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善良的坏人
第七殖民飞地，尤勒莎帝国。于1851年，1月11日由娜雅•拉托蒂普特务中尉收编入国，暂任殖民飞地总督，主持尤勒莎帝国的恢复工作。1月28日，米戈特务少尉接任总督职务，第七殖民飞地尤勒莎帝国正式进入运营。
-------------殖民特务机关的一份档案
1.
“团长，作战方案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嗯，放心吧。”尤勒莎王城骑士团的帐营里，格杜科亚和其她四名小队长围着一副绘有大平原和王城•尤勒莎的地形图，靠近王城的这一侧放置着五个黑色的棋子，而大平原一侧铺满了白色的棋子，一眼看过去数量是黑色棋子的两、三倍。然而并不是指对方的部队比骑士团多了两三倍，只是白色棋子不够放了。事实上在大平原上和骑士团对峙的敌军超过两万，“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骑兵队从中央突破，直冲小山丘上的那个绿色大帐篷，把对方的指挥官杀死，战斗就结束了。只是乌合之众，没有了指挥官的话瞬间就投降了。”
“但是……对方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骑兵很难直接冲过去。”一个兔子耳朵的年轻小队长发表疑议。
“没关系，我会在人群中开一条道出来的。”格杜科亚用手指头划过地图上白色棋子的方阵，划开一条通道，“我会用那道白色的光芒来解决她们，就是我说的，尤勒莎公主陛下赐予我的力量，这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尤勒莎公主陛下吗，那真是太让人放心了。”帐营里的气氛稍稍活跃了起来。
“嗯，而且那样夸张的消灭一大群敌人的话，对方的士气也会下降很多吧。”格杜科亚拖动一枚黑棋子到白色棋子堆的最后面，“然后把对面的指挥官杀死就胜利了。尤勒莎公主陛下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而在那之前我们要替她守护好这座王城，履行我们的职务吧。我命归于尤勒莎。”
“我命归于尤勒莎！”
帐营里传出长官们呐喊骑士团唯一守则的声音，在外列队的骑士团们被这个声音激励得热血沸腾，从离帐营最近的队伍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喊声此起彼伏。
* * * * * * *
展现在艾莎眼前的场景，名副其实，是由人组成的海洋。一边白色盔甲的军团人头攒动，如果现在不是阴云密布的话，在太阳照耀下白色盔甲的反光会真的跟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样吧，而另一边黑色的盔甲军团则是静如死水，跟白色的比起来数量少得可怜，就好像是随时会被大海吞没的一叶扁舟。
“这么多……那些全都是人吗？”艾莎从森林出口的山坡上看着远处平原上数不清的人头攒动，抬起手，小小的手掌完全挡住了那数不清的人群，然后艾莎轻轻握拳，“这个距离来看，人还真是很小呢。”
白色军团后方有一个绿色的大型帐篷，那跟艾莎记忆中和娜雅两人在野外过夜时住过的帐篷十分相似，只是大了不少。
‘娜雅就在那吧。’
艾莎驾马奔腾，而这老马经过几日的休息，似乎也变得精力旺盛，发出激昂的叫声，载着艾莎直奔向她思念了十几天的娜雅，所在的地方。尽管心里仍然持有对她的疑问，但是娜雅作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支持艾莎的人，她心里对娜雅的好感远远超过了那些疑问。
‘娜雅，好想见你。’
陪伴了艾莎渡过这十四天的老马儿，一路上总是让艾莎受气。而这次终于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一般，脚下生风似的疾奔着。看似遥远的距离快速的缩短，艾莎的心情也随之高涨。
“你这不是跑得很快嘛！”艾莎兴奋的拍拍马脖子，老马儿呼着鼻息速度更上一层楼。这让艾莎很快来到了帐篷旁，她跳下马抚摸着老马的头，“谢谢你，好好休息吧。”
把缰绳系在树上后，艾莎一边走向帐篷一边准备开口喊娜雅的名字。突然，盖住帐篷门口的布条呼的一声被一个人影冲开，艾莎下意识的摆好架势。
“这……？”
对方单手撑地，双手各持一把匕首，大大的眼睛盯着艾莎。让艾莎感到惊奇的是，她那金色的头发，还有那狐狸特征的尾巴耳朵，甚至还有脸都跟娜雅极为相似，但是整个人身材小了一大圈。那人嘴巴微微一笑，脚一蹬地如疾风般冲刺到艾莎面前。
2.
