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渡情

作者:北少堂
更新时间:2017-12-01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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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爱恨不过是一场空梦,沉迷其中,身不由己,到头来落了个此情消。

糜梦自沉睡醒来便不见人,只是整日整夜的拿着玉佩哭泣。

谁不知她是想那人了,可他们却没有办法,只能任她哭泣。

他们放弃了,但有一个人却没放弃,那人走遍了天下找寻破解之法。

青丝染成了白发,容颜枯槁如沙,那人耗尽心血,寻找方法。

待找到了,那人已不再是那人。

众人都问为什么,那人说是她欠她的,他们噤声,不在相问,但他们都知道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


禅狐是动不了情的。她的姥姥自她出生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她不懂,众生万物皆有情,可为什么禅狐不可动情。

她也不信,姥姥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出现,她开始怀疑了。

她大逆不道的偷了窥心镜,想知道姥姥说的禅狐,为什么不可动情。

然而看过之后她还是不知,她不知身不由己,不知放手,不知此情起一往情深和此情从没相生。

是亦,她更加的认定是姥姥骗她的了。

那日她找到了机会,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下了山。

小狐从未来过凡间,不知凡间怎么走,跌跌撞撞在山中迷了路。

巧遇一个旅人,他说他是散塞人,游玩至此,她不知散塞人是什么,在她看来便是另一种妖吧。

她见他温文尔雅,清风瘦骨,姥姥说相由心生,他容貌端好,自然便信了。

她说她自幼居于山中,要随他下了山,他答应了。

岂料,那人从一开始便骗了小狐,他不是散塞人,亦不是什么旅人。

再醒来时,她成了笼中困兽,而他在一旁谄媚的看着一个男人。

她见那个男人满脸厌恶给了他一个袋子,他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谄媚令她作呕。

他走了出去,又变成了温文尔雅,清风瘦骨的旅人。

几日足够她了解情况了,她不过是被人族售卖的狐妖而已,值不了几个钱。

只是开售那天,她没有表情得坐在了笼中,等着自己被下面的人买走。

之后,或剥皮,或禁娈,再不济便是身魂俱毁罢了,这些都是那只小妖所说的。

她不知真,也不知假。可真假重要吗?,人类不论真假,所以不重要。



她不知道世间的女子是不是都她那样,面无表情,看起来就不像是会为了一只狐妖而执千金的人。

她们还不认识,或许她不了解她。

近几日,她都是一人呆在管家准备的地方。除了出售日便没见过她了。

她也不在意,毕竟不熟,她也只是她高价买回的商品罢了……

每日她不是执书便是烹茶,这虞府她是出不去的,也就只能执书烹茶,了了无事。

唯一的差别便是偶尔会出现在房中的礼物,或糕点,或珠钗,再或者便是一本本市井流传的话本,无一例外为悲情。

时间一久,她便不再期待了,见或不见都不重要了,想来自己是走不了。

与管家相说,也只是回,待家主回来秉明。

虽没去了解,也得知了这虞府在人间地位甚高,凡进了虞府的人就很少有出的去的。

只是那女人看来不是残暴之人,怎么就会如此。

呵,糜梦,你还不知道人都是善面兽心之人呐,不然如今又怎么会在这呢。

一声轻扣“姑娘,家主让您过去一趟。”月白襦裙的女子轻声而言。

这人不像是仆士,也不是丫鬟,她也没在府中见过,但她却叫家主

“你是?”问的是身份。

“茗玥”回的是名字。

茗玥,一丝心触,有些耳熟,再看面容,总觉得记忆中曾出现过她。

也不过是一烛香的时间,便见到了茗玥口中的家主。

她穿着暗色的官服,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立在堂中,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

