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用那種方式扼殺自己的幻想和衝動，阿爾托莉亞也真是可怕呢。

這樣想著的同時也在認真的寫著眼前的習題，愛麗絲菲爾忘記上一次這麼認真唸書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自從那天之後，阿爾托莉亞似乎就對她的所有事都留上了心。

每天回到家之後兩個人就坐在客廳裡頭，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批改整理講義。

阿爾托莉亞認真嚴肅的模樣，讓她無法掉以輕心。

比過去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唸書，剩下的時間又抽出不少花在探索自己喜歡的領域上。

她們一起瀏覽了所有的職業，任何讓她感到興趣的職業都會被挑出來，而阿爾托莉亞就會陪她做研究，甚至連繫上從事那職業的朋友，讓她和那朋友聊一聊。

即使眼前仍然是一片模糊，未來仍然是未知數，但是有朝著什麼前進的感覺讓愛麗絲菲爾感到安心。

至少她有在努力，至少她不是停在原地，等待死刑的那一天。

認真於眼前的課業，專注於尋找自己想要走的路，她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但是她正在做，而她也因此而愉快著。

在她終於不再被什麼都做不到的焦慮纏身後，她感覺日常生活也稍微的好了一些。

阿爾托莉亞在班級事務之外又撥了時間給她一個人，盡可能的在幫助她的同時也照顧到班上的所有人。

明白這是她的工作和她的快樂，愛麗絲菲爾也不再去嫉妒那些被阿爾托莉亞關心的同學。

只是，以阿爾托莉亞的工作效率和對周遭人們的感知力來說，當一個地方女校的老師感覺總有些浪費了。

她或許不是完美的老師，但是她比任何人都努力，希望成就完美。

這樣的她，是她過去並不瞭解的。

自那一天之後，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似乎變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幻想和夢境都荒誕不經，但是真的體會過之後才知道，過去的想像完全不做數。

她愛阿爾托莉亞，但是她還不想和阿爾托莉亞走到那一步。

阿爾托莉亞愛她，而她正在等待她畢業，等待她做好準備。

過去做下的承諾和等待並非無理取鬧，感覺在長大的同時也更加的瞭解了阿爾托莉亞的用意。

這樣就代表，她有慢慢的成長，接近她現在所站的位置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能夠做的，也只有繼續持續著，期待這樣能夠有一天走到她期望的終點。

就算最後的結果是意想不到的，那也沒有什麼不好；阿爾托莉亞無論如何都會替她感到開心的。

作為她最為寵愛關注的學生，不盡全力做事什麼的，還真的是做不到呢。

***

進入教職員室的時候，愛麗絲菲爾發現阿爾托莉亞正在熟睡。

趴在紙張堆積如山卻仍然整齊有序的桌面上，她的呼吸穩定，平靜的模樣讓人無法叫醒她。

提了提手裡的便當，她衡量了一下對阿爾托莉亞來說，吃飯和睡眠哪一個比較重要。

最終還是決定讓對方睡一下，她將便當放在旁邊，將一疊考卷搬開，就這樣坐在她的桌上。

比阿爾托莉亞高一些，愛麗絲菲爾居高臨下的看著側趴，安詳睡著的她。

不只是她和其他應考的學生，阿爾托莉亞也很拼命呢。

會忘記便當以及在午休時睡著，不管哪一個都是她已經瀕臨極限的指標。

如果有辦法讓她休息一下，放鬆身心就好了。

想了一下，她伸出手，觸碰阿爾托莉亞有些鬆開的手。

覆上她的指尖，她小心的、輕輕的握住。

阿爾托莉亞的手纖細而漂亮，似乎沒有一刻是冰冷的，永遠都帶著溫和的熱度。

就像是兩人的血液循環因為互握的雙手而接上，她感覺屬於對方的溫度順著血管一路遊走，傳遍全身。

在夢中的阿爾托莉亞，也會感覺到屬於她的溫度嗎?

前幾天，學校模擬考的成績出來了。

比其他人都要慢走上軌道的她果然還是在這樣的統一考察中顯示出了劣勢，這次完全可以說是考砸了。

雖然在放榜甚至是考前她和阿爾托莉亞就同意這一次的考試只能放棄，但是那成績還是不好受。

似乎已經和母親談過了，家人並沒有因此給她太多的壓力，卻也讓愛麗絲菲爾有種不得不再努力的感覺。

想要證明自己能做的不只是這樣，她並不比其他人差。

這不是短跑而是馬拉松，最剛開始跑最快的並不代表就能夠以第一名結束最後。

更何況，未來出社會，大家走上不同的路時，誰又會在乎高中的名次?誰又能說誰比另一個人成功?

