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比圣诞节靠前，徐清欢说话算话的没有回来。简单的祝贺短信我看一遍就删了，留着闹心。再也不会有去年的今天，她笑着拥抱我，亲着说爱我。特庆幸从睁眼到晚上都被出诊手术占满，我的工作往大了说叫造福人间，挺有意义的一天了吧。
记得好多年前我过生日还赶上几次下雪呢，白茫茫的一片非常好看，走在上面嘎吱嘎吱的我可喜欢。那时候小，觉得是老天爷专门给我送的礼物。如今变得成熟，气候也变了，有的冬天甚至连个雪渣都不会掉，只剩下干冷。
就好比今天，我是寿星啊，怎么舍得把我冻得肝肠寸断。赶紧钻进车里开暖风，想一下飞回家泡热水澡。经过医院大门时，却有个熟悉的身影从余光中滑过，我向后倒车，反光镜里她也正朝我疾步走来。
冬天这孩子，仗着叫冬天就不怕冷吗？我招手示意她先上车，“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瞎晃什么？”自上次以后，我俩偶尔会发发信息，慢慢发现她并不是那种招人讨厌的女生。
“冷小姐，生日快乐呀！”今天戴着毛线帽子的她走了个可爱风，就连左耳的耳钉都是小蜡烛的。嗯，还喷了香水，不对，这种甜甜的味道我有点分不清到底是香水还是她抱在怀里的蛋糕的香气。
我大声谢谢她，是真的高兴，“等多久了？冻坏了吧。”问出来才觉得是废话，从下午开始就阴天刮大风，出来一下都嫌冷，别说室外站那么长时间，“怎么不去里面坐坐啊？”
她没抬头，专注地忙着拆蛋糕包装，“不知道你从哪个门出来，还是这条必经之路最保险。”不小心将边缘的奶油蹭在小拇指上，她下意识舔了一口，然后抿着小嘴冲我乐，“经鉴定，味道超赞。”她的梨涡真好看。
“短信告诉我一声多好。”我伸手摸她苍白的脸蛋，好像冰坨子似的，我的手就够冷了，能看出来她的更僵，但还是极力行动帮我弄着蛋糕。
她稍微用看傻子的眼神与我对视，依旧笑嘻嘻的模样，“难道要我发‘冷小姐，我有个生日惊喜，请问何时何地给你’，然后你再装作‘哇，好开心的样子’吗？”我被她逗乐，随手打她，她也跟着乐，顾自嘀咕，“虽然这算不上什么惊喜吧。”
已经很好了，我有什么资格让人这么惦记着。本来脑子里又浮现徐清欢的脸，可随着冬天打开蜡烛包装，我真的“哇”出了声音，是个“冷”字，插在小蛋糕上刚好可爱又别致，“哪儿弄来的呀？”我星星眼了好半天。
“蛋糕都是我亲手做的，熔个蜡烛还不简单么。”她小小得意了一把，看看时间，掏出打火机点蜡烛，“哎呀快快快，快到十二点了，恭喜我亲爱的冷小姐又老一岁，许个愿吧，心里想着我一定能实现。”
什么你亲爱的冷小姐？什么又老一岁？什么想着你才能实现愿望？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我闭上眼睛合十手掌默默走个形式，我知道，愿望就真的只是愿望而已，要不此刻在我面前的就应该是徐清欢。
“呐。”也不切，她挖了一大勺蛋糕就往我嘴里喂，我被迫塞得满满当当，不过味道简直太棒了。她见我接连点头，忍不住自己也吃了些，“好啦冷小姐，生日就算过完了。”她满意地舒口气。看我盯着蛋糕意犹未尽，想再帮我挖，然而手却忽然滞住了，“对……对不起，我用了一下。”
“没关系，我又不嫌弃你。”
透彻的眸子瞬间明亮，“吓死我了，我以为医生都有洁癖呢。”她愉快地专挑蛋糕上的草莓喂我，那张表格填得感觉让她了解了我一切喜好，“还有啊，我可真没有捡别人剩蛋糕吃的习惯，那因为是你。”
舔舔嘴角的奶油，我用微笑掩饰有些微妙的内心，故意打趣她，“我知道，只是想尝尝我的味道而已嘛。”哎呀，我在胡乱说什么，她这蛋糕里肯定是偷偷加了酒，而且是假酒，晕晕乎乎，我后悔地不敢看她的表情，目光暂且停放在她收拾蛋糕盒子的手上。
“对，可以吗？”
“啊？”
“尝尝你的味道……”吻将尾音吃了进去，她托起我的脸迎面而来，另只手扣住我的后脑以防逃跑。她的节奏太有活力，以至于停下后我仍有些喘。真是尴尬，我该说点什么呢，记得和徐清欢的第一次，她的话可比吻密。
“好啦，头一回生日愿望只用了……”她拿出手机，显示凌晨十二点零三，“三分钟就实现了！”到底是年轻人，还给自己鼓鼓掌，挑起一边嘴角的笑容有点坏，但是梨涡又好可爱。
诶不对，我可没许这个奇奇怪怪的愿望，大概是低温冰冻了我这一百三十好几的智商，琢磨又琢磨才明白过来，“啊！你跟我同一天生日！”这小家伙，怎么不吭声呢，害得我像傻子一样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赶上。
除了比初识那会儿瘦点，脸色冻得白点，冬天面对我时总是开开心心的，她假装正经地直直身子，“对呀同一天，冷曦，我们一样大。”
放屁，我倒是想再年轻五岁呢。白眼换来的却还是她的笑容，看着我的目光格外温柔，“可以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吗？”不等我张嘴她又急着抢话，“别拿什么讲出来就不灵了当借口啊，都是骗小孩的。”
我摇摇头捏了冬天一把，徐清欢的模样再次占据脑海，“我希望她幸福。”
“徐……徐清欢？”
她怎么连徐清欢的名字都知道，我点点头又皱起眉头，“你要叫姐姐。”
她乖巧地鼓鼓小嘴，“清欢阿姨。”
“哈哈哈！她知道了怕是要打死你。”
“哼，冷曦怕是没嘴告状。”说着，她又凑近我的脸。唇尖好凉，还有些许奶油的残香，这一次，我不再紧张。美丽的夜色光华流转，寒冷变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