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低下头来的绘里一点也不平静,早已经心乱如麻,方寸大乱,面对拥有这个能力的伪灵,自己几乎是束手无策,“这里又无法联系到穗乃果她们…”随着希的法杖越来越抵近,绘里的后背即便是在这个全是冰层的寒冷空间内也已经是大汗淋漓,但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生死相拼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染灵的建议,甚至是它的话语,都没有办法在绘里的心中停住一瞬间。
“因为那可是…希啊”绘里心中呢喃,是希,拯救了自己族人,拯救了亚里沙,是希,把自己从奈何桥边拽了回来,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还是希,让自己拥有了众多好友,让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那个宣誓的场面至今仍然牢牢地保存在绘里的记忆中,而自己在向希单膝下跪之时,就已经在心中暗自发誓,作为她的骑士,绝对不会让希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之前希的几句话,在不经意间触动了绘里的心弦,她微微抬头,冰蓝的眼眸与希祖母绿的双眼相对,“对于希来说,只是需要身为骑士的我么,而对我来说,只是把希看做自己的主君么?”这一刹那,绘里看向希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些什么,多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什么,“绘里亲”一瞬间,绘里仿佛又听到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她轻轻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动手吧”绘里万分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希。
“不…”但她拒绝的话语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希紧握法杖的右手忽然松开,一枚做工精致的徽章从她的掌心中缓缓滑落,速度之慢让她看得真真切切,那正是那枚象征着主君权力的徽章,在教会传统的法理中,这枚徽章甚至能够让所属的骑士自杀谢罪,自然…也能让其将自己杀死,“不…不!”绘里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狰狞,“既然要这样,不如就让希把我…”“绘里亲…”希现在说话已经越来越吃力了,“咱、想相信绘里亲,相信咱的骑士…和、咱…”
“还在磨蹭什么,你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希的低语直接被染灵的呐喊淹没,它的身躯又透明了几分,看来是对刚才两人的磨蹭非常不满,“杀了她,你就能够杀了我,解开封印,拯救世界!否则…”希的瞳孔再次黯淡下去,用力甩开绘里的手,法杖高高举起,尾部的白色光刃折射着惨白的光辉,“就去死吧——!”
毫不犹豫,法杖向着绘里重重落下,“不…不”绘里轻轻地摇头,“不、不…”“咱、相信绘里亲”“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热泪,伴随着悲吼,从颊边流过。冰蓝,混合着滚烫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裙,透体而出——
“咔嚓!”白色光刃化作无数光点,支离破碎,法杖重重地杵在了绘里的脸侧,碎冰四溅,打在绘里的脸上微微生疼,“——”一个紫发白衣的女孩轻轻地倒在了绘里的怀中,靠在她的肩膀上,绘里还闻到她头发上传来的阵阵熟悉的清香,也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一枚一尺多长,从前胸贯穿心脏,再从后背透体而出的,被鲜血染红了的蓝色冰锥,“咳、咳咳…”虚弱的咳嗽声从一个几乎消散的身形口中传出,“把三位一体喊过来吧,本染灵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染灵看似已经认命,但在它的内心,疯狂和扭曲的笑声正不断地回响,“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哈!三位一体即将命丧,我主的事业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再也没有可恶的绊脚石了!哈哈哈哈!”内心极为疯狂的染灵,表面依旧保持着极度的平静,“但你也不要忘记了,害死她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位一体,和她们那个拯救世界的扭曲愿望”它相信,在亲手杀害同伴的冲击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它的能力,“你可要想清楚,你的复仇对象,你真正要除掉的人,你要…”
“是啊”抱着希的绘里吐出两个字,“我要杀的、当然是…”她猛然抬头,眼中的杀意、悲伤和怒火再也不加任何掩饰,“是你!”话音刚落绘里周身蓝光大放,周围的冰壁似乎在和她共鸣一般都在震动,“哼、你又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只能把三位一体叫过来?”染灵满不在乎地想着,情绪也逐渐朝着绘里渗透而去,就在它马上就要入侵绘里的灵魂时,忽然——
“什么!”在绘里的灵魂中,它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扎着紫色双马尾的,身穿白色衣裙的身影,“不可能!怎么可能!”它朝着那个身影大吼,“那是杀了你的凶手!”“不对哦”那个身影回过头来,祖母绿的双瞳熠熠生辉,“应该是你,趁早滚出绘里亲的心中”“哼!区区一个死人的残影又能够做什么!”染灵嘲讽一声,就向那边扑过去,“…”希没有反应,看着染灵的狰狞面貌,嘴角嘲讽地一笑。
