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咖啡店里的装潢充满着恶趣味。豹纹的绒布沙发，漆黑的桌子，设计奢靡却不发挥作用的水晶吊灯，在烛光下的照耀下愈发昏暗的墙壁。

李妍穿着呢子大衣坐在沙发上，侧头盯着这家店的窗帘。

也不知道店家怎么想的，落地窗完全被窗帘遮住，根本也看不到街上的夜景。

“李小姐，你是不是介意我有孩子啊?可是你介意我也不能把孩子送走对吧...交给保姆带我实在不放心..我很忙的，等会还要开会，你看我条件那么好。现在虽然都说什么大学毕业啦，但是你也知道的，这个女大学生......”

对面的中年男子出声说道，语气里都是不屑。

一种油腻恶心的感觉爬上头皮，李妍终于转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厌恶之情。

“对不起，我还有事。”

走出咖啡店的李妍吐出一口浊气，H市的冬天一直潮湿阴冷，李妍怕冷，深秋一过就会裹上厚实的棉袄戴上帽子围着围巾。

今晚却不知道怎么了，李妍穿着单薄的呢子大衣，一点都不觉得冷。

路灯早就亮起来了，暖黄色的光线给人很温暖的错觉。远处红红绿绿的灯光有些刺眼。李妍把手踹进兜里。

去超市买点吃的吧。顺道走回去，就当散步了。

刚到超市门口手机就疯狂地响起来，李妍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想起人间失格里的一句话

「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却怎么也没法对人类死心。」

按了静音把手机放回兜里，李妍走进了超市。

连着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李妈妈简直要气到吐血了，歇斯底里地冲着李爸爸一顿喊。

“你看看你看看，她没给人家留面子还不接我电话。李俊杰你女儿能耐了!她是不是不知道这个家里谁做主??她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李爸爸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怎么这就怪到他头上了，女儿不喜欢老婆介绍的对象他能做些什么?女儿年纪也不大啊那么着急干什么。

李妍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高阿姨喊住了。

“小妍啊，你爸你妈又吵起来了。”

“啊，谢谢阿姨。”李妍知道的，她在楼下就听到的妈妈的声音，太熟悉了。

拧紧钥匙开门的时候，李妍脑子里划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什么时候，这样淡漠了。

听到隔壁阿姨说自家父母吵架，她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也不想去猜测他们吵架的原因。

在咖啡店被人以审视物品的眼光打量还可以心平气和地说有事。

李妍关上门换好鞋，还没走到卧室就被李妈妈发现了。

“还知道回来啊?真是生了个白眼狼小祖宗，有着金贵的身子没有金贵的命，一天到晚心比天高眼大肚皮小的，李妍，李妍我说你呢，现在进门都不打招呼了吗?!你和你爸一天天都....”

母亲尖酸刻薄的话有些刺耳，父亲匆匆看了她一眼，又跟母亲吵了起来。李妍忽然觉得很累。

那是她的家人，生她养她，孕育她成人的家人，斩断骨头还连着筋。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他们。

可是一种疲惫的神态还是攀上她的眉眼，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在荒漠里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妈妈，你为什么从来不问问我，问问我女儿你开心吗?你难过吗?”