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苏秋阳没有经历过被指责抄袭，对于这方面的应对经验也少的可怜。所以她接了吃鱼的电话，才反应过来吃鱼是打算冷处理，等网站最后的结果出来，让舆论不攻自破的。

本来就是一群路人粉路人黑瞎起哄，小粉红借机为自己的新文操热度，吃鱼较真了反而难处理。等待网站的最终审核出来什么也不用说就那么一贴就万事大吉了。说得少，实锤多，这也是吃鱼特有的做事风格。

可现在苏秋阳发了那么条微博，现在吃鱼不较真也得较真了。

苏秋阳捏着手机，心一点一点坠入冰谷。

本来想帮忙，没想到反而打乱了吃鱼自己的节奏。

吃鱼的语气不大好，说话也透着一股疲惫感：“没办法，我让东京塔帮我做调色盘去了。涉及的书太多了，我们弄了一个晚上都没整理好。下次想引导舆论带节奏的时候三思一下，会产生什么影响。至少……下次登我微博发声明之前跟我说一声吧。”

“……”苏秋阳想解释些什么，却只是吐了口气，语塞道，“对不起。”

“算了，还有，”吃鱼咳两声，“之前怎么不回信息？你……躲着我？”

苏秋阳下意识想说“没有”，可理智告诉了她自己都做过什么事。

“我……”

苏秋阳预想的重逢不是这样的，至少她们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生气一个语塞。她想好好地告诉吃鱼她想跟她见面，想让吃鱼等着她，想问吃鱼她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可现在这种气氛下，什么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凝固成一团烦闷的火焰，让苏秋阳无端地难受。

而且……最后好像还是东京塔帮上了她的忙……

苏秋阳觉得自己真是嘴笨，如果有一张伶俐的嘴可以替自己说出此刻想说的话该有多好。

吃鱼叹了口气：“你不理我，我承认我也在赌气。但是我好像确实不该这么幼稚。只是你这样突然消失，我很担心。”

苏秋阳：“抱歉……是我的错。”

“不不，莫名其妙被说抄袭，几年前的黑历史都被贴出来，我心情也不大好，很多事弄得整个人都比较烦躁……啊我在说什么啊。”吃鱼突然顿住，沉默了一会，继续道，“其实，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也是个女孩，不喜欢只有我哄着别人，我偶尔……也需要被人哄。”

苏秋阳一怔，突然意识到长久以来，似乎一直都是吃鱼在无底线地包容宠溺着自己，可实际上，自己付出的相比之下实在是太少了。陪伴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儿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啊，她值得全世界最温暖的爱。

其实不如说，像这样偶尔对自己撒娇的余莉让苏秋阳更加地心动。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一次擅自发微博，确实是我冲动了。我可能让你失望了……对不起，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苏秋阳捏着手机，用脸颊贴在屏幕上，不知想到了什么，鼻子突然有些酸涩，“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抄袭，其实，我也很害怕，你被粉丝那样指责会不会受不了……但是我想你知道，其实有很多支持你的人在为你发声啊。包括我，无论什么时候，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吃鱼沉默了很久，“……谢谢。”突然笑了笑，“其实你知道，我有这个就够了。”

苏秋阳小声地笑了一下，平静下来后，犹豫着开口：

“……余莉，等网站结果出来了，我去找你，也许……我们见一面，行吗？”

苏秋阳长呼一口气，手机突然变得好烫手。

（三十八）

之后吃鱼把苏秋阳拉进了一个讨论组，里面有东京塔和其他几个吃鱼的粉丝，讨论组的人在相互讨论制作调色盘。苏秋阳觉得很不好意思，在讨论组里道了歉，大家纷纷表示没事，都是自愿帮吃鱼整理证据的。

调色盘贴出来后，正反两方的说法显得更加扑朔迷离难下定论，一夜之间吃鱼的微博已经转发过千，也有很多文圈的作者站了出来力挺吃鱼，连苏秋阳的粉丝也从隔壁跑来声援，但比起积极的状况，更多的是不明真相的粉丝被某些黑子牵着鼻子带节奏。更有甚者竟然直接在评论里引战，对吃鱼人身攻击祖宗问候。苏秋阳难受得想直接用大号回撕过去，但还是忍住了，跑去跟吃鱼说要不关掉评论吧。吃鱼只是说了句“无妨”。

但苏秋阳其实是知道的，现在这时候吃鱼才是比谁都难受的那个人。

吃鱼背着“抄袭”“越抹越黑”的骂名苦苦等待了一周，网站终于贴出了相对公正的判定，严格来看，吃鱼的某些相关的文，“抄袭”看似是擦边球、实则无中生有。一时间，微博上众多推文号纷纷转发判定结果广为而告知，真爱粉们终于抬头说话，逼得小粉红打脸删博道歉，这一件事总算是这样结束了。

可是对于吃鱼来说，损失还是挺大的。身为一个作者，“疑似抄袭”这样的黑历史，是怎么样也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更别说很多路人粉纷纷转黑、加上键盘ky粉们的煽风点火，吃鱼在圈子里的风评已经大大下降。

可是吃鱼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苏秋阳很心疼。回想一下微博评论里那些难听的话语，换位一下，如果是自己，大概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结果公布两天后，苏秋阳请了个病假，订了一张跨省的长途火车票。

那天吃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没有说好或者不好。但苏秋阳是真的很想见面，想到……没有提前通知她就直接上路了。

苏秋阳知道她的家庭地址，也知道她平时常去的那条美食街、常逛的那个超市。知道吃鱼念的大学在哪，也认识吃鱼总是念叨的那个甜品店。

只是她从来没有亲眼去看一看，如果能亲身去走一趟……就好了。

如果不能见到面，知道自己正在她的城市，走过她喜欢的那条街，和她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在同一个地方拍照，吃了她爱吃的那个当地特有的甜品……也就足够让人幸福了。

躺在火车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苏秋阳听着火车运作咕咚咕咚的摩擦铁轨声，突然想到，自己对吃鱼这样特殊的感情，难道就是喜欢吗？

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另外一种更加甜蜜、令人心醉的喜欢。

苏秋阳不是没有谈过男朋友，也许骨子里，她其实是个双性恋？

那么真是太好了，如果注定要喜欢上女孩儿，幸好那个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