“禅狐?!”像是疑惑又带着几分肯定。

“禅狐是妖中最懂人心的,也是最会蛊惑人心的……”一句接着一句,对着她却似自言自语。

眼神虽是看着她,但只有晖暗不明的光,禅狐懂人心,可她不懂。

听她的言语她知道,这人看中的不过是蛊惑而已,不要懂不懂,只要蛊惑。

“端亲王喜好妖魅,尤爱狐族……”她说得甚是无情,像是在阐述什么,而不是决定命运。

自小在山中长大,接触的也不过是可以接触的,不懂人情,却懂人心。

她的话字字平凡,句句平常,却呆在了一起,于是结果不言而喻。

无声点头,答应了,身为囚徒,无可选择,更何况选择了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茗钥,带她去玉梦阁”她走了出去,却留下来这样一句话。

面色微白,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她知晓,没答应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真正来临还是会感到不自然。

“糜姑娘,这边请。”茗玥走到她面前,却在下一秒退后了一步。自然的让糜梦请。

请去哪?自然是她手引的地方,也是那人口中的地方。

看了她一眼,温和如玉,不似这虞府的人,怎会在虞府。身为禅狐,会的不是任何技法,而是想的多。所以禅狐也是有名的废族,不会武不懂文,只会人心那一套,而且只是人心。

只一面她便知这人的心,没有虞府人所有的残忍和私欲,很难想象在这满是污秽沟渠的地方怎会长出了香草玉兰。

她莫名得对这人有了特殊的感情,似乎是同病相怜。

几柱香之间,便到了玉梦阁,门匾上的鎏金镂空镶边红线的名字,有些心怵。字的风骨与她所知的大家都不相同,内敛却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气势。独立的小院,虽是院中院,却独有一番风味,与她想的一样,雕梁画栋,琉璃朱瓦,锦绣湖园,月牙象雕,镂空画屏,还有扑面而来的水墨气息。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只看主人看不看。

书让她有了几分欢喜,但却也有几分不安,她没忘记她来这里是有目的的,那人不像是会特意吩咐照顾人爱好的人。

于是她的手边多了几本不该有,也不该看的东西。

有些恍然,这些是香草美人拿过来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那人吩咐的。

也对,蛊惑人怎么能不学魅惑的手段呢。

清香和热气在渲染自己的眼睛,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沏的茶,自幼在山中长大,接触最多的便是书与清茶,姥姥爱茶,也时常泡给她喝,是亦她会茶懂茶明茶,知道茶取决与人也取决与心。所以很少有人会跑出这种茶,不是没人泡,而是心不诚,也是无心泡。

不由再次感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虞府人,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茗玥,你……”刚出口,便反应过来,这样好像唐突了,也就住了口。

可未料那人像是知道未尽的语言一样开口了。

“她收养了我”眼神中带着暖意“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如她一般陈述语气,说的虽是自己的事但,却没有情绪,只是眼中落下了阳光。

见到这样她似乎有些恍惚,感觉凡人就该这样的,她似乎见到了自己年幼便想着的人。

如斯温柔。

如斯美好。

如斯暖人。



白驹过隙,转眼一个月已过,这人也陪了一个月,甚少言语,只有无声的陪伴还有熟悉的清茶淡饭她这样生活了十几年,如今亦如是,只是陪伴的不同而已。

“糜姑娘,今日是桃花节,可愿随同?”月下的她一袭锦衣,水墨青丝今日被她挽成发髻,再用白玉发簪牢牢得绾住,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玲珑吊坠,微微额首、俯身,自带三分风流,甚是动人。

