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一個巴掌火辣辣的打在河口的左臉上,又結實又準確。
「你做什麼!」
「對、對不起……妳不喜歡我這麼做的話,下次就不會再犯了…….」
「你甚至沒經過我的同意!」她將河口推離自己,咆哮著,「而且我根本不喜歡你,只是將河口你當作是普通朋友!但是你現在這麼做的話,連朋友都當不成了你明白嗎?」
錯愕的河口踉蹌幾個腳步後終於站穩,他那受傷的眼神注視著黑子,緩緩的開口:「難道……白井妳現在有交往的對象了?」
「是的,所以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黑子垂下眼簾,右手拂上了左手中指的銀戒。
河口的視線停落在黑子手上的動作,那瞬間他的表情都垮下來了,但也快速的重新將笑臉建築起。
「他是誰?」
「河口不需要知道吧。」
「是因為那個人在這裡嗎?」
「……」
黑子的沉默令河口的臉上表情稍微痛苦的扭曲著,他抖著那暗紅色的唇瓣,緩緩的吐出字句:「我……比不上她嗎?」
河口問句裡的那個“她”是很明確泛指女性的那個“她”,黑子也不避諱地點頭承認。
「那個是真的喜歡嗎?不是一時之間的鬼迷心竅嗎?」
「……請你放尊重點。」
「嗯,我尊重白井,可是女生跟女生之間平常的互動曖昧到也會造成感情誤判的。」
「河口,請你不要含血噴人。」
黑子的拳頭攥緊了。
「並沒有,可是白井……妳們根本沒為了未來計畫而著想吧?如果現階段只是玩玩就算了……」
「河口!」
他的最後一句話令黑子那一刻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裡衝去,他的失禮與批評自己的決定讓黑子相當憤怒。
「我,是對妳認真的。」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黑子下了逐客令,河口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我可以給妳幸福。」河口強硬的拉住了黑子的手腕。
「你根本不行!我已經很幸福了,請你不要再打擾我!」
「那根本就是假象!妳看看現在,要是她真的喜歡妳,為什麼把妳推向我這裡?為什麼到現在不馬上過來把妳搶回去?妳還看不清現實嗎白井!」
河口的話點醒了黑子,她甩開了他的手掌,慌亂的回頭身後那寂寥無人的空間。
褐色身影並未出現在她的視野範圍裡,心裡的急躁與不安逐漸以倍數上升。
「美琴……」
微微顫抖的嗓音低喃著佔據腦海裡的那位褐髮少女,黑子的前腳剛跨出一小步時,立馬再一次被河口攫住右手。
「放手。」黑子強而有力的命令他。
「我真的就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河口,如果可以,我寧願回到大雨的那一天,不逃避美琴的面對,就像從前一直以來等待她一樣,微笑的等著她回來,我和她就不會多走了如此曲折的道路後相戀;我也不會遇見你,你我的相識也不過是個意外,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無法接受你。我的心底擁擠狹小到只能住進一個人,那個就是美琴,是不是虛偽真假只我自己清楚。所以很抱歉,無論無何,不管是接受是否,不容懷疑的事實就是我們倆個的關係已經徹底地被摧毀掉了。」
緊箍自己的右手的那股力道鬆開了,黑子跳離退出了兩個人的風景,身旁的路燈陪伴了與它相同寂寞的河口。
一段感情總需要雙方的付出才能得已延續經營,無關身份、無關地位、無關年齡……
縱使自己無私的付出,也未必對方會全部買單。
再多的解釋會被當作藉口,再多的關心會被當作麻煩一樣無視。
黑子真的想不通為何自己與她會成了這副模樣。
她很想再一次的相信美琴,也相信時間不會殘酷的拆散她們,一次次的願望終究被打破,她不是超人,也不是機器,總有一天也會倦怠。
在尋找美琴的路上,她在腦中描繪了100種如何與美琴再好好溝通的畫面,而第101種則是美琴厭倦了自己的聲音、臉孔、動作,然後將她驅逐了她的身邊那可怕念頭。
黑子的氣力已經耗盡了,她不能自由的跳躍於任何空間,汗流浹背的她終於在一處地方歇個腳休息片刻。
掏出手機檢視了短訊與通話,依舊沒有來自美琴的消息。
「為什麼不回我的電話呢?美琴……」黑子苦笑著呢喃道。
手機的待機桌面是她與美琴的合照,她盯著屏幕許久都沒有動作,而畫面的亮度也自動的變暗,之後消失變為黑屏。
她選擇不再撥電話給美琴,她知道美琴不再理采她的擔憂及著急。
美琴給她的考驗太過於困難,心理上的各種折磨讓她很想大聲尖叫著希望有人可以拯救。
可是唯一能拯救她的卻仍是御坂美琴。
那一刻她深深地替自己感到可憐。
空白的大腦裡浮現了河口說的那段話以及將自己推給他後離去的美琴,褐色的那抹背影是她唯一所在乎的,到最後即使再怎麼珍惜仍然還是從自己的手中溜走。
是該怪自己當初在早已弄清河口的目地時就要甩掉他,從自己的生活裡劃掉這號人物還是該怪美琴總會胡思亂想不給自己一個機會澄清?