半小时前，娜雅的帐篷里。
“你们俩，都把国壁石放在身上了吗？”
“放好了！”“没问题，帐篷的墙壁上也贴着了。”
“好的好的。”娜雅拍拍手，坐到椅子上。帐篷内部约为三十平方米，到处是杂乱的电线，帐篷外正有一台柴油发电机嗡嗡作响的工作着，给帐篷内的电灯，发信台，广播台等等设备提供电源，“虽然不知道格杜科亚射程有多远，至少不用担心被她一下射爆了。”
“姐姐大人好厉害，真的聚来了这么多人，对方的那么一点点人，好可怜呢。”克苏娅活蹦乱跳的来到娜雅旁边，搂着她的脖子。
“克苏娅！注意你的行为，现在可是在执行任务呢！”
“没事没事，哈斯托不用这么严肃啦，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抱抱你呀，嗯？干嘛脸这么红。先不说这个，你们俩对这次任务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我还是不能理解敌军的想法。”哈斯托走到帐篷中央的桌子前，指着地图上的王城•尤勒莎，“对方如果笼城不出，以那座山城为据点跟我们作战的话，应该更有胜算……不对，虽然毫无胜算，但是跟现在比起来肯定好多了，毕竟我们这里的起义军，不知道能集中精神到什么时候。”
“唔……哈斯托没跟她们接触过，所以不清楚呢。”娜雅看着地图上的黑色马头棋子们，“她们肯定不希望那座跟尤勒莎同名、由尤勒莎亲自督建的城市受到任何一点损伤。王城没有修建防御设施也是受了这个原因的影响，不过更多是因为她们认为有尤勒莎在根本不需要那东西吧。”
“尤勒莎•托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使国民们对她的个人崇拜到这种程度，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还不投降，而这里也有她们的家人吧，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我能想象。对于这些未开化的国民来说，如果真的亲眼看到尤勒莎的魔法，恐怕不崇拜都难。而且，”娜雅挪动椅子到桌子旁，克苏娅也松开手凑到地图旁边，“她们不觉得自己输定了，格杜科亚的力量太过强大，想必她们对此很有信心。以少胜多最好的方法就是击杀对方指挥官，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临时拼凑的起义军来说尤为有效，那么拥有强力箭头的骑士团肯定想以此为胜机。”
“没关系，克苏娅会保护姐姐大人的，不管谁来了克苏娅都会把她的头砍下来。”克苏娅天真无邪的说着，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尾巴来回抖动着。
“我，我也是。一定会保护娜雅。”哈斯托赶紧跟上。
“嗯，所以这场战斗你们的任务就是跟我一起呆在这，等格杜科亚被打败之后，再去组织起义军进入王城就可以了。”娜雅伸了伸懒腰，“唉，到时候还要去主持一阵子恢复工作，等上面的正式总督过来才……啊说到这个，艾莎还没来呀，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有点担心。”
“唔~~”克苏娅有些赌气的嘟起了嘴，“姐姐大人，那到底是谁啦，那种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不要也没关系！那个格什么什么名字好难念的，就交给克苏娅，两三下就杀掉了。”
“不行，克苏娅。刚才不是说了，你的任务是保护我吗？”娜雅伸手摸着克苏娅的头，对方满足的像小猫一样扭动着脖子，“而且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呢，两人年纪也差不多的。”
突然克苏娅停止了动作，转过头看着帐篷的右侧，哈斯托也警觉的把手放进衣服里。
“马蹄声，是谁，村民吗？”
“不会吧，我没叫她们过来才对……话说你们耳朵也太灵了，不愧是战斗员。”
“不是呢。”克苏娅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两把匕首，“跟那些人感觉不一样，说不定是坏人，克苏娅去干掉她！”
“啊，等等，可能是……”
娜雅话还来不及说完，克苏娅已经冲出帐篷，放低了身子，看着来访的那人。
绑着小辫子的红发，跟她相仿的年纪，还有那十分引人注目的怪异尾巴，克苏娅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就是娜雅常说的艾莎多斯，这让克苏娅忍不住笑了起来。
‘克苏娅来试试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吧，嘻嘻。’
克苏娅用她最擅长的速攻展开攻击，冲刺到艾莎面前后，右手挥出一道横斩，艾莎一个后撤步，身子后倾闪开，但这在克苏娅的预料当中，趁着艾莎还没恢复姿态，身体仍保持后倾的时候以闪电之势用左手匕首直刺。
‘可以，刺得到，她躲不开！’
艾莎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成细长条，迅猛的伸出左手抓住克苏娅的左手手腕，准备用自己的怪力把她甩出去。但是克苏娅突然开始扭转自己的身体，如果正常人那样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起来，绝对会把自己的手臂扯断，但是她用脚蹬地，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同时丢掉左手的匕首，牢牢的抓住艾莎，接着伸出双腿咬住艾莎的手臂。顺势一翻身，把艾莎按到地上。
“哈，果然敌不过克苏娅呢！”克苏娅把艾莎脸朝地的压在身下，抓住她的左手臂，让艾莎不能动弹，“那么，你现在……”
艾莎扭过头，眼睛狠狠的瞪着克苏娅，克苏娅心里一惊，突然从背后感到一股恐怖的杀气，迅速回过身，艾莎那高高举起的龙尾巴，朝着克苏娅的胸口直刺而去。克苏娅赶紧松开艾莎的手，猫腰躲过第一下刺击，接着从艾莎身上跳开，躲开第二下扫击。
“好危险，那是什么。”克苏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右手持匕首横在胸前，作防御姿态，看着艾莎慢慢的站起身，“呐呐呐，能告诉克苏娅你那个是什么东西吗？”
“你是谁？怎么跟娜雅长那么像。”
