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特兰看到去而复返的三个人大吃一惊,但在维吉尔“你知道左右战局的关键是法师,而且她们俩还不是一般法师”这种理直气壮的理由下妥协,并被维吉尔抓住机会敲了一大笔任务金(他总是很擅长这种事情)。
收了钱的维吉尔积极性高了很多,他指着森特兰地图给大家开作战会议。
“首先,小仙女留在这里,希珀和我跟着森特兰去王城……”
“等一下,”塞隆迅速地提出了意见,“为什么我要留下来?”
“因为只有你们两个懂空间法术啊!”维吉尔和塞隆对视着,用眼神传达“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们分开的”意思。
“我们需要先跟着森特兰与内应接头进入王城,然后希珀修复那边的传送门,你在这边安装新的传送门,这样我们就能把这边的战力输送过去,嗯?”
塞隆作为一个新人实在没什么好反驳的,但感性上,她也实在不想让希珀和森特兰一起行动。于是她脱口而出:“那我去王城,希珀留下来呢?”
大家都看着她后,她又惊觉自己这话说的太唐突了,连忙艰难的想着理由补救:
“嗯……新建和修复传送门需要的技术含量完全不同,这方面课程希珀……”她想说“比我好”,又觉得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这么说有点不情愿,最终话在嘴上停顿了一下变成:“希珀学得更深入……所以我觉得她留下来更合适。”
维吉尔做出一幅“你这样也太明显了”的表情盯着她,然后决定闭嘴保持沉默。
而希珀好像也没有什么异议,她推了推眼镜说:“这边也不排除不会被袭击,我刚好可以布置一下结界石,这方面我比塞隆……”她也特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以至于塞隆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的——
“学得更深入。”
这下真的确定是故意的了。塞隆鼓起嘴巴,希珀注意到了后对她似笑非笑了一下,快的连塞隆都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就发现那不是错觉了,因为希珀下一句话是:
“总的来说在后方压力更大,我们的决斗你们也看到了,我更强一些,所以留下来更合适。”
什么嘛。只不过赢了一次而已!塞隆不服气地看着希珀,正好接到对方戏谑的眼神,这种挑衅而尖锐的希珀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但在不服输的表象之下,却又有一种真正接近了她的感觉,这让塞隆实际上小小地开心着。
两个人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直到维吉尔摸摸鼻子说:“好了吧?我现在觉得我们都是外人了。”才从这种状态中脱离。
希珀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面无表情的开始说着建设军用传送需要的各种材料。
而塞隆总在不断回味刚才的对视中走了神。
接下来的两天希珀变的很忙,时不时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塞隆在这种惆怅中想到之后的任务要分开,变得更加惆怅。
可总比让希珀和森特兰在一起强。就这样到了分头行动的日子,塞隆一大早就跑去找希珀,本着“多看一会是一会”的心情围着希珀转,就像个比希珀高的尾巴。可专心致志在设置结界石的高岭之花好像完全没有被这种离别的心情感染到,她甚至颇有些不耐烦地抬头问塞隆:
“在这里做什么?”
简直冷淡过头了。碰了一鼻子灰的小仙女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并一路都对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希珀感到惴惴不安,前几天让人回味的对视简直如同错觉一般。
但越接近任务地,她也越快地进入了状态(或者“早结束早点回去见希珀”的强烈心情促使她进入状态),并在接近王城的森林里感到一丝不对劲。
裂地者好像也感觉到了,低鸣了一声不太愿意往前走,但最终还是被维吉尔用胡萝卜利诱继续前进。
塞隆本能地警惕着,这里的雾太浓了,隐隐带着一种诡异感,让人觉得不安——很快这种不安就成了真,他们遭到了僵尸的袭击。
源源不断的僵尸突然从旁边出现,还好裂地者加速冲出了包围,塞隆急忙支起车上所有的太阳石驱散浓雾,终于过了不知多久走出了这片怪异的林地。
“天哪,天哪,”维吉尔夸张地拍着胸脯,“这里本该是王城周围最密集的村落区域了,怎么会有那么多僵尸?”
