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菲爾，該起來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喔!」

睜開眼睛，腦中的夢境在一瞬間被驅散。

夢裡面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人的觸碰還有溫暖，讓她流連了一下。

但是拿起手機檢查時間之後，她整個人馬上跳了起來。

「糟糕糟糕…要遲到了!!!」

穿上制服將書桌上的所有物件看也不看的都扔進書包裡，她稍微整理一下頭髮就跑下樓去。

阿爾托莉亞正坐在餐桌前喝著咖啡，氣定神閒的模樣讓她很想打對方一頓。

但是看到她出現的時候，阿爾托莉亞一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和那笑容讓愛麗絲菲爾重視考慮了一下。

「啊、早安。」

「…早安。」

轉頭看著眼前豐厚的早餐，愛麗絲菲爾完全無法好好享受；她只知道自己快沒時間了。

「媽、可不可以減量…我要遲到了。」

「不行!不好好吃飯怎麼能夠好好唸書?阿爾托莉亞妳也說說她吧?」

發現自己被拉進了這個家常話題中，阿爾托莉亞將手裡的咖啡杯放下來。

「吃飯是很重要，但是就可憐一下愛麗絲菲爾，不要再讓她這星期的遲到次數增加了吧，我身為她的導師也是會擔心的。」

雖然因此得到了母親的赦免，但是在她轉身的同時愛麗絲菲爾也踢了阿爾托莉亞一腳。

「不客氣。」

將咖啡一飲而盡，阿爾托莉亞細聲的這樣說了。

真是的，討厭鬼。

拿起放在桌子邊的背包，她似乎已經準備好要出門了。

「我要出門了。」

「欸等我啦!這麼急做什麼?」

連忙將食物塞進嘴裡，愛麗絲菲爾拉著她的衣袖不讓她先走。

「這是對妳的老師應該要有的態度嗎?」

「反正妳在班上的時候也沒有特別偏袒我，在家裡就給我老實點!」

也不管兩個人差了八歲左右，愛麗絲菲爾抓住了阿爾托莉亞的手，另一隻手還在拿著自己的馬克杯。

沒有掙扎，阿爾托莉亞只是笑著看著愛麗絲菲爾的母親，聳聳肩膀。

那手柔軟而暖和，穩重的等待愛麗絲菲爾動作。

又過了三分鐘，她終於解決掉了盤子裡的所有食物，準備好要出門了。

穿好鞋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已經開門離開家門三步，她也只能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啊、今天也要加油喔!」

走在阿爾托莉亞半步之後，愛麗絲菲爾對她有點生氣。

雖然的確是快要遲到了，但是她總覺得這不會是阿爾托莉亞這樣催她的原因；她平時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深吸一口氣，愛麗絲菲爾伸手拉住了走在前頭的人的衣袖。

「今天為什麼那麼急?」

回頭看了她一眼，阿爾托莉亞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生氣了?」

「當然!妳知道我不喜歡被催的。」

知道對方無法抵禦她的撒嬌，愛麗絲菲爾嘟著嘴，書包一甩一甩的。

肩膀放鬆的動作明顯可見，她的腳步也慢了。

「那我就不管妳會不會早自修遲到了?妳的遲到次數真的挺危險的喔。」

只是勾著她的小指，阿爾托莉亞還是拒絕與她牽手。

與她肩並肩的走著，知道這樣的情況只能夠持續到遇上同校的人之前。

「遲到什麼的，怎樣都好…」

小聲的說著，而阿爾托莉亞知道她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愛麗絲菲爾現在腦子裡想著的，就只有畢業之後的事情了。