“她许?”自进了玉梦阁她便没有出去过,那人有过吩咐,不让她踏出玉梦阁半步。

没有丝毫犹豫,便说了她许。这么的快速与肯定,有再多的疑惑也相信她,毕竟她不会骗人。

知道马上就要见识到人间的节了,三分欢喜的同是不免忐忑,不知道桃花节怎么过的,怕自己不懂,冲撞了桃花节的忌讳。

同样的白衣胜雪,同样的柔和温润,三千青丝不做过多的装饰,只余在山中带下来的木簪轻柔的固住。

两人携伴而行,玉梦阁有直接通往街市的门,不需绕路。

桃花纷飞,漫天飘零。月下魅影尽显妖娆,桃花言情道尽相思。

桃花节自有一番风情,番邦女子柔软身材,耍猴卖艺逗笑有情人。

轻步律路,虽是安静,节日欢乐也渲染心中,见前面小贩摊前花灯艳红。

几步上前,拿起其中一个端看。

“姑娘,你看,这是最新的桃花灯,放在水中说不定可以遇到自己的有缘人。不过想得到这桃花灯可得答对这灯上的灯谜。”

月下花前相思舞,轻步流姗无情渡。只见灯上一句诗句,料想这就是谜面了。

她不懂人世间,不过人间节,想说也不知道谜底,但这花灯不同其他,独有一番风味,上面是各色狐狸游戏,独钟情与它。

茗钥见她如此,便猜到了她心思,她想过这花灯。

“谜底是桃花。”在她耳边轻声语,气息萦绕。

糜梦感觉到一丝不对,却没有细想。说出了谜底。

“诶!恭喜这位姑娘,这个花灯是你的了。放花灯的地方,就由这位公子带你去了。”明显的戏谑语气微红的面颊,悄然看了茗钥一眼,却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放心与失落并行。

知道糜梦不懂,她来自山林,有无人教导。

“桃花灯可是用桃心木做骨架,经过长时间的烘烤与注水。而灯纸则是桃花磨粉和竹浆……”细细言说,娓娓道来,温声细语中来到了清远湖,河中已有许多花灯,美轮美奂,而岸边聚集着许多公子姑娘小贩……

花灯之上不用写上任何东西,只要暗暗许愿,桃花神便会让花灯被你的有缘人所得。

半蹲着,微微挽着裙子,让裙子不至于沾上岸堤的尘土。

手中的花灯被轻轻得放在湖中,微微一推,便与其他花灯融合在了一起,随着水波漂流。

可又有人谁知道这花灯上有着一条隐秘的细线,在黑暗中巧妙的消失了,花灯的飘动随着线的牵引,来到了湖心亭,停住,就等着亭中的人发现它了。

见岸堤上的人走远,眼中暗下了光,晦暝不清。眼神不经意的一瞥,身后的侍卫边明白了,走到亭边捡起了湖中的花灯。

恭恭敬敬得呈上前,放在了桌上。

“怎么?虞情这是知情爱了,看上那家公子了?”对面坐着的男子眉眼含笑,肆意得调侃这虞情。

“王爷说笑了,在下而立未过,怎么会言情爱。”手执起茶盅,慢条斯理得往王爷杯中倒下清茗。

“那这花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在下看着碍眼罢了。”

“这花灯看起来样式新意,恰巧本王喜欢狐狸,虞情可否送于本王?”真假是否,试一试便知。

“花灯无主人,便没了它的意义。既然王爷喜欢,那就归王爷所有了。”

开始需要一个由头,而虞情不是那么没趣的人,自然知道王爷接下来会干什么,便早早的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来人,持船。”走上停在亭中的游船,手下人不用说便知道要上岸。

两人走在路上,虽是偶尔看看,见到新奇玩意也自然的上前也幸好糜梦性子安定,也矜持,这才不会出现桃花节上一个容貌端好的女子大呼小叫的情况。

走走逛逛,时间的流逝也没感觉到。

“糜姑娘,待会有花灯比赛,可愿去看看。”虽然心情没有多少表露,但是茗玥还是看的出来她玩得开心。

没有丝毫犹豫,便说了好。知道糜梦不知道花灯比赛在哪,所以自发得在前面引路。

步律不快啊,慢慢悠悠,时刻记得照顾身后的糜梦的速度。偶尔落她一步,帮忙挡那些急得前往比赛现场的人。

这场花灯比赛便是以连续猜出一十二个谜面为胜出,比赛早已开始,所剩下的谜面俱不简单。众人抓耳挠腮一阵急也没有用。

糜梦身边有茗钥很快便猜出了五个谜面,只是这时卡在了:只道相思无年少,谁言心幼不知恼,这个谜面上。

她回头看了看茗钥,茗钥轻轻摇头,答不出这个便无法继续游戏,可错了又要从头再来。

一时苦恼,却微料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谜底是心悦你。”