塞隆皱着眉头:“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
“初级课本上说过……人为聚集暗影要比自然形成容易得多,也更近容易生成不死物的事情。”
维吉尔翻了个白眼:“小仙女,我觉得除了你和希珀,一般没有人会记得初级课本上的东西! ”
塞隆低下头不说话了,暗影……总让她有不好的感觉。
但接下来的一路没有再出什么意外,王城的城堡在附近的高山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抵达了。维吉尔声称要去安顿裂地者和勘察地形先离开了,剩下的人跟着管家和内应接上了头,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城堡。
可城堡里太静了,并且明明是白天却显得很昏暗。塞隆跟着大家往前走,内心渐渐升起更大的警觉。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太奇怪了,正想忍不住提醒大家,一道带着奇怪咏叹调的笑声响起,接着前面的内应突然冒着黑色的烟雾倒在了地上。
大家吃了一惊,黑雾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具腐烂的尸体——和刚才林间的僵尸一模一样。
圈套!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塞隆立刻冲到了前面,却忽然听到身后的森特兰哀鸣了一声,她急忙回头看,发现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匕首,而森特兰按住了自己的肩膀,鲜红的血滴了下来。
那匕首上全是死气!
塞隆一边庆幸自己刚才觉得不对劲,几乎拆下了维吉尔车上所有的太阳石,一边大声提醒森特兰:
“退后!是巫妖!”
森特兰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谁也没想到王城里居然有传说中的巫妖。
“可、可是管家他、从小一直带着我,他怎么会是巫妖?!”
“我恐怕他被附身了,我会尽量尝试逼出他。”
没等森特兰回答,管家就发出了一阵奇怪的笑声。
“逼出我?好大的口气,不愧是塞提斯家族的余孽!”
塞隆脸色冷凝了起来,对方居然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又是巫妖势力里的哪一股。
她不愿意跟对方废话,立刻升起所有的太阳石,光球如同不要钱一样丢出去,迅速地压制了对方。
巫妖也显然没有想到塞隆居然有丰富的(长达十八年的)对战巫妖经验,他尝试调动元素,但在这方面却远远不是塞隆的对手,几乎没有元素愿意听命于他,很快就被攻击得伤痕累累。
束手无策下,巫妖放出了大量浓雾,整个房间可见度急剧下降,而当塞隆用闪光术驱散了黑暗后,发现巫妖劫持了森特兰。
“不要、不要动,不然我就杀了他。”管家的身体似乎无法承受刚才激烈的战斗,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气喘吁吁。
塞隆犹豫了,对方是巫妖,理论上按照冒险者公会的规则,击杀巫妖是第一位的,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伤亡和代价,也要保护人类社会的安全。
可是森特兰现在的身份太特殊了,如果他死了,森特兰整个地区的动乱更加遥遥无期。
究竟怎样才是真正的“保护人类社会安全”呢?
在她犹豫期间,不知道巫妖使了什么法术,周边突然出现了很多巨大的暗影蜘蛛。其中一只甚至爬到了森特兰旁边。
塞隆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还好没让希珀来,不然看到那么多蜘蛛她一定很受不了。
不知道她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为这个想法分神的瞬间,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自己的脚,然后周边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里她好像看到希珀来了,希珀没有理睬她,而是过去给森特兰包扎伤口,然后声称要留下来照顾森特兰。
他们抱在了一起。
塞隆脸上充满了绝望,感受到一种心被割裂的痛苦,她忍不住开口说:“不要……希珀……不要……”
黑暗突然退去,一切还是原来的场景,希珀也不见了。
塞隆恍惚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中了什么暗影幻觉法术。
她有些恼怒地看向巫妖,却发现管家身上升起一股黑色的烟雾,而管家身体慢慢的倒下,森特兰连忙扶住了他。
黑色烟雾发出了大声的嘲笑:“那就是你的弱点?在雪山上和你打架的金发小姑娘?你们塞提斯家喜欢的类型还真是万年不变!”
塞隆心里陡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她猛的向黑雾丢出无数光球,却打了个空,没有实体的黑雾已经旋着风从窗户散了出去,她追到窗边喊:“你想做什么!”
但窗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意识到对方可能去找希珀了,塞隆顿时陷入一阵慌乱,希珀不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巫妖。
“该死!”她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心里拼命计算着该如何赶回去。
这个时候维吉尔出现了,他显然被一向温和的小仙女居然爆粗惊吓到了。
“怎么了小仙女?谁惹你生气了?”