但是現在她需要的不是阿爾托莉亞的開導，而是重新整理好心情，再次出發的時間。

對方也為了很多事而精疲力盡，這時候還拿自己的小事去吵她總覺得不好意思。

如果阿爾托莉亞能夠多注意她自己的健康，她的心情應該也會好一些。

將希望她能好好照顧自己的意志寄託於此刻的心跳，她感覺那份心情像河流一般的從自己的心臟一路旅行，最後流入對方的指尖。

閉上眼睛，愛麗絲菲爾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微笑著。

這樣的事情果然還是要用言語表示啊，光是想著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說出口就不會知道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了。

顯然，愛麗絲菲爾的心情並不是其中之一。

就在她要鬆開的時候，她感覺阿爾托莉亞回握了她的手。

雖然很微弱，但是那感覺就像是在挽留她，回應她剛剛的心情一般，讓愛麗絲菲爾驚訝了一下。

讓手停在那裡，愛麗絲菲爾伸出另一隻手，試圖掩飾因為方才那無意識的動作而開始燒紅的臉頰。

這一瞬間感覺到的心跳，不管到幾歲，成長到了哪一步，都還是會讓她嬌羞吧?

繼續坐著桌上，握著阿爾托莉亞的手，愛麗絲菲爾打算就這樣等待對方從這個午覺中甦醒過來。

***

「如果我最後決定要跟妳一樣當老師的話，妳會生氣嗎?」

正在準備接下來的模擬考，愛麗絲菲爾忽然沒頭沒腦的這樣說了。

從需要批改的考卷中抬頭，阿爾托莉亞看了她一眼。

「如果妳能夠證明這是妳真正有興趣的道路而不是純粹追隨我，那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點點頭，她又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咖啡，繼續努力唸書。

看著低頭苦讀的她，阿爾托莉亞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想了一下還是將它摘下來。

在談過之後，愛麗絲菲爾對於課業的態度真的比之前要認真許多。

知道對方行進的動力仍然是自己，她並不覺得羞澀，反而覺得能夠因此而拼命起來的愛麗絲菲爾很可愛。

沒有什麼不好，應該說這才是她想看見的結果。

想要看到愛麗絲菲爾跟上自己的腳步，以對等的身份站在一起，走向未來。

如果只是倚著大人的姿態與她交往，在畢業之後她們又能夠撐多久?

愛情不能夠只是兩個人對上眼然後就彼此託付；知道自己與愛麗絲菲爾存在著鴻溝，所以她選擇等待。

雖然沒注意到愛麗絲菲爾的不理解，讓她焦急浮躁是她的錯，但是現在還有時間，她們還有時間。

「那個、阿爾托莉亞…」

「怎麼了嗎?」

在剛剛的那些思緒打轉以及回話之後，她批改的動作也不能停；現在這時間的考試量真的是驚人。

「如果我到畢業之後，發現我並不愛妳而只是喜歡妳的話，妳會怎麼辦?」

停下紅筆，阿爾托莉亞思考著她的問題。

抬頭瞄了愛麗絲菲爾一眼發現她非常的認真的看著自己，她斟酌著用詞。

「…我還是會愛妳的，以一名老師對學生的方式。」

即使在看不見的時刻，她會哭泣，還是會因為發現這段時間的感情實際上根本不對等而懷疑自己。

但是她一直都有準備著，預備著這樣的可能性變成真實。

「如果我真的不愛妳，妳會傷心嗎?」

「當然的。我也不是聖人啊、感情什麼的還是會受傷的。」

曾經被身邊的人說有一種看透一切的氛圍，而阿爾托莉亞總是嚴正的反駁。

她不懂的事情，她看不清的事情，讓她困擾的事情，數也數不清啊。

「但是妳卻說我不夠成熟…」

如果真的愛我的話，不就應該是愛我現在的樣子嗎?

