的方式与她相处。




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站稳,但罗素·穆伦如同铁锤一般的拳头紧接着又从侧面飞了过来,令我不得不再次躲避。当他的左勾拳擦着我的头发梢飞过,我开始庆幸上帝没有将我塑造成一个倒霉的高个子。


“漂亮的闪避,‘冠军’!”


围观者当中有人在叫好,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喊着我的绰号,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在竭力躲开大块头攻击的同时冲着那些混蛋竖起中指。


结果就是令罗素·穆伦更为恼羞成怒,这头蠢笨的德克萨斯公牛大概以为眼前的漂亮姑娘正在显示着对他的不屑一顾,因此立刻陷于狂乱的状态,瞪着血红的眼睛低头向我冲来。


对我而言这是个等待已久的机会。于是我弯曲膝盖并迅速迎战,避开大块头像镰刀那样扫过的双臂,以半蹲的姿势占据他缺乏保护的腹部下方,紧接着猛然向上出击,用拳尖直接命中对手肋骨以下的心窝部位。坚硬的指关节深深嵌入对手的太阳神经丛,穿透般的剧痛在刹那间便能够传遍他的全身。


要害遭到重创的公牛穆伦立刻爆发出一声惨痛的咆哮,但他终究是匡提科[ 注2]这一期“居民”中最强壮的,并未如我所愿的那样随即倒下。相反,用右手护住心口的同时,他的左手仍旧成功地发动反击。


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失误很快就令我付出了代价。穆伦那只简直比轮毂更宽的巨大手掌捏住了我的脖子,无论我怎样击打他粗壮的胳膊,也难以挣脱这柄铁钳的控制。


“妳死定了,婊子!”公牛咒骂着,疼痛使得他的脑门上布满了汗珠。


他大概想要掐死我,或者将我的脑袋砸向地面。我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用来反败为胜,于是在他能够继续行凶以前,就抬起双腿缠住他的左臂。我像条毒蛇那样盘踞在公牛的前蹄,趁着对手为此愕然,用靴跟狠踹他的腋窝。聚集在这里的大神经再度成为他的致命点,这一次公牛没法继续坚持下去了。他的指头条件反射似地松开,我则没有浪费任何一秒钟。


我轻轻落下,返身撞开穆伦正在抽搐的胳膊,只用了最简单的锁喉和右臀部顶摔动作就将这头公牛扳倒在地。围观的混蛋们爆发出一片喝呼,仿佛见到了他们老妈在澡盆里的裸体那样大惊小怪。


“穆伦足有250磅重!我的天!”


而我只有106磅,谢天谢地。


公牛已经被完全制服了。我使劲将他的左臂扳向后方,半跪着用膝盖顶住他的后劲,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施加到这一点上。


“怎么样?”我强迫自己找回一些微笑,“我还是‘可爱的俄亥俄小野兔’吗?”


穆伦当然不会回答我。我的对手已经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够了!住手!”几个穿着黑色训练服的教官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大声呵斥的同时还吹响了嘴里的哨子。


他们很快就将围观者们组成的“防线”撕开一个缺口,冲向我所在的位置。


这些装模作样的家伙经常来得不早不晚,直到斗殴双方分出胜负,他们才会出现并且收拾残局。我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只用抓一个破坏分子总好过要同时对付两个。


在这样的时候最好识趣一些。于是我从公牛身上跳起来,举起双手,连续后退了两、三步,以示自己不想惹更多的麻烦。


罗伯特·道格特是我所在训练小组的领队教官,他差不多和公牛穆伦一样高,大约7英尺3英寸,但没那么魁梧,浑身上下的肌肉充斥着紧凑感。道格特有一张扑克牌式的方面孔,理着陆战队员式样的锅盖头,如果他没有穿着FBI的训练T恤,人们或许会把他当作一位军士长。


在其余教官尝试着将不省人事的穆伦弄去医院时,道格特来到我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用那双从来不会笑的蓝灰色眼睛注视着我。


“这次妳又有什么理由,冠军?”他的声音平铺直叙,无聊得就和30年前的那些情景喜剧一样。


“是的,长官!”我站好,并且用最为认真的语调报告,“见习探员罗素·穆伦对我进行了言语上的**,并且拒绝道歉。我认为他对我的人身安全构成了威胁,长官。”


我猜这样的表述有些太直白了,所以尚未散去的围观者当中立即有人表示了异议。


“哦,得了吧!”他们嚷嚷着,“公牛不过是夸妳长得可爱罢了。没错,他只是用了‘可爱’这个词而已!”