“敌人是巫妖!现在去找希珀了!我们……”塞隆转头向维吉尔说明情况,却在看到维吉尔的瞬间愣了一下。
或者说,是看到维吉尔手上的东西愣了一下。
“巫妖?!这个任务和巫妖有关?!天哪……难怪任务被标到了S级……冒险者公会那帮人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占……嗯?小仙女?你怎么了?”发现塞隆直勾勾的看着他,维吉尔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脸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遗憾的是他现在没有空闲的手。
“你.……你拿的这些是?”
“你说这些?”维吉尔抱着一堆东西高兴地说,“这里不是没有人嘛,我就忍不住去搜刮了一番,这是城堡主卧里的呢!似乎都是好东西……”
塞隆没等他说完已经冲到了他面前,拿起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精致的小瓶子。
上面还缭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
太熟悉了,没记错的话,根据母亲和外祖母的讲述,这个是……命匣!
对方大概根本没想到塞隆知道命匣的事情,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从何找起,于是居然有持无恐的留下命匣走了。
“你太棒了!维吉尔!”塞隆高兴地说着,但又随即想到——这确定是刚才那只巫妖的吗?
还是要先赶回去看看!下定决心后塞隆立刻朝城堡楼上跑去。
“等等你去哪小仙女!”
“去找希珀!”
“什……现在?!你要怎么回去?!”
塞隆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了,只远远传来回答:
“飞回去!”
王城建在高山上,这里有着一条通往摩丹露方向的风脉——这是塞隆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的。
她跑到了城堡的顶层,拉出了伦宁,十分娴熟地抓着它冲进了风脉里。
“快、快!再快一点赶回去!”
“噢,您知道这也不是完全能由我们控制的。”水领主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形状:“不过真是怀念啊……我还以为自从您沉迷谈恋爱以后都不会有机会这么玩了……唔唔唔?!”
还没说完它的嘴巴就被放逐了,她的小主人显然没有任何心思要跟他抬杠。
归心似箭的塞隆乘着风脉风驰电掣地冲回了摩丹露,并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传送阵点附近。没有嘴的伦宁在后面沉默的跟着,想着但凡学校里有人看到小主人这冒冒失失的真面目,都不会有人叫她小仙女了。
传送阵似乎已经做好了,上面的符文还在不断闪着光,可结界却没有启动,地上甚至还断了一截界石,这让塞隆更加心慌意乱,她一边喊着希珀名字一边冲了进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这是一具柔软的身体,还带着老旧的羊皮纸味道——嗅觉比视觉更先识别出身体的主人,塞隆一瞬间面红耳赤。
“希珀……对、对不起!”
尽管贪恋于这种气味从而沉迷了一瞬间,塞隆还是立刻认识到自己的僭越,她急忙强制自己离开,却突然被希珀拉住并陷入了一个怀抱。
塞隆大脑一片空白,希珀抱住了她,还是主动的。
片刻之后她缓缓抬起手,又缓缓地放下,几次之后最终有些犹豫地轻轻搭在了希珀的肩膀上。
“希珀……希珀……对不起……”
“可能会有点疼……”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闪光从两人之间爆发,然后随着一声哀鸣,黑雾从希珀身上被弹出,希珀的身体一瞬间踉跄了一下,塞隆急忙眼疾手快地抱住她。
黑雾的大小都被闪光消灭了不少,它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塞隆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要说“因为她才不会这样对我”吗?
说话间希珀已经醒来了,高岭之花黑着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杀气,让塞隆觉得不寒而栗。
显然,因为她,希珀刚才被巫妖暗算了,现在心情非常、非常地不好。
缓缓站起来的希珀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巫妖,同时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这一眼就让塞隆背脊发凉。
简直比巫妖还可怕呢。
塞隆觉得自己都快哭了,忙不迭拿出巫妖小瓶子说:“对、对不起!我、我带来了他的命匣!”
