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司徒夜在混沌的意识海中,仿佛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能很奇怪的自视身体内部各种经脉真气的循行情况,只觉得身体奇痛无比。
两道真气在体内乱窜,一阴一阳,阴气行于身前,阳气行于身后,各自运行,不相干扰。
然而胸腹极冷无比,背部却灼热难耐,冷热交迫,头胀欲裂。司徒夜试图想在体内控制两道真气,可阳气霸道无比,根本不受牵制,反而越行越烈。阴气却柔韧无比,像石沉大海,无论做出什么反应动作,统统都被轻易化解,丝毫没有反应。
如若持续这样下去,势必会导致身上阴阳离合,亡阴亡阳,精气耗竭而亡。
一想到此处,司徒夜一阵慌乱“可恶!难道我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绝望占据心头,她不甘心,仇还没有报,怎么能就这样死去!焦虑和恐惧让她完全失去理智,仅凭最后的直觉,一味用自身真气强行想要吞噬掉两股来历不明的真气。
越是心急想要强行突破,这两道真气反噬越是强劲得厉害,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司徒夜周身冒出一阵阵白烟,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体内津液开始大量丢失。
实际上,古人练武修行到这一阶段是最为关键的一部,上乘之人,精气液行于脉中,内功深厚的高人,利用深厚的内力,用以蒸发体内五脏六腑的精气及行于脉管中的气血,淬炼体内真元,使多余的糟粕通过鬼门排除体外。
换一句话就是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使体内纯正的真气留了下来,去其杂质,把体内混沌的杂质排除体外。
但是下乘之人,如果仓促之间行事,跳过漫长的内力积累过程,由于没有深厚的内力固慑住纯正的真元,津液流逝出去多为纯正真元,很容易导致津液丢失过快,生命活动难以维持下去。
何况像司徒夜这样的“门外汉”,如今情况,十分危险。
虽津液本为同类,但亦有阴阳之分。古人云“盖津者,液之清者也;液者,津之浊者也。津为汗而走腠理,故为阳;液注骨而补脑髓,故属阴。”司徒夜此时前后一阴一阳两道真气不受控制,在体内大肆窜走,加重了伤津脱液。
如今津出鬼门,加重亡阳的趋势。津液二者同为一类,可以互补转化,伤阳不久必伤阴!不出半个时辰,司徒夜必亡阳亡阴,真元耗竭而死。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司徒夜渐渐觉得口干舌燥,清朗的精神开始感觉昏昏欲睡。
当然这只是司徒夜精神感觉上困倦异常,但是她不由得心底大敲警钟,意识到此时情况并不寻常,可是又不知道何处出了问题,烦躁之下,心神意乱,真气反而不能固守,气血逆乱,一阴一阳两道真气完全甩脱司徒夜的控制,大肆在她体内冲撞。
“啊啊啊啊!!!”两道真气霸道异常,司徒夜顿时全身经脉寸寸尽断,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难道我就这样完了吗?在个奇怪的地方,连死都没人知道。”司徒夜愤愤地想“也好,亲人都死了,我还活在这世上作甚?”意识正渐渐抽离身体,巨大的悲伤此时占满了她整个脑海,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司徒夜完全放弃求生,任由两道真气在体内暴走,保护五脏六腑的自身真气也自动解除。
“喂--睡——挡道——司徒夜——”
“呃。。。是谁在踢我?好痛!是谁?”
“固本归元!气分阴阳,以成天地。天地氤氲,万物化醇。当以从阴引阳,从阳引阴!”
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司徒夜顿时如醍醐灌顶,立即收敛心神,心有明悟。
“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升已而降,降者为天;降已而升,升者为地。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阴气阳气本同出一源,因而斯行其职一分为二。如今阴阳相隔,不应强行用自身真气吞噬,应从阴气中生衍出阳气,阳气亦如此,使之阴阳二气氤氲交感,相错相荡,方可新生,真气生生不息,精气有所接承。
阴阳之中复有阴阳,司徒夜有意识地让两股不同的真气从中找出一个平衡点,渐渐地她感到有五道暖流从眉心从头部环眼周,由极淡的白光缓缓流动,逐渐从外周的环绕变成以两眼睛之间各半,程“8字”交叉环绕,形成以两个眼珠为“鱼眼”的反向双八卦。
这股真气以极慢的速度包围司徒夜的五脏六腑,司徒夜心中一阵欢喜,至少情况还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差。虽说所幸脏腑并无太大伤害,但是如今身上绝大数经脉已经被震断,就算勉强保住性命,活下来语言耳目也全失,而且全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
司徒夜一想到这里,顿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仅凭司徒夜这点功力,必定要反其道而行。可是与其这样像废人一样活着,害怕不敢动手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不如放手一搏!命由我,不由天!