知道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而阿爾托莉亞對於這樣的愛麗絲菲爾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愛麗絲菲爾，我們差了幾歲?」

「八歲…怎麼了嗎?」

足以讓一個嬰兒成長到能夠四處亂跑的煩人鬼，她們之間相差的歲月當真無法忽視。

這一點，愛麗絲菲爾應該也是明白的。

「如果我跟妳同樣是十七歲的話，我或許就不會等待吧?如果我和妳處於同樣的環境，我會與妳做出類似的選擇。但是妳的確是十七歲，而我也已經二十五了。如果我現在把妳當成小孩子，而不是一個人來看待並愛妳的話，我真的就會一輩子都會這樣愛妳了哦?」

如果是十七歲的兩人，她們或許會一同努力，一起在這混亂的世界中尋找出口。

如果她們都二十五歲，她們都已經各自走出了自己的路，也能夠各自以適合的方式愛著眼前的人。

但是現在，這兩種方式都不適用，所以她們選擇了妥協的方式。

她等待著愛麗絲菲爾成長為獨立的個體，愛麗絲菲爾則拉住她，不讓她們之間的距離再增加。

終有一天，她們能夠找到自己的方式，長久的一起走下去吧?

「妳那時候碰我，真的只是想要考驗我嗎?」

「某種程度上我認為妳一定沒辦法撐到最後，但是同時我也可能是錯的。妳或許真的做好了準備並且是自己選擇要一輩子依賴我。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自然就會有不同的對應。」

對於兩種結果都準備了回應的自己，也可以說是狡猾呢。

「所以妳想要我嗎?我是說生理上的那種。」

不確定是否該停止她們的問答然後重新專心於各自的事情，但是這個問題應該還是逃不掉的。

抬起頭來，她看著愛麗絲菲爾，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我只能說，我其實是以一個農夫的立場在等待妳的成長喔。」

皺皺眉頭，愛麗絲菲爾顯然沒有聽懂這句話。

「…什麼意思?」

「耐心的等待細心呵護的作物長大，然後採收吃掉。」

***

夏天的氣息已經逼近，畢業典禮的氛圍也纏繞了整個學校。

與朋友們還有家人合照留念，哭哭啼啼的同學還有正在打鬧的男生讓整個學校熱鬧了起來。

手裡的畢業證書，比愛麗絲菲爾想像的要輕上許多。

典禮比她想像的還要更簡單也快速的被完成，拿到的證書也沒有她預期的份量。

這樣，她就真的畢業了嗎?

身上還穿著學校替大家租來的畢業長袍，她試著在人群中尋找她最想見的那個人。

先碰到了家人，看見她穿上長袍就喜極而泣的母親以及鮮少出現的父親硬是拉著她拍照，結果到最後朋友也圍了上來，大家又是一陣互相道賀的聲音。

試著要專注於這些幾乎可以說是組成了她高中生活的人們，但是愛麗絲菲爾知道她想找的並不是他們。

終於，她找到了正在與一批學生拍照的阿爾托莉亞。

被眾人包圍著，似乎因為自己的第一批學生終於畢業了而笑瞇瞇的。

有不少同學趁機跟她討擁抱，阿爾托莉亞也沒有拒絕，甚至讓學校庭園形成了一個隊伍。

明明說好畢業典禮之後要碰面的。

有些不是滋味，愛麗絲菲爾跟母親說了聲，然後就穿過人群走向她。

比平時要霸道了點，為了快點到達，她只能口口聲聲『對不起』和『借過』的打斷各種對話以及合照。

注意到她過來時的笑容實在犯規，她看著阿爾托莉亞放開一名學生，在自己靠近前整理一下衣服。

從懷裡掏出一枝玫瑰，剛剛那樣的騷動竟然都沒折到也是神奇。

「愛麗絲菲爾，恭喜妳畢業。」

接過玫瑰的時候聽到她這樣說，愛麗絲菲爾忍不住的回了她一個微笑。

「謝謝、這也要感謝潘德拉剛老師呢。」

「真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啊、歷史系要努力，大學不管怎麼樣都不容易的。」

「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啦!」

到最後，愛麗絲菲爾還是選擇走上與阿爾托莉亞類似的道路。

或許她不會和她一樣擔任高中教職，但是研究分析過去發生的事情以及那些已經逝去的人們的生活，感覺並不是會讓她感到無聊的工作；阿爾托莉亞對於考古過程的描述更是讓她嚮往。

如果有哪一天能夠換成是她傳授給阿爾托莉亞最新的歷史發現，也夠有趣的。

拉拉她的衣袖，愛麗絲菲爾稍微靠近了一些。

腳尖微踮，她不想其他人聽到。

「可以陪我去個地方嗎?少點人的。」

不確定對方是否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阿爾托莉亞只是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當然。」

對著那些還在哭哭啼啼希望阿爾托莉亞再多待一會多跟她們說說話的同學扮了個鬼臉，愛麗絲菲爾肆無忌憚的拉著阿爾托莉亞的手離開了眾人。

尋找著沒有人的角落，愛麗絲菲爾一邊走著的同時也感覺心跳越來越快。

她一直都在準備著，為了這一刻。

在努力了那麼久，以她作為目標和輔助走到這裡之後，阿爾托莉亞終於承認了她的成長，怎麼能放過?

