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荫悄悄溜进了宴安安的租房,在她的电脑上发现了五天前新建的一个小程序。这个小程序阻拦了‘绿桥智能’的计算,将复杂的语气模拟变得更加单一。这也是在三天之内它便出现了重复回答的重要原因……
“不过,你那面瘫一样的语气能复杂到哪去呢?”成荫苦中作乐的吐槽着。
这小东西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在它的帮助下,成荫复原了宴安安电脑上的键盘记录。至少五天前,也就是她们确定关系的那天,宴安安已经发现了异状!并且在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安安破天荒的给她发了一条语音。可惜,键盘记录并不能复原那条被“绿桥智能”删掉的语音。她猜想着宴安安看到自己的电脑跟朋友们聊起来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震惊,也或许是熟悉?
宴安安可是“绿桥智能”最早的母亲啊……现今的“绿桥智能”,正是在宴安安六年前卖给“绿桥计划”伪装公司的那个AI基础上,一步一步完善而成的。它是“绿桥系统”的一部分,专司模拟目标的“网络人格”,从而根据每个目标的不同情况,选择他们的“网络人格”在这个世界的寿命。就像宴安安基友描述的那样,会和他们聊天、组队下副本,然后找借口A游戏。大多数目标的消失,最后都被当做很平常的“现充去了”。多讽刺,就连相识七年的恋人,也是在五天后才发现的异常。若不是宴安安做了手脚、若不是季若时恰好来问她,她是不是会发现的更晚?成荫眼眶发红,实在是恨自己的迟钝!她点开曾经在目标住所存过的资料,试图从那些“多余”信息里捕捉一点有用的。深埋心底的种子破土而出,成荫专注的穿梭在蛛丝马迹之中……
两个小时后,成荫终于发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痕迹。她决定再去一次野驹的家,那个大宅子的干净整洁一定有什么值得挖掘的原因,她还记得,野驹曾在2017年的萌站专访中透露过不怎么喜欢做家务。
……
再次回到白鹤巷,她觉得感慨万千。从那一天起,她的生活完全被打乱……如果遇到了曾经亲手抓过的人,他们会跟她合作吗,需不需要先给对方打一顿解解气?她自嘲的摇了摇头。
在破获密码、解决机关上,成荫的技术远远超过阿井,只是混吃等死又不能离开组织的她,向来秉持着能不插手就不动手的原则。所以,像开窗这样的简单技法,其实被她荒废了很多年。
房间里的摆设好像同上次没有什么区别。成荫掏出‘战机’,重新探索着可能被漏掉的信息。咦?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目标在接近自己,不,就在身后!成荫眼疾手快的往旁边翻滚,大声喊道:“等一下!”
“是你?!”一个浑厚的男声。
成荫站起身来,袭击她的是一个拿着高尔夫球杆的中年人,那人一脸戒备的看着她,双手将高尔夫球杆握得紧紧的。成荫只好举了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呵,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只身来这里,怎么,你们土皇帝送你来死?”
成荫笑道:“原来你们是这样称呼‘绿桥’的吗?我当然还没有活腻,我是来找你的,或者说……来找你们。”
“找我?你认识我?”男子皱了皱眉,眼前这女孩看起来柔弱娇媚,但亲眼见过她抓走野驹时的身手,任谁也不敢大意轻敌。
成荫知道要获取对方的信任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她同样随时防备着别人。只是眼下,就算对方是虎豹豺狼,她也只能与之谋皮:“你不也认识我。你在网络上的常用ID为城北冠西哥,人称西哥,是行动一队五年前的目标。你应该被送去了‘绿庄’,现在却在这里。”
西哥哈哈笑了两声:“你们的狗屁组织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我这样的透明人都能被你记住。怎么,我没有死很出乎你的意料?”
成荫瞪大了眼睛,问道:“死?你什么意思?”
西哥像是想起了极不愉快的记忆,重重的哼了一声,提着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冲成荫狠狠的挥了过去。
成荫虽没有躲,却也怕真的被打断手脚,就近勾起了一把高椅,挡住这沉重的一击。她急切的问道:“你说清楚!为什么会死!”
西哥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傻叉组织的走狗,会对一个‘死’字这样在意。他们在运输队安插人手时了解过关于“绿桥计划”的分级保密,运输队只负责将人运到“绿庄”,完全不清楚其他部门的事情,甚至一共有哪些部门都闹不清。而他们的那个合作对象,也仅仅提供行动计划和名单,不肯透露任何其他信息。难道,这些人的保密性,或者说欺骗性,做的这样彻底?
“你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人?那你是为什么要找人。”他决定先试探试探。
“我想知道‘绿庄’在什么地方,你们之前从运输队救走了野驹,至少能知道运输队的路线吧。”成荫见对方思考良久,大概是发现她对组织的了解度比他想象的要低。同时说明,在对方掌握的信息里,目标被送到“绿庄”后,是有几率死亡的!而眼前这个人甚至可能经历过。
西哥嘲讽的问她:“你怎么不去问你的那些上司们,居然想让敌人给你送情报,可真是笑死人了!”
成荫也觉得好笑极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告诉我!现在我要去救一个人,等我救出了她,就算你们让我以死谢罪也无所谓。”成荫看着西哥的面部表情几经变换,料想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松动,“你如果怕我使诈,我可以卖你一个人情。我发现有四个人在小队行动前都和某个账户有过交流,它可能是个集合账户。并且,这个账户曾经定位过我们站的这个位置。”后面那句是她编的,但见对方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屋里,假设应该是十拿九稳了。野驹“退圈后”,这处房产马上就被转卖给一个商人,看来那商人是他们的同伙,而这里是一个重要的据点。
西哥听后又惊又怒:“你意思是,你要想端了我们,只用给你的组织报个信,我们早就是阶下囚了?”
成荫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说,我不想管多余的事,曾经不想,以后也不想,我只想知道‘绿庄’的地址。”
西哥犹豫的走来走去,回身问着:“你要救的人和你什么关系,她什么时候被抓走的?”
“她是我女朋友,就是在抓野驹的那天傍晚失踪的。”提到宴安安的失踪,成荫满眼的爱意交织着悔恨。西哥看在眼里,有点意外眼前这人的坦率,但凡他是个反同的人,根本不会再和她搭话,更别提给她情报……不过,深陷这种魔幻现实里,出柜又算什么值得一提的,都走投无路了吧……他已经对她放心了一半。
“那天下午,野驹被转到你们运输部后,马上就被送往你们所谓的‘绿庄’。天黑的时候又抓了几个,转到中转站了。说是这几天要下雨路况不好,等几天‘绿庄’会去接人。我可好心的提醒你一句,我们在那个绿色‘集中营’里待过的人,从没听说过先去中转站的,但那个中转站有些年头了,你能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