司徒夜所想要达到“从阳引引从阴引阳”谈何容易。虽说真气行于脉中,如今阴阳两股真气无脉可循,年幼的司徒夜脉管稚嫩,如何能承受住这两股真气的强劲?换做任何一个中、高乘手都不行。 既然经脉承受不住,那为什么还要去重塑它?司徒夜想,脉管之所以存在,是可以让自身真气有道可行,外有强化肌肉,抵御伤害,内部滋养内脏,强劲脏腑生化功能。那如果有一样可以取代它的功能,是不是没有经脉也行?于是她开始有意识地催动体内阴阳两股真气从中寻找着相互衍生的关键。
然而如今阴阳真气太过强大,司徒夜只能控制一小部分,其余的两股真气仍旧在体内横冲直撞,毫无规律可言。身体一会热一会冷,“呃。。。。”司徒夜忍不住哼了出来“这可怎么办?首先想要达到体内的阴阳真气平衡都办不到,”忍不住想要叹息,“我的力量根本不够!”
“木头”司徒夜意识海里突然又响起之前的声音“借力打力。”
司徒夜突然想到,既然自己力量不够,为什么不引导让这两股力量相互制约,相互牵制 ?司徒夜立马尝试着牵引两股真气前后开始相互牵制,一阴一阳相互制约。
她无意识地把体内强大的两股真气分割成无数相对小份的真气,让前后一热一冷两股真气两两制约,在体内形成无数个相互扭转在一起的光球,渐渐地,光球由极盛胜的强光慢慢转为柔和的白光,相互扭转的光球们开始有规律的相互环绕起来,彼消此长,竟然在体内形成无数个小八卦,散在体内各处,渐渐地“可见”阴阳真气成阴阳鱼般相互纠缠,慢慢地在“鱼眼”的位置滋生与自己性质相反的真气,司徒夜只觉得精神一阵舒畅,各个八卦真气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游走到司徒夜体内各个受损的脏器处进行修补,还有一部分开始清理掉司徒夜体内断掉的经脉。
此时,从阴气引出阳气,从阳气中引出阴气,周而始环,真气源源不断从无数个小八卦中涌出,司徒夜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真气充盈在身体的每一处。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八卦真气貌似达到了饱和状态,渐渐平复下来,司徒夜缓缓睁开双眼,只觉眼睛一片透亮,耳朵甚至能听见及远处砂石飘落下地的声音。司徒夜动了动手发现除了感觉许久没有动时带来的僵硬外,并无异常。司徒夜转了转脖子,没想到一转头,就掉进了一双琉璃色眼睛里,流光的色彩仿佛有魔力般,痴痴缠绕的眼神,深深地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只见这双琉璃色眼睛的主人紧紧的盯着自己,一脸的淡漠,连眉头都不见动一下,蹲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不知怎么的,司徒夜就是知道她很不开心。
“你。。。”司徒夜缩了缩头,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伸手接过递过来的水,迫不及待仰头就灌进嘴里,“咳咳,你怎么在这?”
水壶主人一声不吭,夺过水壶就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司徒夜吓一跳,从地上弹起来“喂,你还没。。。呃!”猛地掀开衣服一看,之前与奔雷战斗的痕迹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整个肚子一大片淤血,手脚也有不明的擦伤。
“凌雪,你是有多狠的心,才能把我的踢成这样?!”司徒夜弯下腰,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
“哼!”凌雪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就会这样放过你,新帐旧账一起算!”司徒夜强撑着腰“把你肚子拿过来,给我踢一脚!”
“幼稚!谁叫你好死不死地档到我走路了”凌雪微抬起下颌,指了指走道中央。
“我幼稚,你就不幼稚了?”司徒夜咬着牙,狠狠瞪着凌雪背影,一晃身影,顿时出现在凌雪面前“看你往哪跑!”司徒夜恶狠狠地笑,握紧拳头,准备动手。
凌雪琉璃色的眼睛眨了眨,望着司徒夜,依旧看不出表情。只见她张了嘴,又闭上,凌雪脸上一闪而过的委屈,不过还是被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了,许久,才是轻启薄唇说“我,我以为你可能醒不来了,你的意识都关闭了,所以、所以”语气还是冷冷的听不出情绪,可是一直眨的眼睛,终是忍不住泛出晶莹的泪光,薄薄地粘在睫毛上,惹人怜爱。
“所以情急之下为了叫醒我,才。。。”多余的话,什么都不必说了,司徒夜心头一阵猛震,握紧的拳头,挥到空中一半,不知不扶上凌雪的脸庞,心疼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司徒夜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忍不住想到“完了,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