當她握住她的手時，阿爾托莉亞掙扎了一下。

「愛麗絲菲爾，我說過了，這種事情等到妳畢業之後再…」

「我沒辦法等那麼久啦、偶爾破戒一下不行嗎?」

得到的只有沉默，而愛麗絲菲爾其實也知道對方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原則。

但是那溫暖的手還是放開了，留著她感到一陣心惶，然後溫暖的懷抱讓她鎮定了下來。

對方，十之八九不會就這樣放棄原則。

周圍沒有人，而阿爾托莉亞也因此而比平時還要更接近。

一手將她攬在懷裡，她的唇停在耳際，她感覺整個半身都因此而麻痺了。

雖說希望她破戒，但是她也沒想到對方會一次做到這一步。

想到今早的夢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準備好了。

阿爾托莉亞呼吸火熱，對著她耳邊輕聲細語的時候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差點腳軟在她懷裡。

「妳知道我會為妳做任何事的，但是妳真的希望我們因為曝露而失去一切嗎?」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愛麗絲菲爾被打回了現實。

是啊、如果現在讓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被所有人知道的話，無論是學校還是家裡都待不下去吧?

阿爾托莉亞會失去工作和居所，愛麗絲菲爾則要一直背著這個陰影走下去。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她們想要的。

將她放開，阿爾托莉亞嘆口氣，示意著她繼續走。

「不想遲到的話就快點吧?我也要遲到了。」

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要求更多，愛麗絲菲爾只是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走下去。

阿爾托莉亞的擁抱又要害她無法專心上課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倒是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只是耳根多了一絲紅潤。

***

如果那時阿爾托莉亞沒有對她露出笑容，如果那時阿爾托莉亞沒有上前抱住她，她們現在還會在這裡嗎?

如果她們的十指能夠緊扣，如果阿爾托莉亞展現出她未發現的脆弱，她會怎麼做?

她們不只是老師和學生，但也是老師和學生，這樣的關係還不到時間去脫離；還不是時候。

她還是個孩子，而她則是大人，這是無法在一步間跨越的距離和高低差。

但是她不想去等待，她想要在這一刻，在名為現在的時間點站在那個人的身邊。

她不懂為什麼這會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人生越發讓人焦急，而阿爾托莉亞卻總是宛如置身事外一般的冷靜沉著，像是一切都很好。

明明她只感覺生活中的事情正在失控。

焦慮與急躁，不管哪一個她都不想感受到，卻感覺那些情緒不停的跟著她。

她不知道這一切會在何時終止，她也不知道她該如何面對。

能夠做的，就只有逃避。

***

「在1929年的經濟大蕭條後，全球陷入一陣低迷。最初政府採取節約策略，將關稅調高並將政府花費刪減的同時卻也限制了已經在衰退的經濟交易活動，使得情況每況愈下。在這之上，北美的沙塵暴也…」

非常努力的專注於她教的東西，愛麗絲菲爾卻發現自己正在恍神。

傾聽著阿爾托莉亞唸課文的聲音，她感覺耳朵快要融化了。

聽著自己喜歡的人唸書，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加影響一個人的唸書學習?

在紙上試著記下東西，卻發現自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寫著她的名字。

索性將筆放下，她開始聽著潘德拉剛老師說話，左耳進右耳出。

至今還是不知道為什麼阿爾托莉亞會選擇在她家住下來，也不知道是如何的陰錯陽差讓她被分配到教導她的班級，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偷走了。

她只知道在意識到的時候，她初次出現在自己的人生之中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阿爾托莉亞是認真而擁有才能的好老師，也是個親切而能夠談心事的朋友，她是個真正的、成熟的大人。

不管是哪一點，都讓愛麗絲菲爾無法就這樣停在她原本站著的位置。

她不想只當她的學生，她不想成為她的朋友，她也絕對的不想要被對方當成一個不成熟的孩子看待。

而在幾個月前，阿爾托莉亞接受了她的告白，卻也立下了畢業之後才會正式交往的約定。

自從那之後，她也是一直的心神不寧。

知道阿爾托莉亞不希望她過度專注於她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但是明明就兩情相悅卻要控制自己什麼的…她還是無法就這樣平靜下來，當作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而且，她其實也對她們兩人的關係感到相當的不安，畢竟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喜歡她。

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不去喜歡呢?