希珀皱着眉头,盯着那个小瓶子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塞隆这才意识到希珀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毕竟暗影法术是被禁止研究的,高岭之花也没机会接触到相关的资料,因此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暗影,也不知道什么是巫妖的命匣。
比起希珀的疑惑,巫妖就显得大惊失色(不然呢),他气急败坏地想冲过来抢,却被希珀抬手立起的一道熊熊火墙逼退,与此同时塞隆碎裂了手中的命匣。
两个人默契的配合让战斗几乎在转瞬间结束,巫妖只来得及像所有反派一样喊了一声:“你给我等着”后就被风吹散了。
没有人在意他。希珀还是黑着脸,一语不发的去检查界石的毁损情况,塞隆依旧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做尾巴——直到希珀问起“那边的传送门怎么样了”,她才惊觉自己完全忘了这回事。
“我、我,”塞隆又想哭了,怎么感觉在希珀面前自己就像个一直答不上老师问题的学生,“我现在就赶回去!”
希珀好奇地问她怎么“赶回去”,塞隆解释了一下风脉冲浪法,希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有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塞隆殷勤地带着高岭之花来到风脉入口。
五彩的风脉看得希珀心潮澎拜,但她还是对安全性表示了质疑。
“没事的,”塞隆耐心解释道,“其实这条风脉算是挺温和的……”
伦宁也一扭一扭地飘了过来:“没错,温和到我闭着眼睛都能飞呢,小女士也要一起吗?”
希珀好奇地问伦宁:“你能载两个人?”
伦宁绅士地鞠了个躬:“当然可以,小女士,我的主人有丰富的驾驶经验,你一看就不会比她更重了……唔唔唔?!”
为了防止水领主再说出什么让人不想听的话,她的小主人又把它的嘴巴放逐了。
和希珀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任何打扰。
塞隆率先踏上伦宁,定了定神后回过头问:
“.....你要来吗?”
希珀犹豫了一下,但风脉中的风元素太活泼热情了,好像每一个都在蠢蠢欲动的试图拉拢她、邀请她。
——其中还有小仙女期待的眼神。于是神使鬼差的,她也站了上去——大概和塞隆隔了一码的距离。
“不……这样不行,天空飞起来的速度很快,你得……请抱紧我。”
说完这几个字,塞隆的耳朵都红了,根本不敢回头,但她刚刚为了不在飞行中影响希珀而扎起了头发,因此希珀在后面都能看到她淡粉的脖子。
这让希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愉悦,她伸出手,听话地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塞隆。
塞隆觉得这还不够,应该再紧一些,可是却不确定该不该把这句话说出来,总觉得一开口就会显得自己别有用心。最终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用语言,而是轻轻扣住希珀环在她腰上的手腕,又往前拉了拉:“——这样。”
说完这句尽量简短的话,她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可希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疑问,只感觉到她点了点头,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知道了。”
塞隆心里有一丝惆怅,在这份过于紧密的靠近里,只有她一个人感到心跳不已吧——高岭之花无论何时都是充满余裕的。
可很快这份余裕就被打破了,人类离开地表都会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高岭之花也不例外——随着超乎她想象的高速袭来,迎面的风都快让人无法呼吸了,这让她高度紧张下不由自主的又抱紧了塞隆一点,拼命咬紧牙关才没惊呼出来。
忽然空中逸散出金光,一道“微风缭绕”被加在了她身上,随后塞隆温柔的声音传来:“这样就没事了。”
希珀忽然觉得有点想笑,这个人在努力躲着元素涟漪驾驶的同时,还不忘用额外的法力支出给她加微风缭绕。
温暖的法术和“在塞隆承托下并不会掉下去”的认知让希珀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好奇的打量周遭。
所有的元素都在欢迎她们的到来,如果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风”们的窃窃私语。
“这是新的伙伴吗……”
“让人臣服的魅力……”
“想要跟随她……”
不断有风这样来打招呼,希珀新奇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发问道:“刚才听伦宁的意思,你小时候就经常这么玩?”
“嗯?是的……我家那边也有风脉,小时候我想出去玩,就会琢磨怎么飞出去……第一次被我母亲看到的时候……她以为我想跳下去自杀。”
希珀在后面低低地笑了一声:“可以想象。你真的很喜欢户外运动。”
“你呢?你不喜欢吗?”
