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正的怪物
神秘生物学是一种专门研究未知或传闻中的奇异生物的生物学，主要包含两个领域，一是经由已经灭绝生物的化石纪录来寻找残存的活着的个体生物，二是寻找因为缺乏证据，尚未被确认，但是存在于神话、传说，或未公开的目击纪录中的神秘生物。
--------------《神秘生物学》
1.
被整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的娜雅疯狂骚扰，直到天蒙蒙亮才合眼的艾莎，才刚睡下就被锤醒。
“好！天亮了，艾莎！”娜雅的兴奋劲完全不减，来回摇晃着艾莎，“起来起来！阿丝卡都在河边洗完脸了，出发的时候到啦！”
就这样，两人在阿丝卡的带领下，前往传说中超巨大结晶豹，红爪的巢穴。
因为多是山路，一行人只能把马匹留在营地，徒步前往目的地，但是昨晚几乎没睡觉的艾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最后。而同样没睡觉的娜雅则大步流星的向前迈进，眼里满是对那从未见过的神秘生物的期待之情。
不知为什么，在昨晚那金毛狐狸如此闹腾的情况下，还能熟睡入梦的阿丝卡，拿着小树枝，哼着歌走在最前面。
“娜雅姐姐。”
“嗯？怎么了怎么了，到了吗。在哪在哪。”娜雅的兴奋劲几乎快控制不住了，在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后，阿丝卡停下脚步。
“我好像迷路了。”
“哎！！！这，哎！！！”
“对不起……”
“没事没事，唔……这下怎么办。”
“我说……娜雅你看那里。”因为疲倦而一言未发的艾莎终于缓过神来，指着她们右边的一片空地说，“跟着那个走就行了吧。”
“哪里？”娜雅顺着艾莎的手看过去，顿时眼球像是要蹦出来一样睁得大大的，“哦哦哦，这，这难道就是！”
娜雅跑到空地上，站在艾莎所指的那个东西里面，那是一个脚印。就像是普通的猫科动物那样，梅花状的肉垫，且前爪五个脚趾，后爪四个。这是这脚印有点大，娜雅站在肉垫处，仿佛就站在一个小坑里，爪印长约一米五，宽八十厘米，完全可以把一个人直接踩在脚下。
“说实话原本还有点不相信，但是现在。”娜雅单膝跪地，抚摸着被踩过的土地，脸上冒着冷汗，但是笑容依旧，“不可思议，真想快点见见它。”
“看来是往那边走了，好惊人……”艾莎的视线看着北边，树林被硬生生压倒了一大片，形成了一条通道，“想象不出它真的动起来是什么样的。”
“阿丝卡，过来这边。”娜雅招呼来在一旁摘小花小草的阿丝卡，小女孩抖着尾巴一蹦一跳的跟上来，“等找到它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了，真令人期待。”
“嗯，只希望不要见到我们就攻击过来才好，感觉会很骇人。”
“骇人……你怎么光记这些奇怪的词。我想应该不会，如果阿丝卡说的没错，那个大家伙还会去村子拿吃的，对人类没什么敌意才是。”
“是那样就好了。”
“乌鸦嘴。”
趟过河水，饶过小山，穿过丛林，日过树梢。三人总算是看到了终点的迹象，脚印消失在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前，再往后的树林里也没有被碾过的痕迹，巨豹红爪进入这个洞穴的可能性很大。
“应该是这个没错了，还有冷风吹出来，里面应该挺宽敞的。但是……”娜雅捏着鼻子，“好臭，血腥味怎么这么重！”
“唔……可能是拖了什么食物进去吃吧，书里写有些猫科动物也会这样。”艾莎也捏着，说话带着奇怪的鼻音，“阿丝卡，没事吧。”
“唔……臭臭的。”阿丝卡皱着眉头，耳朵也没力气的塌着，“没关系，我跟在姐姐们后面。”
“嗯……有种不祥的预感啊。”娜雅四处张望了一下，“把你放在这边好像也不大安全，阿丝卡跟我们一起进去的时候要小心哦，别跟丢了。”
“嗯！”阿丝卡牵着娜雅的左手和艾莎的右手，站在两人中间。
“那，走吧~”
“嗯……”艾莎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三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进洞穴，洞内异常宽阔，而且光线也比想象中明亮得多，才刚进洞没几步，就能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刺眼的亮光点。不过因为洞里面非常潮湿，三人走得十分小心，生怕滑倒。同时头上还错综垂下了许多断裂的石柱，娜雅和艾莎护着阿丝卡，生怕她被刮到。