就連現在，愛麗絲菲爾也能夠聽到四周的女生正在因為阿爾托莉亞的一舉一動而竊竊私語著。

在這樣的女校中，像阿爾托莉亞這樣的老師永遠都有著人氣，畢竟溫柔又帥氣。

像是注意到大家的騷動，她敲敲桌面要大家安靜一些，開始在教室裡頭走動巡視著。

中指輕輕的推著有些滑下的眼鏡，阿爾托莉亞只是認真的讀著課文，安穩而平靜的聲音讓原本無聊的內容沒有那麼的刺耳。

在家裡從不帶眼鏡，在學校也只有唸課文時才會戴起來呢。

努力撐著不要就這樣睡著，腦袋裡想著的卻只有阿爾托莉亞的事情，手下的字跡與思緒一樣亂七八糟。

下課鐘打響時，阿爾托莉亞又叮嚀了下一次的小考，然後班長就讓這堂課畫下句點。

離開教室前，她像是忽然想起一樣的加了一句。

「對了、大家記得要交上未來出路的單子啊，這星期就是最後期限了喔。」

可以聽到有不少人的哀號，但是阿爾托莉亞只是笑笑，點名幾個人然後收收講義和考卷，回辦公室去了。

看著她離開，愛麗絲菲爾終於還是嘆了口氣，然後整個人癱在桌上。

從抽屜裡拿出那張到現在仍然是空白的未來志向表格，愛麗絲菲爾盯著上頭的黑紙白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剛剛阿爾托莉亞沒有點名她，但是她也是還沒將單子交上的少數人。

而不管是小考還是未來出路，她都沒有任何的準備。

花了很多時間在追逐阿爾托莉亞不是個誠實的理由，她真的就只是對未來感到迷茫。

她想要的是什麼樣的未來?

她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準備接下來的這個小考會讓她更加靠近她所想要的未來嗎?

她只知道她不想要看到考卷上，由阿爾托莉亞留下來的短評了。

『請將胡思亂想的力氣花在唸書上。』

她才不是在胡思亂想!她只是…一直在…在想阿爾托莉亞…的事情…

好吧、這的確是接近胡思亂想了，但是這又怎麼能怪她呢?明明阿爾托莉亞就是讓她困擾的泉源。

知道這也不是最好的藉口，但是愛麗絲菲爾寧可滿足於這一刻。

就像是過去這幾個月所做的那般，她又再一次的將那張空白得讓她心慌的紙張塞進抽屜。

心裡想著總有一天自己會有辦法將它填上，心裡卻也知道每一刻的拖延，只會讓那個答案越來越遠。

可是她沒有其他的方法，她現在的心無法分給這樣讓她焦慮慌亂的事。

***

「愛麗絲菲爾同學，妳可以進來了。」

看著座號前一位的同學離開，愛麗絲菲爾有些緊張的離開等待椅，進入諮詢教室。

戴上了眼鏡，阿爾托莉亞研究著手裡的紙張，在她進門時沒有反影。

眉頭微皺，她摘下眼睛稍微擦了一下，終於抬起頭來對著她開口說話。

「妳可以坐在那張沙發上，不用太嚴肅。」

知道現在她是在教師模式，愛麗絲菲爾只是聽話的坐下，心臟跳得很快。

她知道，阿爾托莉亞正在對自己生氣。

又應該要說，她覺得阿爾托莉亞會對她生氣，應該要對她生氣，因為她之前做的事情。

放下手裡的紙，愛麗絲菲爾看見了上頭的內容。

是那張讓她困擾的未來出路表格，依舊是她記憶中的空白。

「我不想要像其他大人一樣問那些連妳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所以我會猜妳還沒想好任何事情?」