“…什、么!”那个染灵,就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定格在了空中,被对面那个在它看来已经是风中残烛一般的死者残影,“在你滚出去之前,咱再告诉你一个信息,你确定…咱已经死了?”“…!”不等染灵开口,一阵温暖又无与伦比的巨力传来,它就被直接甩了出去,“不可能!为什么!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够拥有的!”它没有等到回答,就被赶出了绘里的心中。
“不…对”绘里抱着希的双手渐渐收紧,贪婪地呼吸着希残留的气息,“要杀你的…是我!”轻轻把希放在身旁的冰壁上,理了理她的紫发,第一次,绘里主动吻了希的唇,然后站起来转身,“我要…杀了你!”“就凭你?痴心妄想,就算我不能对你做什么,你又能有什么手段?”不屑与嘲讽,在染灵的脸上展露无疑,“方法,只要一个就够了!”绘里微微弓下身,表情也愈发狰狞了起来。
“咳…”在她喉咙深处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嘶啦——”绘里后腰上的衣服被瞬间撑破,五条半金色的狐尾破体而出,“还不够!”“咔咔”的骨节交错声响过,那半条狐尾赫然拔高伸展成一条完整的狐尾,“还不够!”绘里的尾椎处再次传来一阵响动,“嗤——”血花喷出,第七条狐尾也被绘里强行生长了出来,但是上面的金色毛发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呼、呼…”绘里剧烈地喘息着,但是眼中的杀意丝毫未减,反而更加强烈。
“啊啊啊!”七条狐尾高高扬起,像打桩一样重重地砸进冰面里,绘里俯身,虽然依旧保持着人形,但此时的姿态已经更加倾向于本体了,她双手狠狠地打进冰面,蓝光在她的手中疯狂地跃动,“过来…给我过来!”她双手猛然上拉,整个冰窟轰地发出一声闷响,但也仅限于闷响,整个洞窟依旧纹丝不动,“原来如此”染灵回头看了看封印,“想用这个把我消灭?可惜,凭你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撼动得了这道封印呢?”
“呸”绘里用力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既然不能移动这个洞窟,那就把范围扩大、扩大、扩大到能够杀了你为止!绘里双手继续狠狠用力,无数的蓝色丝线从她的手中奔涌而出,打进冰面,“还不行…还不行”不多时,绘里手上已经不再有丝线了,但她仍旧没有掌握这个区域,以她的力量已经不能再往下渗透了,“既然没有水,就用这个!”
绘里白皙的手臂上突兀地出现了无数裂痕,鲜血随即汨汨不绝地从中流出,顺着手臂涌进那两个冰缝中,随着血与水的扩散和渗透,绘里对这个空间的掌握也越来越强,但她也愈发地清楚了解到自己所选择的方法有多困难,连她手臂上的裂口现在都已经不再流出血液,并不是她舍不得,而是再这样下去,她就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无法保障了。
“哼、螳臂当车,即便你用尽全身的血液又能如何呢,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不…对”绘里眼中的冰蓝几乎失去了光彩,但其中的杀意仍旧没有丝毫的衰减,她微微低头,向挂在自己胸前的那枚九角星胸章缓缓开口,“凛、花阳,帮我个忙…”
“…凛,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不知名的地下空间,凛和花阳仍在走着,不过面对四通八达的通道,她们显然也有些迷茫了,“这个…让我在感应一下”凛举起右手,装备上神器部件之后用力打了一拳岩壁,“嗯、啊…我们居然在这里?”“我们在哪?”看凛脸上没有惊慌的表情,只有淡淡的惊讶,花阳也安下心来不再紧张,“嗯”凛朝花阳点了点头,“我们在…这座大雪山的底部,而且,正是这座山的‘核心’所在”
“核心?山脉也有核心么?”花阳不可思议地问,“现在几乎没有了,不过这一座…可能因为存在的时间足够漫长的缘故,已经凝聚了部分核心的雏形了”“那如果把这颗核心破坏掉呢?”此时、一个声音突兀的问,“大概会使得这附近的山体失去凝聚力而有分崩离析的可能吧…嗯、花阳亲?”凛还在奇怪花阳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她看向花阳时,花阳也在一个劲地摆手,“诶?那是…”这个时候,两人听清楚了,那个声音继续说,“…凛、花阳,帮我个忙”
“绘里!怎么联系上的!”“对啊,希呢,你们怎么样了?”“…”面对凛和花阳关切的问询,绘里却一言不发,凛和花阳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她们与绘里之间那有些令人窒息的气氛,“…我懂了”最后还是凛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们能帮上什么忙?”“把那个什么核心…毁灭掉”“什么?”凛以为自己听错了,“毁灭…这样会导致山崩地裂的!”“…”胸章对面已经没有回音,似乎在用无言表达着绘里的坚持。
“凛…”花阳也知道这个要求牵扯得太大,而她也不是能够帮人拿主意的性格,所以只能等凛做决定,“毁掉核心可能会造成山崩…”凛喃喃自语,“但是核心影响的范围其实也不算大”凛站起身来左右踱步,“而且如果操作得当,还能打开一条从这里出去的通道”花阳看着凛犹豫的模样,却也是知道在她听到绘里要求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要帮忙了,至于为什么知道,“大概因为我是凛的伴麟草吧…”花阳上前轻轻握住凛的手,“我的衣服,要记得带上哦”“啊、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