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伴着山林里的鸟语和虫鸣，如往常一样醒来的梁然，却是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她起身走去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倚在了她的门边。

李尔尔听见声响，缓缓地睁开了眼，见是梁然，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而后指了指自己渗着血的左腹，可怜兮兮地说道：“阿然，我受伤了。”

“进来吧。”梁然说道。

李尔尔是梁然在这万丈山上唯一的邻居。梁然住在西边的医庐里，山下时常有人来寻她问药看病。李尔尔住在东边一个十分隐秘的山寨中，是方圆几里颇有名气的女山贼。

李尔尔应了一声，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梁然看着地上的血迹，问了一句：“你躺在这有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李尔尔脸色苍白，微微喘着气，这一个起身的动作却是耗去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

“为何不敲门？”

“怕吵醒你，惹得你不喜，你就又会说那些‘不要来打扰我’的话了。”李尔尔越发可怜地说着。

“既要等我醒来，为何不先点穴止血？”

“我故意的，想着流了这许多血你会不会心疼我。”李尔尔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坦诚。

“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看来伤得不重。”

李尔尔见梁然说完便要转身进屋，忙叫住她，“阿然，我腿软，你来扶我一把呗。”

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我不喜血腥味，你以后少受伤。”她虽这么说着，却还是走过去扶住了李尔尔。

李尔尔听了，不由得欣喜地问：“阿然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是。”

梁然虽是这么答着，，李尔尔却也不当真，只当她是一贯的口是心非，如此想着，虽是受了伤，李尔尔的心情却是欢快起来，“若我还是不慎受伤了呢？”她又问道。

“受伤了就进屋，不要弄得我的门前满是血迹。”

“阿然真好!”李尔尔这么说着，却是伸手环住了梁然的脖子，仰头就往她的侧脸靠过去。

梁然此时却是转过脸，正面对着她，两人间的距离呼吸可闻。李尔尔看着近在眼前的梁然，不由的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她听到梁然不冷不热地说：“你要是再亲我，我就把你丢到门外去。”

听到这句话，李尔尔眼里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她撇了撇嘴，轻轻地说着：“就这点不好。”

梁然扶着她走到床边，让她躺下，便去准备包扎伤口的东西。躺在床上的李尔尔仍是不安分地继续说着话，“阿然的床睡着真舒服，晚间我可以到你这来睡吗？若是担心我的睡相不好，那你大可放心，我睡着以后很是沉稳的，一点也不扰人……”李尔尔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见梁然都没怎么理会，于是她便悄悄地加了一句：“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梁然淡淡地说着，而后把东西拿到床边，说了一句：“解开衣衫。”

李尔尔听着这话，脸不争气地红了，却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没气力了，自己解不开。”

梁然看了她两眼，什么也没说，却是动手帮她解了起来。这下，李尔尔的脸变得更红了，身体里的血仿佛齐齐涌到了脸上，心也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衣衫微微敞开，露出了李尔尔左腹有些吓人的伤口。梁然凝神看着，拿起一旁沾湿的白巾轻轻地擦拭起来。

李尔尔虽是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却仍在不正经地同梁然说着话，“阿然既看过了我的身子，以后可要对我负责了。”

“被我看过身子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都得一一负责？”梁然手下动作虽轻却不慢，转眼已是清洗好了伤口，她又拿了一条干净的白巾，伸到李尔尔的嘴前，“咬着。”

李尔尔瞪了梁然一眼，却是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掌，还颇为孩子气的暗暗加了些力气。被她咬住手掌的梁然却是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松开。”

李尔尔终也不敢太过分，只得乖乖地松了口。抽回手掌的梁然把白巾塞进了她嘴里，“忍着。”

李尔尔却是拿下白巾，顺势牵住了梁然的手，有几分撒娇又有几分耍赖，“这样我才能忍着。”

“随你。”梁然说着，而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在她的伤口处洒上了药粉。李尔尔心里虽有准备，却还是疼得红了眼睛，眼眶里泛起了盈盈泪水，她眨了眨眼，似是要把泪给挤回去，不料却是适得其反，那泪掉得反倒更凶狠了。

梁然看着她这幅模样，脸上神情不见波澜，被她紧紧抓着的手却是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包扎完伤口，梁然在一旁收拾着东西，李尔尔看着她，一边用手轻轻抚着伤处，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阿然，我的伤口疼得紧，怕是起不了身了，我的山寨离这儿又远得很……”

“你睡里面。”梁然丢下一句话，拿着东西便往屋外走。

李尔尔愣住，反应过来后却是把自己受伤的事全然忘到了脑后，忍不住高呼了一声：“阿然最好了!”这一下却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惹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屋外悠悠地传来梁然的声音，“安分点，不然就把你丢到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