舔舔乾燥的嘴唇，她無法就這樣點頭。

如果就這樣回答的話，她就會意識到，她正在讓阿爾托莉亞感到失望。

她所希望的並不是這樣的會面，不是這樣的兩人時間，她也不是因為喜歡就感覺到現在的迷惘。

那麼，為什麼她現在會坐在這裡。

「愛麗絲菲爾…」

「我不知道我未來想要做什麼，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寫。」

搶在她繼續之前開口，愛麗絲菲爾感覺心裡有什麼正在下墜，失落。

是的，她甚至沒有隨手填一填那些朋友們都在寫的選項，而是完全反射她腦內想像的空白。

對上了阿爾托莉亞的眼睛，她無法移開視線，也不想移開。

「我記得一年前我們第一次進行討論時，妳說妳對文學和寫作有興趣?」

「也只是有興趣而已，我不想要就這樣餓死在路上。」

點點頭，阿爾托莉亞翻閱著她手邊的資料夾，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妳在美術科以及音樂課都有相當的表現，妳會想要再繼續探索培養那方面的熱忱嗎?」

愛麗絲菲爾的確是參加了學校的音樂部，繪畫也曾入圍地區金獎，但是她還是搖搖頭表示否定。

「我覺得我沒有靠著這一點點天份謀生的本錢。」

而且像她這樣半調子的就想踏入職業水準，是否也太小看那些從小就立下志向的人了?

「那麼妳是尋求穩定的工作嗎?我們學校與政府機構有建立關係，如果妳想要的話…」

「我才不想就花一輩子做公務員!」

推推眼鏡，阿爾托莉亞嘆口氣，似乎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而愛麗絲菲爾就是討厭這樣沉穩而內斂的她。