道格特没有给这些吵闹的家伙任何回应,他瞪着我。


我从没见过那个为我提供DNA的男人,我不清楚“父亲”这个群体在打算教训孩子时是否也会像这样板着脸。


“我认为,长官。”我决心按自己想的说,“只有女人能够对女人说‘妳很可爱’,而其他几种性别的人,不行。”


各种表达不满的嘘声立刻包围了我,男人们似乎认为自己的某些天然权力受到了侵犯。


而道格特对我的观点同样不予置评。


“好吧,冠军。”他叹了口气,“无论妳在社会学方面有着什么样的主张,最好首先能够说服测评委员会不要把妳送回克利夫兰老家去。”




我被禁足24小时。罗伯特·道格特说那样可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写一份事件报告,并且仔细思考一下成为联邦调查局探员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我必须承认,道格特采取了最令我难以容忍的手段为惩罚的方式。我无法踏出寝室,电子用品都被暂时没收,前来检查的内部调查组成员还险些找到我藏在Ana Cheri[注3]裸体海报后面的一小支大麻烟卷。


当我将用来填写报告的表格折成一架纸飞机并且试图将它一遍又一遍地掷向天花板时,我意识到在成为一名合格的联邦政府雇员以前,我就会因为无聊而变成反社会分子的一员。


也许我现在就该冲出门去告诉道格特,他不该在2034年这样的现代社会里仍旧用限制自由——典型的中世纪做法——来对待一位无辜的美国公民。


不过我最终没能找到这么干的机会,因为就在几分钟以后,舍监阿尔玛·迪亚兹夫人带着口信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外。


“我不知道妳又让自己陷入了怎样的麻烦里。”这位胖太太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我,“但他们让妳现在就去院长办公室,是的,马上去。”


迪亚兹夫人因为担心我会被开除而表示相当紧张,但我自己却觉得事情还不至于变得那么糟。或者换句话说,假如FBI国家学院决定把我送回克利夫兰酿啤酒,他们只会派人送一封退学通知书来,而不是给我辩论的机会。




除了院长和道格特以外,办公室里还有一对陌生男女,挂着“访客”的通行牌。两人目光炯炯,看起来都并非初出茅庐。


男人有一只鹰钩鼻,棕色头发向后梳得相当整齐,还打着发蜡。平心而论他的身材挺不错,外形匀称,四肢强壮,一看就知道没少在健身房中花时间。他的穿着很有品位,套装、衬衣、领带和鞋都是高级货,袖钉上镶嵌着黑宝石,2008款的欧米伽腕表至少价值15万美元。他看来像是个投资银行家,或者拥有私人事务所的会计师精英;而无论他的工作是什么,他的老板一定不是个经常拖欠工资的人。


好吧,我敢打赌,他一定念过耶鲁。


而且他还戴着一枚刻有分规和曲尺纹章的戒指——我想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注4]


女人比男人显得更年轻一些,大约在30岁上下,高个子、椭圆脸,有着光洁高挺的鼻梁,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嘴唇有着性感充裕的厚度,皮肤体现着健康的色泽,一头金发扎成了维京风格的鱼骨辫,轻松地锤在后颈。她同样穿着黑色套装,但毫不花哨。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似乎是两条海豚交汇组成的图案。


这个小发现让我难免有点儿失望。


他们显然不是来和我讨论打架或者性别歧视问题的,所以我把计划好的那些借口从大脑里全都扔了出去,然后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我想我很可能真的惹上麻烦了。


“埃利斯,这两位从华盛顿来。”院长先生向我介绍,“他们有些问题,需要和妳谈谈。”


虽然现在是2034年,但我必须说这类问话的开场白就和上世纪4、50年代的希区柯克电影一样毫无变化。


我朝道格特望了一眼,猜想是否能获得些有利的暗示;可道格特只是用难以察觉的小动作点了点头,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提醒。


所以我只能表现得主动些。


“妳好。”我向“维京人”伸出手,尽量让自己笑得既可爱又天真。“我喜欢妳的发型。”我对她说。


她一定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开始谈话,只不过那些看得见的惊讶也仅仅持续了1、2秒。


“谢谢。”她同我握了手,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经,似乎没有因为我的赞扬而受宠若惊。“高级探员黛娜·雷耶斯。”她向我介绍道,“而这一位,我的同事加瑞特·克罗马蒂。其实,我们来自米德堡[ 注5]。”


“Wow——”我佯装惊讶地拖长了声音,同时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姓克罗马蒂的男人一点儿也不友好,他的目光让我想起了那部老式科幻电影里被派到过去追杀主角母子的机器人。


他没有理睬同伴的介绍,也不准备和我打招呼,而是从内侧衣袋中取出一部大约6英寸长的笔式电脑,轻触按键展开塑胶显示屏。很快,我就从屏幕背面见到了自己那张可笑的照片和表格状的简历。


“莫拉·C·埃利斯,”他仿佛报着账单那样毫无感情地念道,“2031年从史密斯学院毕业,获得工程学学士学位,拥有3种机械工从业资格证书,包括……A&P执照[ 注6]。在美国业余拳击联合会注册,从高中时期参加过……许多场比赛,在全美MMA锦标赛中连续3次取得青少年组的冠军……除母语外还能说通用汉语和意大利语,曾经单独在威尼斯居住过……唔,直到今年返回美国……之前的工作是……”他扬了扬眉毛,“贡多拉船夫兼导游?”


