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娼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我抚琴且奏《平沙落雁》，此曲古朴典雅，以此端庄之曲配淫诗艳词，荒诞之极，甚有趣味，余心大喜。

台下西域商人，眉若刀裁，目如明珠，见我着半透白纱，想着穿去瞧些甚风光。收一切痴心尽入眼底的我不禁嘲笑着他的愚蠢。

他沉溺于窥测，方才察觉到我的目光。我嫣然一笑，又立马作娇羞之色低了头。一曲作罢，诗亦吟完。我不紧不慢地下了台，扶着凳坐下，拂了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往里换了盏仙露琼浆，玉液一出，酒香四溢，所谓：“此酒取百花之蕤，万木之汁，加以麟髓凤乳酿成，名曰“万艳同杯”。且算是‘京城美酒郁金香，玉杯盛来琥珀光’，阁下来此，必饮此酒。”我清冷地说着，容不得他违逆。万艳同杯向来让人饮少辄醉，意乱情迷。

素来说西域人豪爽，今儿见了，果真如此。一杯下肚，商人的脸已是黑里透红，这倒真是“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姑娘适才奏乐极佳，恍然听之，若置身仙境。”我私心料定他应是常与中原人打交道的。语句虽夹杂些生涩，却并不刺耳。

我且与他扯了些京城的趣事，故作深情地瞅着他的脸。随着红晕的加深越发恶心，原目光如炬，现已是迷离。“听闻阁下藏有无价之宝，向来带着，可邀共赏？”我揣摩着他已不省人事。男人于前途钱财前才稍些精明，佳人在旁后又露出愚昧的本性，更何况饮了这万艳同杯。

“想来姑娘已有耳闻，此香尘世所无，系名山胜境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为“群芳髓”，可改变常人意识，轻者混淆是非，失去记忆，重者心智全失，耽于幻境。不过……”他面露难色，亦是意料之中。我立马放软了腔调：“妾身一介女流而已，人便也一直待在这“花满楼”哪敢生甚邪念，莫不是砸了自家招牌？”

他撇着嘴为难了一阵便摸进上衣深处，将其掏出。他熟练地揭开青布。里头的东西初看是个细长的物事，与寻常香料并无甚不同，只是錾了些异族符号。但闻幽香缕缕，却盖了满屋的酒气。我便笃定了是仙品，尽通灵气，亦有莫名的归属感，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告诉我”“它是属于你的。”“此香用时点燃即可，待那人闻了好些后便已神志模糊，只需再说出你想变成甚样的就好。想必姑娘已是瞧仔细了，时候不早，也不知怎地，那酒劲儿如此之大，我得早些归家，明日还有桩生意要谈的。”说着，立马要从我手中再拿回去。

“群芳髓可是此般用的？”我一把举了红烛将它点燃，屏住呼吸，伸至他跟前：“莫再惦记群芳髓了。”我熄了香，它紧着短了截，估摸着还能使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