“我小时候无趣得很,给我一本书就可以安静的看一整天。”
塞隆也想象了一下,也笑了出来,确实那样的希珀太让人容易想象了。随后她又有点遗憾地说:“可惜我小时候不认识你,不然我也可以陪你看一整天书。”
希珀被她的话逗乐了,但她还是摇摇头说:“并不需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天性。”
塞隆鼓起脸颊说:“——可我就是想陪。”
于是希珀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抱住塞隆的力道若有若无的加重了一点——然后又随之产生了一点不可思议的迷惑:本来以为自己会抗拒与任何人的亲密肢体接触的。
前面的少女由于不间断调整受风面而出了薄薄一层汗,传来意外香甜好闻的味道,让置身在五彩风脉里的希珀一阵恍惚,她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遇到塞隆,自己大概终其一生也不会有现在的体验——置身浩瀚的元素之中,乘着西风飘荡,这本身宛如一个奇迹。
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下,她慢慢的把脸贴向了塞隆的背部——就像经常在学校里看到的女同学之间那样——然后毫不意外的感受到塞隆身体的僵硬。
“谢谢你,塞隆。”
“……”
几乎在一瞬间,塞隆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明白了希珀为何而感谢。
她从小就总是一个人穿梭于元素中,彷佛自己也是一个巨大的元素,长大后心底明白终究还是有所不同,极其偶尔的情况下也会觉得寂寞,在风脉河流中彷徨的想和别人分享这一切。
分享这份无人能解的伟大和崇高。
可一般人根本看不到风脉,更遑论上去,母亲和外祖母虽然能看到,但以“一把老骨头”为理由并不会陪她。
直到遇到希珀。
能和希珀一起经历这一切太好了,能喜欢上希珀真是太好了。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诗词片段,大概关于如何“发不出声音”、“心跳动不宁”的,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现在的感受,最终塞隆只是轻轻地、带有一丝叹息地说: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懂。”
“嗯。”
之后没有人再说话,西风中两个少女抱在一起,凝望并镌刻着这关于宏大天地的记忆。
最终在塞隆娴熟的操作下,她们精准地降落回了王城,目击了一切的维吉尔为此啧啧称奇:“....你原来真的会飞?你真的是个小仙女?”
希珀却突然插口说:“应该叫她小野兽才对。”
“为什么?”
希珀没有回答维吉尔的问题,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塞隆:“你不是吗?”
这是个通常情况下并不让人觉得很好的形容词,可是由希珀说出来,顿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塞隆有点害羞地低下头说:“嗯……”
希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工作狂地去查看传送门了。
只留下维吉尔一路围着塞隆嘀嘀咕咕地打探八卦:“.....小仙女?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氛围变亲密了?”
森特兰的危机最终顺利解除了,但因战争和巫妖而折腾的元气大伤。百废待兴,小王子下令马上恢复秘银出口,一方面增加就业一方面换取资金,于是大量的秘银冲向了一直以来被看空的秘银市场——让唯一一个买多的希珀赚的盆钵满盈。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希珀宣布以后不再接任务了,因为她已经不需要钱了,接下来要专心搞研究。
维吉尔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万恶的金钱让黄金搭档解散了,一边背着王城里搜刮来的东西去贩卖了。
只留下塞隆呆若木鸡的在原地发愣。
本来还以为整个假期都能和希珀在一起呢,现在才做了一个任务就嘎然而止了,简直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
郁郁寡欢中,还收到希珀递给她的一个袋子。
“这些是你借给我的钱,连带利息一起还给你。”
她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吗?
塞隆心情更加低落了,她嫌弃地看着那一袋金条,一点都不想接。表面上还要勉强地客套着:“不……不用了,我怎么能收利息呢?我不要……”
没想到希珀马上问:“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当然是……想要你……
——但是又不敢说。
塞隆心里闷闷的,有些赌气地问:“我想要你就会给吗?”
希珀被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那要看看你的具体要求。”
塞隆一瞬间被这个笑容鼓舞了,她大着胆子问:
“我……我要是说想和你一起住呢?”
希珀的笑容消失了。塞隆因此惊觉刚才的话太冒犯了,她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番关于“露娜的妹妹身体不好因此我不得不调换宿舍”的设定。
说完感觉头上都要冒热气了,小仙女十分羞耻地低下了头,心乱如麻地想着:她不会因此发觉我对她有非分之想,然后跟我绝交吧……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塞隆有些发愣的抬起头,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希珀的表情依然是一贯的从容淡漠,只是眼底渐渐荡开一丝笑意。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