「阿爾托莉亞，我以後什麼都不想做，我就只想要跟妳在一起不行嗎?」

就像是沒聽懂她說的話一般，阿爾托莉亞拿下了眼鏡，有些困惑的看著愛麗絲菲爾。

「妳說什麼?」

「我不想要成為作家或是編輯，我也不想成為音樂家或是畫家，更別提當公務員!我現在想著的就只有妳，也只想、想跟妳一起生活，不行嗎?」

真的講出口時愛麗絲菲爾只感覺一股紅潮湧上顏面，讓她的心跳加快到超速。

這樣的想法不只一次的跨過她的腦海，讓她安心的同時卻也知道這絕不是對方想要聽到的答案。

而她在此時，選擇了讓她感到安心，欺騙自己不用去思考未來的選項。

「愛麗絲菲爾，妳希望妳的人生就結束於十七歲嗎?」

聽到她這樣說的時候吞了吞口水，她知道阿爾托莉亞的地雷被踩到了。

在知道那是地雷的情況下，狠狠的踩上去。

「我不在乎，如果在這之後都能跟妳在一起的話，我的人生可以就在這裡結束。」

還是沒有失去冷靜，阿爾托莉亞只是將眼鏡拿下，表情變得嚴肅。

「如果是在其他的情況下聽到這樣的話，我或許會覺得妳很可愛…但是顯然這並不是最好的時間。」

像是在質問她的靈魂一般，阿爾托莉亞的眼睛再次對上後就不肯放開她，直到她終於確定了什麼才移開。

從那厚厚的資料夾裡抽出什麼，她將那東西推到她的眼前。

那是一本關於各行各業的簡介，似乎是專門為了即將畢業的學生而編排的。

這是最讓愛麗絲菲爾恐懼的東西。

「我知道妳大概不會想要打開這本冊子，但是我希望妳至少能拿去。在妳之後後我還有不少人要會談，其他的我們等回家再說。」

點點頭，她伸手抓起那本冊子，然後像是在逃跑一樣的離開了教室。

而阿爾托莉亞只是用著她平穩的聲音，喊著下一個人的名字。

愛麗絲菲爾在喜歡上了阿爾托莉亞之後的第一次，對她無法克制的生氣。

***

阿爾托莉亞似乎對她的母親說了什麼，當她們吃完飯之後，她沒有要她幫忙洗碗。

「去洗個澡，我會在我房間等妳。」

阿爾托莉亞這樣說，然後就回房間去了，離開時又稱讚了一下今天的晚餐。

可以感覺到對方說出這些字句時的重量，而愛麗絲菲爾也因此而開始感覺到緊張。

她不喜歡這樣的互動，但是她知道這完全是她自己的錯。

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並不代表她就不會對另一個人感到憤怒。

按著她的話乖乖的去洗澡，愛麗絲菲爾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阿爾托莉亞的畫面。

回到家時就已經坐在客廳裡頭，乾淨簡單的帽衫以及腳邊的行李袋，給人清爽的感覺。

看著自己進入房間時，她的笑容就像是她一直在等待自己，等待了一輩子。

吹乾了頭髮，愛麗絲菲爾想了想還是將頭髮束成馬尾；沒有理由的想要變化一下髮型。

敲阿爾托莉亞的房間時，她在過了恰好的時間後才來開門。

「進來吧。」

沒有戴著眼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的阿爾托莉亞感覺仍然帶有老師的架勢。

這樣的她讓她感到無比的緊張。

她的房間裡只有一張椅子，所以當阿爾托莉亞坐在床上的時候，她乖乖的在那張椅子上坐下。

知道這並不是平日的閒談而是今天白天的延續，愛麗絲菲爾也就保持著認真。

「有去翻我給妳的冊子嗎?」

「…沒有。」

其實她有打開，但是看了感覺跟沒看一樣，她還是一樣迷茫。

正在思考她的話，阿爾托莉亞咬緊下唇，似乎有些失望的低著頭。

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們兩個人相對無語。

阿爾托莉亞與其他的大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不會問那些她知道不會被回答的問題。

不唸書的時間都花去哪了?不是提醒過了嗎，妳在想些什麼?已經給了那麼多時間，為什麼還是沒做?

知道這樣的問題再怎麼問都不會有答案，所以就放棄了那些質疑。

同時，她的每一句話總是超乎想像的正中她的要害。

「愛麗絲菲爾，我不知道妳是真的愛我，還是單純用我給妳的承諾來逃避責任。」

「我愛妳!這是真的!」

幾乎是在她說出口之後就反駁了，愛麗絲菲爾無法去相信對方能夠看透自己。

或許阿爾托莉亞比她想像的要更加仔細的觀察她。

「愛我愛到能夠就這樣把人生給我?一出學校就要嫁人葬送未來?」

沒有生氣，但是從阿爾托莉亞身上所感覺到的壓迫感讓愛麗絲菲爾無法呼吸。

點點頭，就像是只要這樣做就也能夠說服自己一般。

她喜歡那個微笑，她喜歡對方什麼都見識過，似乎什麼都能解決的沉著自信，她喜歡那雙手觸碰自己。

但是現在，她無心去想那些；她只能埋怨自己的迷茫，還有懷疑阿爾托莉亞的動機。

從床上站起身來，愛麗絲菲爾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她擁抱過無數次的人會讓她覺得陌生。

然後就像是在那一瞬間解除了什麼隱形的裝甲，阿爾托莉亞鬆了口氣，露出微笑。

「這樣說當然很容易，但是妳有辦法證明嗎?」

當她的膝蓋卡進她的腿間，手撐在椅背上將她困住的同時，愛麗絲菲爾聽到她這樣說了。

面對著阿爾托莉亞認真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逃開。

她的手卻抓住了對方的衣衫。

「只要能夠證明給妳看，我什麼都會做的。」

吐出這一句話，愛麗絲菲爾感覺她的心臟和思緒都在產生微妙的變化。

並不是在夢中和胡思亂想中體會到的緊張帶著興奮，而是慌亂。

害怕和不安在理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那一刻佔據了她，她感覺自己的氣息因為心跳而變得不穩定。