有想過各種報復她之前對她做的事，但是想要成功，就必須要趁阿爾托莉亞沒有防備的時候才行。

「愛麗絲菲爾，這邊應該差不多了吧?」

意識到的時候，她們已經來到了校棟的背後；四周寂靜無聲，就連那畢業典禮的噪音也沒有傳到這邊來。

停下腳步，愛麗絲菲爾深吸一口氣，拒絕放開阿爾托莉亞的手。

那雙手從來沒有冰冷過，但是就連現在已經開始熱得流汗的夏天，阿爾托莉亞的手握起來仍舊乾爽。

這個真的是人類嗎?穿著全套的西裝在大太陽底下也完全沒有出汗?!

知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在心裡讀秒，數到三時就轉過身去。

看著阿爾托莉亞有些困惑卻仍然平靜溫和的表情，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湊了上去。

在她有機會反應之前吻上那唇，愛麗絲菲爾雙手環上了阿爾托莉亞的脖子，將整個人扔進她懷裡。

理所當然的接住了她，可以看見阿爾托莉亞眼裡的訝異，因為驚訝而沒守好的唇齒微張。

伸舌舔了一下她的唇才放開，愛麗絲菲爾想要放開的時候卻被更加用力的抱緊。

「等等!妳剛剛到底是…」

「偷襲啊!報復妳之前對我做的事情。」

終於還是笑了出來，當阿爾托莉亞輕笑著放開她的時候，愛麗絲菲爾也脫下了身上的長袍。

「呼!這東西真的是超悶的!」

接過長袍，阿爾托莉亞動作俐落的將它折好後就放到一邊去。

無需再去徵求許可，她就這樣抱住愛麗絲菲爾，整個人依賴在她身上。

伸手環住她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對方落在頸間的鼻息，這樣的她感覺比自己要更像小孩子。

「妳畢業了。」

「嗯，我畢業了。」

肩膀放鬆了下來，在她抬頭時很自然的得到了一個頰上的吻。

互相注視時發現她的眼眸之中是未曾見過的熱情，這讓愛麗絲菲爾吃驚了一下。

欲言又止，她最終只是再次抱住她，緊得讓她一時無法呼吸。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妳面前扮演成熟的大人，但是我真的、真的…」

聽見她這樣說的時候，愛麗絲菲爾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阿爾托莉亞也都在忍耐著，直到這天之前都在努力當那個成熟、穩定、無所不能的老師。

其實，她也很想和她在一起的吧?

「欸、妳這樣又有什麼資格說我還沒長大?」

「或許是我自己的不自信吧、我一直覺得我不能限制妳的未來。在一個人之前，我是個老師，妳的老師；既然身為妳的導師就更不能服從自己的欲望…」

伸手撫上她的臉，愛麗絲菲爾希望能再將她抱得更緊。

忽然的，她想到她都還沒有稱讚過對方穿西裝是多麼的瀟灑。

「現在我畢業了，妳也不用忍耐了是嗎?」

被調侃時有些不自在，阿爾托莉亞似乎很想要同意她說的話，卻又有其他事情想說。

「…讓我再當一下妳的老師，可以嗎?」

對於她居然還會開口詢問而莞爾，愛麗絲菲爾笑著點頭。

做個深呼吸，阿爾托莉亞眼眸中的熱度褪去，留下的只有對她的各種擔憂。

「妳知道妳的未來應該要怎麼走了嗎?」

有些驚訝的同時卻也感覺自己一直都在準備著回答這問題，愛麗絲菲爾在腦中試著整理語句。

搖搖頭，她發現自己有辦法面對阿爾托莉亞審視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未來我會從事怎麼樣的職業，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事物，會有什麼樣的人生。但是我不會因此而感到徬徨，因為誰不是這樣呢?沒有人能夠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決定好未來的方向的。我現在能夠做的，也只有在控制範圍內為了我想做的事而努力，然後接受任何的考驗和改變…這樣說可以嗎?」

