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鬼使神差地接受了冬天,就像这个季节悄无声息走入我的生活一样。不同的是,她笑起来太温暖。大概是我命好,冬天除了会做蛋糕之外,做饭居然比徐清欢还好吃,她总担心我虐待自己的胃。
因为在一起,蛋糕店跟医院的距离就变得暧昧。忙到走不开她就拎着保温桶来找我,即使时间富裕也不再去食堂打饭,有人给开了小灶谁还留恋大锅饭?
我不知道她年纪轻轻手艺从哪儿学的,更不知道有关她家里的信息。反正冬天来了,这么理所应当,又那么莫名其妙。闻着蛋糕店飘出炒菜的香味,我格外跳戏,望着她的背影嘴角都止不住上扬。
后厨地方不大,她在制作台旁加了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说我已经升级成VIP就不用挤大堂了。可是分明外面的沙发座更柔和啊,我抱臂等待这家伙给我带来另一个福利。
亲。菜还来不及放下她就啄上我的唇,她总说吃我比吃饭管饱,吃饭胃会疼,吃我就治百病。我可不行,精神食粮对饥饿无效,每次见到她做的饭菜,连好看的梨涡都不入眼了。
经常给我送饭的缘故,冷曦有个体贴帅气小妹妹的话逐渐在科室甚至医院传开。回家我一五一十跟她叙述,她乐得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追问我有没有好看的医生护士姐姐要介绍给她认识。
“有人想加你微信来着,不过让我给他拒绝了。”今天她的清蒸鲈鱼有失水准啊,我皱着眉头吃的挑挑捡捡。哎真是,饭来张嘴的生活还这么事多,口味被她惯得越来越刁。
“为什么?吃醋啦?”八卦的小模样上线。
这家伙食量太小,总是吃两口就停下来,然后默默看着我像猪一样海塞。我撇撇嘴拿筷子敲她脑袋,“男人的醋我可吃不起。”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徐清欢她老公,这么一看,我跟这教授相处得简直毫无违和感。
她沉默许久,盯着面前几道菜出神。但是直到睡觉也没对我说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而是几天之后,直接用行动告诉了我。
原以为和平时一样,闲聊两句接着放下饭盒她就会离开。谁知道冷不防地说想我,抱着我腻歪。要知道,午休的地方可不是我冷曦一个人承包的。尽量不去感受同事投来的异样目光,我有些生气地在耳边吼她,“冬天,你闹够了没有!”连徐清欢都不敢给我带来这种麻烦呢。
“这样就不会有男人要我微信啦,更不会要你的,嘿嘿。”她依旧春光明媚地冲我笑,临走还献上一记温柔的摸头杀,根本没有仔细阅读我沉下去的面色。
事态并不糟糕,或者都算不上事,让别人谈资几句自然就淡了,偶尔拿它开我玩笑我也搪塞是小孩子调皮。可是不生气是假的,我当天回去就严肃下了警告,冬天绷着小脸站得笔直,任由我嚷她骂她。她没见过我发脾气,大概是吓到了,而后的好几天送饭时都一句话不说,晚上也不在我家住了,做好饭菜就走。
原本想借圣诞节的机会送礼物安慰一下可怜巴巴的小孩,但是工作缠身,我站了将近半宿的手术。到家凌晨三点,我记得特清楚,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刻,我被累得心态崩坏。不过没睡觉的好处就是接到了徐清欢从异乡发来视频请求,欢度节日的热闹显得我这儿更凄惨。我眼圈红了,我说我想她。可她只是笑笑,让我跟那个冬天别太认真,放我玩两年不等于放弃我。这家伙心里怎么什么都清清楚楚,我讨厌她。
忙忙碌碌拖拖拉拉,年底最后一天我终于腾出工夫,把冬天带回父母家吃饭。有些日子没见她好像又瘦了,我有点心疼,“自己一个人也要认真吃饭,是谁跟我说的来着,嗯?”
她牵着我慢慢走,“我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就会贫嘴。”
“还会亲嘴。”她勾起唇角坏笑,我没拒绝,我们站在大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拥吻。她主动保证到我家以后绝对不会做出不良行为,老老实实做人,我被她逗得亲不下去了。
装作新来的小同事亮相,我父母都很喜欢她。尤其是父亲,一个是老厨师,一个爱做菜,俩人钻进厨房交流半天,最后铺张浪费地整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诶曦曦,你别光顾着自己,帮同事夹夹菜啊。”我妈拿胳膊明目张胆怼我,冬天就笑,她也逃不了,我妈是谁啊,“这小姑娘可太瘦了,得多吃点。”一边唠叨一边添菜,“白白净净真好看,就是头发剪得短了点,乍一进门我以为冷曦带男朋友回来了呢。”
这话听的我打了个激灵,偷看她们眼色。冬天倒是淡定,笑呵呵的露出小梨涡装无害,“谢谢阿姨,我觉得您家冷曦也好看啊,谁不想给她当男朋友呀。”她象征性地吃口菜,“我这头发是为了方便,高强度工作可不分男女。”
“就是,你懂什么。”我爸也给冬天夹菜,他太欣赏会做饭的年轻人了,而我偏偏不会,“谁像咱家闺女,整天披头散发跟大疯子似的。像男孩子不好么,我觉得挺精神。”
行行行,什么都是别人家孩子好。我听他们畅谈插不进话,悄悄帮冬天吃掉碗里的饭菜,以免给父母留下个浪费粮食的不良印象。偶尔也暗地里踩她两脚,什么“我要是男生就帮冷曦解决终身大事了”,不是答应我不出幺蛾子吗,还好老一辈听不出其中的暧昧。
跨年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又老一岁而已。还记得三年前跟徐清欢跨年的场景,我们靠在她豪宅的落地窗前看烟花,喝得醉醺醺爬上床做不可描述之事。醒来发现她还抱着我,从一三到一四,我曾天真的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了。
“在想什么?”冬天关上门,关了灯,洗漱过后的她有种令人放松的淡淡的清香。一搂住我她的手就不老实,我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这家伙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似乎也不是很在乎我的回答。
“你会爱我多久?”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附在她耳边。
她忽然停下来,是的,停下所有动作,就这么轻轻的圈着我,没有答案。这大概是年轻人的深沉吧,比从前信誓旦旦的我成熟多了。何必担心未来,我们压根就没有未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