“这些石柱，原本是钟乳石吧。”艾莎看着洞顶如白浪滔滔的，刚刚冒头的钟乳石体，“书上说这些东西很好看而且要形成需要不少时间，还挺想看看的。”
“嗯，也不是那么少见的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娜雅有些开心的笑着，“不过这也证明了红爪就在这里面了，应该是来回走动的时候把这东西撞断了。”
娜雅刚说完，阿丝卡就感觉到两位姐姐握着她的手稍稍攥紧了点。马上就要见到超乎想象的神秘生物，让两人都感到了紧张，不过娜雅更多的是兴奋，艾莎更多的是不安。
花了比预期要多不少的时间，三人来到了发着光亮的‘出口’，没想到那链接的是一个极为广阔的空间，抬起头能看见外面的天空。
整个空间呈半圆形，从能看见天空的开口处垂下许多枝条，同时石壁上长满了各色植物，潮湿的环境滋养着这些蕨类。空间的左侧有一面地底湖，占了地面三分之一的面积，水质极为透彻，几乎能看见水底。加上从天顶漏下来的一道道阳光，整个大洞穴有一种世外仙境的气息。
前提是，忽略在右侧的那具大得惊人的结晶豹尸体。
“娜雅……你看那个……”
“嗯……我看见了。”
结晶豹的尸体断成两截：分为头和连接着前爪的胸部一段、还有尾巴和连接着后爪的臀部一段，同时四个爪子上的结晶爪都被拔掉。而它身体中间的腹部完全消失不见，两截尸体的断裂处都是一个极为光滑的圆弧，同样被以圆弧状削开的内脏滑到体外，血流成河。这种难以置信的伤口，让娜雅和艾莎都想到了同一个名字，只有那个人可以做到。
‘格杜科亚。’
* * * * * * *
“呀！！！！！”眼前的景象让阿丝卡难以保持理智，无论是心目中那具有神性的巨豹红爪，惨死的事实，还是那过于血腥可怕流得满地都是的内脏，都让她无法承受，尖叫过后，还是昏厥过去。
“看来这浓厚的血腥味是拜它所赐……”
“不行，我想不通。”艾莎有些消沉，“格杜科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爪子没了，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吧。”娜雅抱着阿丝卡，把她放在洞口的一块小石头边上，“现在重要的是为什么原本安分的结晶豹突然开始攻击村子，调查一下尸体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嗯……好吧。”
两人走到距离尸体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突然令她们意想不到的异状发生了。红爪两截尸体之间空出来的地方，突然被一条黑色的影子连接起来，但是黑影没有粗壮到跟红爪原本的身体一样宽，所以只有一条细细的，像结实的绳子一样连接着两端，接着红爪抽搐的站起身，脑袋猛烈的，以诡异的方式不停地抽动，然后嘴巴被黑影撑开，疑似黑影脑袋的部分钻了出来。
“不会吧……”
“暗嗣！”娜雅喊出 这个她完全没想到会再次见到的东西，立刻进入备战状态，以极为熟练的动作快速装填好子弹，“我掩护你，你快点把武器装上。”
娜雅对着红爪的双眼准确而迅速的开枪，想借此限制对方的行动，但是开枪完才想起来红爪已经死了，这攻击毫无意义。
但是这份杀意，暗嗣确确实实的收到了，操纵着红爪的尸体，或者说就是它自己，发出了不像结晶豹，也不像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的，恶心却又让人颤栗的怪叫。
“这边！”娜雅一边跑动着，拉下头上的护目镜，在移动中射击着暗嗣从红爪嘴巴出冒出的头部，暗嗣也没白白挨打，连接两段身体的黑影突然拉长，上半身像流星锤一样甩向娜雅，而娜雅没有慌慌张张的乱躲，反而冲着暗嗣直奔而去，已经在空中飞舞的红爪上半身无法再调整落点，娜雅一个翻滚，从暗嗣的攻击下方躲过。
“艾莎！”
红爪的上半身没能命中目标，生生的砸在地板上，激起了满天飞尘。而在那烟雾中，艾莎破雾而出，正巧飞跃到红爪头顶上。对准天灵盖，猛烈的挥拳。跟那次的怪鱼不一样，没有了重力加速度的优势，这一击只能把红爪按在地上，不过这已经给娜雅争取到了更换弹药的时间。
“不会再射偏了。”娜雅在特殊弹匝里装好光虫，退掉普通的子弹，把枪架在手腕上，瞄准着链接着红爪两段尸体的细长黑影，“死吧。”