幾個月之前的自己，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更別提有這樣的覺悟。

但是在這幾個月的全力以赴以及各種高低潮，學業以及人生的問題糾葛間，這點道理還是能夠明白的。

面對她的回答，阿爾托莉亞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嗯、一百分回答。」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牆邊，被對方困在她雙臂之間的時候也無法逃出她的注視。

可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她並不感到害怕。

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承認過，她雖然一直都憧憬著阿爾托莉亞，卻也同時感覺自己永遠都配不上她。

她知道的，她過去會那麼的焦急是因為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她永遠無法達到的成熟。

因為這份就連她自己也摸不清的自卑，她焦躁、她胡鬧，做了不少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原因的事情。

到現在，她終於明白，那樣的壓力不一定要是壓力，而能夠作為動力存在。

因為愛慕的人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現在她們在這裡，阿爾托莉亞承認了她的成長，而她也承認了自己過去的不成熟，並克服了它。

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拉著阿爾托莉亞的衣角，她可以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隨著無聲越發讓人緊張。

舔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她終於還是開口了。

「吻我。」

「這次不打算再偷襲了嗎?」

對於愛麗絲菲爾的要求似乎想要一再的開玩笑，但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又更近了。

一隻手來到她的臉邊，那雙溫暖的手在幾乎要燒起來的臉頰上竟然還帶著一絲的涼爽。

「我不要剛剛偷襲的那一種，我也不要那天晚上的那一種；我想要妳吻我，像是這是我們第一次接吻。」

訴說著自己的渴望，愛麗絲菲爾的手試探性的往上，最後停在她的背上。

感覺對方空下來的手環住腰間，將她們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到最短。

「我知道了。」

在她靠近的時候沒有馬上閉上眼睛，她注視著阿爾托莉亞幾乎將她融化的碧眼，直到那雙眼睛裡的溫柔變成了她唯一能夠看見，能夠感受到的事物。

這一次闔眼不是因為想要逃避，而是因為她知道，她能夠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她。

她畢業了。

(全文完)

開學了，卻帶來一篇關於畢業的文章。

當初會想寫這一篇是因為看了朋友寫的文之後意識到"寫了那麼多校園設定的我竟然沒有寫過師生!!!"而動手，結果花了比想像中更多的時間。

原本只是想要寫太太伸手去握吾王的手的那一幕，沒想到在想要給這篇文來點深度時會出現這樣重大的改變。

這次比起注重於愛情，更關注於愛情的條件。

吾王身為已經經歷過的從容大人以及太太作為小孩而感覺到的焦急不滿，這次想寫的就是讓這樣尚未完成的她們走到一起的過程。

並不是單純的戀愛關係，更大程度上是老師和學生、大人和小孩的感覺，不知道是否有再一次的讓大家耳目一新?

說真的，我個人對S老師M學生或者是保健室不然就是強勢的學生攻略保守的老師這類的劇情都已經膩了...看太多各種東西，嗯。

寫老梗就是要寫的跟別人不一樣，希望能夠一直堅持這一點。

這一篇文中太太所感覺到的不安，很多人應該也有感受過。

不再是上哪間國中哪間高中的問題，而是要做什麼工作，唸怎麼樣的書，走什麼樣的路的決定。

以在西方經歷這過程的我來說，這份焦慮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從15歲開始思考以後想要做什麼，16和17歲的課程都是以此作為標準排定，然後是各種規則和選擇。

要一個15歲的孩子決定以後的人生要怎麼走，不管怎麼說都太過份了點。

在東方，這樣的選擇其實也存在的。

要待文組還是理組，大學要上哪一間，然後就是分數、分數、分數。

但是考滿分又如何?拿全校第一名又如何?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只會唸書，卻連個人生目標和自理的辦法都沒有?

當意識到好分數必不等於好未來時，一個還未定型的孩子又能怎麼面對從四周逼近的壓力?

這一篇文，獻給每一個經歷過這段路程的人，獻給準備要走過這份苦難的人。

比其他人晚個兩三年拿到學位不會死，走錯路而花很多時間繞回來不會死，因為一次失敗而整個放棄自己，拒絕繼續尋找出口才會死。

人說年輕的好處就是有犯錯的資本，有重來的機會。

但是要感受到這些話之中的感悟和份量，果然還是要親自走一遍才會明白。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