“哈,”我发出嘲弄的笑声,“你打算向我求婚吗,耶鲁先生?”


“不。”


克罗马蒂并没有任何歉意的表达,他的下一个问题才真正令我吃惊。


“见习探员埃利斯,”他说,“妳是恐怖活动的同情者,或者,妳本身就是恐怖分子?说实话。”


的确,他成功地促使我打消了继续开玩笑的念头。


“这是诽谤。”我直言不讳。


“一个擅长机械修理的女人本来就是反社会分子。如果她还喜欢综合格斗,那就是训练有素的反社会分子。”他竟然嗤之以鼻!


与这种赤裸裸的无礼和歧视相比,“夸奖”我“可爱”的公牛穆伦简直就是个腼腆的大男孩。


如果道格特和黛娜没有同时前来制止我的愤怒举动,我或许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让这位自命不凡的“耶鲁先生”明白一个具备反社会倾向的女人同样也有着多么快的出拳速度。


让我惊讶的是,黛娜•雷耶斯居然站在我这一边。“你不能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指控一名联邦探员。”她警告了同来的男人,但语调就和刚才自我介绍时一样平铺直叙。


“我难以苟同。”克罗马蒂似乎没想要轻易放过我,“埃利斯探员作为恐怖分子的亲属,毫无疑问是合理的怀疑对象。


“恐怖分子的亲属?”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冷静些。”道格特又一次拦住了我,“我们相信妳是无辜的,对妳姐姐的所作所为从不知情,是的,否则妳根本无法通过当时的背景调查。”


“什么?!”


我的姐姐?恐怖分子?


我根本无法相信罗伯特•道格特说了些什么!


“这不可能!我至少已经有5年没见过她了……”我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可很快就发现这于事无补,“我是说……我是说,凯特不会……”


没有人理会我缺乏说服力的词句。黛娜·雷耶斯将一些照片放在院长办公桌上,示意我自行检视。


照相纸在这个年代已经渐渐变得不太常见了,但执法机构在长时间保存档案时仍对它们情有独钟。


这些照片的主角是同一个女人,身处不一样的空间和时间,周围或多或少地聚集着武装分子——西方人、黑人、拉美裔和留着胡子的穆斯林,还有少数几张东方面孔。女人皮肤微黑,理着男人式样的短发,绑着发带,服饰打扮则充满了左翼游击队的风格,甚至在几张照片中她还手持自动武器,站在没有标识的装甲车和丰田皮卡前。


那的确是凯特·埃利斯。尽管她晒黑了自己,变得比以前更瘦,似乎也不再像过去催着我洗澡和洗头发时那样爱干净,但那就是她。


我的姐姐。


“这是我们的线人几个月前在肯尼亚拍到的。”黛娜·雷耶斯向我解释,“失踪5年的凯特·埃利斯博士在当地重新出现,并且已经组建了自己的武装组织“Umoja”[ 注7]。根据现有线索,我们判断她正计划着一场大规模的恐怖袭击。”


“这不是真的。”除此以外我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而维京人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叙述。


“很遗憾,基于她过去的记录和现实,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并非空穴来风。”黛娜·雷耶斯说,“据我们所知,她是一位激进的环保主义者和阴谋论者。失踪之前,她就开始用假身份在社交网络上发布一系列煽动性的文章,鼓吹末日理论和所谓的‘大灾难’,怂恿那些和她一样的人集合起来,用暴力活动阻止人类的灭绝。”


“什么?”这种如同三流科幻小说一般的情节在我看来简直就和玩笑别无二致。


“埃利斯博士似乎认为,某些大公司或者疯子科学家正在研制一种能够毁灭人类的基因武器,并有计划地通过粮食市场向全世界传播。而她,则是唯一能拯救人类的存在……”


这太疯狂了。


尽管小时候的我也曾经幻想过一些古怪的场面——例如凯特复活了恐龙和剑齿虎,或者在实验室里造出一头大树懒来做我的朋友,但我从未料到她会变成一个漫画式的反派角色。我的意思是,她虽然一直有救世思想,可终究还是个温和的人。


我真的难以想象,某一天她会成为恐怖组织的领袖,用暴力去践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妳最好马上告诉我们——关于妳姐姐的具体行动计划。”加瑞特·克罗马蒂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打断了黛娜的叙述。


而我又能说些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们,自从5年前我做了那件疯狂的蠢事之后,我的姐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难道要告诉他们,我至今都无法构建一句通顺的道歉之辞,向她说出我有多么惭愧和自责?难道要告诉他们,除了在梦中与她重聚的那一瞬,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全都一团糟?