黑子躁鬱的解開了髮帶,任由寒風隨意的將櫻髮吹亂,懊悔的雙眼盯著地面,腦袋裡的所有想法全部糊成了一團,頭疼的將手指埋進了柔軟的櫻色秀髮裡。
美琴沒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她踏著黑夜步行回到學校宿舍,每走一步就更為沉重,她終於抵達了房間的樓層,拐過了那熟悉的轉角。
當她發現了那抹櫻色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前時,險些難過得差點掉淚。
「美琴,為什麼不吭一聲的跑掉了?」
黑子的聲調來得比平常還要啞一些,可她的臉上依舊掛著美琴最喜歡看到的微笑,美琴卻沒有因為她的笑容而改變冷淡的面孔。
「黑子不是和他聊得開心嗎?」
「美琴真的這麼認為?」
褐髮少女的眉頭明顯的皺了一下眉頭,接著她一語不發的低下頭,假裝在認真的搜索著房間鑰匙。
黑子看著她,心底比剛才美琴直接拋下她離開時更為淒涼,「吶,美琴,能告訴我妳最近怎麼了嗎?」
「挺好的,沒什麼事。」美琴看也沒看她一眼,將手頭上的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裡。
「不是說過了有心事可以說出口的嗎?」
「有這個必要嗎?」
「美琴……」
「我有點累了。」
美琴轉動門把,一腳跨進門檻時黑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為什麼美琴那個時候要把黑子推向河口?」
「因為我累了,我不想再看見妳和河口總是偷來暗去的通電話。」
「……」
黑子沉默不語,但抓著美琴手腕的右手卻忍不住的顫抖。
「果然是吧?」
「黑子如果說沒有,事實不是想像的如此,美琴會相信嗎?」
美琴咬著唇,深呼吸了一口氣,吐出了最令人厭惡的詞彙,「不信。」
彼此的心意是什麼時候開始被名為“不信任”的這情緒漸漸瓦解掉的?
她偶爾會夢見美琴會道出如此令她心碎的言語,夢境總是與現實相反,黑子認為是因彼此太愛對方了才會有這種夢境。
「也許河口說的對,如果美琴是愛著我的,那麼也不會殘酷的把我推向他,也不會扔下黑子一個人與他獨處。」
「我愛妳啊,可是真的累了。」美琴輕描淡寫著,臉上的慘白配上了那抹苦笑,黑子只覺得心痛。
「所以……美琴妳想怎麼做?」
黑子噙著淚,等待她的回答。
「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
美琴的話音未落,黑子一個用力將她拉到門外,進而壓到牆壁上,美琴被黑子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嚇到,她蹙著眉拚命的抵抗黑子,而黑子卻技巧性的壓制住她雙手動作,她的掙扎在黑子的面前全部失效,黑子趁著美琴的抵抗變得微弱時墊起了腳尖,利用了自己的唇瓣封住了她仍不斷喘息的紅唇。
黑子的攻勢實在太猛烈,美琴被動的與她親吻,由輕到重,貝齒被她撬開,一陣溼潤的炙熱不停在口中游走、侵略,美琴不由得從喉間發出一陣輕哼聲。
最後她用盡一絲氣力掙脫開時還被對方用力的咬了自己的唇瓣,頓時發麻的痛感擴散開來,美琴下意識的拂上嘴唇,而舌尖無意中嚐到了濃郁鐵鏽味的同時,她的眉間皺得更緊了。
「妳瘋了嗎?」
美琴看著沾上鮮紅液體的手指後,語氣裡帶了些譴責怒視著她。
黑子的淚水如同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一道接著一道的滑下滴落在胸前的衣物上。
「瘋的人是美琴吧?當初追回黑子的是美琴、希望同一所高中的是美琴、給予黑子勇氣去面對同寢的排擠是美琴、帶著黑子旅遊的也是美琴,還有這枚戒指……妳是不是也忘了,這也是妳給我的允諾?可是美琴,我真的越來越不懂妳了,我們多久沒有談心了妳曉得嗎?我們錯失了好多次的機會,而美琴妳也不願意聽我的解釋了,妳讓我越來越感覺到選擇等待妳是一種錯誤了……父親最近一直打電話來勸說黑子要高中一畢業就和他看中的一位男士結婚,我不斷的拒絕他,父親也一直逼問。這些事我從來不敢和美琴講,我害怕美琴的胡思亂想,害怕美琴真的離開……可是今晚美琴是打算將黑子拱手讓人的意思嗎?不管是河口也好,父親的計畫也罷,妳有替黑子設想過嗎?這殘酷的舉動對黑子來說是種不能治癒的傷害妳能明白嗎?就連至今,我也依然愛著妳,愛到無可自拔,可是踐踏黑子心意的美琴,真的值得再繼續愛下去嗎……」
曾經在一起的甜蜜、一起夢想過的未來,雖然不能一次全部實現,但褐髮少女給她的都是無限的希望,教會了她永不放棄、面向困境。
而她這次再也受不了美琴帶給了她比希望還來得更多的絕望,那一刻她崩潰得沒有自我,痛恨著這麼輕易就將一顆完整的心交給了她,再當著黑子的面撕成碎片扔回了她手上。
*妳逼我嚥下了妳所訴說的事實,它燒傷了我,也燙著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