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了吗?让你喝你就喝?”德洛丽丝从她身后环着她的身子抽出伏特加的瓶子丢去一边,“头疼就过来我这边坐。”也不容得苏月清拒绝继续环着着她的腰把她带到篝火的另一边。
在德洛丽丝才靠过来的时候,苏月清身子因着不适应稍稍抖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也就由着对方把自己带走。
苏月清坐在篝火边上,酒劲上来又被火焰烤着,接连几个月持续性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犯困犯得厉害。
她闭上眼睛,想要强制自己清醒过来,意识却还是渐渐模糊地远去。
她嗅到葡萄柚略带苦涩的气息,之后是玫瑰、安神香和杉木的味道。像是重新走到血狼外面的那个世界,嗅到南方农场阳光下稻草特有的的香气;又像是初夏的海滩上海浪没过脚踝,呼吸间尽是天地的广阔。
“大地。”苏月清最后想起来这那款她同样很喜欢的香水的名字,这是苏霖当年很喜欢的一款香水,只不过是因为经常出外勤而不怎么使用而已。而这样的香此刻被用在德洛丽丝身上,更是显出一种超然潇洒的味道。
苏月清合上眼睛,这样的气息让她想起幼时苏霖带来的安心,她的呼吸渐渐放缓,迷迷糊糊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就睡了过去。
德洛丽丝刚要让人拿点烤货过来让她暂时填填肚子,肩上却突然一沉,苏月清脸色泛着红一脑袋扎了过来。她摆了摆手拦下了要过来送食物的基层,脱下半披在身上的风衣外套盖在苏月清身上,任由她舒服地哼唧两声后埋在自己怀里。
苏月清直到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其实还不够清醒,借着刚睡起的迷糊劲又往德洛丽丝的胸上蹭了两下,像是她曾经还在ICPO时每天早上爬起来对自己的布偶兔子做的一样。
四周的基层们暗中交换着目光,一脸的目瞪口呆。只有伊万眼里闪过一丝厉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却在德洛丽丝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垂下眼皮躲开和她的对视。
德洛丽丝假装没看到伊万目光的躲闪,也像是不知道苏月清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事情,只是重新披上风衣外套迈着一双长腿就往训练场外面走去。她来这一趟没喝口酒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连话也不过是帮苏月清出头时说的那两句,好像就只是为了来打个酱油又当了苏月清半个小时靠枕。
“月清既然是有点喝多了那就先回去好了,这边收拾有的是人。”另外三个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着人离开,按道理落单的苏月清作为一众人中位次最低的那个理应是要留下来打扫场地的,可经过了刚刚那一档子事教官又怎么敢留她。
“更何况……”教官撇眼看了眼伊万的方向,心想自己这位顶头上司还真是胆子大得很,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但愿最后不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教官又向伊万的方向偷瞄一眼,看到对方已经是很不耐烦的神色,便愈发麻利地劝苏月清离开。
从训练场回寝室需要经过一片荒地,苏月清自离开训练营的时候右眼皮一直不停地在跳,即使像“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样的说法她一直都不信,但她教官在和她说话时远处伊万不停使眼色的动作她却看得一清二楚。以防万一,她加快脚步,想着尽快回到自己房间不要再让这麻烦频起的一天里在多上几件麻烦事。
“小美人儿走那么快是赶着去哪啊?”不远的前方伊万跨在机车上单脚撑地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月清皱皱眉左手按了按藏在袖中的匕首,血狼的训练营自是不允许训练生们私自持有武器的,但是以防万一,几乎每个人手里多少都有那么几件防身的家伙。
“天冷,要回去。”苏月清摸了摸刀柄,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寝室的方向走。
“你可知道训练营可是我说的算?”伊万机车一横,挡在她正前方。
“与我何干?”见周边无人苏月清也拿出一贯的强硬姿态来。她今晚确实因为饮酒不在全盛状态,不过已经睡了一会儿又被冷风这样一吹实力也已经恢复了八九成。再加上左手用刀的奇袭,即使很难将对方击败,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训练营天高皇帝远,不听话可是要吃苦头的。”伊万从机车上下来,十指交叉掰得咔咔作响,一步步向苏月清接近。
他伸手想要去捏苏月清的下巴,却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伊万晃了下手臂想要将她甩开,却发现这个小女孩手上的力气倒是意外的大。
她绷起右脚直直地往她胸骨上踹去,苏月清扯着她的手臂借力侧滑一步堪堪避开,左手一个掌刀想要去砍伊万的后颈。却没想到伊万虽然看起来是个笨重的大块头的样子,动作却绝对可称得上灵巧,他拧了下身子,原本踹向苏月清胸口的腿扫在她的腰侧。
苏月清躲闪不急被一下子带了个跟头,她顾不上腰上的踢伤和被石子硌得生疼的背部,从地上连忙滚开躲了伊万扣向喉咙的右手。
才刚起身,苏月清又不得不翻滚着去避伊万频频打过来的拳头,在不停的躲避中体力流失得愈发厉害。
她才想到在血狼训练营的几个月中因为实在差劲的饮食和太过紧绷的精神身体各方面的素质本就有所下降,之前与学员们交手的时候还无法显现出来。而此刻面对更高层级的对手,这一切便完全显露出来。甚至自己能撑到这时都是完全亏了早些年在ICPO所习得的与训练营完全不同的那套搏击体系和偶尔用左手进行突袭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当再一次被伊万扫倒在地上又勉强躲过对方的下一击之后,苏月清借着从地上滚开时的遮挡悄悄从袖中掏出匕首。
在她的设想中,如果可以不用匕首最好,毕竟违规私藏武器这种事情到时很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再有隐藏可能就会连第二天的太阳也见不到了。
“扮猪吃虎真成了猪可就不好了。”这是当年苏霖常说的一句话,对此她也是深以为然。
刀锋的银光在苏月清的袖口闪了一下,她弓下身,正要扑出去,却听到耳边一声枪响。
子弹蹭过苏月清肩膀处的衣物,在伊万的下颌骨上划出一道血口,最后消失在暗夜之中。
她看到德洛丽丝把玩着手里的枪从荒地的另一边走过来,像把暗夜撕开一道口子。
就像五个月前她们初遇的那个夜晚一样,她枪口抬起,只不过这次是为了苏月清,指向的是她得意的手下——训练营的高层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