光虫瓶脱膛而出，稳稳的飞向黑影，但是暗嗣不知如何发现了这次致命的攻击，发出尖锐的叫声，链接着红爪两段尸体的细长黑影，迅速像弹簧那样螺旋缩紧，两段尸体嘭得一声合了起来，光虫瓶撞到已经合并起来的红爪尸体，破碎后光虫们随之蒸发。
艾莎也被尸体合体时的冲击甩了出去，不过她在空中敏捷的调整姿态，稳稳当当的落在娜雅身边。而暗嗣也闭上红爪的嘴，彻底融进了红爪的尸体里，因为缺少腹部，红爪现在是一个两头身大小的状态，显得滑稽又诡异。一动不动的蹲着，和娜雅与艾莎对视。
“现在……怎么办，这样你的光虫打不中它了吧。”艾莎呼吸很平稳，还没怎么喘，“你们那里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吗？”
“有……呼，不如说这很常见，暗嗣通常都是先进入其它生物体内……然后再攻击人类的。”娜雅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手上还在重新装填普通子弹，“一般是先杀了被寄生的生物，然后暗嗣就会跑出来，像现在这种情况，就得把它的肉体完全摧毁掉，再攻击暗嗣。”
艾莎想起那次碰到怪鱼的时候，确实是先击杀了鱼本身，暗嗣才出来的。不过那时候的鱼算活着吗，而且鱼的本体也是暗嗣自己主动吃掉的。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艾莎甩开无用的思绪，死盯着红爪，生怕错过它的任何一点动静。
“那我们现在只能把它的肉体摧毁掉了吧，怎么做？”
“啊~我也想知道啊。平时都是用大炮之类的直接轰杀至渣，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娜雅有些苦恼，“而且它居然能察觉到光虫的威胁，祖国里的暗嗣这么多年来可没几个像这样的。”
“那……那，只能。”艾莎向前跨出一步，双拳紧握，金属摩擦的声音令娜雅起了鸡皮疙瘩，“直接把它的肉体砸烂了。”
娜雅惊得说不出话，不只是艾莎这句话满溢而出的杀气，更是从这小小的身体上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可靠，好像真的交给她就没问题似的。
“等等艾莎。”娜雅想给她支点招，“还是我在正面吸引它的注意力，这次不需要把它的肉体完全摧毁，只要让它前后两段分开就是了，从侧面给它重击吧。利用助跑的话，我感觉你会像炮弹一样直接把它打得四分五裂。”
“炮弹？”娜雅这才想起来，大车站镇那的图书馆只有符合当地科技与文化水平的书籍，也难怪艾莎不知道，“嗯，以后再问你吧，那我去了。”
娜雅扣下扳机的同时，艾莎绕着红爪的右侧狂奔，一边注视着红爪的动作，一边调整距离，寻找合适的位置。但是暗嗣没有给她这个时间。
“什……”
红爪的身体突然从头尾两边向内挤压，两段身体中间链接处的肉被挤得隆起，这次真的是像绷紧弹簧一样缩了起来，而且身体没有任何失去平衡的迹象，毫无生机的结晶豹头直直的对着娜雅。
‘糟糕！’
艾莎心里暗叫不妙，紧急刹车，因为惯性脚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用手撑地才勉强停下，又立刻蹬地狂奔。
“娜雅！”
可是已经晚了，暗嗣控制的肉体就如娜雅所说的那样，像个炮弹弹射而出，这才是真正的炮弹，巨大而迅速，完全没有闪避的可能性，无情的碾向娜雅。
‘会死！’娜雅的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眼前是一团巨大的黑色物体对着她直奔而来。‘不想死’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像电流一样狂奔，时间好像也慢下来似的，颗颗尘土在娜雅眼前飞舞，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娜雅松开枪，从背后拔出军刀，准备用它来挡住这枚致命的炮弹，‘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在接触到这枚肉体炮弹的瞬间，不管是刀还是她自己都会被碾成碎片。
“我……还不想死……”
注释：○1 《神秘生物学》：该学说在斯本贡合众国仅研究化石相关，并入古生物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