“什么什么？姐姐大人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吗？”克苏娅开心的笑了起来，“嗯~这下是克苏娅赢了呢。”
“姐姐？你是娜雅的……？”
“艾莎！”娜雅看见艾莎熟悉的背影，无视了现场紧张的气氛，小跑着飞扑到艾莎身上，随后绕到她的面前，“艾莎，这几天怎么样？唔，好久没看到你的脸了，快让姐姐我摸摸。”
“噫，姐姐大人！”
“娜雅。”艾莎一甩手推开娜雅，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沉默的愤怒，“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艾莎，你怎么了？”娜雅害怕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艾莎对她做出这种表情，“我没有瞒着你什么呀。啊，你是说克苏娅吗？我是想等到现在让你们俩见面后再介绍的，所以才没告诉你，怎么嘛艾莎，因为我还有别的妹妹所以才吃醋了吗。艾莎，真是的，可爱！”
“啧。”娜雅打趣的语气稍稍让艾莎放松了一点，但是她希望从娜雅口中听到的话，并不是这个，“娜雅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做的。”
艾莎强硬的追问让娜雅不敢再开玩笑，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动着眼珠子，双手在身旁紧紧的握拳。
“喂，艾莎多斯！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对娜雅长官说话的态度最好给我……”
“好了，哈斯托。”娜雅低着头打断了她的话，“你和克苏娅先进去，我要和艾莎单独谈谈。”
“姐姐大人……”
“好吧，既然娜雅开口了，走吧，克苏娅。”
“唔，嗯。”
克苏娅乖乖的跟在哈斯托后面，两人回到了帐篷中。
天空中的乌云团沉闷的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要下大雨了吧。’娜雅想着，‘得在那之前把话说清楚才行，没问题的，已经修正过很多次了。’
“好了，艾莎。”娜雅握着艾莎的手，牵着她坐到旁边一块光滑的巨大岩石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你先告诉我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吧。”
“嗯……好。”
3.
艾莎把她这十四天里经历的一切，原封不动的告诉娜雅，听的过程中，娜雅一言未发，只是握着艾莎的手越来越紧。
她一想到艾莎在承受着痛苦与折磨时，自己却没在她身边，也违背了和艾芙珂门的诺言时，内心的悔恨就越发的刺痛着她，但是还没结束，娜雅接下来要做的，更会把对自己的苛责更加深一步。
“不过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读了妈妈的信我决定等知道一切的真相和结果后再做决定。”艾莎没看着娜雅说话，“格杜科亚的事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找机会当面去问她的，尤勒莎的话，她原本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是我擅自把她的形象定义错了。那么，娜雅，告诉我你的回答，如果我无法接受的话，我会离开你。”
艾莎眼神中的乞求远远超过了她的冷漠。
“嗯……好，艾莎你好好听我说。”
娜雅把她做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艾莎，从发现这个国家底层人民生活艰苦开始，到下定决心要以起义的形式帮助她们，接着便是数月前向斯本贡发出的盔甲订单。然后等到尤勒莎出走，格杜科亚对大车站镇发起进攻的时刻，尤勒莎选择打响与斯国这场必败的战争后，民众们更愿意站到娜雅这边，抓紧这个机会，和克苏娅，哈斯托两人到各个村子游说，告诉尤勒莎帝国国民起义的必要性和必然成功的事实。
娜雅稍稍改变了事情的顺序，好让一切看起来是娜雅在被动做出反应似的。
“我的筹码就是尤勒莎出走，大量的军备，和你。”
“我？”
“没错，跟格杜科亚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掌握了她那个白光的弱点。所以艾莎，到时候我需要你去打败格杜科亚。”
“不要急，娜雅。你还没说完呢，说完我再回答你。”艾莎异常冷静，“继续说，娜雅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艾莎，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不，我不明白。”
“你想帮助那些住在平民区的人吗？”
“当然了，我想做一个……好人。”
“我做这些事情的动力跟你是一样的，成为一个能帮助弱者的好人。我说过人是不平等，所以当我们拥有可以帮助她人的力量时，一定要出手相助。”娜雅的双眼注视这艾莎的双眼，“以前我让你不要多管闲事，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这个力量，冒然出手只是给人徒增无用的希望，那样反而会更痛苦。”
“是吗，娜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看这军势。大家为了自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站了出来，你也感受过富人区和平民区的落差，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了，我们就能消除这个落差。王城外的人也不用再住在危险的森林里，围绕着王城•尤勒莎，在这大平原上建立外城。大家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阿丝卡那样的事也不会再发生。”娜雅的话，一锤一锤敲击着艾莎的心，“但是现在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就能成功了，艾莎。”
“娜雅……”
“艾莎，你能成为她们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