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择狩终于是有了消息,南承涯带回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恶人谷待了十天之久了。
“宁师……宁择狩他已经死了,在城门口曝尸。”南承涯的语气带着沉重。宁择狩在万剑门的地位不高不低,好歹算他们一个师叔,虽说不知为何这次突然叛出师门,他们三人的本意也是带他回去罢了,并不存在取他性命的想法。
三人赶到城门口,果然见到一具尸体被挂在高大的城门上,阳光照在那具尸体上,三人看的分明,正是宁择狩。
“此人夜闯城主府,意图不轨,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守城的卫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大声宣告一遍。
风梧笙仰头看着宁择狩苍白的脸,突然想起自己五岁那年刚到万剑门的时候,这个人曾经来看过自己,还给自己买了一串糖葫芦,只是那时自己自我封闭的厉害,并未接下那串糖葫芦,也没有在意是谁给的,她在之后偶尔也见过宁择狩,但是从未说过话,现在突然之间看到这张脸,她却想了起来。
她不由得往前迈出一步,立马有守城的卫士执刀上前,警惕地看着她,一声大喝,“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风梧笙的身上,上官轻大骇,忙拉了一把风梧笙,不料风梧笙脚下似钉住一般,一时之间竟没有扯动。
“师妹!”南承涯皱眉低喝。
风梧笙这才放下已然摸上腰间软剑的手,低头后退。
回去的路上三人间的气氛很是压抑。
“明日我们就收拾收拾回去。”南承涯沉着脸色。
“那宁师叔的尸体呢?”风梧笙看着南承涯的眼睛说道。
“师妹,不是我们不想带回尸体,你也看到了,城主府的守卫个个武艺不凡,我们若是硬闯,你可知道后果?”南承涯叹气,他能够理解风梧笙的心情,但他毕竟不是只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人,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风梧笙不是任性之人,但她心里憋闷,径直回了房,晚饭也没心情用了。上官轻和南承涯也各自回去,不再多说。
暮色西沉,风梧笙终究是在房间内呆不下去,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个人出了客栈。
她走到城门口,远远地看着宁择狩的尸首悬于城墙之上,许久,终究是离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间茶馆。
茶馆不似白日里生意那么好,倒也有些客人,三三两两地坐着,也不喝茶,大多点了小酒小菜。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琴音,她有些失望。眼下也不知道去哪,干脆也点了些小酒和点心坐着,不过她并不会喝酒,只是点了应景罢了。
旁边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今天城门上挂着的是万剑门的宁择狩吧?”
“是啊,宁择狩在江湖上的风评还是不错的,老子和他交过手,算是个正人君子,比那些虚伪的武林正道好多了,不知道怎么这么想不开,竟跑来恶人谷撒欢。”
“听外边来的人说,万剑门那个老不死的派人追杀他呢!”
“竟有这事?怕是那个老不死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杀人灭口吧?”
“哈哈哈,有理有理。”
听到这里,风梧笙已然皱起眉头,她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头子就是自己掌门师父,云崖子。
师父清风皓月,坦荡慈爱,又怎么回事这些浑人口中说的那般?
“说到这个,老哥,小弟刚进来不久,打听打听,城主府到底怎么回事,从未听说里边有什么大人物出来啊。”
“城主府只进不出,就是出来了,也必定是躺着出来的,你还是莫要打听了。”
“如此厉害?”
“自然了,这城里也有不少正道人士,前几天不还说万剑门的南承涯在这里吗,可是你看看,他们的师叔被挂在墙上一天了,愣是没敢出面要回尸体啊。”
正听得入神,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风梧笙唬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向后格挡而去,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风梧笙回过神来,收住力气,这才没有伤到人。
“子车姑娘,怎么是你?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风梧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见到子车陌的那一瞬间,阴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是妾身吓到风姑娘了。”子车陌看了一眼桌上,“怎么风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竟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风梧笙招呼她坐下,“我并不会喝酒,只是随意点的罢了。”说着拿了两个杯子,为子车陌和自己满上,“子车姑娘,我明日就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说完也不等子车陌反应,自己便干了这酒。
恶人谷的酒最是豪烈,风梧笙方一杯下去便红了脸。
子车陌看着眼前这人,微微一笑,“风姑娘不会喝酒,万不可这样豪饮,会醉的。”
风梧笙已然有些醉了,“子车姑娘,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姑娘姑娘的叫,总是生分许多,你我平辈相称多好。”
“好,梧笙,你也唤我的名字吧。”
“小陌。”听到子车陌没有再喊自己为“妾身”,风梧笙开心得笑起来,她为人内敛,很少这样开怀的笑,只不过刚才毕竟喝了酒,有些醉意上涌,脸上已然绯红一片,衬得她肌肤似雪。
“梧笙,你醉了。”子车陌看着她人面桃花,缓缓开口说道。
“我没醉,小陌,我明日便要走了,你……你再为我抚琴一曲可好?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小时没有什么朋友,对你却是一见如故,你不会……不会怪我太过孟浪吧?”
“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风梧笙说着说着,却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子车陌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动作,许久才抚上她燥热的脸颊,轻声说道,“喝了这浮生散,这么久才倒下,看来你不是不胜酒力,反倒是酒力过人才是。”
拦腰将人抱起,门外早有一方软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