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盯着对面坐着的人.

特别是那双红色的眸子，泛着和念相差无几的水波.

就仿佛醇香的红酒荡漾在高脚杯中，泛起点点波纹.

“你让我救她.”我笑道，“她叫你来的？”

“不.她不知道.”女人微垂的眸子让我看不清她的神情，“是我擅自决定来找你的.”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帮你？”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女人抬起头来，那双眸子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我，“但我知道，你会帮她.”

......

可恶......

凭什么...

手不自主地握住，紧紧地握住.连指尖都微微泛起了白色.

凭什么我就得帮她...

内心腾起的愤怒让我起身直接离开.

我承认，是我内心的不甘在作祟.是我想到初的不辞而别以及这么多年的杳无音讯.是我想到再次的交集竟是因为另一个人.

不是她本人.

她没有，想到过我.

恼怒，不甘，绝望.

还有夹杂在其中深深的自嘲.

啊...西木野念.

你不是一向以最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自傲吗.

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就失了阵脚，连对人最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便抽身离开了.

栗仓初...

这个名字...多久没提过了呢.

是不愿提，还是...

一直在提，只是自己不承认呢.

嗤...自己真的还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啊.

连自己都想笑.

那个自称是初的姐姐的人，并没有阻拦我.

仿佛已经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

在我推开店门走出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她的声音.

那是一个地址.

就这样吗...

其实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吧.

不然怎么会故意放慢离开的脚步，内心乞求着那个女人留下我呢.

心中一阵烦闷，连柔和的春风，也抚平不了躁动.

并没有急着回家的我，一个人在城市里游荡.

看看这，看看那.不论是街头的流浪者还是匆匆的赶路人，都和我无关.

她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以过客的形式.

我不会记住她们，也没有想过要记住.

但是唯独她，我办不到.

明明就是一个过客，来了又走，毫无音讯.可为何，我不能把她当作过客.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她一直停在那里，霸占着那个位置，一直不走，不动.

固执地占着我内心的一寸方地.

真讨厌...

也真喜欢.

嗤.

栗仓初...你真的很棒.

——————————————————

兜兜转转几天，我还是来了这里.

那个女人没有再跟着我，我也没再见过她.

一切又回归了正常.

大概吧...

今天，突然下起了雨.

熙熙攘攘的大街，一道道流水沿着雨伞流下，打湿了街面.

空气中夹杂着雨水的潮湿味，阴沉沉的云压着我有点喘不过气儿.

是...这里吧.

我看着眼前的公寓.普通的公寓.

大概是刚出来工作的生活吃紧的初学者会住的公寓，有点破烂，不过也正常.

就这样直接进去吗？

我的手触上了冰凉的门，身子不由得一颤.

敲门的话...会是谁来开门呢.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我的手轻轻一用力.

......

...没有锁？

门被我推开，一阵“吱吱”的声音发出.

里面...没有人吗？

不...有人...

小小的屋子的深处，有一间房间亮着昏黄的灯光.

兴许是门发出的声音惊扰到了里面的人，我听到她开了口.

“姐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啊.

我站在房间门口，不应，也不推开门.

“姐...姐姐？”

她大概是下床了吧，我听到她的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越来...越近

要走掉吗...

不，怎么可能.

从自己决定要来的那一刻开始，便不可能走掉了啊.

而且，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不问清楚当年的离别，我怎么可能放弃.

栗仓初...

门，轻轻地开了.

昏黄的灯光...此刻，却格外刺眼.

她瘦了许多.个子本就小小的，此刻更显孱弱.原本可爱的有点肉肉的脸已经变得瘦小，以至于显得她红色的眼睛特别大.她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样子，眸子，头发，都未曾变过.

依旧是耀眼的红色.但又是那么黯淡.

她看到是我，身子明显一僵，微张着嘴，略显得有些无措.

怎么...看到我很吃惊吗？

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找到这儿吗？

亦或者说，在想...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终是定了定身子，敛了自己的表情，笑了笑.

唇角勾起惨白的弧度，轻轻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