「放輕鬆…」

似乎就連這一點都感知到了，阿爾托莉亞手觸碰著她的臉頰，感覺她湊近時眼睛忍不住的閉了起來。

眼睛緊緊閉著，愛麗絲菲爾試著穩定自己的心神，專注於想著眼前的人是阿爾托莉亞。

當她終於鬆一口氣的時候，她也感覺到柔軟的體溫貼上了她的唇。

想著這就是她的初吻，愛麗絲菲爾僵硬得無法對阿爾托莉亞的吻做出任何回應。

只能接受她的吻，只能感覺她的唇貼上，碰著自己的。

雖然緊張得無法回應，但是對方卻沒有任何的強迫；她就只是一次又一次輕柔的吻著，鬆懈防備。

阿爾托莉亞的唇柔軟而暖和；並不帶有那些漫畫小說裡所說的甜，但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和味道還是讓愛麗絲菲爾的思緒被完全打亂。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麗絲菲爾開始找到了立足點，在每一次雙唇觸碰時稍微的靠近。

感覺阿爾托莉亞拉著她的手來到肩上，她也就順從的抱住對方的脖子，接應著越發濃厚熱烈的吻。

「張嘴。」

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愛麗絲菲爾只是乖乖的放鬆唇齒，然後感覺她的舌就這樣探入口中。

差一點點就這樣直接咬下，但是阿爾托莉亞的動作更快了一些，在她有機會控制之前就纏繞她的舌，讓她的神智在一瞬間迷失於不習慣的感受之中。

耳邊的心臟鼓動，她被那雙臂膀抱住，與平時不同的親近讓她無法呼吸。

就像是過去都只是在迎合她的單純，這一次的擁抱使彼此的身體糾纏，而她毫無準備。

「…哈啊!」

終於分開的時候，愛麗絲菲爾氣喘噓噓，因為忘記呼吸而缺氧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等待著她恢復狀態，阿爾托莉亞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換過姿勢，現在她竟然就這樣坐在對方的腿上。

可以感覺到身體每一個與她連接的地方，被她抱緊的同時身體也緊繃著無法放鬆。

手無法放開阿爾托莉亞，而阿爾托莉亞似乎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愛麗絲菲爾不知道現在感覺到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她卻因為眼前陌生的一切害怕著。

這與她的想像不同，關於阿爾托莉亞的一切並沒有帶走她對未知的不安。

為什麼?她不是一直都在等待這樣的時刻嗎?

當對方再一次靠近貼合時，愛麗絲菲爾感覺小腹有什麼在燃燒，有什麼讓她張開嘴，任對方的舌探索口腔，纏繞使她窒息。

在對方的控制以及陌生的情緒下，她呻吟著，無法克制的發出細小的聲響。

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後就這樣被安放在柔軟的床舖上。

阿爾托莉亞壓在她身上，不管是動作還是表情都還是沈穩，但是那雙眼睛卻因為什麼而燃燒著。

馬尾被鬆開，四散在枕頭上的髮絲有些癢癢的。

吞吞口水，愛麗絲菲爾感覺對方雙手捧著她的臉，讓她無法逃離那視線。

「太大聲的話，會被妳母親發現的喔。」

她都差點忘記了，這房間的外頭有不該知道這件事的人。

就像是要指導她一樣，阿爾托莉亞這一次只是再三的輾轉著唇，引著她自己伸出舌頭去加深這個吻。

而她也這樣做了，在舌尖舔舐著對方的唇瓣時也感覺對方就此接手，她們又陷入了同樣的輪迴。

迷失在這樣的接吻，愛麗絲菲爾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享受，不清楚在做這樣的事情是否應該有這樣的感覺。

那雙手伸進上衣裡頭的時候整個人都警戒起來，但是無論是掙扎還是呻.吟都融化在口中。

阿爾托莉亞的指尖摸索著腰際，一路往上來到胸前也將上衣推開。

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愛麗絲菲爾只能躺著，感覺阿爾托莉亞的支配。

每一次肌膚被撫摸，每一次熱度傳遞的時候，她都能夠感覺過去的自己正在一丁一點的被摧毀，被更改。

這樣，就是變成大人嗎?