糜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穿着暗紫色锦衣,上有金丝线所缝的蛟龙。一看便知道身份不一般:“多谢这位公子。”

“那姑娘拿什么谢我呢?”

一时哑然,这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怎么回这位公子的话,回金钱,一看这位公子便知道不差这些俗物,而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的。

在一旁的茗钥看出了她的尴尬,主动说到:“我们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给这位公子的怕是只有钱了,而公子一看便是不缺这些的。”

“钱,我当然不缺,只是缺个夫人。”言笑晏晏,笑容掐到合适,不显轻佻和猥琐,让人心中一柔。

自那日过后,端亲王来虞府颇多,虽是打着谈论国家大事由头,但众人都知道他意在她。

于是一个放任由之,一个推波助澜,一个有心偿还,也不过半月,端亲王便求旨赐婚。

虞府处处挂上了红灯笼和红绸缎,喜气盈盈。

“明天便是大婚,你该走了。”黑色锦衣换成白绸,随不若茗玥来得潇洒,但好在气度非凡。

“如你所愿,可开心?”眼神晦暗不明,看似有灼焦,其实没有定点。

“自然是开心的,过了明天,一切都结束了。”虽是说着开心,但唇间的笑苦涩无比,眼眸中的光溃散而又飘忽。

“你醉了。”轻描淡写也唯有面容了,心中涛浪翻天也没有表现出来。

“三千红尘路,以情祭,以魂渡。”放下酒盅,步伐轻慢得走了出去,临到门口,近乎呢喃的声音从她口中飘出。

眼神盯着虞情酒杯的茗玥只是一愣,便见人已经不见了。

次日,大婚,迎亲队在长安城中一走,几十箱的琦珍玉石让百姓艳羡不已。

高头大马上的端亲王着大红新郎服,一阵气派风流。染红了多少少女的面颊。

众人皆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些词听得糜梦心中抽痛,她想之人不是他,却只不过一报之恩要用半生来偿。

听喜婆在耳边说的话,心中无波澜,门的开启与关上让糜梦心中忐忑。

没想到只是好玩便会遭遇这样得事情,婆婆,我懂了身不由己,懂得了不知放手,懂得了不知此情起一往情深,只是怕是没有机会告诉你了吧。

端亲王好禁胬,食幼童,喜折磨,虽是好面貌但恶鬼之心。手握兵权,皇上眼中刺肉中钉,早已想拔除它,可却无能为力。遇虞情,得良计,放权倾朝野,十年铺设,今终于得到了机会了。

漂浮的脚步声传来,手抓着膝上红袍。

“谁,来人抓刺客!”一声惊呼传入耳朵。

微愣,她来了?还没反应人变晕了过去。

“……端亲王意图谋反,大婚之人刺杀皇上,被虞公当场刺死,今抄……”。

事实由胜利者编造,历史由胜利者编写,真是可笑啊!

那日把糜梦带出来,便送回了山上,而她下了山,不知归途何往。失魂落魄般于世间行走。

“婆婆,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总感觉我要找个人问问她……”

“小梦,睡吧,你只是梦魇而已。”

“虞情,时间已到,愿已成,你的魂归我了。”虞情单膝跪在地上而她的面前是岐山兽。

虔诚之人魂魄果然好吃,只不过那淡淡的苦涩有些恼人。

“虞情,你可想好,以魂为引,以情祭,换轮转一次。”

“……想好了……”

end


看过一笑可好,莫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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