我不知道该怎样同凯特相处,正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要拯救这该死的世界。


我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假如上帝不愿施展奇迹将我立刻带到她的身边……我就自己去。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我直视着耶鲁先生那双傲慢的眼睛,“因为我一无所知。”


“妳在撒谎。”克罗马蒂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恼火了。如果道格特没有拦住他,我想我现在就会被戴上NSA的手铐。


“是真的,我甚至不知道她在离开克利夫兰以后都经历了什么!我们在分别时大吵了一架,这么多年来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同她和好如初!请相信我,我不清楚她是怎样卷进那些破事当中去的,但假如我能够找到她,我一定会说服她放弃、放弃那些……”


我在语无伦次的同时故意转向黛娜·雷耶斯,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她对我的同情。


毕竟除了偶尔打伤几个大块头男人以外,我长得还挺可爱,不是吗?


“见习探员埃利斯……”她轻声叹息,大约是想安抚我。


“莫拉,叫我莫拉就可以了,”我将悲伤的目光投向她,“讨厌鬼们称我为‘冠军’,女孩们则都叫我小野兔。”


可惜的是,道格特不合时宜的发言打乱了我的计划。


“这只小野兔曾经在布鲁克林区把6个劫匪送进了医院,其中1个至今还在轮椅上靠吸管进食。”教官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我。


一本正经的维京人为此发笑时,我尴尬得几乎想要破门逃走。但理性还是成功地制约了我的行动,令我得以继续参与这场游戏。


“好的,我明白了,莫拉……埃利斯。”黛娜·雷耶斯耸了耸肩,我打赌她一定是故意增加停顿时间的。“看来妳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接着她又回头对克罗马蒂重复了一遍,“她是无辜的,埃利斯博士假如真像情报里显示的那样爱她的妹妹,就不会愿意把对方牵扯进来。”


“没那么简单,那女人很狡猾。”男人的声音中夹杂着仇恨,“我不相信她,也许她经常对同伙诉说妹妹的往事只是为了制造伪装。”


不经意间得到的信息令我竟然有些感激这个自大的混蛋了。


黛娜·雷耶斯没有选择就这个问题展开争论,她举起右手,向我展示她的通讯手环。“如果妳同意……”她向我微笑。


我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这并不是第一次有女人提议和我交换电话号码。


“当然。”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两人将手环呈十字重叠,纺锤形的记忆核心闪烁了几下,手环便将彼此预先储存在设备内的姓名、正面照与通讯方式记录完毕。


中国人在21世纪的前30年发明了许多有趣的东西,他们制造的电子设备总能给年轻人爱他们的理由;假如他们没有在去年挤垮苹果公司,我或许会更喜欢他们一些。


“要是妳想起了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她说。


“我很乐意。”我用尽可能坦率的口吻回答道,“但我必须说,比起把我关在房间里靠回忆去幻想凯特的行动计划……有另一种方法能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些。”


调查者们的眼神几乎同时变得锐利,仿佛一群包围着野兔的猎犬。


“所以,妳的提议是?”维京人望着我,声音恢复了先前的严肃。


“我会找到凯特。”我并不打算拐弯抹角,“送我去肯尼亚。”


++++++


(注1)创建于1871年的美国顶尖女子文理学院,位于马萨诸塞州北安普顿,是传统美国女校“七姐妹”中的一员。

(注2)位于弗吉尼亚州,波托马克河畔的一座小镇,因境内坐落有海军陆战队学院、FBI国家学院与实验中心而著称。每年都有大量的FBI新人探员在匡提科的训练学校内接受集训和考察,然后从这里走向反犯罪前线。

(注3) 美国模特,女子健身专家,曾为《花花公子》拍摄大量性感广告,是该杂志2015年度的“十月小姐”。

(注4) 这是共济会的象征纹章。

(注5)位于马里兰州的一处大型军事基地,是美国国家安全局(NSA)的总部所在地。

(注6)FAA(联邦航空管理局)颁发给航空机械师的从业执照,包括A(AIRFRAME)和P(POWERPLANT)两部分。

(注7)通常音译为“乌摩加”,在斯瓦西里语中有着“联合”、“团结”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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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草的季节
忘忧草的季节 在 2019/07/09 14:55 发表

天,106磅才48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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