上衣已經變得亂七八糟，底下的內衣也已經被解開，乳.尖還有剛剛被舔舐啃咬的觸感。

而對方的攻勢也隨著她的習慣，開始慢慢的往下延伸。

意識到的時候，阿爾托莉亞的手已經解開了短褲的釦子，指尖就這樣鑽進了灼.熱的底褲之間…

腦子的保險絲燒盡了。

「不要!!!」

使盡全力的將她推開，愛麗絲菲爾大喊著，只想著要停下這一切。

縮在床的角落，她喘著氣，雙手抱著衣衫不整的自己。

不敢看著阿爾托莉亞的眼睛，她盯著那雙手；那隻剛剛伸進短褲裡頭，觸碰到了熾.熱的手。

不確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很害怕，因為剛剛的事情而顫抖著。

阿爾托莉亞似乎也被嚇到了，她就只是坐在那裡，看著愛麗絲菲爾氣息不穩。

當她開始移動的時候，愛麗絲菲爾全身僵硬著，害怕她會再一次的靠上來，想要繼續剛剛的事情。

但是她沒有，阿爾托莉亞就只是拉過旁邊的椅子，與她面對面的坐著。

過了很久，她才終於開口。

「看起來，妳似乎還沒準備好呢。」

聽見她這樣說的時候，愛麗絲菲爾沒有辦法反駁。

是的，她還沒準備好將自己交給阿爾托莉亞，她還沒有讓對方完全觸碰自己的準備。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她都還沒有那樣的欲望。

「我、我以為…」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在十七歲的時候也是滿腦子都是這樣的衝動，但是真的要做的時候卻發現身心都無法跟上。而這樣的事情，在真正體驗之前都不會知道的。」

所以妳就決定要跟我做，讓我明白這一點嗎?

無法說出為什麼，但是愛麗絲菲爾感覺眼淚開始從眼角落下。

用非常小心的動作接近，阿爾托莉亞抱住她，讓她的眼淚落在自己的肩上。

讓她摟著自己，愛麗絲菲爾沒有試著掙脫。

雙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她整個人幾乎是虛脫的投入她的懷中；放鬆後就沒有力氣去害怕了。

「我好害怕…」

害怕阿爾托莉亞真的就會這樣在準備好之前奪去自己，害怕在看清自己的不成熟之後的生活，害怕曾經支撐她的感情就這樣崩毀；她們是否就會這樣結束?

但是被那個人抱住時，她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的溫暖。

「沒事的、會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妳真的想長大的話，這樣的恐懼和慌張就是必經的過程。」

從她的話語中得到安慰的同時，愛麗絲菲爾卻也感到無助。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做什麼，我也沒有任何的目標!」

那是過去因為害怕阿爾托莉亞會對自己失望而沒有說出口的話。

帶著哭腔，那嗓音聽起來不像自己的。

但是現在她卻只是抱住自己，沒有任何的怒意，接近沒有任何的情緒。

「這樣的事情，原本就是要一步一步來的啊。」

落在額頭上的親吻讓愛麗絲菲爾縮了一下，身體因為不知道是否該退開而僵硬著。

現在愛麗絲菲爾說不上自己希不希望阿爾托莉亞這樣靠近，但是同時，如果阿爾托莉亞就這樣與自己隔絕的話，她以後大概就都不會再去觸碰她了。

沒有再繼續下一步，阿爾托莉亞嘆氣，思考著該怎麼開口。

「我在妳這年紀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該做些什麼啊。其實我現在也還不知道，我是否將一輩子都擔任教師。我只知道，教導妳們這一群學生，看著妳們成長，是很開心的事情。在想著我的事情的時候，也希望妳能去追求能讓妳享受的事情呢。」

「就算妳這樣說，做無法賺錢的工作還是不行的不是嗎?」

就算她喜歡音樂，就算她喜歡繪畫，但是這樣的天份與熱情並不足夠她去支撐自己啊。

但是阿爾托莉亞只是堅定的看著她，告訴她一切都不會有事的。

「有問題就來問我吧?不管是升學、就職，還是單純的課業和煩惱，我都會聽的。」

畢竟，在戀人之前，我仍然是妳的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